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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苒年華

作者:青衫落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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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田君培有點惱火地看著她,「你一定要我反覆承認,我願意接受這種不公平嗎?」
任苒點點頭。
任苒禁不住笑,「你似乎是在自我批評,可我聽出了自負。」
「可我不配做他的朋友。」任苒啞著嗓子說,「連不認識的人都去追憶他,我什麼也沒有為他做,我沒有參加他的葬禮,沒有去看過他的墓地,沒有打電話慰問過他的父母。我害怕想到他,從來不讓別人在我面前提起他,甚至不肯見他的姐姐,我只是一個自私的懦夫,亨特教授。」
「可憐的孩子,別難過,失去朋友是很傷心的事,我理解。」
任苒有些汗顏,「我是兼職工作人員,有報酬的,不算志願者,不好意思,呂博士,我失陪一下,送兩位客人上去。」
到第三天,論壇正式開始,任苒才有餘暇到後排就坐,簡短的開幕式結束后,她頭次看到了那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登台亮相,陪同的正是呂唯薇。主持人介紹,呂唯薇是知名國際貿易專家,目前在一個政策研究中心任職,此次正是她促成了諾貝爾獎得主的訪華行程。
「真有這麼大變化嗎?」田君培也有幾分驚訝。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任苒就是在那個年齡階段與陳華那樣成熟的男人相遇。是和他那場短暫的戀愛改變了她,還是時光將她雕塑成了現在的模樣?
「這個城市就這一點好,市區裏面既有大江,又有大湖,讓人簡直疑心這裏不是一個工業城市。」
「對不起,亨特教授。祁家駿是我最好的朋友,從小跟我一塊兒長大,一起到澳洲留學。」
這是在她父親向她通報祁家駿的死訊后,頭一次有人當面跟她談及他死後的情況。記憶一旦打開閘門,所有的痛苦就再也無法抑制。
論壇所有的項目終於順利進行完畢,外籍嘉賓開始相繼離開,亨特先生也訂的當天晚上的航班,去機場前還有一點時間,任苒抽出空來陪他在飯店的戶外茶座坐下來閑聊。
任苒考慮了一下,也想嘗試一下自己的口譯能力,於是答應了下來。
「我媽媽去世后,我爸調動工作,把我帶過來,怕我不開心,帶著我四處轉,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看來我有偏見,總以為所有來自亞洲的學生目標明確,對於出人頭地更有慾望,不大會放棄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
「也許算危機的一種。有一個叫……祁家駿的中國學生,」亨特先生費力地念出了這個中文名字,「跟你差不多同時念的大學,你認識他嗎?他的意外去世讓我很受震動。」
任苒抿著唇笑,搖搖頭。
任苒心不在焉地看著遠方,「是呀,變化太大了。不要老說我了,你以前什麼樣,我是說成年以前?」
亨特十分不安,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天啊,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一點,我很難過,Renee。」
她回頭一看,呂唯薇正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一身休閑的打扮,笑盈盈看著她。她想這論壇研討的主題是金融與匯率,想不到身為國際貿易專家的呂唯薇也會參加,只能說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諾貝爾獎得主的行程自然安排得十分緊湊,演講給束后,呂唯薇便陪他離開,進行接下來的訪問。
上車以後,她跟亨特先生坐在一起。他告訴她,現在澳www.hetubook.com.com洲與亞洲的經濟聯繫日益緊密,他兩年前便開始主持一個中國當代金融發展研究項目,經常會到中國來,不過還是頭一次到這個城市。她介紹沿途風物,他聽得饒有興緻。她把他送到賓館,安排好房間,抱歉地說還有接機任務,現在不能陪他敘舊,又馬上動身去了機場。
「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任小姐在這邊做志願者服務嗎?辛苦了。」
隔天一早,任苒便提個簡單的行李去會務組報道,她被分派參与接待,國內外各路嘉賓開始陸續過來,她從會務中義領取名單,馬上跟隨司機奔赴機場,舉著姓名牌接機,將他們送上車帶回賓館安頓好,然後幾乎毫不停頓地再度出發,當天接完最後一趟晚點的航班,回到賓館已經是午夜時分,她累得精疲力竭,只草草洗了澡,倒頭便睡著了。
「又是以安推薦的嗎?」
任苒一下捂住了臉,亨特吃了一驚,「Renee,你怎麼了?」
田君培聳聳肩,「我好像一直這個樣子,沒什麼變化。生活太順利了,一路上最好的小學、中學、大學,所以說總處在順境里的人通常很無趣,我猜在別人眼裡我就是這個樣子。」
亨特哈哈大笑,「每次我講這個勵志故事,那些女孩子都會跟你問一樣的問題。不,我後來跟她失去了聯絡,只是返回學校念博士了而已。」
任苒長久沉默著,就在田君培幾乎已經忍耐不住的時候,她投入了他懷中,將臉緊緊貼在他胸前,輕聲說:「君培,我很矛盾,怕自己這樣太怎麼了。」
到晚上她接來自美國的兩位銀行家,到達大堂做入住登記時,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任小姐,你好。」
任苒有些惆悵,當年她除了打工,的確將所有時間都花在功課上,但她的動力並不是來自野心,而是既想早些學成回國,也不願意空閑下來任憑思念佔據自己的全副身心。她無法解釋,只得一笑,「亨特教授,我在銀行幹了三年,突然失去目標了。」
任苒努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然而她的牙關咬得緊緊的,面孔已經有了一些扭曲。亨特先生充滿同情地握住她的手。
天氣從早上就有些陰沉,此時多雲的天空似乎要壓上湖面,風帶著潮濕的感覺和湖水的味道迎面吹來,幾隻遊船系在平台邊,隨水波起伏蕩漾著。訓練的賽艇選手正放鬆下來,一邊談笑,一邊慢慢划著艇返航好回去休息。
他心底一沉,似乎預感到她要說什麼,然而他同樣充湍無名的疑問,急需一個「講清楚」來釋放。
這間湖畔賓館名副其實地依湖而建,後院有長長的木質棧道延伸出去,一個親水平台建在湖水之間。
晚上有一個正式的告別晚宴,不過剩下的外籍嘉賓已經不多,任苒看看裏面並不缺少翻譯,她不打算聽領導冗長而客氣地感謝各路嘉賓,也不想參加晚宴,獨自穿過後院向湖邊走去。
任苒開玩笑地說:「這是傳說中的中年危機嗎?」
「追思會是他以前的同學和華人社團出面組織的,不過很多Monash大學的教授和學生都趕了過去。他的姐姐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年輕女士,那麼悲傷痛苦,還保持著鎮定,我印象十分深刻。」
和*圖*書「你好,呂博士,歡迎過來開會。」
「我期待的講清楚可不是這樣的。不,小苒,我們是在戀愛,不是在訂立契約,明確雙方有多少義務,有多少權利,付出多少,收回多少。我喜歡你,現在聽到你也喜歡跟我在一起,我很高興。如果有一天,我不滿足於你始終不清楚愛不愛我,我會告訴你。」
任苒不能想象一個每天看著男友做可能送命運動的女人會有什麼心情,卻不由自主地聯想起在雙平看到的那些漁民妻子,每天傍晚在海灘上翹首等待漁船歸航。她聳聳肩,「大概不是所有女人都適合做衝浪手的女友。」
田君培打來電話時,任苒多半都還在忙碌,只能說上幾句就匆匆掛斷。他只得說:「小劉介紹的這是什麼工作啊,吃飯時間你沒閑著,睡覺時間你也沒休息。」
「很危險,當時每年都有人送命。」
她沿著木質棧道走上平台,席地坐下,看著遠方變得空曠的湖面,有不知名的白色水鳥翩翩飛過,時而低低掠過湖面,不知不覺中,視線以內所有的景物都變得模模糊糊,她這才發現,她的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奔湧出來,流得滿臉都是。
這依然不是田君培希望聽到的答案,可是抱著她,他想他差不多別無選擇。
「是嗎?別人都說我再謙虛不過了。」
「嗯,沒錯,敏感脆弱、愛鑽牛角尖、矯情、自我、固執、怕孤單……總之是個很難纏的姑娘,現在回頭看過去,有時簡直忍不住驚訝,好像我跟她不是一個人。」
她連日說話太多,嗓子已經明顯嘶啞了。田君培只得囑咐她注意身體。
她突然想起,在10年來她看了無數次的《遠離塵囂》這本書中,女主角巴絲謝芭失蹤數年的丈夫特羅伊突然回來,另一位追求者農場主博爾德伍德滿懷妒意地突然向他開槍這一段落。
「還真沒猜錯。據他說,那裡最大的特色就是各種野菜,有一道菜是把新鮮的柳樹嫩葉用鹽腌漬,做成冷盤,別有風味。至於榆錢、槐花、薺菜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
最初她頗為緊張,一場研討下來,卻也摸出了一點竅門,能夠一邊用筆記下重點一邊翻譯,加上她有專業背景,對金融內容比其他人更孰悉一些,很快便進入角色,負責監察整個翻譯工作的蔣老師對她的表現頗為嘉許,特別安排她擔任了再次記者採訪的翻譯,並參与陪同幾個嘉賓在不同地方的參觀交流活動。
「我並不為自己的選擇遺憾,不過兩年前,我又重拾了衝浪的愛好。」他咧嘴一笑,拍拍自己的肚子,「當然不能去追逐駕馭那些十二米的巨浪了,只能在相對平靜的海域玩玩。」
亨特先生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他有些詫異,「Renee,當年你是班上最刻苦用功的學生,我對你的印象實在深刻,總以為這個漂亮的女孩子一定滿懷野心,會在金融業里做一番事業出來。」
這個提議讓田君培哭笑不得,「等到你願意跟我分享你的過去,我會很開心。可是我不打算跟你玩這種問答遊戲,這不是分享,而是坦白交代,我不需要。我唯一的疑問是,你想跟我繼續下去嗎?」
「嘉賓組多,人手不夠,大家全這麼忙,好在快結束了。要一直這樣,可真和*圖*書頂不住了。」
從亨特先生的話里,她知道一點事件的過程。可是沒人能還原祁家駿的最後一個夜晚了。他曾面對什麼樣的恐懼,承受了多少痛苦。此時將書中那個細緻到有些恐怖的描寫與祁家駿的死亡聯繫在了一起,她便有錐心的痛楚感。
這個湖水域廣闊,湖面上常年有省賽艇隊在集訓,遠處一隻接一隻皮划艇貼著水面疾行,掠過他們的視線,隱約傳來教練拿著喇叭大聲吆喝,卻也不顯得嘈雜。近處是沿岸垂柳,漢江市的春天來得十分急躁,幾乎隔幾天,柳樹就突然萌出細細的鵝黃色葉子,如煙霧般籠罩住光禿禿的樹枝。風軟軟拂面吹來,已經不帶絲毫寒意。如此景緻和天氣感雜著心情,他們郡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
田君培憐惜地握住她的手,「你以前一定是個脆弱敏感的孩子。」
「不見得,其實很多人都會面臨迷茫,需要花一點時間才能找到目標。我年輕的時侯,有一陣特別沉迷於衝浪,甚至想當職業衝浪選手。」
「如果我的生活多一些壓力,可能就不會這麼容易放棄了。」
幾個和任苒一起過來擔任翻譯的工作人員大為傾倒,中間休息的時候都在言論呂唯薇,一致認為她是他們見過的最有氣質、最具風度的知識女性。
亨特做著研究項目,最感興趣的當然還是中國目前銀行業的發展。任苒如實告訴他,她已經離開外資銀行將近兩年多時間,恐怕對最新情況了解有限。
「你言辭舉動都謙遜有禮,可骨幹里不時流露出驕傲。」
「我不知道愛一個人應該是什麼樣子。我喜歡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愛著你。」
「每年12月,北太平洋上空形成風暴,夏威夷瓦梅亞海灘會出現颶風掀起的巨浪,一般會高達十米以上,全世界的衝浪愛好者都會去那裡挑戰極限,Jonny和我當然也不例外。我二十四歲那年我們好容易湊夠旅費趕過去參加比賽,結果一個巨浪之後,我親眼看到Jonny被浪捲走,再沒回來。」
「希望我沒自大到今人討厭的地步。」
「我想來想去,這樣對你,還是不公平。」
「於是回去找女友,跟她和好了嗎?」
她猛然抬起眼睛,打斷了他即將說出口的情話:「對不起,君培,我覺得有些事情我們還是講清楚比較好。」
這個評語讓田君培也笑了。從小到大,他父母家學淵源,家教嚴謹,一向都以謙謙君子、循循儒雅之道約束他,要求他任何情況下不可以狂傲輕佻。他也時刻提醒自己,不以智力上的優勢自炫,但修養歸修養,個性歸個性,他當然最清楚自己潛在的自負。
「不,別這麼說你自己,每個人表達悲痛的方式是不一樣的。我了解你的心情,Renee。我剛才跟你提到我一個早逝的朋友,聽我講講他的事好嗎?」
任苒也笑了,「真是個傻問題,是呀,哪有什麼回得去的時光。」
「沒事,」任苒狠狠閉上眼睛,將眼淚強壓回去,放下手看著亨特先生,「亨特教授,給我講講他的追思會。」
任苒驀地屏住了呼吸,亨特並沒教過祁家駿,她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名字。
不遠處的確有一排釣魚人,不過他們都專註于湖面浮標的微微波動,www.hetubook.com.com根本沒有朝他們這邊看。田君培依舊摟著她,「小苒,我……」
「是呀,一般女人都不可能一直忍受下去。我二十八歲那年,女友給我下了最後通牒,然後跟我分了手。可是衝浪不再像以前那樣有樂趣,好運氣似乎也到了頭,幾個月以後,我在一次賽前訓練里受了傷,突然厭倦了,決定放棄衝浪。」
「那一年你多大?」
「至少願意跟一個人在一起,才談得上愛吧?」
這天下午,田君培難得有空,開車送任苒到湖畔賓館,參加一個大型國際金融與匯率政策研討論壇的現場翻譯工作的面試。
「已經到這裏來了,我們去前面的一個農家風味餐館吃飯吧。」
那家餐館就在幾公里之外的湖的另一端,裝修得十分有田園情趣。他們到那裡時,時間還早,於是停了車訂好位置,先去湖邊散步。
任苒只在海灘上旁觀別人玩過衝浪,沒嘗試過。她問:「衝浪很危險嗎?」
任苒確實意外,至少她讀書的時侯,只覺得亨特先生治學嚴謹,對學生極嚴格,並沒有看出他有任何運動方面的天賦和愛好。
進去以後,她到了標著會務組的房間,發現那個大套間里人來人往,好不嘈雜。她找到負責組織工作的蔣老師,送上自己打的一份簡歷和畢業證。蔣老師看完資料,沒有任何寒暄,直接便用英語一連串地開始提問,這自熟難不倒她。在翻譯完他指定的一篇短文後,他馬上講明報酬,「Renee,這個報酬你能夠按受的話,明天開始上班,參与會務接待,協助會務翻譯,記得帶行李過來,八天時間恐怕都得往在這邊。」
她擁抱他,「亨特先生,你越來越年輕了。」這倒不是一句客套話,眼前的亨特曬得黝黑,更重要的是沒有了教她時那略為臃腫的大肚皮,看上去十分健康,「歡迎你到中國來。」
說起來,這份工作是田君培所里的助理小劉介紹給她的,那女孩子通過田君培要來她的電話,告訴她說,這個論壇由中部省份聯合主辦,規格高,規模也很大,最重量級的嘉賓是邀請了一位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經濟學家出席,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外籍專家,學者以及銀行家過來,急需一批高水準的翻譯。
「Renee親愛的,在這裏見到過去的學生,真是一個意外驚喜。」
出來以後,任苒把這個看上去潦草倉促的面試過程講給田君培聽,他也好笑。
他的聲音清晰,條理明確,任苒再度覺得辭窮,她只能說:「那好,君培,我不知道關於我的過去,我該說些什麼才算是講清楚了。或者這樣吧,你覺得有疑問的不妨問我,我盡量坦白回答。」
第二天的工作仍然如此,嘉賓來得更集中,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來去匆匆,拿到當天的接待名單后,任苒很是意外,排在第三位的居然是她在澳大利亞Monash大學學習金融投資學時師從的教授亨特先生。當身材高大魁梧的亨特從到達口走出來,也馬上認出了她。
「那個時候,玩衝浪是非常帥的事,不過也只是看上去帥罷了,沒多少收入,幾年一度的衝浪大賽冠軍獎金也不過幾萬美元。衝浪手的女朋友就更慘了點兒,成天在岸上苦苦等著,有綽號叫她們衝浪寡婦。」
「君培,m.hetubook.com.com我剛才說了,十幾歲的時侯,我是個難纏的姑娘,後來變了很多,並不是說那些缺點我通通改掉了,我只是……怯懦了,不敢像以前那樣理直氣壯,以為付出是自己的事,與別人無關,更不敢安然享受一份也許回報不了的感情。」
「兩年前,他從悉尼到墨爾本處理事情,一個嗑藥發瘋的傢伙半夜破門而入,槍殺了他。」亨特先生並沒留意到她的神情,「我一向認為,墨爾本是一個安全、安靜到有些乏味的城市。給果出了這起槍擊事件,整個城市都震動了,報紙上登出他曾就讀Monash大學后,有一段時間,所有師生全在議論這件事。我去參加了他的追思會,聽著他的朋友回憶他,看著照片上的他那麼年輕,那麼英俊,再聯想到我一個意外早逝的朋友,我很感慨,生命太脆弱,會因為各種值得或者不值得的理由斷送掉,這世界就是這樣,我開始想,也許我該趁著還能動,讓自己過得更充實一些。」
這時,另一位工作人員過來招呼亨特先生上車。任苒送他過去,兩人擁抱告別,亨特先生拍拍她的背,再度囑咐她:「Renee,打起精神來,對朋友最好的懷念是好好生活。」她只能黯然點點頭。
「當年的比賽為此中止,大家都很悲傷,有人甚至要去求助心理醫生才能平靜下來,只有我一個人第二天繼續去海邊訓練。很多人不理解我。認為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冷血動物,眼裡只有難得一遇的大浪。他們錯了,我很難過,我只是覺得,在浪尖上對他的回憶才最真實,好像他仍然在我身邊。」
「他從悉尼過來處理事情,一個嗑藥發瘋的傢伙半夜破門而入,槍殺了他。」
「他叫Jonny,我們在衝浪時認識,他比我更熱愛這項運動,也更有天賦。有時我甚至是嫉妒他的,更多的時候,我把他當成我的目標。」
「16歲。」
論壇第一天安排的全是來自不同國度的學者、銀行家和金融界專業人士的演講,擔任同聲傳譯的都是資深翻譯。任苒相對輕鬆一些。接下來分組研討,任苒開始與一個搭檔一起擔任小組交流的翻譯。
小劉十分熱心地給她打著氣,「我做過,沒你想象的那麼複雜,而且現場需要的不止是同聲傳譯。我的老師在做會務組織,打電話非要我過去兼職,可所里現在實在太忙,我沒法去,只好答應盡量幫他找有金融或者經濟學背景的翻譯。任小姐,你的英語水平很不錯,而且又熟悉金融業,還是過去試一下吧,前後不過八天,不會佔用你很長時間,待遇還不錯。」
田君培站住腳步,撫著她被風吹得斜斜揚起的短髮,他的手指插入她的髮際,動作輕柔如風。她垂下眼帘,暮色之中,她的面部白暫細膩如精緻的骨瓷,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有著一個濕潤的弧度。他情不自禁抱住她,她紅了臉,避開了他的嘴唇,小聲說:「旁邊好多人。」
呂唯薇穿著香奈爾的經典款套裝,講一口極其流利的英語,中英文切換自如,基本取代了主持人,並且擔任了隨後演講的同聲傳譯。全場聽眾鴉雀無聲,聽得十分專註。
「書面翻譯沒問題,可是我沒做過同聲傳譯。」她不免猶豫,「而且現在還接了一本書稿的翻譯,也沒有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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