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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秦隱抬手。

對著這張帥臉，談梨沉默三秒，面無表情，把手捂回去——

直到在無數匿名中，一條無匿名、真ID真頭像的信息赫然進入視野——

目測，男式。

「……」

「？？」

秦隱得了空隙，一雙眸子已被情緒染得黢黑，他聲音有點啞地問她：「什麼底線。」

談梨停了停，垂眼提起這件沾染著陌生的、一點淡淡煙草氣息的外套。

談梨：「……？」

談梨扶著床邊的金屬欄杆，慢慢起身。一件絲滑的長大衣隨著她動作從她身上滑落，委頓到腰下。

「我是。」

談梨打開手機，進班級群。

在夜裡都能閃閃發亮。

談梨壓下心底那種不祥的預感。

到校門內外人跡稀了，秦隱才向司機道謝，然後背起半夢半醒的小姑娘，往校內走去……

「是啊，多虧了他呢。」

「你看，我就是Liar。」

看了幾秒，談梨的視線就被燙了下似的，立刻向下挪走，然後她看見後面議論。

秦隱拿講不了道理的醉鬼梨沒辦法，撩起一雙清冷眸子來看她。

「你說什麼？」

車內氣氛逐漸膠著。

「不、不行。」

談梨忍著暴躁陰鬱的心情像是見了烏雲后掀起一角的太陽，一點少但明媚的陽光碟機散掉她眼底陰霾。

「就昨晚，還是我幫秦隱送你回來的。」

做舊風格的濾鏡，將這一幀拍得像塵封而美感蘊藏的畫卷一樣。

談梨還在那兒低著頭，一本正經地對著自己的手背做演講：「做人不，不能這樣。我要堅守……堅守自己做人和-圖-書的底線。」

「……」

眼見之後都要為這個背影到底是不是秦隱吵起來，談梨好奇地往下長拉。

「你不能，不能長這樣……」

秦隱落回眼。

「啊，談梨，你醒了啊？」就在這時，寢室衛生間門口的方向，突然響起聲音。

此時宿舍里沒有其他人，她對談梨說話就更親近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下午呢，沒想到你竟然醒得這麼早。」

【……】

「是不錯，」他聲音低低啞啞的，眼眸望著女孩，「跑來讀信工……可真是委屈你了。」

她慢吞吞挪開手，露出一張不被遮擋的面龐。

【我看他們才是謠】

「不委屈，」難為談梨都醉得迷迷糊糊了，還成功接住話茬，她停下自我批評，改成握拳，「我是社會主義接、接班人。5G時代，不怕艱險，我……我要擔負起建設祖國未來的責任來。」

「……」

【Y】：

秦隱冷淡抬眼，在後視鏡里和司機對視。司機咳了兩聲，努力憋回笑：「秦先生，你女朋友，戲不錯。」

秦隱平靜，聲低而緩。

「……」

在他和良心鬥爭許久，幾乎忍不住要抬頭去看後視鏡了的時候，他終於聽見安靜的後座里傳來女孩夢囈一樣的輕聲：

秦隱聽見她的呢喃。

只是這一次的動作輕得多。

【沒錯，當時看校草大佬的回復，怎麼看都覺得是玩笑】【那這照片怎麼解釋？】

喝醉不但亂撲人，「醒」來還變成個金魚腦了。

【但是兩位大佬確實從來沒承認過吧？上次那玩笑和圖書，感覺連默認都不算啊。】

秦隱終於忍不住，他抬手握住女孩的手腕，把那隻沒安分過的手壓回腿側。那冷淡聲音壓低了些，像威脅似的：「小孩，你當你在開盲盒嗎？」

此時臨近12點，F大校門外依舊活躍。對許多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們來說，夜只能算是剛剛開始。

司機師傅心裏很疑惑。

比如現在，她就感覺自己的腦海里彷彿被黑板擦結結實實清理過一遍，完完全全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麼。

「你不能長這樣……」

秦隱懶得解釋。

談梨沒掙動，也沒反抗。她的情緒好像突然就低落了。

他從靠背前微微坐起，上身和女孩的距離拉近，平常冷淡的聲音在夜色的醉意里被浸得彷彿溫柔。

沒表情，但很可愛。

「不可能這麼帥，重來。」

低啞的嗓音被壓得模糊而磁性。

談梨捂著受害人的唇，自然等不到答案，苦思冥想沒有結果后，酒醉狀態的她完全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

上划幾下，談梨的手指停在一張照片前——

談梨寢室有人在么？我不方便一個人送她上樓。

她拎起掛在床頭的挎包，打開，第一個露出來的是深藍色的香煙盒。談梨猶豫了下，心虛地把它扒拉到一旁。

前排的司機師傅終於沒忍住，一不小心笑出了聲。

司機師傅從開始便對後座的動靜有所察覺，但他很有職業操守，所以在心裏一邊感慨年輕人的熱情澎湃，一邊默念「非禮勿視」。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今天要，要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子和_圖_書！」

比如圖書館和實驗樓里，每晚都有幾層燈光徹夜不滅，直至天亮。

【這是我第一次磕到真的】

明明最清楚，Liar只是他的另一個身份，但在這一刻，秦隱還是無法克制地嫉妒起女孩嘴裏的那個名字。

他看著坐在腿上，還在半夢半醒的狀態里自言自語地不知道給自己上什麼課的談梨，慢慢勾了下嘴角。

秦隱失笑，垂眼：「在哪背的演講稿？」

這樣持續數秒，目不斜視的司機師傅梗得脖子都發酸、攥著方向盤的手都汗濕了，後座依然安靜著。

【都這樣了，貼吧里竟然還總有人替代「闢謠」說兩位大佬不是一對】

「……？」

「因為……如果你長這樣，那你就不是Liar了。」她的聲音一點點低下去，像失望也沮喪到極致，甚至帶上一點隱約的發悶的哭腔，「我想夢見的是Liar，不是你，我想夢見他，我好、好想他了。」

「我不能這樣做。」

模糊的路燈下，空蕩的校園主路上，身影修長的男生穿著單薄的白色襯衫，背上背著熟睡的女孩。女孩金白色的長發藏在身上裹著的男式大衣下，衣襟間睡顏安逸。

「不管了，原因不……不重要，」她豪邁地擺了擺一直自由的那隻手，然後指到她自己捂著秦隱的手背上，「這、這就是你那隻口罩吧？」

「……」

在人跡還算不得稀疏的校園裡，公主抱一個小姑娘進校門顯然太誇張了。秦隱雖然不在意旁人看法，但也並不想像博物館展覽物那樣任人觀賞。

酒後的ｈｔｔps://www•hｅtｕｂook•ｃｏｍ.coｍ余勁兒攪著後座里的昏黑，一番慷慨發言后，她似乎看不太清楚面前人的長相了。

坐在床上的談梨低頭，看見顧曉曉端著臉盆從衛生間門口出來。從上次幫忙佔位的友誼以來，顧曉曉在談梨面前已經放鬆很多。

「……」

「啊？」顧曉曉往陽台的臉盆架上放臉盆，聞言驚訝回頭，「你不會忘了吧。」

秦隱：「……」

她表情嚴肅，眼神認真，語氣板得像在做學術研討報告——

她嚴重懷疑自己昨晚喝了假酒。

談梨抬了抬頭：「昨晚我回來，你知道？」

手機被她拿出來。

「忘、什麼？」

那種同情，就彷彿他今天出門戴了頂帽子：綠色的，還得是熒光。

從陽台回來，顧曉曉看著談梨難得迷糊又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笑：「你實在忘記了，可以翻一翻班級群里的聊天記錄，裏面應該有『證據』。」

「其實也不早了，」顧曉曉笑，「已經9點半了。還好今天上午沒課，不然你昨晚那個狀態回來，今天可能就要慘了。」

談梨又努力往前湊了湊，手也再次合到秦隱唇前。

近乎罕見地乖巧的，她就垂手坐在那人腿上，眼睫也一點點耷拉下去。

談梨頓時頭更疼了。

手機殼是周二款，還沒來得及換今天的，背面Q版的Liar戴著黑色口罩，穿著一套黑白相間的兔子裝，兩隻長耳朵一豎一折，懷裡抱著一隻有他過半高的大胡蘿蔔。

「為什麼不能。」

「……嗯，早上好。」談梨垂回視線，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談梨一邊頭痛和-圖-書欲裂，一邊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想。

秦隱無奈。

他在這種對他來說最陌生的情緒里，慢慢低嘆了聲。

在車窗外落進來的燈火映照下，那張臉上本就清雋立體的五官更被釉過一層淡淡光暈似的。令人讚歎。

談梨一僵：「秦、隱？」

【沒錯，真好磕】

「啊，是Liar……你怎麼會在這兒？」

更記不得，她是怎麼做到閉眼前還在KTV、睜開眼就是宿舍天花板的了。

一直到F大校門外，秦隱依舊能感覺到司機師傅落在他身上的同情目光。

這番自我勸導的過程中，她手心退開了點，但還是遮在秦隱下頜前，充當「口罩」。

談梨學著巫婆嘿嘿嘿地笑了兩三聲，可惜醉意讓她的笑拖得輕慢模糊。

宿醉的代價是慘痛的。

【只是張背景照，從發色看被背的確實是校花大佬，但是背人的男生不一定吧，拍得挺模糊的，側臉都沒看到】

所以他便扶著再次昏睡的談梨，在車裡耐心地等了片刻。

談梨綳起臉，抬起另一隻手，指著自己手背認真地教訓：「就算是在、在夢裡，你也不能做一個女、女流氓。」

談梨皺眉低頭：「這是肺腑之言，你不要亂……咦，你是誰？」

女孩的手腕被握著，她的掌心輕輕覆到他唇前。

秦隱：「……」

他們走在樹影間，親密相依，影子也在燈下糾纏著。

秦隱對她沒脾氣也沒辦法，他索性倚進座椅里，懶撩起眼看這個小弱智的獨角戲。

女孩茫然地抬起視線。

談梨停在距離自己捂著那人嘴唇的手只剩兩三公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