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本還想問問你想吃什麼早飯的呢。
許寧青起床氣很重，要是這會兒面前換個人他大概已經發火了。
少女長的漂亮吸睛，便利店內幾個女生偷偷往她的方向看。
樊卉：哈哈哈我和我舅舅說是我閨蜜要去，他就說時間隨你定，不影響上課，提前跟他說一聲就行。
很不爽。
他身子往前傾，聲調拖的懶洋洋，眼角低垂時便自然掃出些漫不經心的風流，故意逗弄：「瞞著叔叔早戀啊。」
男人垂眸，直白問：「缺錢？」
說著就急匆匆的站起身，重新拎起包就往門口方向走，「我朋友找我有事！」
公寓對面有一家711，常梨買了一個三文魚蛋黃醬飯糰和日式野沢菜烤鮭飯糰，又溜達了一圈買了兩杯拿鐵。
常梨說不清為什麼，就是不想讓許寧青知道自己被媽媽把卡都停了的事。
「高級綠茶。」
許寧青居然背了她嗎。
張爍身邊的助理也微俯身頷首，笑容得體大方，顏色飽滿的正紅色口紅輕而易舉將人襯的嫵媚動人：「您好許總，我是張總的助理，我叫方泠。」
「啊。」常梨鼓了鼓腮幫，對他這個直白的問法不太滿意。
家裡的確有礦，可她所有卡全部被停了，再過下去常梨可能就要過上賣包包或者賣畫為生的道路了。
小孩又磨了下牙：「碧螺春。」
方泠切了牛排小口吃著，眼線微翹，在包廂燈光內愈顯明媚動人
「啊。」常梨乖乖鬆開咬著筆蓋的嘴，過了會兒把桌上的飯糰和咖啡推過去，「你的早飯，隨便買的，不知道你要不要吃。」
女人的手修長白皙，酒紅色指甲油，很漂亮，大概是塗了香味濃郁的護手霜，許寧青握完手便覺得自己手上也粘了香味。
常梨覺得挺可笑的。
許寧青看著小孩紅著耳朵和脖頸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笑開。
樊卉：我已經跟我舅舅說好了，你什麼時候有空過去一趟他說要看看你水平，可以的話就直接定了。
常梨空咽了下，遲疑道：「……你，要吃早飯嗎？」
收銀員小姐姐溫和的再次表示：「還是不行哦。」
常梨在他卧室門口等了會兒，低聲嘟囔一句：「真的不在啊。」
常梨：要求高不高啊，我好些時候沒彈過了，不知道還行不行。
常梨一邊喝咖啡一邊從包里拿出手機，修長漂亮的手指滑動頁面，遞過去，卻得到了已經到達年度限額無法支付的消和圖書息。
言下之意就是常梨不去了。
常梨大概明白許寧青來這是幹嘛的，商業上的事她也聽不懂，便乖乖坐在一邊，聽女人和許寧青講話。
常梨發現，許寧青也不像她原本以為的那樣什麼都不在意的冷淡疏離。
少女兩手貼著門，側著耳朵貼上去，還是沒動靜。
她剛剛彈完一曲，忽然被一個人影籠罩下來，餘光里出現了一雙長腿。
她又敲了兩下門：「小叔叔？」
她藝術細胞一直不錯，雖然談不上喜歡，可鋼琴也學的算拿得出手。
腦海中卻倏的浮現出另一雙手，家裡那小孩的手極為漂亮，纖細修長，指甲修剪的乾淨，蔥白的淡粉色，還經常因為畫畫沾著未洗乾淨的乾涸顏料，卻也一點不顯得臟。
常梨一邊心裏吐槽著，一邊乖巧應聲，挎著小包樂顛顛的出了門。
許寧青目光掠過她：「嗯。」
結果下一秒男人唇角一勾，身子親昵的靠在小姑娘身上，一雙桃花眼微微上翹，喉間溢出兩聲輕笑。
少女繼續身子湊過去和他咬耳朵：「還買包呢，我現在就剩買包子的錢了。」
許寧青睡醒后重新走出卧室，就看到小孩趴在桌上，咬著筆蓋心不在焉的正在寫作業，桌上擺著一杯咖啡和飯糰。
她用頭髮絲兒想想都能知道這是誰敢的。
只是片刻后，她就察覺不對勁了。
她環臂往後面一靠，許寧青側頭看她問：「還有什麼要吃的嗎？」
許寧青淡聲說了句謝謝，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
常梨答應下來。
「什、什麼？」常梨睜大眼睛，隨即瞬間紅了臉，「才不是早戀，是我朋友，女的。」
許寧青輕飄飄的一句：「知道來這的都什麼人嗎。」
許寧青聽完常梨的話就皺眉，小孩又在他耳邊嘆了口氣，補充：「我卡都被停了。」
他走過去，修長的食指伸過去，扒拉了下她的筆。
片刻后對方負責人張爍也到了，旁邊還跟了一個漂亮女助理。
在那張風流皮囊底下，男人在工作上依舊能處理的很好。
少女站在他旁邊，仰著頭也只到他肩膀，微蹙著眉看起來有點兒小炸毛，而後踮起腳，費勁想湊到他耳邊。
一是因為在一樓的樂隊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二是因為方泠的腿攀上了他的小腿腳踝，細細又曖昧的摩挲著。
「嗯？」
許寧青跟對方的項目總負責人確定好時間，和-圖-書一抬眼就看見小姑娘抱著個手機在那傻樂。
方泠立馬聽懂了她話里的隱喻，堪堪維持住得體的笑容，裝作不懂的「嗯？」了一聲，一邊心裏腹誹這小孩是誰家的這麼沒有教養。
許寧青低笑，男人磁沉的嗓音蕩漾開來，把聲線拿捏的非常親昵又不懷好意：「那怎麼反應這麼大啊，給小叔叔看一眼不行么。」
餐廳老闆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咬耳朵，覺得心累。
「……」
「……」
忽地，他目光微頓。
她還沉浸在自己可能即將要靠賣藝為生的恐懼中。
已經出門了嗎，這麼早。
「好羡慕嚶嚶嚶，人家漂亮又多金，而我只是一個普通女高中生。」
許寧青推著常梨入座，又給她也叫了一份牛排和果汁。
許寧青掃了包廂一眼：「張總還沒回來？」
常梨從前對花錢很沒用概念，覺得好看就買，也不看價格，買回來壓箱底的不少，她下午時仔細算了算自己餘下的錢，只有一張存比賽獎金的卡還能用，可也早就花的差不多，只有小几千。
周六公司沒人，許寧青獨自在辦公室處理晚上要談的項目事宜，到夜幕漸沉才緩緩摁著眉心下到地下車庫，開車去約定的西餐廳。
可以說，許寧青在這個充滿虛情假意和利用的潛規則的上流商圈裡，算是難得的集萬千寵愛長大的人。
她來這兒住以後這還是頭一次去敲許寧青的房門。
西餐廳剛剛開業，許寧青提前預訂了，隨侍從上二樓包廂。
常梨下午就在西餐廳老闆前彈了一曲，這兒的要求不高，只需按著樂譜彈就好，還都是些考級時最常見的鋼琴曲，對常梨來說難度不高。
他低笑了下，又忽的想起昨天在小孩書包里看到的那幾封情書，常梨長的好看，有人喜歡有人追是毋庸置疑的。
雖然也聽說這許少爺風評不算好，可也不應該對人家剛18歲的小女孩下手啊！！
「嗚嗚嗚那個妹紙長的好漂亮呀！我一個女孩子都看的移不開眼！」
常梨猶豫了下，她小時候學過幾年鋼琴，還是白懿讓她學的，大概是覺得鋼琴是上流名媛淑女都應該會的。
收銀員將四樣東西「滴」完后問：「現金還是掃碼？」
他隨意的往後捋了把頭髮，人慵懶的倚牆靠著。
包廂三面牆，另一面是鏤空的，可以看到一樓，以及中央的樂隊。
少女聲音稚嫩細軟，透著些鼻音，聲線放和圖書的黏糊，許寧青毫無預兆的眼皮一跳，喉結上下一動。
只不過這會兒常梨沒心思欣賞了。
最後好在包里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的幾張紙幣，常梨付完錢便坐在一旁的長桌前，剝開飯糰咬了一口軟糯的米飯。
他說這話其實很輕描淡寫，但有警告的意思在，常梨噤聲，跟著他上樓，而後才輕聲在他身後說：「你不是也來這了嗎？」
常梨這才從發獃中出來，仰頭看身側的男人，眨了眨眼：「唔。」
這次晚餐不是什麼正式的合作簽署會議，許寧青和張爍兩人之前合作過，互相也比較隨意。
他一頓，沒說什麼，只是徑自攬住了常梨的肩膀，看向餐廳老闆：「我帶她先上去，樂隊你再另外找人吧。」
他回屋又洗了個澡，換下家居服穿上正裝。
笑完了，他才漫不經心的捏了把小孩的臉：「不能這樣子說啊。」
許寧青目光淡淡的落在女人手上，也跟她握了下：「你好。」
常梨忍不住嘟囔：「幹嘛給你看。」
餐廳老闆：「她是我外甥女的同學，缺生活費介紹來兼職的，就跟著樂隊彈彈曲子什麼的。」他說著朝常梨招了招手。
許承名下的公司資產如今想方設法的交給許寧青去處理，他比從前時候要忙了不少。
話是說教，聲線里卻透著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縱容。
樊卉：你可以畫畫啊！找你師傅幫你聯繫一下，絕對賣的特別火啊！
西餐廳老闆顯然是認識，立馬迎上來：「許總，您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注意到您也光臨？」
他剛一俯身，小孩就反應劇烈的啪嗒一下把手機倒扣在桌上。
許寧青手指往常梨身上一指：「她在這做什麼？」
她剛打算走，門終於打開，男人出現在面前，頭髮有點亂，面無表情又不耐煩，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把她暴揍一頓。
「肯定是住明棲公寓的啦，你看她背的包包，好幾萬一個呢，看樣子還是高中生，這個年紀就背香奶奶，絕對是家裡有礦的。」
樊卉：這樣吧，你不是學過鋼琴的嗎，我舅舅新開了一家西餐廳好像還缺個彈鋼琴的人，要不我跟他說說？
常梨看著眼前的方泠一愣，沒明白眼前這是什麼情況。
他是許家唯一的繼承人，父母恩愛，沒有許多豪門那些見不得人的秘辛，周圍人也因為他的身份不管出於真心還是假意都對他不錯和圖書，至少都不敢對他使絆。
「不過我聽聞許總今年才27歲？在如今業界當真算是年少有為。」方泠托著腮，塗著指甲油的手指搭在耳畔。
嘖。
到中途，張爍起身去衛生間，包廂內只剩下兩人。
許寧青挑了下眉，無意中瞥見群聊名稱——億萬富婆激|情夜聊
常梨往她們的「億萬富婆激|情夜聊」群里發了求救信息后，樊卉和孟清掬就一頓侃，聊了一通之後才給她出謀劃策。
「這次的項目合作達成的話對我們雙方都是非常有利的，也是都向建材產業邁出一步。」方泠說。
許寧青起身和張爍握手，張爍微笑：「許總，幸會。」
先前因為那天晚上樊卉那條語音，常梨之後一段時間都想方設法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自從許寧青去了學校之後似乎他們的關係就漸漸的近了些。
男人眼底黑沉，神色克製冷漠，垂著眼看了她十秒才堪堪把火氣硬生生壓下去，他輕輕嘆出一口氣，神色終於柔和些。
常梨第二天醒來就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沒回應。
迷糊間做的事也比平時更加大胆，可好歹也不是醉酒，不至於斷片。
其實小孩的長相非常清純乾淨，皮膚白皙，兩彎柳葉眉，但大約是學藝術的關係，平日里打扮的偏向小成熟，在她身上也不顯得突兀，只顯出不安分但可愛的清媚。
樊卉效率非常快。
常梨立馬不滿起來，一邊被許寧青帶著往樓梯走，一邊反駁道：「不是，憑什麼呀，我都滿18歲了。」
常梨張了張嘴，低低的「啊」了一聲。
方泠一愣。
男人工作時就認真許多，連帶著那雙自動放電的桃花眼也鋒芒皆收，眉間微蹙，手指在屏幕上按著，側臉弧度流暢沉毅。
商議合作過程進行的有條不紊，方泠倒也不是花瓶，張爍身邊的，工作能力的確不錯。
她這人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既然你為了這件事能把卡都停了，那我就怎麼也不會如你的意。
她輕蹙了下眉：「等一下啊。」一邊換了張銀行卡支付。
許寧青沒再多解釋，直接把小孩帶進包廂。
他手指了下：「別咬。」
男人笑了，低啞的笑聲溢出，換了個問法：「那——你是想買包買衣服錢不夠了？」
昨天的酒會因為去找小屁孩提前就走了，原本打算趁酒會談的一個合作項目也沒談，許寧青一邊喝咖啡，一邊登陸工作號給盒汽集團的國內總負責人ｍ•ｈetｕbｏｏｋ•ｃoｍ•com發信息。
其實她不太想因為這樣的原因去畫畫再去賣畫，儘管她的名字在美術圈子裡肯定是能把畫賣出去的。
好在長期優良的教育也讓他能明白分明的界限，他完全融入于紈絝圈子與生活，但和真正的紈絝也有不同。
常梨那話是看著方泠說的，目光直白一絲不避，看起來像只炸毛的小獸。
樊卉：她算個屁！我們梨梨的手下敗將X n！！
心懷不軌。
昨天她和媽媽不歡而散，白懿就停了她的卡讓她去主動找爺爺，刷一刷她這個孫女的存在感。
樊卉：管她幹嘛？
這也使得他長的格外肆意。
這樣的話許寧青聽多的，只抿了口酒，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垂眸看向一層。
孟清掬：要是賣畫了指不定黎歡那個小賤人還要陰陽怪氣什麼呢。
他輕蹙了下眉，不動聲色的拿紙巾擦拭。
許寧青配合的彎下腰，便聽到小孩趴在他耳邊低聲說：「你能不能別這麼直白。」
走到玄關際又想起什麼，甩掉拖鞋噔噔噔的跑到許寧青的卧室門口，敲了兩下門：「小叔叔，你起床了嗎？」
許寧青又嘆了口氣，聲音透著惺忪沙啞：「隨便買點兒吧。」
常梨托著腮，慢吞吞的回：有沒有別的辦法啊。
周圍的議論聲絲毫不差的傳到常梨的耳朵里。
好心來問問你吃不吃早飯，回答還這麼拽。
在他身上，沒有規矩沒有方圓，放縱不羈愛自由，完全由著自己的性子。
換作平時她可能還會和她們打個招呼，可現在她對於她們口中的「多金」感到了心虛。
起床氣降下去后才發現，小孩今天沒穿校服，一件Marni小粉裙，斜挎著一隻小粉包，露出纖細筆直的兩條腿，白襪子包裹著瘦削的腳踝。
許寧青從小長到大，說實話從來沒碰到過什麼不如意的事。
「掃碼。」
今天是周六，常梨簡單洗漱完，從衣櫃里翻出Chanel軟呢迷你口蓋包，踩著拖鞋便準備出門。
這個女的。
許寧青目光直直的側頭看過去，對上女人直白坦露的目光，直接起身：「抱歉，我出去一趟。」
「……」
「出去接一通電話，馬上就回來。」方泠說。
常梨忙跑過去，到許寧青旁邊，小手輕輕牽住他袖子：「小叔叔，你怎麼來了。」
常梨看著她輕輕磨了下牙。
小姑娘躺在床上，翻身摟住旁邊睡覺的餅餅，輕輕翹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