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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她曾闖入他的城

作者:雲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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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2014年,婚姻歷經七年

番外 2014年,婚姻歷經七年

摩詰對女性的美好認知,幾乎全都來自於母親。日常話語很少,看似漠然,待人接物卻時常心存溫軟。下棋間隙,摩詰目光微移,總是能看到父親和母親緊握的手指,親密交織,糾纏不休。
若非深深愛著他,她怎會自欺不疼?
婚禮沒結束,他陪她在周圍散步,沿途儘是鮮花點綴,花團錦簇。結婚七年,她從未在他面前提起蕭暮雨,他也從未主動問起,他很清楚不管歲月怎樣變遷,蕭暮雨永遠都是她心頭的一道傷。
傅寒聲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內心一片惘然。這就是他的妻子,從來都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但她在經年歲月里說出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出其中奧妙,皆是來自於愛。
這個「托兒」在幾天後終於明白,傅寒聲為什麼會愛著蕭瀟了。
「我不疼。」她說著「莫名」的話,眼眸彷彿浸潤在了水光里,「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不疼。」
她在炎夏懷揣著一份緊張和釋然,和攝影師訂下飛往加拿大的航班。她是厚著臉皮,通過周毅聯繫上傅寒聲的,原本沒抱多大希望,畢竟傅寒聲已經淡出公眾視野很久,處事低調,再說製作人還是她……令江安琪沒想到的是,傅寒聲竟答應接受採訪。
蕭瀟沉默,唯有C市傅先生能欣賞她沉默的美,而她江安琪,加拿大一行,收穫傅先生獨家專訪;加州一行,刪除所有人世溫情,還復入鏡人寧靜生活,無功而返。
2013年11月,他把博達大部分實權幾乎全都交給了周毅,猶記得那日周毅問他:「老闆,拋下公事,無事一身輕的生活,您受得了嗎?」
可他還是賭了一把。
午後,一壺茶,幾碟時令點心,江安琪原以為場面會尷尬,卻在傅寒聲雲淡風輕的談吐里宣告瓦解。
方之涵和邢濤離開酒店,攔車前往婚宴地,她平時不怎麼化妝,但蘇越結婚大喜,方之涵臉上難得上了一層淡妝,路上汽車空調罷工,汗水弄花了妝容,邢濤拿紙巾幫方之涵擦汗,示意司機停車。
她想起那年那月那日,春日上午,陽光溫和,蕭暮雨作為高她兩年級的學霸,在老師的授意下,前去每個班級傳授學習經驗謦。
他靠近她,把她手裡的書悄悄抽走歸位,然後攔腰抱她起身。
倒也不是無事一身輕。他有很多事要做,家事瑣碎,看似簡單,但經營起來,卻也頗費精力。
他承認自己是一個自私的男人,若非蕭瀟是唐家女,傅寒聲十有八九不會讓她觸及太多人生百態,視野之內只需有一個小家世界,再無其他。
傅寒聲倒了一杯水遞給蕭瀟,攬著妻子的肩,看著母親微笑點頭:「我和瀟瀟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才兩個和-圖-書月,所以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摩詰童年只有一次,身為父親,他不願以後每當回憶摩詰童年時,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新娘室,蕭瀟前去看望紀薇薇,視線里女子長發漆黑,光線揉碎在刺目的燈光里,淡淡的照在她的眼角眉梢,觸及眉目纖長,美得令人動容。
像她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年紀,所謂長時間緘默無語,卻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魔力。
2014年,摩詰邀請他的新玩伴去家裡做客:「我爸媽很好客,我們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我也結交了很多朋友,但他們能清楚記起我每一個玩伴的名字,並且會主動跟他們打招呼。」
多年沒有面對面相處,就連隨行攝像都緊張不已,更何況是江安琪了。喝了幾杯茶,她去了一趟洗手間,用涼水洗面,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些。
摩詰道:「媽媽總是對我說,你對她已是最好的好。」
傅寒聲微笑,他在家裡說一口純正普通話,腔調令人心安:「不,你母親不喜歡。」並非口是心非,她是真的不喜歡。
他摟著她下樓,帶她去餐台拿東西吃,盤中食物都是她的心頭好。他端著餐盤在前面走,她在後面默默的跟著,坐在餐桌上吃飯,多是沉默不言。
赤腳下床,尋找拖鞋時,傅寒聲走了過來,他是來叫她下樓吃飯的,見她赤著腳走路,精準的找到平底鞋走過來,幫她慢慢穿上。
炎夏午後,江安琪準時出現在一家茶店,傅寒聲在附近和幾位商友吃飯,而她在長時間飛行之後,很適合坐在這裏叫一壺濃茶,提提神,如果能放鬆心神卻是再好不過了。
「傅先生,我沒想到您會接受我們的採訪邀請。」
那日,傅寒聲和摩詰談夢想,父子兩人不期然提起蕭瀟,傅寒聲說:「我虧欠你母親太多。」
是2014年開春發生的事情了,那天送摩詰去上學,傅寒聲開車帶妻子回家,車溫適宜,車內隱隱漂浮著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蕭瀟在車內昏昏欲睡。
忘記是誰說的:沉默,原來也是一種美。
那一天,她穿薄毛衣,黑褲子,光腳穿一雙球鞋,拿著粉筆在「蕭暮雨」三個字旁邊寫下了「蕭瀟」兩個字。
她長時間沉默,像個鬧彆扭的孩子,轉過身體,不回應他的話。也是在那天晚上,她睡在他身邊,半夜醒來,察覺她把臉埋在他的懷裡,窗外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也照在她過於明亮的眼睛里……
「有。」
太過驚喜,以至於老太太眼眶酸楚,激動不能言。
「嗯?」
當然,這其中還包含一個蕭瀟。
2007年,他拿婚姻賭了一把,結果賭贏了。
這年夏天,C市電視台要做一hetubook.com.com檔全新節目,圍繞商界大佬展開,在受訪商人名單里,傅寒聲排列第一,其妻蕭瀟位居第二。
多年前夏日,鄰居花枝越過牆頭,花瓣層疊繁複,蕭瀟把書包放在地上,爬上圍牆,摘下了一朵最為美麗的鮮花,咬在唇間,重新回到地面上時,臉頰微紅。
婚禮結束,紀薇薇留蕭瀟多住幾天,傅寒聲有緊急事要回澳洲一趟,帶摩詰同往,只余蕭瀟一人留在加州,等待丈夫不日來接她回加拿大。
2014年炎夏,蘇越和紀薇薇結婚,加州熱浪滾滾,大團花朵肆意綻放,在烈日暴晒下蔫蔫垂落,像是生了重病一般,無精打采凡。
他很保護他的家庭,採訪最初,節目組委婉提出想去他家裡採訪,但被他拒絕了,他不希望兒子摩詰過早曝光人前。
得知他的決定,唐瑛問:「履善,阿媯正值好年華,一旦你不在身邊,她又常年在國外,身邊總會出現那麼一些追求者,未來會發生什麼變故,真的很難說,即便如此,你還是不改初衷嗎?謦」
溫月華也說:「若是有男子通曉女人心理,尋一個契機攻入蕭瀟心房,這時候你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凝視她一眼,他轉身離開。
幾天後,江安琪離開了,不曾跟蕭瀟打過照面,更不曾提及採訪一事,只因她終於讀出了傅寒聲的話外音。
他決定放她飛。
他轉過臉說:「江小姐,需要我再重複一遍我剛才說過的話嗎?」
她是一個從不言愛的人,所以有關於她的言行舉止,所代表的意義,全部都要來源於猜測。
上午輪到他來她們班,他在黑板上寫下了他的名字:「蕭暮雨。」轉過身看著台下學生,目光凝定在她的身上,似是初識相見:「學弟學妹們好,我叫蕭暮雨。」
江安琪在心裏笑了一下自己,再然後心靜了,只因相識一場,他畢竟念及幾分過往,偶然幫忙,他未曾當一回事,所以她也無需再多想。
幾分鐘后,他姍姍來遲,她屏住呼吸站起來迎他。傅寒聲穿白色襯衫,黑色長褲,黑色休閑皮鞋,是在C市時最日常的高管裝束,身形高大挺拔,眉眼輪廓清俊銳利。
其實就連傅寒聲本人也很清楚,夫妻長時間分隔兩地是致命傷,她雖在某個時間段坦白過她的內心情感,但所謂一句愛之言,安的只是現實人心,卻無法制約未來情感歸向。
當夜,他伸手覆住她的眼睛,妥協輕嘆:「我該拿你怎麼辦?」
蕭暮雨當時目睹這一幕,匆匆過來給她把風,待她回到地面,還不待開口訓她,她就做出了一個舉動來,拿掉嘴上的鮮花,默默遞給了他。
數年前,江安琪已有獨立製作和圖書節目的打算,並嫁給了一位節目導演,育有一女,孩子一歲多,每天醒來,「媽媽」、「媽媽」,一聲接一聲的叫,叫得江安琪心裏跟灌了蜜一樣甜。
多年夫妻相處,這樣的舉動,這樣的溫情,早已融進了骨血里,內心只剩一片安定平和。
她的早餐是在外面吃的,獨自一個人,餐食很簡單,三餐位置固定,靠窗吃完飯,會叫上一壺茶,隨身帶著幾本書悠閑打發時間,哪怕周圍聲潮喧囂,也始終不為所動。
道了聲「多謝」,江安琪把心力全都交付給了工作,認真道:「傅先生,不知蕭董是否有時間,我想……」
時間有些急。
蕭暮雨臉紅了,彆扭收下:「哪有女孩子送男孩子鮮花?下次我送你。」
對於不甘心無功而返的江安琪來說,這一趟加州行可謂是收穫頗豐,攝影師不僅捕捉到方之涵和邢濤同行畫面,也見證了蘇越和紀薇薇大婚盛況。
她睜開眼睛,見是他,摟緊他的脖子,再次閉上眼睛:「最近時常犯困。」
午宴之後是小聚會晚宴,蕭瀟下午有睡午覺的習慣,傅寒聲送她去卧室,等她再醒來,已是天色漆黑,窗帘敞開,花園燈火通明,昔日熟知故人來往其中,波光瀲灧的游泳池裡不時有笑聲傳來。
江安琪眸里的水波停止了流動,她知道該到此為止了,他答應接受採訪已是破例,實在是不該強人所難,縱使再不甘,也只能暫時緘默妥協。
她仰臉望著天空,看著天空那團雲:暮雨,我們每個人都在人生道路上嘗試尋求一條出路,你看到了嗎?
——不要打破他太太的沉默。
「有沒有夢到我?」
但他說了,這種想法很自私,一如最初他所下的賭約凡。
2009年,他再次開賭,只為賭她餘生歡喜。
「這是你第一次獨立製作節目,純粹幫忙。」說這話時,江安琪專註于傅寒聲的微笑,眉眼間有著細微的皺紋紋絡,這個男人已是三十有幾,但時光卻一直厚待於他,以至於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那麼性感撩人。
「抱歉,飯局耽擱。」他大步走進來,從容握住江安琪的手,后又握住攝影師的手,對於自己的遲到,簡單解釋。
方之涵有所遲疑:「沒事,再忍忍,蘇越結婚,遲到不好。」
「還是不夠好。」傅寒聲搖頭,摸著兒子的頭,眼眸望向庭院,站在庭院和傭人晾衣服的那個女子是他的妻,穿素色長裙,赤腳踩在地上,皮膚在夏日陽光下閃爍著淡淡的白光。
她在21歲那年,尚未看遍大千世界,尚未開闊眼界,接觸各種各樣的人,就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紀里,被他帶進婚姻世界。婚後他對她所有的好,是為愛,但也是為了m.hetubook.com.com防止一份婚期變故。
2009年,他賭贏了這場婚約,然後無限期延長,他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但怎樣才能權衡一個女人在婚姻生活里是否快樂呢?
停頓幾秒,他問:「就那麼想要孩子嗎?」
溫月華不明狀況,打趣道:「照這麼下去,怕是再過不久,我又要抱孫子了。」
摩詰說:「當然,他們除了是這世上最棒的父母,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電話里,秘書對江安琪說:「江小姐,我們傅董四天後有一個婚宴要出席,所以節目組如果要採訪的話,還請趕在婚宴之前。」

2007年,傅寒聲對一個叫蕭瀟的女子下了一場婚姻賭局,用婚姻做枷鎖,束縛她的羽翼,將她的私家情感囚禁在婚姻的牢籠世界里。
她鼻子莫名一酸,從丈夫口中道出「他」,她只有說不出的觸動和傷懷。
他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子:「回家后,我陪你一起睡。」
「想起了他?」傅寒聲握住了她的手。
2014年婚宴場,一陣陣人為風颳起,紅毯花瓣驚竄打轉,轉瞬間織就了一場最瑰麗的美夢。
那天值日生是她,中午學生放學回家吃飯,只剩她一人留在班裡打掃衛生,黑板上全都是他書寫的板書,她踮起腳尖擦去,卻在他的名字那裡止住了黑板擦。
車裡放著輕音樂,在前往別墅區的一路上,他見蕭瀟睡意很濃,就沒刻意找她說話,默默開車半程,恰逢堵車高峰期,車行速度很慢,她靠著副駕駛座位睡得並不踏實,索性不睡覺了,強打精神看著外面的路況。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溫月華眼尖,就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明顯看到蕭瀟笑了笑,那一笑頓時讓老太太心一咯噔,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蕭瀟,又看著傅寒聲:「難道……」
失神看了良久,最後手臂起落間,字跡消失,瀟瀟暮雨隨風逝……
戶外婚禮現場,蕭瀟坐在席間,她靜靜的看著蘇越和紀薇薇,看蘇越眼眶微紅,看紀薇薇喜極而泣,她也淡淡的笑了。
他並不強迫她說話,端著一杯水坐在她對面,看著她進食。
也就是這一年,一家三口在一個國家有了較長時間停留,據說入住時間長達一年多。
「睡得好嗎?」
「好。」
花園茶房,陽光直射落地玻璃窗,傅寒聲和摩詰下軍棋,分坐桌案兩端,蕭瀟端來了一壺茶和一杯果汁,外加幾碟點心,擺放在一旁,坐在父親身邊安靜無語。
之前有傅寒聲在,江安琪不便出現在蕭瀟面前,按理說傅寒聲這次離開,江安琪若是這時候出現在蕭瀟面前,跟她提及採訪一事,卻是再合適不過了,但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她選擇了——等等。
20https://m.hetubook.com.com14年年末,傅寒聲帶蕭瀟和摩詰回國過年,傅寒聲一天到晚幾乎和蕭瀟寸步不離,就連去洗手間也是亦步亦趨的跟著。
江安琪和隨行工作人員,有時候會在清晨陽台看到她,她穿著長裙,偶爾喝水,偶爾編頭髮。
蕭瀟有讀書的習慣,入住加拿大之後,她把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了圖書館,傅寒聲下午去圖書館找她。書架隱秘一角,她坐在光潔的地板上,靠著牆,手裡抱著一本攤開的書,就那麼睡著了。
採訪結束,他起身告辭,再一次禮貌握住江安琪的手,江安琪低頭看著他竹節般修長的手指,最後望著他隨時都能催人入夢的眼眸,心片刻凌亂,也終於道出了縈繞多時的疑惑。
「可以補辦婚禮,我來當花童。」摩詰說。
江安琪跟在傅寒聲身後,不肯輕言放棄:「如果方便的話,可否把蕭董的聯繫方式給我,我可以跟蕭董親自聯繫……」
傅寒聲一句話將溫月華的情緒推到了高潮,她握住蕭瀟的手,緊緊地握著:「真好,真好……」
那天,方之涵有些狼狽了,但落在邢濤眼中,她……依然很美麗。
從2007年的嫉妒,到2014年的釋懷,歷經七年時間,也許比七年時間還要長,只為一份尊重,這份尊重是來源於人類最深厚的情感積淀。
混進婚宴場的「托兒」晚上回到下榻酒店,對江安琪說:「我很納悶,傅寒聲為什麼會著了魔一樣的愛著蕭瀟?在我看來,蕭瀟為人沉寂,寡言少言語,不是一般的悶。」
採訪內容事先就列好了提綱,走完全部流程,傅寒聲看似配合,但他所回復的內容多是滴水不漏,配合博達新品上市,字句言語間面面俱到,他清楚節目想要什麼效果,但涉及家事,仍是有所保留。
2014年,蕭瀟摘下一朵花遞給傅寒聲,他深深地看著她,把那朵鮮花隨手插在她的髮鬢旁,一言不發的抱住了她,如他曾經所說,抱著她就像是抱著他的女兒。
他和她結婚七年,細算下來,也只是領了結婚證而已,除了婚戒之外,沒有求婚,沒有婚禮,沒有婚宴,沒有祝福,更不曾有父母出面,他一直覺得有所虧欠。
「我是擔心你中暑。」邢濤拉她下車,站在路旁繼續打車,實在是太熱了,方之涵拿著紙巾擦著滿臉的汗……
「瀟瀟。」他開口叫她。
「那他們一定是這世上最棒的父母。」
當他不在場,或是他入睡后,她還能保持笑顏,保持一份平靜,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開心,但他卻在午夜夢回間聽到了那一聲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於是他知道,她不快樂。

是有些得寸進尺了,所以傅寒聲拒絕也在情理之中:「我太太不接受任何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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