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看了個房子，環境不錯，交通也很便利，打算帶希希搬出去。」
經紀人說：「何老師說她有個媒體朋友要找微微，就是你啊。」
對方正在滔滔不絕闡述本公司的核心競爭力和獨特優勢。季沅寡言少語，基本都是跟在他身邊的部長在發問。
難得請來劉微微打頭炮，又橫生風波，同事王超不由得抱怨了元婉一句：「小元，你怎麼這麼粗心，提問的PPT也不提前檢查一遍。」又一名同事說：「剛剛你看到那個問題，就該迅速切到下一條，別讓劉微微看到，反正我們是錄播，後期剪掉就是了……」「換個大度的明星也就一笑而過，偏偏踩到她雷區了……」
元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工作的失誤，連累了我團隊，我應該再罰一杯。」
會議室內。
他打開報告書，目光落上去，找到了最為關鍵的那句話。
劉燕琳問：「漲工資了？有錢了？」
元婉繼續說：「這段時間實在太麻煩你了，也影響了你的生活……」尤其是經過她媽和季沅的上門攪和，她覺得自己住進來已經給劉燕琳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元婉等人跟在她身旁，就像是她的提鞋小廝。進了電梯，助理為劉微微點了一支煙，又對他們耳提面命，「微姐下午還有個活動，你們搞快點，上午就弄完。」
元婉只能再次尾隨。她給劉燕琳打電話請她幫忙接孩子時，心想請阿姨是迫在眉睫了。元婉不知道，兒子已經被季沅接走了。
還是元寄希先叫起來，「媽媽——」
何林跟主桌上的人寒暄一番后，又帶著元婉跟另一張桌上的經紀人助理等人打招呼。態度同樣親和熱絡，不見絲毫怠慢之色。
這個一會兒就是一個半小時后，劉微微姍姍來遲。她踩著恨天高，身穿禮服裙，外面套著長款皮草外套，妝容精緻，烈焰紅唇，女王范十足。
季沅的確是有急事，急的他一刻都待不下去，迫不及待往自己辦公室趕。
秘書瞪大眼，意外驚喜，太突然！
元婉回到位置上，何林安慰她道：「你這次確實不湊巧，她明晚就要走了。我今晚幫你問問，有沒有哪個一線明天能上你們節目頂一頂。」
劉微微經紀人打電話來，說他們就要到樓下了。元婉立馬跟幾個同事去樓下迎接。但他們吹著西北風等了半天，遲遲不見人。打電話詢問，那邊說路上堵車，還有一會兒。
「卧槽……沅哥，我錯了，我出去抽行了吧。」
元婉在喝那碗湯時，情緒由低落切回了鬥志滿滿。金牌主持何林都在幫她，讓她有機會坐在這裏，她還頹靡什麼？今晚的飯局是個好機會，就算錯失了劉微微，至少她可以跟大家混個臉熟。
劉燕琳洗完澡出來，見她還在寫稿子，也沒說什麼，直接回房睡了。
「燕子姐，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元婉拜託劉燕琳接孩子的時候，劉燕琳並不空。她推掉了手頭的安排，趕去了幼兒園。車上，她不屑的哼聲，「不是要搬出去嗎？不是自立自強嗎？有事不還得找我？」
無所謂……
劉微微沉吟了下，冷笑道：「行，那就讓她等我忙完。」
「誒誒誒，這位家長。」她把季沅攔住，「現在是上課時間，你不能把孩子帶走。」
他離去后，找投資的老闆整個臉都黑了。大BOSS聽到一半走人，且不說不用幻想投資了，他甚至對自己前一秒還野心勃勃的商業構想產生了嚴重懷疑。
劉燕琳掛電話后，並沒有馬上打電話告知元婉。她心裏拿準了，季沅對元寄希很好，元婉也不急在一時半會兒趕去，讓她先忙自己的吧。
元婉得到道歉解釋的機會，心中振奮不已。但劉微微這一忙，忙了一下午，她一直跟在她的團隊身邊跑。他們終於收工后，元婉問經紀人，「可以說幾句了嗎？」
季沅氣場一變，桌上氣氛都變了。幾個朋友心中高能預警，卧槽，當和*圖*書爹的和藹可親呢？這麼快就換畫風了？
這一大一小，一個終於可以做爸爸，一個終於有爸爸，他們樂此不彼的反反覆復，你叫我一聲爸爸我叫你一聲乖兒子，興奮的完全停不下來。
「我想當面跟她道個歉，勸勸她，行嗎？」元婉誠懇的說。
包間里歡聲笑語不斷，美酒佳肴的香氣瀰漫開來。元婉沒有食慾，但她確實餓了。中午滿懷心事，沒吃幾口飯，下午一直在奔波，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
恰在此時，何林打來電話，問她談的怎麼樣了。元婉心裏正堵得慌，把事情都說了一遍，自責道：「我真的太差勁了，工作能力不行，社交能力也不行……」
季沅心裏揣著這份激動，在公司待不下去了。自己飆著車，去了元寄希的幼兒園。
「……」
「我……」元婉還試圖撐一撐。
好半晌，季沅方才抬起頭，一雙眼睛紅紅的。他彷彿這才看到秘書，問他，「有事？」
為了打個漂亮的頭炮，欄目組邀請的是剛在國際電影節上拿獎的影后劉微微。國內微迷不計其數，她又在國際上斬獲大獎，正是話題度最高備受關注的時刻。為了請到劉微微上節目，公司層面也是煞費苦心。
季沅一聽是劉燕琳打來的電話，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她今晚又加班？」
元寄希看到季沅來了，高興的不行，歡快的從教室里跑出來，「爸爸——」
「微微姐，您能再給我們一次錄製的機會嗎？」元婉懇求的看著她。
但是，誰又不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摔打中成長起來的呢？
「乖兒子，再叫一聲聽聽。」
季沅進了辦公室，走到桌前，看著那個封皮，伸手碰上……他沒有拿起來，反而是收回手，為自己點了一支雪茄。
元寄希看了看表，都過去兩個小時了，那女人居然還沒找他。
一根雪茄抽完，季沅又在窗前站了許久，方才轉過身，踱步到辦公桌前，拿起鑒定報告。
胃裡一陣翻騰，放下酒杯，她整個人晃蕩了兩下。
幾番波折后，元婉終於跟劉微微的經紀人說上話了。她彎腰鞠躬，不停的說好話，為上午的事情道歉，希望劉微微能再錄一次。
何林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髮絲，「主持人，你的節目還沒開播，可不能自己先灰了心。」
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孩，臉色冷厲到滲人，盯著他們倆。
何林見她態度堅決，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片刻后，劇組導演出來了，走到大門口，就熱情的打著招呼，「小何，過來了不早說聲。」
他不由分手的攬住她，「走，我送你回去。」
「女士，您可以出示會員卡嗎？」
「還沒睡啊？」劉燕琳回來，見元婉在外面坐著，催促道：「你白天還得上班，不像我能補覺，趕緊睡去。」
劉微微豁然起身，對元婉怒道：「你們節目組什麼意思？！」
元婉認識的跟娛樂圈相關的人只有何林了。她給何林打電話，向他打聽劉微微的行程。半個小時后，何林告訴她，劉微微下午跟劇組去影院為電影做宣傳。而且她在本市的行程安排只有兩天，明晚她就會飛到其他城市。
季沅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不緊不慢的抽著雪茄，合體剪裁的西裝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型。男人表情寡淡，不怒自威的氣勢傾漫而出。
「微微姐，我們絕沒有黑您來炒作的意思。我們就想好好做個訪談，把您在台下幕後的一面展現在網友跟前。為了準備您的採訪，我這段時間看了所有您參与的電影和訪談……」
他低低的笑聲，好聽又溫暖。元婉心中的沮喪似乎都被驅散了大半。
明星直播室的全體主創人員開緊急會議。有人問元婉，「你事先沒過濾那些問題嗎？」元婉說：「之前收集的問題里沒有這一條。」有同事嘆氣：「劉微微這麼大反應，看來那些八卦是真的……小元，你踩到她的雷區和-圖-書了。」
講台上的年輕女幼師，看著外面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表情有點花痴。直到男人要抱著小孩走，她才回過神來，趕忙追了出去。
何林和元婉都被請到了大牌的主桌坐下。酒桌上氣氛活躍，元婉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走到劉微微跟前，對她說：「微微姐，上午是我工作失誤，我自罰一杯。」
她再次一口灌下。
元婉在走廊上來回走動，不停打腹稿等會兒該怎麼說服劉微微。來往服務員用可疑的眼神看著她。
「你等著，我問問。」經紀人轉身離去。
季沅手裡抱著元寄希。朋友們邀他進行下一場，他說，「我帶兒子回家。你們自己玩。」大家嘴裏不停挽留，心裏的思想活動是這樣的——卧槽，太好了！
「爸爸——」
原定九點開始錄製的節目，十點半終於開始。
「董事長您的意思？」
元婉追上去，想解釋道歉，還沒靠近劉微微身邊就被人推開了。就連副主編去溝通協商，也只得到冷冰冰的應答，「微微姐很生氣，沒得商量了，你們另請他人。」
「爸爸——」
前方，一個男人扶著一個女人，踉踉蹌蹌走過來。
那份鑒定報告，現在就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微微不想錄，我們也沒辦法。」經紀人說。
助理趕忙走過來，把皮草外套重新為劉微微搭上。劉微微此行過來，身邊跟了兩個助理一個經紀人四個保鏢，一行人浩浩湯湯的跟在她身邊，往外走。
元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何林，「何老師，謝謝你……」
他接起電話，聽到那邊說了什麼，表情一變，幾乎是瞬間站起了身。他一邊拿著手機一邊往外走，秘書不知所措，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季沅走到門邊，回過頭對下屬說：「我有事，你們繼續。」
季沅給元寄希介紹那些叔叔阿姨時，只說一遍，元寄希就準確的記住了他們的名字。他們有點難以置信這驚人的記憶力，問來問去，元寄希回答了幾次后甩下一個你們好無聊的眼神。
導演帶著何林和元婉一起進了包間。大家都認識何林，區別就是有的跟他打過交道，有的沒有。何林攬過元婉說：「這是元婉，我小師妹，剛入行做主持的新人。」
季沅點頭，「差不多就簽了。」
季沅劍眉一挑，「我兒子今天不上課了，我帶他玩去。」
「媽媽——」元寄希又清脆的叫了一聲。
元婉說：「工資沒漲多少，不過我現在接廣告能賺外快。」兩方面加起來，只要她勤快點，一個月收入輕鬆過萬。隨著她粉絲不斷上漲和她獨特的廣告方式起了聯動效應，她的廣告費越來越高，上個月合計收入有了兩三萬。這種全新的賺錢方式，令元婉彷彿打開了一扇新世界大門。每次寫廣告，也是對她文筆和構思的歷練。
她儘力了，但還是不行。原來不是什麼錯誤，都有挽救的機會。
元婉對她兒子被人從學校帶走毫不知情。今天是《明星直播室》欄目第一期錄播。
元婉準備迎接新工作的挑戰時，也在看房子。她看好了一個地理位置比較偏遠，但是距離地鐵站不遠，可以坐地鐵直達公司的小區房。一室一廳的小戶型，她和兒子住足夠了。當然，她買不起，她是租住。
「別急著埋怨自己，你才進這行多久？能力都是在經驗教訓中磨練出來的。」何林在電話那頭勸慰道。
「好你媽！」劉微微手裡的話筒，朝元婉摔去，轉身就走，「垃圾節目，老娘不伺候了！」元婉側身閃避，話筒砸上肩膀，一陣悶痛。
季沅坐到椅子上，腦袋埋進手掌里，用力揉了幾下。他一邊揉，一邊自語：「是我兒子……居然是我兒子……我草……她真給我生孩子了……」
今晚的季沅特別開心，誰都能看出來。大家都被刷新了認知，原來季大公子不只是殭屍臉，冷笑，發和*圖*書飆，發怒，他還有這麼暖男慈父的一面。
元寄希吃的高興，季沅高興，大家也跟著高興。
他抽著煙，走到窗邊，俯瞰外面高樓林立的世界，臉上表情變幻莫測。即使兩年前，抉擇那樁效益影響極為深遠的大型商業收購案，他都沒有這種忐忑的心境。
季沅抱著元寄希大步前行，腦海中想著那個女人，越想越來氣。
劉燕琳又問：「搬出去誰幫你照應希希？」
秘書嚇得一哆嗦，往後退了兩步。
元婉守在劉微微要出現的影院外。不止是她，還有一大票粉絲等著。劇組的人出現時，強大的明星陣容，引得粉絲連連驚叫。元婉想衝上前，抓緊跟劉微微說幾句話，結果被那群瘋狂的粉絲差點擠得摔倒在地上。
說完，抱著兒子瀟洒的走了。
大家直呼神童，季沅驕傲著揉著他兒子的腦袋說：「也不看看是誰兒子。」
她現在無心追查到底是誰對PPT動了手腳，她只想儘快補救這個錯誤。
副主編說：「行了，你們也別事後諸葛亮，現在的耽誤之際是趕緊找人救場。」
他定定的看了幾秒，又看了幾秒，猛地，報告書被他拍到桌上。
「紅包由頭是？」
為了擺脫看人吃飯的窘迫，她走到包間外面等。
元婉說：「我下午去跟劉微微那邊溝通，再努力爭取爭取。」
另一邊包間里，喝的正是熱火朝天，元婉努力想學習社交規則，努力的去跟人套近乎，她竭盡全力，但她的身體撐不住了。
「你說。」劉燕琳坐到了她身邊。
另一邊，豪華包間里，以季公子為首的一群二代們款步邁出。雖然能夠出入這座會所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貴，但這群人還是不一般。路過的人一眼掠過，看到其中幾個熟面孔，都不由得避著點走。
雖然元婉跟在劇組後頭跑了一下午，但除了劉微微身邊的人，幾乎沒人知道。他們都笑著跟她點頭打招呼。
何林扶住她，「別喝了，我先送你回去。」
季沅仰靠在椅背上，手指輕敲著扶手，悠然道，「我有兒子了，我高興。」
這天晚上，元婉把元寄希哄睡著后，坐在客廳寫稿子。
元婉微怔，原來她有幸說話，是多虧了何林提前關照。
劉微微看到何林帶著元婉進來，就猜想他們倆關係不一般。本來大家在一個圈子裡混，都講點情面。但上午的事兒實在讓她惱火，她以為是節目組故意拿那種尖銳刻薄的話題來炒作，提高點擊率。
元婉說了謝謝后掛掉電話，馬上行動起來。
想到這個可能性，季沅掛著笑容的臉龐驀然沉了沉，連眼神都冷厲了幾分。
元婉覺得不太對勁，她記得事先看過同事準備的提問，沒有這一條。
元婉被服務員客氣禮貌的請出了會所。她站在大門外，看著不遠處車水馬龍的街道，心中滿是懊喪。耗了一下午，連一句話都沒說上。她就不該出包間，應該死皮賴臉的往上湊，佔個位置坐下……到時候在酒桌上，還能混個臉熟，喝上幾杯酒賠禮道歉，說不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經紀人到劉微微身邊低語：「上午那個不懂事的小主持想跟你賠禮道歉。」
「我請個阿姨照顧她。」每次加班加點都靠劉燕琳照顧，元婉也很過意不去。
一道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
「季總，希希在你那兒嗎？」
「乖兒子，再叫一聲爸爸來聽聽。」
教室里的其他同學，都透過窗戶看著走廊上的這一幕。有一個人跟身邊的同學說，「元寄希他爸爸耳朵聽不到？」另一個說，「這是耳背，我爺爺也這樣，我跟他說話都要大聲的說好多遍。」又一個說：「元寄希爸爸耳背呀……」
「希希在我這兒。」季沅說，「她想見兒子，就自己來找我。」
劉燕琳表情一愣。
今天的飯桌，跟平日里的氛圍迥然不同。沒有煙，沒有酒，杯子里裝得都是酸奶。因為元寄希喜歡喝酸hetubook.com.com奶。桌上的配菜也是不倫不類的有點詭異，比如有披薩，炸雞塊等西式快餐，有冰淇淋、蛋糕等零食，還有土豆絲，雞蛋湯等極為樸素的菜。
他穿著一件休閑外套，牛仔褲，書卷氣的臉龐像個大男生。他走到她跟前，揉了揉她的腦袋，「別傻等了，走吧，先去吃飯。」
「爸爸——」
「哦，我不是你們的顧客，我在這裏等人。」
元婉馬上把劉微微從出道以來參加的所有節目報了一遍。劉微微的神情，由起初的冷漠不屑，漸漸變得有那麼點意思。
何林不想她再喝酒，但也看出來了，她是在打人脈基礎。他索性陪著元婉一起，幫她撐場子。
她的酒量沒那麼好。
元婉繼續寫稿子。
他對這群朋友發號施令，「你們都抓緊造人，生群小的給我兒子作伴。」
元婉站在何林身邊，看著他的言行舉止，深深體會到彼此之間的差距。他一個人進來，應付兩桌人遊刃有餘，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聊了幾句。他就像一股拂面的春風，標準的播音腔，好聽的聲音，說的話聽得人心裏高興又舒服。
難道就因為是他的兒子，她心裏沒那麼在乎？
按照原定計劃，今天錄完，明天周五晚上線。現在劉微微罷錄，這一時半會兒的，能找到哪個大牌明星頂她的場？互聯網節目，跟電視節目還是不好比，沒什麼地位。紅人的行程通告也都是安排的滿滿當當。
季沅被這清甜的嗓子給叫的，渾身筋骨鬆了又緊，緊了又送，說不出的舒爽滋味。他把元寄希一把抱起來，像個頑皮的孩子，把他甩得老高，又接回到懷裡。元寄希被他逗得哈哈直笑。
這一邊，劇組主創人員進了季沅所在的這家會員制休閑會所吃飯。元婉一路跟進去。
說完，她一仰脖子，把那杯酒幹了。
秘書傻眼的看著季沅，老闆這到底是怎麼了？好魔性的狀態……
元婉一邊等人，一邊跟他打電話，時間不知不覺過去，當何林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掛斷電話時，她才發現兩人聊了大半個小時。
何林攙扶著元婉，前方突然有一道高大的陰影攏下。
秘書轉身離去，走到門口，又被季沅叫住。他說：「通知財務部，給公司全體員工發紅包，三倍月薪。」
「謝謝何老師……」元婉埋頭喝湯。何林瞧著她微紅的眼圈，和眼裡難以掩飾的難過，知道今天這個沒法補救的錯誤，給這個丫頭帶來了不小的打擊。
恐怖至極！
當天，匯元資本里的員工都知道了，他們的霸道總裁有兒子了，他們一邊看著銀行卡里多出來的數字眉笑顏開，一邊八卦著哪位名媛將會母憑子貴晉陞為季太太。眼看著又一個鑽石王老五即將消泯，女員工們決定化悲憤為食慾，拿紅包狠狠去撫慰自己的心。
元婉的心跌入了谷底。
「季董可能是有什麼急事。」陪同季沅的部長寬慰道。
說罷，又自嘲的笑，「折騰不了幾天了。人家大作家還怕我把他孩子帶壞呢。」
何林語氣嚴肅的說：「小元，你記住，一個女人在外面喝酒，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喝到斷片。感覺快不行了，就要及時打住。」
元婉接連自罰三杯，到第四杯時，劉微微擺擺手道：「行了行了，也沒多大點事，以後工作注意點。」
「乖兒子，再叫一聲。」
經紀人說：「微微忙了一天，先讓她吃了飯來。」
元婉吹著冷風，越想越心塞。可惜時光無法倒流，她不能回到上午的現場，眼疾手快的看到那個問題迅速切掉，也不能回到剛才，厚下臉皮蹭酒桌。
「讓她滾。」劉微微抬起頭，面對媒體的鏡頭，笑靨如花。
路燈下的他，笑容帥氣又親切。元婉心裏暖暖的，分外不好意思，「何老師，您……您怎麼過來了……」
這個混賬女人，還真敢把他們父子全都不當一回事！
「這樣，請您去外面等待，好么？」
演播室內眾人都變了顏色m•ｈｅｔｕbｏｏｋ.coｍ•ｃｏｍ。第一次錄播，大家都很重視，副主編也在這裏看著。
「哦……」劉燕琳不咸不淡的應了聲，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說：「那行吧，隨你便。」她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跟你打電話時，我正要經過這條路。」何林雙手插兜，走到她身旁。
「也行。」副主編點頭，「做兩手準備。這周趕不及的話，只能推遲到下周了。」
包間里，大牌們坐一桌，經紀人助理那些角色坐一桌。元婉不尷不尬的站在一旁，沒人招呼她坐下，她臉皮薄，也不好意思自己往上湊。
季沅說，「讓陳蔡跟他談。」
此時，她兒子跟季沅坐在豪華的大包間里，吃著山珍海味。他是桌上眾星捧月的存在，周圍的叔叔阿姨全都圍著他轉。
元婉這頓中飯都沒吃好。同事的話，每一句都砸在了她心上。她深刻意識到，作為一名主持，她是多麼稚嫩生澀。面對突髮狀況，毫無應對之力。如果是何林，一定能處理的很好。
辦公室內空無一人，季沅豁然起身，又一次拿起那份鑒報道看，來回走動，邊看邊笑，「哈哈哈……我兒子……是我兒子……哈哈哈……」
秘書將季沅的私人電話遞給他。
她正要仰頭喝酒時，被何林攔下了杯子，「行了，你都喝多了，就別再喝了。跟我客氣什麼。」
何林跟導演熱情的寒暄了一番。他做電視主持十多年，在這個圈子裡人脈廣泛，加上他很會做人，廣結善緣，幾乎每個上過他節目的人，都跟他成了朋友。
於是，她又端起酒杯，挨個跟大家敬酒，每每都要加上這麼一句，「我是樂游網的主持人元婉，希望我們以後能有機會合作。」一回事二回熟，下一次他們聽到元婉這個名字，就不再是陌生人了。
何林扶著步伐虛軟的她，往洗手間走。
喝的暈頭轉向的元婉，突然聽到一個天外來音。她撓了撓頭髮，真的是喝多了，都產生幻覺了，居然聽到兒子在叫她。
這一邊喝的熱火朝天，酒香四溢時。另一個包間里，一群大齡兒童陪著一個小兒童喝酸奶吃披薩。
「徐總還在會客室里等您……」
季沅目光掃過時，腳步一頓，懷疑自己看錯了。她怎麼會在這裏？
有個人吃飽了，忍不住想抽煙，火還沒點上，季沅拿起手邊的那盒紙巾就砸過去了，「你讓我兒子吸二手煙！」
元婉趕忙站起來，賠禮道歉，「不好意思，剛剛切掉，我們再來一次好嗎？」
秘書站在季沅身後，有些摸不著頭腦。BOSS渾身散發的氣場，讓他不敢貿然開口說話。
劉微微一面對鏡頭，狀態頓時變了，之前時尚大片般冷硬的女王范兒消失，成了優雅知性的鄰家女孩，紅唇彎起，笑容迷人。
「哦？」劉微微應了一聲。
他根本沒抱希望，只不過是要一個確切的結果……
「他們應該就快出來了，我還是再等等吧。」都磨了一天，不在乎多磨一會兒。
劉微微不置可否，沒有應聲。
她就這麼不關心自己兒子？
「我明天的活動安排滿了。」劉微微說，「確實沒時間了。下次吧。」
進入互動環節，大屏幕上彈出網友提問：「今年流掉的這個孩子是第三個了吧，金主這麼狠心還不打算分手嗎……」
何林幫元婉勺了一碗鮮蔬湯，放到她跟前，「喝點東西，暖暖胃。」
何林跟包間里的人打過招呼后，攙扶著元婉離開了包間。
元婉胃裡一陣翻騰，艱難道：「不行了，我……我想吐……扶我去……洗手間……」
在劉微微來之前，元婉和她的同事們在演播室里緊張的準備著。
「嗯。」
季沅起身，冷著臉道：「走。」
秘書揣著這個驚人的消息，轉身離去。
他要真抱著兒子去了，還不得把他們都帶去兒童遊樂場！
「她就是何林說的那個朋友，咱們總得給何林點面子吧。」
劉燕琳到幼兒園，得知元寄希被他爸爸接走，馬上給季沅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