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畫面跳出來。
到座位上后她還有點氣，覺得陳潛讓這透著直男氣息的土味情話實在太丟臉了，還是在黎歡面前。
她視線垂下，落在自己那個小挎包里，那裡面好像就有一支之前買了沒取出來的。
常梨正在和孟清掬和樊卉聊天，頭也不抬：「不喝。」
比賽主辦方給她們這些特邀參賽選手都安排了車送去酒店，常梨前一天就已經發了自己航班信息過去，拿好行李出去時車就已經在了。
「你這麼一個小孩兒一個人來比賽啊？那真厲害。」行李還沒運出來，那阿姨索性和她聊起來，「什麼比賽啊，是不是那個你們現在小孩子特別喜歡的，叫什麼，電競？」
常梨更吃驚了：「你工作這麼辛苦的呀？」
這回她立馬接通了。
她肩膀撞過常梨的肩膀，鼻子里冷冷哼一聲。
常梨把手機放在一邊，果然從包里翻出一支唇釉。
小姑娘個子不高，穿著休閑又懶散的外套長褲，一雙清凌凌的眼眸，模樣愈顯稚嫩。
結果下一秒許寧青又撥了一個過來。
常梨笑著說：「阿姨，我是來這比賽的。」
常梨深刻的感受到了餅餅這未來四天的命途多舛。
男人笑了聲：「那臉怎麼這麼紅。」
常梨的航班比許寧青早，便先託運行李進了登機口。
他下顎不由自主收緊，齒間的煙上下抖了下，許寧青抬手將煙丟進垃圾桶——剛才那一下把煙絲都咬出來了。
其實要是漏帶點別的也無所謂，反正到那裡也能找商場買，但常梨對於畫畫的紙筆顏料要求很高，只用那幾個牌子的。
小叔叔：到了嗎？
「……」
國慶節的機場人滿為患。
司機會說中文：「我來幫您放行李。」
常梨問：「你來這幹嘛？」
昨天晚上她就已經把餅餅送去寵物店寄養了。
「自己在國外注意安全，晚上別一個人出門，有什麼事給ｈeｔｕbｏｏk•cｏｍ.ｃom我打電話。」許寧青垂眸淡聲叮囑了幾句。
除了爺爺奶奶，常梨鮮少被人這麼叮囑，莫名覺得喉嚨有些干，點頭「嗯」一聲。
「——梨梨！！」
「工作。」男人說話時透著倦怠的鼻音，大概是沒睡好聲音惺忪，有些啞，像低音炮似的。
她眯了眯眼，「另外，看清我是誰了嗎？」
除了上班時候，都是典型的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很快菜就上齊，兩人坐在榻榻米上聊天，到後來常梨還是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的清酒。
陳潛讓關了遊戲，側頭看了她一會兒，笑了，食指伸過去在她臉上戳了下：「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喪？」
許寧青：？
陳潛讓接話，非常土：「女王大人。」
屏幕里出現了少女放大的臉，而後她把手機往後放了點，抵著紙巾盒，對著屏幕揮了揮手，笑的眉眼彎彎。
「小叔叔。」
十月份的名古屋沒有國內熱，小孩穿了件長袖襯衣，領口有些松垮的，柔軟的黑髮被挽在耳後披在胸前，額角散著些毛茸茸的小碎發，臉頰泛著粉，嘴唇……。
常梨一臉淡定，仗著現在和許寧青隔著幾千公里，說話肆無忌憚：「是啊，可帥了。」
她迅速的翻出小鏡子，打開唇釉盒子，偏奶茶的粉調，她小心翼翼的塗在嘴唇上，又上下抿了下，發出輕微的「啵」一聲。
常梨都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人就直接竄進了後座，小姑娘被嚇了跳：「啊！」
「小叔叔，你起這麼早啊。」
「旅遊嗎？」
常梨笑著點點頭：「謝謝阿姨。」
還用他的錢？
陳潛讓也被她這姿態弄的不太耐煩：「撞了人看不到嗎？」
常梨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就已經落地，比賽的地點在名古屋，小姑娘把毯子疊了兩疊交還給空姐，便一個人托著隨身小行和_圖_書李箱去行李口拿另一個。
「錢還夠嗎？」
非常有新時代青年朝氣。
黎歡高高仰著下巴，她向來是這麼看人的，像只驕傲高貴的天鵝，看常梨時也這樣，常梨比她矮些，她就微仰著下巴，垂著眼俯視睨她。
她拉著行李箱一從卧室出來就見到坐在沙發上的許寧青，她愣了愣，這一個月相處下來常梨已經了解了男人的作息。
還他媽特地塗了口紅？？？
常梨向前一步，直接抬手，漂亮的兩根手指捏住她下巴，不動聲色的用力，黎歡下巴被捏的白了一塊，只能順著低下頭。
於是立馬放棄了這個念頭，聯繫了寵物店。
原本她想讓許寧青幫忙照顧一下餅餅，於是她還跟餅餅交流了一番，結果肥貓根本不理，一爪子拍在她手背上，刮出一道淺粉划痕。
常梨有點受寵若驚：「你送我去啊？」
那頭一個男聲：「不吃了，走吧，我去結賬。」
男人模樣有點倦：「不是去機場嗎？」
常梨頓了下，忽然冒出些緊張的情緒，她向來仗著自己五官漂亮懶得化妝，不過之前美術班上許多女生都會偷偷畫個口紅的，常梨也跟風買過幾支，可買回來就扔在包里沒動過。
許寧青微蹙了下眉，注意到她的唇瓣上有些亮亮的顏色，濕潤的，很溫柔的一種顏色。
洗完澡出來便悠閑的自己啟了瓶紅酒，面對落地窗懶洋洋的倒在沙發上，給小孩撥了個視頻過去。
陳潛讓在一旁大剌剌翹著腿打遊戲，一邊說：「梨梨，你可太狠心了，之前在群里找你你也不理我。」
「還哥哥呢，你比我大一個月。」常梨輕嗤了聲，沖他曖昧一笑，「我現在身上有錢，我男朋友給的。」
常梨乖巧點頭：「知道了。」
航班時間並不長。
許寧青勾唇，忽然見到屏幕中的小孩仰起頭，陰影落在她臉上，仰著頭問：「你還吃hetubook.com.com嗎？」
許寧青掃了她一眼，淡聲：「我要去趟澳洲，正好。」
「那你這幾天跟著哥哥我，我帶你免費吃喝玩樂名古屋四日游。」
許寧青拿了常梨的身份證取來機票遞過去。
下午在酒店整理好行李又休息了會兒，這兒認識的人就陳潛讓一個，晚上她便和他一塊兒出去吃飯。
「喝酒了？」許寧青聲音的笑意散開，有些淡，「在外面？」
「我，才來這幾個小時。」常梨翻了個白眼，一字一頓道，「我也沒那麼會花錢。」
少年笑起來很陽光，淺淺的兩個梨渦：「這不是聽說這次比賽你也要來嗎，我就順便來看看。」
剛進去就看見迎面出來打了包的黎歡，常梨之前就知道她也要來，兩人早就不對付，常梨只當作沒看見，偏偏黎歡還一定要表現點非常討厭她的舉動。
許寧青呼吸瞬間慢了幾秒，看著少女因為笑著而格外亮晶晶的眼眸。
「啊。」他戳了下就直接收回手，常梨沒來的及避，「這次得拿金杯拿到獎金，有點兒緊張。」
常梨聞言抬眼掃了他一眼，繼續回信息：剛剛到，好多人呀［可愛］
她從小就經常一個人在外跑了，上一屆油畫大賽也是一個人坐飛機去的，在同年齡的人中算是非常獨立的。
陳潛讓坐在她旁邊，笑眯眯的看著她：「你來玩的還是來比賽的？」
「臉上沒塗？」
陳潛讓是常梨高二那年在魔都認識的朋友，住在上海，所以常梨回來后就分開了，同齡，但他還算個小網紅，靠著畫畫和那張臉在微博上有幾十萬粉絲，主要還是靠臉。
常梨睡醒后又簡單檢查了一遍行李確定沒什麼落的。
常梨：「……哦。」
似乎是擔心她是離家出走還是在機場找不到父母了。
「畫畫還有比賽啊？」
一起吃飯的朋友是男的？
常梨看著他把大行李箱放進後備箱，ｍ•ｈeｔuboｏk.ｃoｍ.coｍ自己拎著另一個小箱子放進車後座，剛要關上車門，一道風風火火的聲音就響起。
他們找了一家日料店。
他話音剛落，身側小姑娘突然輕笑了聲：「她這下巴抬的，怎麼看得清呀。」
車停在酒店門口，常梨跟司機道謝走進大堂，陳潛讓訂了同一家酒店，都是單間，兩人要了隔壁間的。
常梨把手機開機，立馬震動了下，跳出來一條信息。
常梨嘴角一抽，鬆開黎歡的下巴，直接拽著陳潛讓上樓。
「那祝你比賽加油哦。」
回完摁滅手機才漫不經心的回了句：「那個群那麼多人，我都不看群。」
你不是個大少爺嗎？？？
常梨反應過來，抬手就直接朝他臉上招呼，啪唧一下拍在他腦門兒上：「你幹嘛嚇我啊！！」
常梨：「……」
而後他才輕輕挑了下眉，輕慢的笑了：「化妝了？」
啊。
常梨沒有想到會被他發現，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抓了下頭髮：「啊，就。」她手指在嘴角點了下，「就塗了一個口紅。」
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
國慶前有兩天運動會，常梨打小就沒有任何體育細胞，這種運動會自然是不需要她的，她便花了兩天時間，趁著去日本比賽前把學校塗鴉牆未完成的內容都給畫完了，剩下一些就讓孟清掬和其他同學去自由發揮了。
中間陳潛讓去上廁所時，她手機又震了下。
她剛把唇釉蓋子重新旋緊打算接起來，視頻通話就掛斷了。
男人憑藉身高優勢自上而下睨著她，哼一聲：「不工作養的起你么。」
「誰知道你這麼不禁嚇。」陳潛讓就這麼心安理得的蹭車了，身子往後一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睨她，「你不是魔都小霸王嗎？」
「嗯。」常梨把攝像頭換了下，給他看面前的碗筷，又把鏡頭對準自己那還沒拳頭大的酒杯，「就這樣的，半杯，跟我朋友在外面吃飯。」
周和*圖*書圍許多人都是結伴來的，小姑娘長的漂亮，很顯眼，她一個人在行李口等了會兒，就有一個看上去40多歲的阿姨問她怎麼是一個人。
小姑娘輕輕對她笑了下：「你鼻孔又不好看，五官也不立體，這個角度看很醜。」
「嗯。」
「喝酒嗎？」陳潛讓看著菜單問。
上車后許寧青就闔上眼繼續補覺，常梨自覺安靜下來，戴上耳機聽歌，也沒再鬧他。
「你還會緊張？」陳潛讓詫異的一挑眉，又問，「為什麼要拿獎金，你最近缺錢么？」
許寧青發來一條視頻通話。
許寧青這趟來澳洲出差是要實地考察公司下一步要進行的項目市場，連軸轉了一下午到晚上才到酒店。
可陳潛讓有一米八幾的個子，於是黎歡的下巴也抬的格外高，聲線也非常優越：「幹嘛？」
「嗯，早點回去，你那現在也挺晚的了吧。」
她酒量不算特別差，只不過容易臉紅，喝一口就臉紅，但腦子是清醒的，小姑娘小口小口抿著，偶爾夾一塊壽司，吃的不多。
呵。呵。
「唔。」常梨往旁邊的鏡面上看了眼，掌心貼著臉，「我一喝酒就容易臉紅。」
常梨笑起來：「不是的，我是去畫畫的。」
「在日本還有朋友啊。」
陳潛讓不勉強，給自己點了一壺清酒。
常梨莫名其妙：「臉上塗什麼口紅。」
陳潛讓畫的是國畫，不會是來參加比賽的。
常梨重新把攝像頭調回來，托著腮：「之前畫畫認識的，中國人。」
陳潛讓一愣，少年笑意散了兩秒，表情有些僵硬：「你有男朋友了？」
常梨沒站穩，陳潛讓蹙眉扶住她肩膀，側頭看過去：「——喂。」
10月1號這天是周日，航班在早上十點。
常梨對著鏡頭說：「小叔叔，你等一下啊。」而後對旁邊的男生說，「我買單吧。」
少女樣子有些失落，手指停在屏幕上，猶豫要不要撥回去。
「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