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老師
另一隻手還拿著一團紙巾，擰鼻涕，噴嚏一個接著一個，吸吸氣，又擰了一團鼻涕。
寇響走過去像拎兔子一樣，拎著她的衣領要把她扔出大門。
楊吱連忙抽了兩張紙巾，用力醒了醒鼻涕，然後又跑回來擋住大門。
夜深了，寇響睡得迷迷糊糊，總聽到門外有人噴嚏打個沒完，吵得他沒法入睡。
寇響：……
他用熱水沖了感冒藥，不耐煩地遞給她，看著她咕嚕咕嚕喝下去。
楊吱率先打破沉默，聲音都在發顫：「我是……」
楊吱立刻打開房間門，沖他背影固執喊道：「我不會走的！」
等她走後，寇響才對楊吱說：「今晚，可以留下來。」
寇響。
「誰呀？」
果不其然，風衣外套讓煙頭燙了個洞，火邊還在蔓延，寇響趕緊抓來靠枕用力拍打衣服。
路過楊吱的房間，他又聽到裏面穿來噴嚏聲。
寇響：……
他翻了個白眼，轉身去柜子里找來了藥箱，從裏面取出感冒沖劑遞給楊吱。
楊吱硬著頭皮：「如果趙阿姨說話沒用，你今晚幹嘛回來？」
樓梯口他站了會兒，又在家裡兜了一圈，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茶几上有她買回來的水果和零食，冰箱上貼著便箋紙，後院衣桿上還掛著幾件女孩的衣裳，迎風招展。
完了完了完了。
寇響徹底泄了氣，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這女孩就跟軟棉花似的，他壓根沒辦法對她狠。
「收拾東西，明天走。」
楊吱趴在門邊，聽著漸近的腳步聲，連忙將房間門反鎖，忐忑地退後了兩步。
楊吱回頭看了看窗外，窗外呼嘯著冷風，她堅定了語氣：「趙女士說你不能趕我走，否則她回來，你就倒霉了。」
男m.hetubook.com.com人的聲音懶懶的：「還能有誰。」
「拿她威脅我，你覺得會有用？」
寇響脾氣已經冒頭，語氣生硬：「老子不出去，該走的人就是你了，放聰明點。」
「喝切喝切喝切。」
楊吱伸手欲接，又讓他抽了回去，還順走了她的杯子。
小老師一邊抽著鼻涕，架起了勢，看樣子是不會放他離開了。
楊吱：……
「別讓我說第二遍。」
「對不起。」楊吱又抽了一張紙巾捂住嘴，悶聲打了個噴嚏：「暖氣好像停了。」
「喝切。」
很燙，但是楊吱也不敢耽擱，趕緊喝完滾回去睡覺，生怕再惹大佬不高興。
「開門。」
「滾吧。」
「寇大哥，放開我吧，我要流鼻涕啦。」楊吱吸了吸鼻子，哀求他：「弄髒你的手。」
她壓抑著，瓮聲瓮氣，應該是害怕吵到他。
「你耍賴啊。」
周嬸扶了扶老花鏡，拿出了極限特工的架勢，臨危不懼，正氣凜然：「輕輕一按，少爺您的錢就全部沒有了，所以現在，請您立刻放開楊小姐。」
剛下樓，便聽到門口傳來動靜。
寇響抄起腳下拖鞋作勢要砸她，楊吱嚇得趕緊躲回房間。
她闔上課本，端了瓷杯去樓下接熱水暖暖身體。
「你……你好。」
來軟的她比你剛，來硬的她又立刻跟你服軟。
寇響冷嗤一聲，回了房間。
寇響翻身而起，怒氣沖沖打開房門，剛好見小丫頭端著水杯站在客廳，咕嚕嚕喝著熱水。
「砰」的一聲，瓷杯落地，摔個粉碎。
她很有責任心。
楊吱緊緊抱著寇響的腰，擰著眉頭看著周嬸手裡的老人機。
腳步只在她門口停頓片刻，便拖沓著朝走廊和*圖*書盡頭遠去，門外傳來他的慵懶的調子——
她默了許久，答道：「讓我……滾。」
周嬸知道這下子是真的惹惱少爺了，他討厭被威脅。
楊吱進退維谷，只能厚著臉皮道：「我不走。」
「你吵得老子睡不著。」
寇響皺眉：「要不要人睡覺了？」
「對……對不起，喝切！」
楊吱抱著被子，沖他背影喊道：「能不能別出去，很晚了已經。」
敵不動，我不動。
「……」
作者有話要說：
楊吱小小的一隻蜷縮在飲水機邊，朝他望去。
大吱兒：「某個老狗逼為了不想補課，試圖犧牲色相耍流氓。」
「你走吧。」
她捏著自己的睡衣衣角，牙齒打顫：「聽得懂。」
這被子，是他床上的吧。
只是今晚！
「對不起。」楊吱立即服軟，可憐兮兮狀：「寇大哥。」
南樓在距離小洋房不遠的花園南角，是另一座給傭人住的平房。
所以，這就要開始拿著趙女士的雞毛當令箭，管他了？
楊吱想了想，回房間抱了棉被出來，坐到寇響身邊沙發上，把自己裹起來：「我就守你一晚，要麼別回來，回來了就不能再出去！」
「今晚不許走。」
黑暗中，楊吱也看不清他脹紅的臉。
寇響也懶得和她多糾纏，索性坐到沙發上，二郎腿交疊：「你能守我一晚？」
他打過不少架，也沒見還沒開始就撒丫子開溜的。
幾分鐘后，楊吱聽到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寇響：……
突然躥出來會不會很沒禮貌，要先打個招呼嗎？
他沒有說話，沉默地坐到沙發邊。
寇響輕嗽了一下，繃著臉沉聲說：「沒有。」
黑暗中，他聲音冷硬不近人情：「我剛
和圖書剛說什麼。」
她都驚呆了。
是大門的密碼鎖打開的聲音。
他頭也沒回，淡淡應了聲：「嗯。」
「聽不懂中國話？」
這玩意兒……真的好使嗎。
楊吱不明所以看著寇琛，發現他已經換好了外套，似乎準備要出門了。
寇響做出一副你要怎樣的架勢，楊吱強撐著鼓起了腮幫子，拚命作兇狠狀。
果不其然他轉身過來，欺身逼近她，伸手一把鉗住了她的下頜，捏得她乾燥的嘴唇嘟了起來。
他拖踏著步子走到樓梯口，側著身，絲縷的劉海掩映著狹長的單眼皮。
「喝切。」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我不需要家庭老師。」
周嬸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知道他承諾如山從不食言，於是便放心地離開了。
「嗯，你別怕，我不凶。」她認真說：「只要你乖乖配合。」
黑墨色的大門打開，男人帶著一身凜冽寒意走進來。他沒有開燈，黑暗籠罩著他修長挺拔的輪廓。楊吱聽著門口悉悉索索的聲響，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
楊吱沒有回答，她指著他驚呼：「寇大哥，你衣服燒起來了。」
這就小樣，還試圖威脅他？
寇狗日解開衣領扣子：「哦，誰這麼不要臉。」
「有事嗎？」
大吱兒直勾勾盯著他流暢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胸肌，老臉一紅：「差點就成功了。」
「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試試。」
寇響抹掉臉上的口水，真他媽是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了。
慫。
楊吱做了一道題，不時看看窗外，等了快三個多小時，還沒見少爺回家。她的心情從一開始的忐忑不安，到後面漸漸平復，現在睡意已經涌了上來。
現在已經夜深，不好再找維修，www.hetubook.com.com只能堅持過這一晚，明天再說。
楊吱心猛地一跳，本能地躲到飲水機背後去。
回來了！
楊吱光著腳丫子跑出去開了門，劈頭蓋臉一床被單掛她臉上，還帶著餘溫，摸起來光滑順手，有鴨絨的味道。
楊吱小心翼翼探頭望去，沙發間有煙頭火光若隱若現。
熾熱的呼吸就拍在她腦門頂，她能感受到他胸腔涌動的怒意。
寇響好像突然讓煙嗆到了，胸腔里那股噴湧出來的咳嗽叫他給生生憋了回去。
「那我過去了，少爺您答應的，不趕楊小姐走。」
傭人周嬸從房間里出來，手裡拿著老人手機：「夫人說我只要按下這個按鈕，就可以凍結少爺您賬戶的所有流動資金……」
他高大而沉冷的輪廓仿若山脈，極具壓迫氣勢。
楊吱看著他：「寇大哥，你別緊張。」
她對他低低道了聲謝。
「你要走？」
寇響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楊吱咬咬牙，還是追了上去：「趙阿姨待會兒可能會打電話回來。」
「信不信，老子有一百種辦法，讓你乖乖離開，不敢再回來。」寇響湊近她，將不斷後退的她壓迫在沙發邊緣。
寇響放開了楊吱，倒不是真的被威脅，只是她這死死摟住他的腰，樹袋熊一樣吊著他，寇響只感覺頭皮發緊，周身血液都在往身下某個地方沖。
好緊張啊。
憋了很久，寇響還是輕輕咳了一下子：「怎麼是你。」
楊吱用力掙扎，直接抱住他堅硬的腰，大喊著：「周嬸！周嬸！」
楊吱兀自糾結著，端杯子的手顫慄不已，而那廂寇響將書包隨手一扔，掛在沙發上。
「喝切」，楊吱不小心打了一個噴嚏，捂了捂鼻子。
女孩wｗｗ•hｅtｕbｏoｋ•coｍ•ｃｏｍ真麻煩。
楊吱看清了他眼角之下那一條淺淡的疤痕印記，宛如一記月光。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尷尬的焦糊味，他一陣手忙腳亂的扑打，總算熄滅了星火。
「嗯。」
他走到牆邊按下按鈕，頂燈一亮，房間瞬間通透明亮起來，對面的女孩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外面披著棉襖外套。
寇響也感覺到窗外鑽來冷嗖嗖的涼風，宅子大，又沒什麼人氣，沒地暖便會感覺陰冷，寒意席骨。
「咳……」
楊吱心直口快，現在已經不敢去看寇響陰鬱的臉色。
他氣勢洶洶朝她走了兩步，女孩驚叫一聲，撒丫子跑了。
「行，留下來。」他面無表情回頭道：「周嬸，你讓我有點生氣，今晚你去南樓睡吧。」
楊吱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是趙阿姨請我過來。」
楊吱預想到少爺可能不是那麼好相與，但是沒想到他會如此不留情面。
寇響去後院檢查電閘，沒發現什麼問題，應該不是線路而是設備出了毛病。
周嬸戴著老花鏡，艱難地撥出了銀行二十四小時電話，每撥一個號碼，老人機就會發出機械的女聲，念出數字。
寇響注意到那邊的動靜，抬眸望去，對方潛在黑暗中，他也看不真切。
「寇大哥。」楊吱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從飲水機邊走出去：「是我，楊吱。」
小巧的鼻頭變得紅彤彤的。
只聽一聲「咔嚓」，打火機響。
他解開襯衣領口的第三顆扣子，調子突然帶了某種旖旎的味道：「要試試嗎。」
「別逼我動手。」
不知道這丫頭在這兒住了幾天，房間里有了人氣，一切變得井井有條，彷彿有了家的秩序。
寇響仍舊沒有放開她，楊吱都要哭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