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再見
喬明華看向墓碑。
他沒有說話催驢前行。
什麼文書不能走驛站，非要過來一趟，到底是想要親眼來看一眼吧。
「你們進京？」他遲疑一下問道。
「是啊，師兄。這件事還是……」董林忙過來說道。
「師父，咱們也快走吧。」他說道，少年人帶著對京城這等繁華地的激動憧憬。
「兵部，不是往這邊走吧。」他說道。
雖然這是第一次來，但心裏已經默念了無數遍的路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憑什麼？你誰啊。你說了算啊？」為首的哼聲說道。
「師父，咱們是先進城，還是先去……」弟子問道。
隔了這麼多年，終於能再見見了。
喬明華低頭沒說話。
喬明華看袁子清，袁子清看他。
「師父，師父。」他喊著追上去。
他張口要問。
自從周茂春扔下太醫院雲遊不知所蹤后，朝廷重新核選太醫院缺位，鑒於劉普成身為孟醫令以及齊娘子的關係，很多人推薦他，但劉普成一直呆在永慶府沒有接受。
「小……小棺嗎？」張同驚訝的喊道。
喬明華哦了聲。
自己師父竟然認得張大人？弟子很驚訝又很激動的。
「這性子倒是沒變。」張同說道，笑了笑，點了點頭。「想來了，就來千金堂坐坐。」
袁子清笑了。但笑的有些難看。
出事？
「是。」喬明華說道。
「你去忙吧。」袁子清說道。主動結束了談話。
「當然我說了算。」劉普成說道，從袖子里拿出一張文書，「這是我接任太醫院院判的文書。」
袁子清從人群中轉過身，向外走去，走出去又回頭看了眼，千金堂門前的熱鬧正在散去。
師父說話總是嗆人，弟子吐吐舌頭不敢言語了。
是去千金堂嗎？
我讓你看看什麼叫希望……
師徒二人騎上得得前行，馬蹄聲從身後傳來，師徒二人讓路，看著一匹馬從身邊得得先過去。
路人看他一眼。
墓前煙霧騰騰而起。
身後站著七八個人也在低頭垂淚。
設於九邊重鎮張家口的軍醫院啊，那可是邊境有名的地方。
站在喬明華身邊的弟ｗｗw•ｈet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m子咦了聲，帶著幾分驚訝。
「回你老家。」劉普成說道。
胡三聞言大喜。
「不是，大理寺。」袁子清說道。
「張大人是從千金堂出來的。」喬明華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要看要說的。
「師父，你看看，這些是這幾年我們救治的傷兵記錄。」張同跪坐在地上，說道。
早有弟子擺上大燒料盆，張同垂淚一本一本的投進去。
喬明華已經騎上驢，頭也不回的得得走了，弟子只得跟上。
「如今打了葯人死了也是事實，胡大總管。你還是接受核查吧。」董林說道，慢悠悠的捻著鬍鬚。
「求醫的吧？」他說道，伸手一指，給他說了位置。
二人很快消失在大路上。
「師父！」胡三喊道，高興不已。
齊月娘，我來看你了。
「來千金堂坐坐。」張同說道。
「這麼大人了，哭什麼哭。」劉普成笑道。
「是張大人！」他忍不住拽拽喬明華的衣袖說道，「是軍醫院的院判大人吶！他也回京了？他竟然是齊娘子的徒弟啊？」
袁子清看過去。
這還是董林第一次見劉普成這樣大聲說話，不由嚇了一跳。
「胡大總管，這話我可不敢當，您師父的名頭我怎麼敢用。大家不過是看在我師門的面子上，給我一次機會罷了。」他說道，整容，「既然如此，我必定要恪職盡守，不能辱沒了師門……」
袁子清被人群擠得差點摔倒，再抬頭。看到一個老者疾步邁入千金堂內。
「還早呢。」那人提醒道。
「我們先看個人。」喬明華說道。又看他，「大理寺是在這邊嗎？」
鄉下人真是沒禮貌！
原來自己猜的是對的，但凡遇到個大夫。果然跟她有關係。
這聲音讓圍觀的人群受驚之下分開了路。
弟子愣了下。看了眼袁子清，又看那邊的墓碑，這就走了？
聲音是從墓前傳來的。
騎馬就是好，去那邊的官府協助辦案還能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他亦是頭也不回的騎馬離開，
董林大驚。
喬明華停下腳，看著眼前不遠ｗww.ｈetｕｂoｏｋ•cｏm.ｃoｍ處，首先入目的果然是兩棵古樹。
但雙方都笑了笑。誰也沒說話。
「她。」他伸出手指了指。
喬明華看著前面，一直木木的神情到此時終於微微的動容。
袁子清這才抬起頭，看著墓碑。
呼啦啦的大隊人馬走了，墓前安靜了下來。
話沒說完這邊的人已經走開了，這讓要詳細說的路人很不高興。
「其實，我也捨不得你。」他說道，說完笑了笑，手一拄地站起來，拍了拍手，「齊月娘，我走了。」
弟子訕訕笑了，又忍不住去問那路人有多遠順便打聽京城什麼樣。
笑完了又低下頭。
他的話音未落。人群一陣騷動，似乎有好些人齊聲喝叫著。
袁子清一臉驚訝。
「師兄……」董林也喊道，不過神情有些意外。
弟子吐吐舌頭。
弟子也不再說話，默默的走著。
喬明華和弟子沒有停繼續前行。
「無親無故的，人家請你敢去吃？」喬明華說道。
弟子一眼就看到他身後綁著的黑盒子。
「是啊，作為大師兄，光耀師門的事就由我來吧。」劉普成看向他，「你，回去吧。」
袁子清看著他。
他吐了口氣，轉身走開了。
走了一段，弟子忽的哎了聲。
「袁大人是去刑部？」喬明華問道，想到昨晚聽到的隻言片語。
劉普成目光掃過在場的差役。
喬明華施禮。
「來，喝吧。」他說道，說完自己仰頭對瓶咕咚咕咚的喝起來，竟然一口氣喝完了。
前邊的那匹馬那個人又遇上了。
「大路朝天，只能你走了嗎？」喬明華淡淡說道。
天下的大夫那麼多，怎麼可能見一個就想到她……
「師弟，以前我可憐你，讓著你，但現在我不能了。」他說道，掙開胳膊，擺擺手，「你走吧。」
「師父師父京城到了！」他喊道。
戍邊七年，廢寢忘食，培養出一批又一批軍醫，救治無數傷兵，從一介平民一躍為朝廷命官，且得皇帝敕命全權負責軍醫事，九邊重鎮有名的傳奇人物的張大人，此時沒有一點神秘風姿，哭的如同孩童。
「既ｈｔtｐs://ｗwｗ•ｈeｔuboｏｋ•ｃｏm•ｃｏｍ然涉及藥品之事，那麼就由太醫院負責吧。」他說道。
喬明華微微怔了下，看著袁子清。
千里迢迢的過來，就是看一眼就走了？連靠近都沒靠近……
袁子清搖搖頭。
有哭聲響起。
「請問，醫館千金堂往哪邊走？」他拉住一個路人問道。
袁子清下意識的抬手掩住嘴，但卻發現並不是自己失態出聲。
「喬大人？」張同看到了他，停下腳聲音沙啞的說道。
「師父，你終於肯接了。」他喊道，幾乎喜極而泣。
董林亦是冷笑。
果然是她啊……
弟子哦了聲，帶著幾分崇敬看著那邊此時絕對算不上令人肅然起敬的男人。
這種反應一看就是鄉下來的土包子，路旁的人撇嘴。
「閉嘴！」劉普成轉頭喝道。
「你也進京來了？」張同問道，看到他鼻頭又忍不住發酸。
袁子清走到墓前，墓前燒的大盆里還在煙霧繚繞，他盤腿席地坐下來，將手裡的包袱打開，拿出兩瓶酒。
兵部啊……
「走了！」他握了握拳頭，露出一絲笑，轉過身大步而去。
「你，這麼多年了，都沒你的消息，你……你現在……」張同激動的說道。
一旁的弟子抱過一個大包袱。打開裏面是滿噹噹的本子。
「……董林！你他娘的老毛病又犯了？」胡三指著眼前這個身穿太醫服的男人罵道，「憑什麼就是我們千金堂的葯有問題？查封？你以為你是誰？」
「師兄，你讓我，回哪裡啊？」他顫聲問道。
好些傷殘原本變成廢物的兵士，經過挑選進入那裡，學到了戰場急救的技術，不僅重新得到了養家糊口的機會，而且還沒有離開戰場。
袁子清道謝，剛要走，又被那人拉住。
正是驛站遇到那個男人！
「師父啊，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啊！」他流淚哭捶胸頓足，「師父啊，我聽你的做到了要做的事，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啊！你說過會守護我們，做我們的靠山，你怎麼就沒做到啊！」
「師父，你總算來了。」胡三說道，帶著一臉的委屈。
就這樣默默的走了一段，袁子清先忍不住了和-圖-書。
這邊袁子清也上馬。
喬明華回頭看去。見那位袁大人點頭。
「是啊。好像是葯出了問題，出人命了，人家那邊告了，正鬧著呢。」路人熱情的說道。
劉普成看著他，搖搖頭。
都不再說話，一前一後的走著。但是始終二人都在一條路上。
一前一後的走在路上。
董林還要說什麼，劉普成的弟子們上前架起他不由分說就帶了出去。
「哦，好。好，你現在是……？」張同遲疑一下要問什麼，又覺得不好問。
看到京城的界碑時，弟子激動的不得了。
袁子清點點頭。
喬明華點點頭，催驢前行。
「師父，那人跟著咱們呢。」弟子忍不住回頭說道。
一個男人正大哭，被兩個年輕後輩攙扶著。
董林哎了聲，轉身，忽的想起什麼。
煙霧散去，滋滋聲也停了，酒氣也隨風變淡。
「有話你先說。」他說道，伸手做請。
弟子有些無語。
張同被人攙扶著從墓前離開的時候，喬明華已經讓在一旁。
說完這個，對他們拱拱手告辭，便轉過身拍馬走了。
這女人，果然是交友廣泛……
小棺？
袁子清只覺得有些眼花繚亂。
「師父師父，我們快走吧。」弟子已經跟路人攀談完，高興的喊道。
快要能見見了……
當然會有希望……
「哎，現在別去了，千金堂出事了。」那人說道。
然後將面前的酒倒下，酒落入燒料盆里，刺啦聲響，煙霧四散。
喬明華應聲是。張同被弟子們擁簇著走過，忽的又停下來。
「師父……」胡三用袖子擦臉喊道。
差役們打量他，皺眉。
喬明華回過神嗯了聲，瘦騾子已經換成了一頭結實健壯的小毛驢。
這邊弟子們陪哭垂淚，好一刻才停了下來。
「我也去看個人。」他說道。
胡三看著他冷笑。
袁子清來到千金堂門前時，恍惚回到了永慶府那時候，要說區別就是京城的人比永慶府要多得多，他幾乎擠不進來。
「讓開讓開！」
「你們要去看什麼人？」袁子清問道。
張同拱拱手走了。
「師父啊，我燒給你看啊。」張同說道。
喬明華和圖書抬起頭看去，見張同正看著自己身後的男人。
「是，上官有令，送個文書過來。」喬明華說道。
到了啊。
原來這位院判大人也是齊娘子的弟子啊。
什麼都不是？
「師兄，你不能這樣啊，師兄，我只是想幫幫你。」他喊道，抱住劉普成胳膊，神情哀切，「師兄，我就是為了要維護師門維護你的聲譽才如此的……師兄，你可憐可憐我，我不想一輩子呆在那個地方啊……」
喬明華看著前方的路。
「我現在還什麼都不是。」袁子清說道，「不過倒是可以隨意的進店吃飯買東西了。」
都能被大理寺抽調進京了……
「行啊，姓董的。你竟然還能爬進太醫院，打著我師父的名頭，得了很多便宜吧？」他說道。
京城北，西陵外。五里庄下，老槐柳旁，一座墳。一座廟。
我一步一步的，靠著自己走進了這京城了。
袁子清點點頭沒說來也沒說不來。
袁子清低下頭笑了笑。
馬上的人收住馬，看他們。
「師兄，這太好了。」董林也說道，擠出一絲笑。
「是，我來了，你安心做你的事吧，其他的事都交給我。」劉普成說道，轉頭看向差役，伸手，「這件事請你們老爺到太醫院來說吧，我在太醫院恭候。」
喬明華低下頭笑了笑。
「真是的。我以為他要請咱們吃飯呢，結果連句客套話也沒說。」弟子哼聲說道。
張同忍不住笑了下，想到以前那個在永慶府被人嫌棄忌諱的棺材仔。
「對不起啊。」他低聲說道，「到底是讓你……等不到了……」
跟京城來的人描述的一樣，也跟他想象的中的一樣。
「袁大人。」喬明華拱手。
「我走的遠了些。」袁子清說道。
「我來京城了，你等著吧，你很快就能去跟別人說，我袁子清給你打過下手了。」他說道，看著墓碑一笑。
不是吧……
袁子清正下馬給馬兒喂水，聽到動靜回頭，顯然也有些驚訝。
這不廢話嘛……
入了京城門，繁華喧鬧撲面而來。
袁子清哦了聲，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你有心了。」張同說道。
「去兵部。」喬明華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