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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等你

作者:林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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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反觀宋詩嘉卻還沒從震驚里回過神,她鞋都沒換,門捅了好幾下才打開,進來就半夢半醒地朝卧室走去,遑論阮雪碧表現得有多想打聽消息。
回出這三個字時,周衍已睡衣加身,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前面說了什麼,又怒氣沖沖地扒著金屬欄杆朝樓下吼:「你才被甩了很多次!你還會被同一個人甩很多次!」
醒來的宋詩嘉似乎變了一個人,隻字不提顧長風,乖巧得不像話,成熟地幫著宋媽處理老宋倒台的後事,唯獨在查封老宋名下一處偏院時又激動了一陣。
紫荊是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宋詩嘉親手栽下的,因為語文老師在課堂上說,紫荊是家庭和美的象徵,耐寒。後來和顧長風在一起后,她又種下一片迎春,小小黃黃的,遠遠看過去和臘梅似地,花語是相愛到永遠。
打開副駕駛門要坐進去,恍然聞見隱隱的女性馨香,並不刺鼻,還有些好聞,雖然宋詩嘉不願承認。
她擋在一堆銀行的人身前,首次失了章法不知如何是好,無奈下只得拿匕首割手腕威逼恐嚇,可惜此一時彼一時。
宋詩嘉眨了眨眼,鼻間的馨香還在縈繞,當即回:「您當然可以決定什麼時候,但我沒有配合的理由。」
顧長風欲言又止,「她,就不必了吧。上次綁她的人並非來者不善。」
「就是賤。」
「沒聽說過嗎?當你需要一個人的時候,就像遭遇空難的求生者需要降落傘。如果我最需要的時候你不在身邊,那就永遠不必在了。」
那通電話是阮雪碧陪宋詩嘉打的。
離她十步之遙的男子本想說點什麼,接了一通急電,打算回城。
當初老宋風光的時候,帶頭的那個人還逢年過節都來家hetubook.com•com裡拜訪,聲聲親昵地喊著詩嘉,如今她以命相抵,對方卻眼都不眨。典型的晴天幫你打傘,下雨了又收回來。
可自己裝的x,跪著也得裝完啊,於是只能繃著神色顧左右而言他:「有份緊急協議要處理。」
可另一方面,她在多年前患上的『顧長風說什麼是什麼綜合症』的確尚有餘威。好在,剛剛副駕駛里的馨香已解開她所有糾結。
宋詩嘉強頂著一系列心碎目光,忐忑地收拾好東西下班,沒想樓下還真有人等。
清晨,鏡前。
返程路上,宋詩嘉還在回味剛剛看見一片迎春時的震驚。
宋詩嘉又想想,徵詢意見的口吻:「可以讓雪碧同行嗎?前幾天那場莫名其妙的失蹤我心有餘悸,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
顧長風牽著木然的她徐徐緩行,朝滿園景色走去,一步一個字,「你不是要我給你理由嗎?這就是。」
半小時后,宋詩嘉丟盔卸甲。
雖然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這場重逢變得旖旎,但那些柔情似水憶當初的畫面其實並沒有發生。
其實近兩個月來,阮雪碧也偶爾留下隻字片語就失蹤,沒幾天又自發性回家,說心情不好周邊小城走了一遭,可像這樣堂而皇之的上門卻是首次。
盛夏夕陽,烈烈雲燒,女孩的髮絲被半縷清風撩起,眼底印著整個世界的紫與黃,失聲。
其實阮雪碧清楚,宋詩嘉真正捨不得的不是那座房子,而是房前的那片園子,裏面遍布紫荊和迎春。
沙發上的人想想,「不是。」
宋詩嘉原還猶豫不決,一方面,她怕兩人再有牽扯會真如紀襄所言,大天塌下。
眼睛眨巴眨巴。
又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和-圖-書對牛彈琴,「算了,你這種人根本不會明白。」說完起身要走,臨出門時回頭對周衍笑笑——
「那……你安排吧。」
「世上哪有什麼好聚好散呢顧總?只有藕斷絲連。我覺得,保持從前的失聯狀態對大家都好。」
她坐進去的姿勢頓了頓,突然關上副駕駛門坐進了後座,顧長風沒做聲,從前視鏡里打量一生氣腮幫子就微微鼓起的人,忽然覺得開會一天後的疲乏頓解。
兩人第一次吵架的時候,宋詩嘉賭氣如是說。沒想她一語成讖,房子被收走的第一件事,估計就是將院子夷為平地,供其他買家修築愛巢。
所以,傻氣如阮雪碧,都從沒相信宋詩嘉能將顧長風放下,尤其在發現了那兩張奧運門票后,她更篤定。否則以宋詩嘉的性格和面貌,並不乏追求者,她卻從沒動過心思。
「想好了?」
收房那天,阮雪碧不放心前來,隔得遠遠,便見青天白日下,那個囂張瘦弱的姑娘淚流成河,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說話的人頓了頓。
顧長風不再接話,穩穩轉個彎,車子上了另條道。
宋詩嘉被罩在層層巒巒的枝椏花朵中,直到遠方最後一縷光消失,才回過神來。
看他六神無主的樣子,周衍下樓來,心情好到幾乎想連夜給宋詩嘉送去一面錦旗,感謝她總能讓他見到這樣的顧大少。
「老實交代,我夾在素描本里的門票是不是你故意放桌上引他注意的!」
宋詩嘉披頭散髮地出現,深青色眼圈,有氣無力的,嚇了正在刷牙的阮雪碧大跳,差點一嘴漱口水噴她臉,宋詩嘉卻定定地盯著她。
公寓是小二層,進門便見一地亂七八糟的衣裳,樓上水靈靈的姑娘一聽見響和-圖-書動,便將自己完全裹進被子。
阮雪碧臉色一白,別開眼,「我吃零食壓驚還來不及,哪有腦細胞去做這些事啊?」
宋詩嘉不是傻子,她知道方宇對自己不是單純的同事感情,可對方剛展開攻勢的時候,她才來公司不久,礙於方宇是上司,她若想在這個公司久命一點兒,得學會識時務,偶爾還是會赴約。
聖誕節深夜,人煙稀少的長青街上,她將貼了兩人大頭貼的手機扔進下水道,抱住雪碧鬼哭狼嚎。那樣的聲嘶力竭,聽得旁觀者都肝膽俱啐,後來還大病一場,是宋媽成堆的眼淚才將她喚醒。
顧長風恍若未睹,大喇喇地往沙發里一坐,抬高了些音量問樓上正受驚穿衣服的人:「你被甩了那麼多次,應該比較能了解那種心理狀態吧?就是,明明在對方身上受挫過,再出現也只想把她毀掉奪回丟失的臉面,可每每多看兩眼又還是想擁有的心情,你有過嗎?」
他的話令宋詩嘉生疑。
「你們已經拿走那麼多東西,不差這一處啊!」
宋詩嘉第一次意識到,離了宋家千金這個名號,自己渺小如塵埃。
宋詩嘉以為他因自己的不發一言而生氣,慌不擇路跟上那道背影,下意識拉了拉對方衣角,試探性地「喂」了一聲:「想再續前緣的搞不好是你吧……」
趕緊開溜。
所謂的好好告別,是指完成那個口頭之約,一起迎接奧運開幕,然後好好說再見,從此分頭老死,再不相干。
那時那刻,她不僅是一個落難貴婦,更是一個母親。她已經親手送走了自己的丈夫,絕不能容忍再失去唯一的女兒。
利落幾個字,將方宇滿腦子心思都逼上死路。
周衍一口鮮血哽在喉,始作俑者已翩https://m.hetubook•com•com然離去。
一上樓,阮雪碧八卦的小火焰就在眼睛里蹭蹭地燃燒起來。
「這片茂盛的迎春,夠不夠換個好散的結局。」
她不是介意阮雪碧的推波助瀾,而是思考昨晚顧長風的話。
簡直雪上加霜。
當然,宋詩嘉沒敢告訴阮雪碧這些,否則以她期盼自己與顧長風和好的程度,以及豐富的想象力,不知又會做出什麼奇葩事情。
他只是在她耳邊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坦白講,在見到你之前,我想過很多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但見到你之後,我能想到的,居然只是好好告別一場。」
公寓樓層高,偏偏宋詩嘉與顧長風站的點兒正好在視線所及之處,阮雪碧原想開窗打探她怎麼這麼久不回來,恰好瞧見舊情人擁抱的八點檔情節。
最後是宋媽將匕首從宋詩嘉手裡奪下的,她的妝容依然精緻,卻彷彿一夜間蒼老,眼窩深深陷下去,絲毫沒了別人羡慕的貴氣。
捏著方向盤的人沒料到,手差點打滑,兀自穩了穩,「提前兩天過去吧,帶你見幾個人。」
方行駛上寬闊的柏油馬路,他已追問結果。
城市那頭,似乎也有人對自己的表現特別不淡定,所以周衍的住處在半小時后被破門而入。
她怕,怕看見面目全非或一地灰燼,哪怕是工作需要她也寧願繞路走另外的道。只她假設了千萬遍,也萬萬沒想到,曾經的小洋房還原封不動地屹立,而那片紫荊和迎春,也開得比她在時還要好。
但既然顧長風這樣講,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
「男女之事哪有這麼複雜呢?說白了不就你情我願約會撲倒嗎?」
顧長風難得沒反唇相譏,喃喃道:「興許只是男人天生的征服欲作祟?越對自己負隅頑https://www•hetubook•com.com抗的人越想要她臣服。」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但現在時局已穩,她明白,應該避嫌了。
怕宋詩嘉再追問會穿幫,阮雪碧喊著要遲到了,匆匆從浴室溜走,留宋詩嘉倚著門框暗自神傷。
那彷彿是多事之年,顧長風的母親也意外車禍身亡。他從部隊回來奔完喪,歸隊沒多久,宋詩嘉便一通電話去提分手,十頭牛都拉不回的決絕口氣——
六年前,上邊人倒台,老宋跟著受牽連,宋家產業也因一場金融風暴被抵押給銀行,數年心血打水漂,老宋還面臨金融罪的指控即將鋃鐺入獄。
本來還維持高姿態的人一下尷尬得要死,也嘔得要死:為什麼,這麼多年她還是沒什麼改變呢。
心裏有結界的人,怎麼看得見別人?
真討厭。
「你還沒機會被同一個人甩很多次呢。」
她以退為進,顧長風卻見招拆招,「失聯的結果當然最好,但什麼時候失聯,就算排隊,也該排到我來決定了吧。」
六年之間,宋詩嘉再沒來過這裏。
「你每惹我生氣,我就毀掉一根樹枝,直到我把所有的樹毀完,我就再也不喜歡你了。」
懵懵懂懂混到下班,總監方宇發來簡訊問宋詩嘉有沒有空,一起吃晚飯。
「男朋友來接。」
她倚著後排玻璃窗,看四周路燈快速閃過,思考良久才主動開口問:「什麼時候啟程?我得請假。」
儘管精神不濟,宋詩嘉還是簡單收整好了自己,跟著阮雪碧後腳出門擠地鐵。她早已不是嬌嬌小姐,缺勤的工資可以全當作扔進了許願池。
顧長風的車隱在大廈樓下的車列之間,又是黑色,並不起眼,宋詩嘉卻有心靈感應似地,一眼便望過去,糾結了好久要不要自投羅網,無奈腳始終控制不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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