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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們幾個！」辦公室里，警員段曉軍掃了他們一眼，拿著文件袋，挨個拍打葉嘉身邊人的腦袋：「這次，有打算呆多久呢？三天，五天，還是十年八年？」

葉嘉扭過頭來，望著陶荻，眼眸明亮如星辰「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七年前，我有一個生死之交。」

葉嘉回過頭，心底卻驀地空落了。

點頭搖頭，暈暈乎乎，她心裡頭一片慌亂，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把臉別向窗外。

好尷尬！

正前方電腦上，是警局的監控畫面，正中大廳的屏幕里，穿短裙的女孩躡手躡腳出現在了靜止的畫面里，前面就是大門，她左右看了看，像極了一隻狡黠的小狐狸，靜態的畫面里，只有她在動。

「唔，傅隊好，我叫……」

就在葉嘉前腳踏出大門，奔向自由那一瞬間，她的手腕被一張更有力的手掌緊緊握住，手掌粗糲有繭。

心跟著哆嗦了一下。

她驚慌失措，連連點頭，又發現不對勁，他正經嚴肅，並不是與她開玩笑，葉嘉又慌忙搖頭。

葉嘉燙著一頭狂野不羈的紫毛，眨巴著卷翹的假睫毛，瞪著夥伴們，顯然是沒有想到，二十分鐘前還在ktv唱著「朋友一生一起走」，一個回頭，賣隊友賣得如此這般乾淨利落。

「噗！」門外，段曉軍剛喝一口夜宵粥，米飯直接從鼻子里噴了出來。

「在酒吧玩仙人跳，後來人家報案，描述外貌特徵，連畫圖都省了，我一聽就知道是這幾根老油條幹的。」段曉軍氣哼哼地說：「幾個毛小孩兒，進來好幾次了，錢不多，定不了大罪，關幾天只能給放了，就是屢教不改。」

而這一刻葉嘉意識到，劃過心裏的閃電，想必就是……

沉默，成了一盞孤燈。

「嗯。」

葉嘉偷和-圖-書摸著，抬頭看他，燈光投映著他完美的側顏輪廓，溫潤，柔和。

傅知延目光依舊落在手裡的那份案卷上，隨聲道：「姓傅。」

段曉軍慌裡慌張地推門進來，看到小板凳上被罰坐的葉嘉，才算是重重鬆了一口氣，猜到發生了什麼。

一氣呵成，完全不留餘地。

只見傅知延微微抬眸，看向她，與她片刻的對視。

「今天落到傅隊手裡，心服口服」葉嘉立刻正聲正色：「不知傅隊是何方神聖，竟這般牛叉！」

致命的吸引和誘惑，無可抵擋。

段曉軍是個心軟的，終於還是扶了扶額頭，拿起了邊上的一把傘正要出門，回頭指著葉嘉：「你別給我耍花樣兒！」

那裡面，藏著一座孤城。

窗外，樹影搖曳。

簡短精悍，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葉嘉走在前面，段曉軍跟在後面，衛生間門口，她攪著自己的百褶小短裙，可憐巴巴地看向了段曉軍：「段隊！我要姨媽巾。」

他似乎是有所感，抬眸看向葉嘉，葉嘉連忙垂下眼，心跳漏了半拍。

身後突然傳來了男人的聲音：「傅隊，來了？」

這得有多少年了？

傅知延指了指前面的一方小木凳：「坐那兒。」

葉嘉坐回床邊，愣愣地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自顧自地喃喃道：「原來他叫傅知延。」

穆琛無奈地扶額，起身，吩咐身邊的警員：「帶他們幾個去拍照，先關一晚上，明天再說。」

愛情。

鹿州的夜雨，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葉嘉還沒把自己的名字報出來，傅知延一聲冷沉的調子打斷了她：「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有閑情與你認識？」

「嗯，記得。」陶荻點點頭，微微皺了皺眉：「怎麼突然說這個。」

幾位小夥伴同時舉起被ｈｔtｐs://ｍ.ｈ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oｍ銬住的手，齊刷刷地指向了牆邊的葉嘉。

傅知延目光瞥到了她的小短裙，裏面露出一截白白的安全褲，他眉心微蹙，聲音像風，無奈：「沒讓你蹲。」

果然，傅知延頭也沒抬，聲音很冷：「擅離職守？」

葉嘉被銬著手，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牆邊，然後抱著腦袋，蹲了下來。

似乎心有所感，她抬眸，與他，通過鏡頭，遙遙對視。

葉嘉，陶荻，陸景，唐飛，兩男兩女，都是二十一二歲，一溜過去，長發短髮，五顏六色，靠牆排排站，儼然已經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傅知延立刻讀出了她的嘴型：「拜拜啦！」

在未來很長很長的歲月里，葉嘉養成了這樣一種習慣，他只要他沉靜如畫，無論在哪裡，做什麼，她的心她的眼，永遠會轉移到他的身上，然後忘記呼吸，忘記血液的流動，忘記時光的老去。

「是我疏忽，這丫頭鬼精得很，傅隊，添麻煩了。」段曉軍對他微微屈了屈身，抱歉。

突然，她的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微笑，衝著監控探頭伸出手。

隨著段曉軍的話，傅知延的目光又落到葉嘉身上，這回，目光帶了幾分乏味，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正在警隊，什麼樣的無恥之徒，他都已經見慣了……葉嘉的頭埋得更低了，只是被他掃了這麼一眼，她的心卻驀然失落了。

人一生出現的各種際遇，都有本能的反應。

「你丫逃一個給我看看。」陶荻覷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那些傢伙是吃素的？能跑出去就見鬼了。」

笑意由淺入了深。

「傻了？」陶荻摸了摸葉嘉的腦袋，倒吸了一口氣，驚呼：「乖乖，別是被上私刑了吧https://m.hetubook.com.com？」

大霧瀰漫之夜，海面突然升起了一盞燈。

辦公室里，傅知延坐在辦公桌前，明亮的檯燈照亮了桌前一角，他修長的指間捏著一份文件，合身的黑色制服，襯衣紐扣一絲不苟地束縛，修飾著他背部流暢的身姿線條，手臂肌肉弧度恰到好處，精緻無暇。

葉嘉沉浸美色，沒回過神。

她聽見雨滴翻打在葉脈上的淅淅瀝瀝，夜風于屋檐下低飛。

「我剛剛遇到他了。」

一個低醇的「嗯」字，深深按進了葉嘉的心裏，她情不自禁地回頭，看到的只是一柄嚴厲的黑傘，「刷」地一下收起來，接著辦公室的大門被關上，門縫裡，暖黃的微光漸漸合攏。

「請問這位……位隊長，我……我該怎麼稱呼您呢？」葉嘉平日里的一張利嘴，此時此刻竟連話也說不清楚了，磕磕巴巴，戰戰兢兢。

兩分鐘后，葉嘉鬼鬼祟祟從女廁出來，看了看周圍，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警局很安靜，夜很深。

葉嘉踏著小碎步，乖乖地坐在了小木凳子上，木凳擺在傅知延的正對面，她繼續偷摸看他，越看，臉越燙。

「現在這個時間人少！」葉嘉附在夥伴的耳邊：「我開溜了，去請徐老幫忙，撈你們！」

段曉軍白眼一翻，拿著傘跑進了雨夜裡。

「段哥，以前怎麼沒見過咱局裡有這麼帥的警員啊？」葉嘉一邊被他推搡著走，嘻皮笑臉跟他打聽情況。

一聲輕不可聞的悶哼，他繼續手頭的工作，不再理會她。

「沒有！」葉嘉作委屈狀，瞥見了段曉軍手上的一包夜用衛生棉，恰逢傅知延的目光跟著也斜了過來。

一道閃電轟然而下，照亮了他的側顏，鋒銳的稜角宛如白雪皚皚的山脈。

乖乖地抱頭，蹲牆根。

「誰跟你哥呀妹的，嚴https://www.hetubook.com.com肅點！」段曉軍呵斥。

葉嘉抬頭，迎上了一雙無波無瀾的榛色眼眸。

傅知延不再說話，繼續看他手裡的案卷，段曉軍知情知趣地將葉嘉帶了出去，關上大門，狠狠瞪了她一眼：「今天遇到傅隊，算你丫倒霉。」

就在這個念頭升起的一瞬間，心臟，莫名地胡亂撞了撞胸腔，捂著胸口，葉嘉有些詫異。

段曉軍走過來，一把拎住了葉嘉的衣領，生氣地說：「跟我耍花樣是吧！」

辦公室靜寂，只有他翻閱案卷的紙張嘩啦盛，夾雜著窗外滂沱的雨聲。

「現在知道臉紅了？」段曉軍雖然心軟，但是脾氣卻也暴躁，知道差點讓人跑掉，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騙老子去給你買衛生巾，女孩子家家，怎地這般沒羞沒臊。」

看來他是完全不記得她吶！也是……那時候，她還那麼小。

傅知延掃了葉嘉一眼，沒看出來有多鬼靈精怪，倒是感覺……笨笨的，蠢蠢的。

手緊緊攥著那包衛生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都要哭了。

「我好看嗎？」低醇的喉嗓，尾音輕輕一揚。

她白眼一翻：「靠！」

傅知延卻淡淡地開口：「她犯的什麼事？」

九年了吧。

男人的手。

他鬆開了葉嘉的衣領，回頭關上了辦公室大門，坐到了辦公桌前，繼續看案卷。

「試試唄。」葉嘉沖她神秘一笑，舉手，沖門外喊了一嗓子：「報告隊長，我來例假了！」

「哼，傅知延可不是普通警員，他是刑偵隊長，也是警校犯罪心理學教授，平時很忙，有案子才來。」

比了一個中指……

一步，兩步……四步，五步。

他揪著她衣領一翻，將她轉過身來，手臂一陣吃痛，「咔嚓」一聲，雙手被拐在背後，再度銬住。

唐飛懶懶散散地說道：「您和-圖-書看著判唄，要是瞅著我們不討厭，長住下來，伺候您都成。」

兩男兩女被帶著進了羈押室，走廊里，燈光昏惑，葉嘉無趣地走在最後，低著頭，踩著前面人的影子。

葉嘉連聲保證：「一定乖乖的！」

這個世界，真無聊。

陶荻一臉的難以置信：「是真的啊？我還以為那是你丫編的故事呢！」

葉嘉老臉一紅，段曉軍直接將衛生棉扔葉嘉手裡：「不是來例假了？去換啊！」

「仙人跳是吧！年紀不大，花樣不少，交代吧，這次又是誰的主謀。」開口說話的，是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警員，名叫穆琛。

寂靜的夜，美麗的沉默。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他岔開了段曉軍的話頭，也緩了葉嘉的窘境。

羈押室，午夜。

陶荻還醒著，見葉嘉回來，連忙坐起身問道：「出去這麼久？我還以為你真跑掉了。」

葉嘉和朋友們被推搡著，進了警局治安部的時候，臉上神色，頗有幾分英勇就義的悲壯。

傅知延拎著葉嘉，進了辦公室。

緋紅從臉頰拐了個彎兒，繞到耳畔。

她更加不敢再多說什麼。

正如那些穿制服的傢伙。

冷，而硬。

「就你事兒多！」

此時此刻，葉嘉恨不能挖個坑把腦袋埋進去。

葉嘉閉了嘴，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他冷漠的話語，冰封的表情，直接掐滅了她心裏竄起來的那點子小火苗。局子不是第一次進，但是這麼凶、這麼不近人情的隊長，還是頭一回見。

葉嘉掰著手指頭算著，那時候，她才十三歲，現在，她二十二歲。

淡漠的眼眸里，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哦！」葉嘉聽話地點頭，站起身來，擱牆邊兒罰站。

「邊上去。」

「你去幫我買唄！」葉嘉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眸子里泛著水色：「不然人家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