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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熙說因為分班的事情，你有想法嗎？」

還沒有反應過來。

蔣小姜彷彿置身事外，被當成了透明人，無關緊要地存在著。

呵呵。說得真好。蔣小姜在心裏嘲笑著柯睿熙的演技高超。

放在床上的手機迴響著簡訊提示音，未閱讀之前，每隔一分鐘提醒一次。

什麼夠數不夠數，但依然附和地點了點頭。點完頭之後，才想起來，班主任剛剛罰自己去跑步。

蔣小姜跳到床上，打開手機蓋，兩條未讀簡訊靜靜地躺在彩色的屏幕中，等待著被閱讀。

「雖然之前我是交代過教導主任要照顧一下你的情況，但是……」

蔣小姜坐在言姨的對面，什麼都沒有說。

「小姜，你死哪裡去了。」——董夕希

這算是善意的告誡嗎？還是想用潛台詞向她警告——你本來不是我們A班的，都是被硬塞進來的。

鑰匙在鎖孔中轉動，發出了細微的響聲。

「哎呀阿言，真是麻煩你和睿熙了，小姜總是讓你們操心。改天叫睿熙來玩啊，好久沒有給他做宮爆雞丁了！」

「媽，和圖書我先回房間做作業了。」蔣小姜站起來，迅速地跑上樓，希望馬上就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中，匆忙的腳步聲掩蓋了媽媽的責備聲：「怎麼也不跟言姨打聲招呼……」

「呵呵，我來看看小姜，睿熙說小姜有點不舒服，提早回家了。」

「哎呀呀，睿熙，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在校醫那裡寫張請假條就好了嘛！別硬撐著上課。」

「老師……」蔣小姜以為終於輪到自己說話了，卻在下一秒被班主任無奈的口吻搪塞回去。

「我幫你請了整天的病假。對不起。」——柯睿熙

「老師，那我先回去上課了。」

——沒辦法啦，現在這樣的學生多得是。

如果班主任知道蔣小姜並沒有回去上課，那一定會氣得指著蔣小姜的鼻子暴跳如雷。最終不是被柯睿熙勉強記為「請假兩節課」，而是被班主任通報為「曠課一天」。光榮的文明班級將要因為某學生的曠課一天而被扣掉整整十分的出勤分，想到這裏，蔣小姜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在太陽光的折射下hetubook.com.com，顯得格外扭曲。

「剛剛不是在校醫那裡……」

蔣媽媽先看了看言姨，再把目光投向蔣小姜，「小姜，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放學了？不是說高二開始就有晚自習嗎？」

「人家不舒服都回教室上課了，你怎麼還不去上課呢？蔣小姜啊，你可要努力點，理科A班的進度可是很快的！」

「好，好。」言姨點著頭，目光又重新聚焦在蔣小姜的身上，好像想說什麼，但又沒有說出來。

「好好，快去！」老師的臉上堆起了滿滿的笑容。

我們無處可躲，我們只能迎刃而上，化身為不怕死的聖鬥士，不知天高地厚地朝著最不應接近的那個地方，奮不顧身。

「老師，我好點了，現在回教室了。」這個聲音是身後冒出來的，對方沒有進辦公室，但是她能夠聽得出他是誰。

「……老師，那我先走了……」

——是名單出了之後才擠進我們班的。

蔣小姜的頭低到了塵埃里。所有的話語都在熾熱的太陽光所能照射到的地方被熔化了。

蔣小姜並沒和_圖_書有去上課，拖著書包從學校大門出來之前，繞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里，她想請假，可是在沒有開口之前，班主任就皺起眉頭看著她說：「夠數了嗎？」

「哎喲！這個夏天都多少學生因為中暑而病倒了！」辦公室里有別的老師應和著。

蔣小姜微微側了側頭，往肚子里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液。

他繼續編造著他的假話：「在校醫那裡休息了一節課了，沒事了，可能天氣熱，有點中暑吧……」

天空是一個巨大的傷口。

這裏深處陰暗潮濕的小巷，屋外的榕樹高得足以帶來一整片陰翳。蔣小姜仰起頭，視線久久地落在頭頂那一小方塊天空上。

蔚藍是它偽裝的色澤，鉛灰色的烏雲才是它偶爾露出的真實面貌。

「是不是有什麼事？還是哪兒不舒服？」言姨把手放在蔣小姜的額頭上，試了試體溫。

這樣的討論在蔣小姜的背後一波接一波地湧起。

每一滴雨絲變化成啃噬傷口的吸血蟲，將人的血液最終變成噁心的墨綠色。

如同在密不透風的軀殼中尋求一縷柔光。

「和圖書是啊，睿熙啊，回頭跟你媽媽說說，教育局是該撥點款給學校裝空調哦！」

蔣小姜點了點頭。

背對著他，但蔣小姜可以想象到柯睿熙的臉上擠出的那些勉強的笑容，以及他說話時一副很虔誠的樣子。

蔣小姜和言姨同時往門口的方向望去，媽媽打開門之後驚訝地看著她們，「阿言怎麼來了？」

蔣小姜躺在小閣樓的地板上，看著頭頂的小天窗，那麼一個小方格，就是她全部的視線容納的景物。

因為他太耀眼了，她才越發顯得拙劣。

蔣小姜揀了董夕希的那條回復：「死到防空洞里去了。」

辦公室就像是一個公共浴室，那些不長眼睛的噴頭，在朝著蔣小姜用力地攻擊著。明白了狗血淋頭的罪罰，也明白了落湯雞的狼狽。

每次的開場白都是這樣，如果媽媽在的話，兩位母親又會哭成一堆。

「去吧，去吧……」最後慵懶地拖開一個長音節，伴隨著班主任的腳步，掉進了永不翻身的冰窟窿。

——不知道是在誰那裡吃了面子呢。

蔣小姜想柯睿熙一定對言姨說了什麼，才和*圖*書讓言姨急匆匆地趕到自己家裡來。

防空洞就是董夕希對蔣小姜這個小閣樓的稱呼，董夕希來過這裏，蔣小姜還清晰地記得董夕希說過，小姜，你這裏真涼快，跟防空洞似的。

「言姨，我沒事。」蔣小姜往後閃了一下，言姨尷尬地把手縮了回去。

「……可能有點中暑吧……」蔣小姜心虛地說，她不敢讓媽媽知道她一整天都沒有去上課，媽媽知道的話一定會傷心透頂的。在媽媽的心目中自己的女兒是一個不遲到不早退的好學生，雖然成績不拔尖，但是還算努力的用功孩子。

能夠感覺到身後意味深長的一眼，她屏息，心裏空蕩蕩的，像被一場突襲的颶風搜颳了一切，如今只剩下一個軀殼。

「小姜……言姨知道我們一家對不起你們……睿熙也對不起你……」

這個巨大的傷口吞噬了蔣小姜所有的保護色，她很狼狽地把傷痕裸|露在它的視線內，無處可逃。

「但是無論怎麼樣，你也不能不去上課啊，課程落下去怎麼辦？高二這一年很重要啊！」

「不舒服嗎？哪裡不舒服？」媽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