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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蓮池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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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沆瀣(三)

第八章 沆瀣(三)

「什麼?!被你扔了?!我的衣服也都被扔了么?」
「何招娣是誰?」胡亂不明所以,他沒有玩過這個姑娘啊。
胡亂和夏高互看了一眼,兩妖一臉懵逼。
芋圓搖著尾巴又嚶嚶地道:「都兩眼淚汪汪了,我幹嘛要去?再說了,我這不是守著師傅么?」
玄遙垂下眼睫,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師傅,你這是怎麼了?」奎河擔憂地問。這千年來,他從未見過師傅這般。
「小氣!」阿憐一邊喝著清粥,一邊偷偷地瞅著玄遙。他的面色黯沉,眉心緊蹙,似是陷入往事回憶中。本以為做神仙很逍遙呢,沒想著還要歷劫,這渡不過去便會魂飛魄散。那個叫青蓮的蓮花仙子莫不是就是沒有渡劫成功,才消失的吧?這說起來,還不如做凡人。
她控制不住,視線又一次飄向玄遙。要命!他為何連鎖著眉頭都那麼好看,那麼叫人心神蕩漾呢?讓人忍不住想要替他撫平眉心的折皺。想著想著,她的手伸了出去……
阿憐瞅著地上半人半妖的一狐一兔,氣不打一處來。
「我就是想知道何大娘和何招娣母女是生是死,才會被那個叫胡亂的野狐狸抓去。如今抓到他,不弄清楚,我心有不甘。」阿憐強扯了抹笑容,「至少也得讓我去揍那隻害人的臭妖狐一頓吧。」
但是這長長的名單上卻沒有何招娣的名字,也沒有另外三個失蹤姑娘的名字。她將名單遞給玄遙看,玄遙示意她繼續盤問。
玄遙與顏軒兩人面對面站立,互不相讓,四目相對,視線碰撞在一起,瞬時火光電石乍起,猶如燃起一場熊熊戰火。無形的交鋒中,兩人的目光越發犀利,氣氛也一下子凝結起來。
短期之內,他不可再耗真氣,亦沒法再動用幽冥聖劍。
「說好了不揪耳朵的……」胡亂要哭了。
奎河去了冥界,只用了一日便回來,想要向玄遙稟告去冥界查探的情況,可是卻被芋圓嚶嚶嚶的攔住,「師傅在阿憐房中,眼下正在辦要事,他老人家吩咐了,你若回來,切勿打擾,在外面等著就好。」
手中的扇子即合即開,兩道銀光閃過,一狐一兔當下跌落在地。
奎河立即將熱騰騰的青菜瘦肉粥端到她的面前,「阿憐,趕緊趁熱吃吧。」
玄遙忍不住垂眸凝視她,巴掌大的嬌柔臉蛋,一雙秀美的峨眉淡掃,肌膚白皙細膩,但這三日的處罰加上她自損精氣的舉動,令她整個人看上去蒼白無力,柔弱不堪。
白顏軒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乾坤如意扇若是落入什麼妖魔鬼怪的手中,少不得腥風血雨,佔山為王,而他的小阿憐只想著金銀財寶。他勾了勾唇角,道:「小阿憐,你若是隨我回青丘,那裡的寶物應有盡有,隨意挑選,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送給你。說不準日子久了,這扇子也能送你。」
她拍了拍腦袋,依晰只記得那個野狐狸胡亂在她的眼前吐了一口氣,她便昏沉過去,沒了知覺……
白顏軒收了扇子,對玄遙嚴肅地道:「聖仙即然都問清楚了,這一狐一兔是否可由我帶回青丘問罪?」
「進來吧。」
玄遙擺了擺手,對奎河吩咐道:「去弄些清淡的蔬菜粥吧,放少許肉絲。」
胡亂想了想,突然叫道:「我想起來了!就在我們住的竹屋往東幾里的位置,那裡好像有個亂葬崗。我們兄弟二人曾經路過那裡,那裡陰氣極重。我記得我在那有感受到冤魂的氣息。我們兄弟二人當時是為了逃命,不想惹事,若是被冤魂纏上很麻煩,所以不敢多逗留。說不準那裡有你們要找的那個什麼什麼何招娣。」
玄遙在寢宮內煩燥地不停來回走動。
「喏。」凌綰欠了欠身。
阿憐眨巴著淚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玄遙,他的眉心緊蹙,面部緊繃的神情怎麼看都像是十分為難的樣子,是在為救她晚來而愧疚么?她被那隻野狐狸非禮了,卻要他來娶她,算什麼呀?眼淚抑制不住的叭嗒叭嗒往下掉落。
「是么……」阿憐滿滿的難以置信。那她胸前這些印記是哪裡來的?難道是那個野狐留下的……
顏軒搖著扇子聽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轉眼間便斂了笑容,厲聲道:「胡亂,這種事你都能找出規律,你若是把你這點心思用在正道上,你何以至今沒有修鍊成仙啊?」
「當然會。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讀『漸』)。就連天界的神仙們也都會死啊。」
芋圓一聽,頓時瞭然,嚶嚶嚶回道:「哦,為了早日能恢復人形,我還得跟著師傅多多修行。悅來客棧,還是師傅自己去吧。」他才不要去見三叔,好不容易從青丘跑出來,他才不要回去,他喜歡待在這裏。反正逗趣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也滿足了,於是歡快地搖著尾巴跳下凳子溜走了。
她用被子護著胸前,在床上床下看了又看,就是沒有找著那段白紗布。她纏在胸前這麼多年,除非沐浴洗澡的時候才會解下,平日里是絕計不會解下的。怎麼和圖書突然就不見了呢?不僅那段白紗布沒有了,好像連她先前穿的衣服也沒有了。哎?她的衣衫呢?
胡亂哭喪著臉道:「阿憐,我的姑奶奶啊,我既然承認了那些被我劫色的女子,又何差這何招娣一人?說不是我兄弟二人做的就不是。」
想明白之後,她總算是可以鬆了口氣。
「你們兩個撒謊!除了何招娣,還有曲江鎮李家村的李良秀,雙溝鎮劉家莊的劉細妹,東口鎮望鄉村的陸小梅。」阿憐報出媚姬從官府捕快口中探聽到的另外幾位失蹤姑娘的名字。
芋圓跳起來用他的小短腿一腳踹在奎河的臉上,嚶嚶嚶地罵道:「會說人話么?難怪年紀一大把了,連個姑娘家都瞧不上你,就你這笨嘴。」
玄遙終於開口道:「星君一路辛苦,速去速回。」
玄遙給阿憐一個讚許的目光,這丫頭天資聰慧,其實他早就知曉殺害何大娘和何招娣不是這一狐一兔,而是另有妖在作祟。食人魂魄的妖可不會像這一狐一兔一樣這般沒有出息。今日前來,不過是問個清楚證實先前猜測罷了,順便替阿憐出出氣。
他看向二妖,道:「你們即然說沒有劫過何招娣,那你們在這廣陵城可曾發現有什麼其他不一樣的地方?或者說有其他的妖。」
「沒有為什麼!趕緊換衣服!」玄遙別過臉,她這副模樣讓他忍不住想起那天差點失控的晚上。
玄遙依舊凝視著紫微星君不答話。
玄遙淡淡地眈了他一眼,道:「即是你青丘的跑出來的妖孽,那便由你們青丘去問罪。」
紫微星君的身影方消失,玄遙瞅著床榻之上的青蓮竟然一時間失了神。他也許也是瘋了,才會將她抱上自己的床榻。
夏高瞅了一眼畫像,啐道:「劫你個大鬼頭!老子從來不劫女人!」
阿憐望著芋圓跑走的影子,總覺著她這一覺睡的有些怪怪的。由於粥太燙,有些難以下口,她被燙得不停吐著舌頭,吸著氣。
胡亂白了他一眼,啐道:「你少在那假腥腥的。我胡亂栽在你白顏軒手裡,是我倒霉。若不是你將我兄弟二人重傷,我也不會過度吸食那萬花樓的花魁精氣。我胡亂再怎麼,也始終是個有品位的狐妖!」
胡亂和夏高兩妖開始招供,除了青樓的姑娘到南院的小倌,這廣陵城裡更是有不少良家女子也慘遭辣手摧花。
芋圓將阿憐中了迷魂術的事簡單地說了遍,奎河一聽立即瞭然,「沒想到我不過去了趟冥界的時間,師傅還是慘遭阿憐辣手摧花啊。」
這些道理玄遙當然都知道,冥界的鬼差不能在陽界久待,但是天界的仙使總有辦法,他們可以上報天界,說白了還是偷懶不作為,怕擔事,怕被扣罰俸祿。
阿憐匆匆地擦了嘴,跟著玄遙離開。
玄遙的視線落在她正護著胸口的被子上,道:「不用找了,都被我扔了。」那白紗布是決計不能再裹,還有事已至此,她是女兒身的身份芋圓和奎河都已知曉,以後也不能再穿著男裝和他們隨意打打鬧鬧。
她羞赧地笑了笑,垂下眼帘,視線無意中落在胸前,然而胸前纏繞的白紗布沒了,前面空蕩蕩的一片,不只是那白紗布沒了,而是她渾身都一|絲|不|掛。
玄遙忍不住道:「吃慢一點,不著急。」
夏高挺身而出,道:「你別再打胡亂了,吸你精氣的是我。要打你就打我吧!」
「那是,我可是九尾狐族。」芋圓轉著圓骨溜溜的眼睛,「師傅還交待了,讓你一回來就去來鳳客棧找九尾狐族的白顏軒,說是一日之約無法赴約,將日期改為兩日之後。」
紫微星君跟在玄遙身後,驚訝地望著這一切,不知如何開口。
「我兄弟二人自來了這廣陵城,犯案最多也就在這廣陵城內。老夏是只劫小倌,從不劫女色。我胡亂雖好色,但這劫色也是論對象的。作為一個高品位的採花賊,這劫色自然是要有追求的。這青樓的鴇姐兒可劫,論行歡好之術天下間的女子沒哪個能比過青樓鴇姐兒的活好,只要付了銀子便好辦事,不會添麻煩。這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可劫,她們不僅皮滑細嫩,即便遇事也會為了面子不敢申張。唯獨那村姑,因長期勞作不僅皮糙肉厚,還會拚命反抗,沒準就能招來麻煩。阿憐姑娘說的這幾位姑娘,都是家住在郊縣村子里從事勞作生產的窮苦人家。我是絕計絕計不會下手的。」胡亂一再表示他是個有品位的採花賊。
「姑娘,你有什麼儘管問吧。」夏高的一雙眼睛別提有多紅,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他真的扛不住了。耳朵是他們兔子的弱點,他寧可被打幾棍,也不想再受這揪耳朵的極刑。
果然,玄遙的一張俊臉頓時黑了下來,目光銳利地直射向芋圓。
很快,她又迅速抹了眼淚,強顏歡笑:「沒關係,我沒事,方才不過是眼睛進了灰塵罷了。」
阿憐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天啊……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和_圖_書
「你這隻死兔子,竟然還吸我精氣哦?」阿憐伸手又揪住夏高的長兔耳朵。不一會兒夏高的兩隻眼睛也紅了起來,眼淚抑制不住嘩嘩嘩地流了出來,咬著小兔牙就是堅強的不肯哭出來。
白顏軒的話尚未說完,玄遙便冷不防的嘲笑起來:「你們青丘當真有那麼多寶物么?要是真有你說的那麼好,這一狐一兔還會跑到人間來作惡?」
「還裝蒜!清流縣何家村的何招娣,你們兩隻是不是趁她回娘家的途中劫了她?然後吸了她的精氣再棄屍?」阿憐將何招娣的畫像拿出來放在他們兩的眼前。
阿憐終於發泄夠了,終於鬆了手,道:「待會問你們兩什麼,你們兩就給我老實回答什麼。要是敢說半個字謊話,我今日便揪下你們這對狐耳朵和兔耳朵,燉了做菜吃。」
「你這是懶惰的借口!」奎河說歸說,還是乖乖地去了來鳳客棧報信。見到了白顏軒,立即感應到他便是之前在京城客棧困了阿憐一日的上仙。
阿憐在胡亂和夏高的腦袋上各自狠拍了一巴掌,厲道:「叫你們如實招供,你們竟敢有所隱瞞?為何沒有何招娣?」
奎河用力地拍了拍芋圓的狐狸腦袋,道:「你一隻狐狸懂的還真多呢。」
玄遙很快便錯開眼神,又恢復以往淡漠的神情,「先坐下來吃點東西吧。」
胡亂一聽要跟著白顏軒回去,立即不幹了,「我不要跟這隻臭狐狸回去!」
玄遙轉身方要離開,卻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住,深蹙著眉心,略帶尷尬地解釋道:「不是昨晚,是大前天的晚上。」
夏高連連點頭,道:「對對對!那裡絕不尋常。聖仙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探查探。」
「為什麼?」她抱著被子一臉不明所以。
「喏。」凌綰的身體不由地抖了抖。
阿憐拚命點了點頭,接過扇子左看右看。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稀奇的玩藝,那一狐一兔那麼大個,這扇子就扇了兩下,他們就到了這扇面的畫中,真是太奇妙了。
阿憐還沒來及說話,玄遙便將她拉向自己的身後,擋住顏軒熱情似火的目光,神情不悅地道:「那一狐一兔呢?」
「你看我幹嘛?你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夏高更不明白了。
「痛啊!我是狐狸啊,不是狗!嗷嗷嗷!我不說了,不看了!不說了,不看了!嗷——」胡亂痛得眼淚都快滾出來了。
「咦?什麼正事得要在阿憐的房中辦呀?」奎河不明白地摸著腦袋。
「這柄扇子要是落在個別有心人的手中,打家劫舍的話,倏地一下,金銀財寶不就全部都裝走了么?」她扇了兩下,這扇子要是能借她使一使,她定將城裡那些個黑心奸商的銀子全部裝走。
這個謊言有點爛……玄遙一眼便看穿了,不過並沒有揭穿,莫名感到心口之處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隱隱作痛。
阿憐問道:「你和夏高在廣陵城究竟害過多少姑娘和小倌,給我如實招來,一個都不許少。」
「我的姑奶奶呀,我哪裡得罪你了呀?我連把你打暈都捨不得啊,最多就是用刀挑了你的……衣服呀……」胡亂色眯眯地瞅著阿憐胸口看了一眼,那裡比起之前膨脹了許多,看不出來這小丫頭還挺真材實料的呀。她今日穿這身衣裳可真是漂亮呀。他再一次悔恨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玄遙靜靜地望著她半晌。
奎河從來鳳客棧回到半蓮池,直到整整兩日後,才瞧見玄遙從阿憐的房中走出來,氣色蒼白,似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顏軒立即轉了視線,望著阿憐笑了起來,道:「小阿憐說的極是。」
阿憐一聽,一直盤旋在她眼眶中的淚水抑制不住滾落出來。原來是在大前天晚上她就被那個野狐非禮了啊……
阿憐轉問夏高:「那你呢?你說你不劫女色,誰知道呢?」
「我說她沒空她就是沒空。」
阿憐聽著這磁性慵懶的聲音有些耳熟,推開門,便瞧見顏軒坐在太師椅上,悠閑地喝著茶。
奎河道:「冥界的鬼差在陽間若是待久了,是經不起陽間的陽氣侵蝕,一旦他們的靈體被陽氣衝散,那他們的小命也就玩完了。」
這是紫微星君第一次瞧見他坐立不安,想來這位蓮花仙子的目的還真是達到了。
「神仙……他們不都是萬能的么,怎麼也會死呢?」阿憐下意識瞅了一眼玄遙。難道說玄遙也會死?
她轉向玄遙,蹙著心頭輕道:「似乎何大娘和何招娣的死真的與他們無關。那天周捕頭他們也說了,何招娣,李良秀,劉細妹,陸小梅這四個人的共同特點都是在出嫁之後失蹤的,但是這名單上的女子,並沒有這個情況。奎河說何大娘母女的魂魄並不在冥界,這會不會還有其他妖在作祟?」
阿憐開始糾結,那東西纏在她胸前好好的,怎麼會被解下?該不會昨夜那個春夢都是真的吧……她立即又甩了甩頭,不會的,那只是個夢而已。
胡亂瞅著那張畫像看了又看,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小女子是誰啊?我沒有劫過啊!老夏,你劫過么?」
顏軒放下茶盅走過來,瞅著阿憐身上一襲做工精緻的粉色衣裙,嘖嘖驚嘆:「我的小阿憐,大半年不見,你可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有沒有想我?」
「還有,整個紫微宮都給我洗一遍。」玄遙總覺得這寢宮之內的空氣不尋常,多了一股子夏日蓮花一般的脂粉味,吩咐完便急匆匆出了寢宮。
「奎河,你區區一介凡人怎麼會知道天地六界這麼多的事呀?你該不會也是天界的神仙,被罰在人間渡劫吧?」阿憐一直很好奇。
「你這隻臭狐妖!臭狐妖!」她上前便伸手揪住胡亂的狐狸耳朵,用力地扯著,似要將積聚了三天三夜的怒氣全都發泄出來。
芋圓嚶嚶嚶道:「我覺得有阿憐在挺好的。至少每次師傅一起毛的時候,只要有阿憐在,師傅這炸開的毛頓時就順了許多啊。到底就是不一樣啊,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顏軒倏地打開手中的扇子,笑道:「我不過是想跟阿憐敘箇舊,你這麼心急做什麼?」
奎河摸了摸頭,尷尬道:「好好好,我說錯了,我說錯了,咱阿憐比天界的仙女們都漂亮。」
胡亂看完,堅持道:「阿憐姑娘,你說的這幾位姑娘,我和老夏是第一次聽到名字,這畫像也是第一次見啊,我們真的沒有劫她們啊。」
紫微星君暗暗揣摩著玄遙的心思,忽然道:「啟稟北帝,要不下官派個仙使去南海落伽山,向觀世音菩薩借三滴楊柳凈瓶中的甘露回來,那一池蓮花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紫微星君繼續道:「要不就由下官去南海落伽山吧……」
見到師傅如此虛弱蒼白的模樣,芋圓也不禁傻了。這三天三夜,師傅與阿憐在屋子裡究竟做了什麼呀?只是男女交歡應該更加滋潤才對啊,師傅怎麼是一副被掏空的模樣呀……
一想到野狐那張令人討厭的臉,和渾身散發的噁心臭氣,她的心便猛然沉了下去。她居然還在做春夢的時候,將那隻野狐狸幻想成是玄遙,春夢果然就是春夢。只要一想著被野狐非禮了,難過的酸澀突然間從心底涌了上來。
聽到他低沉好聽的嗓音,阿憐的心尖抑制不住顫了一下,抬眸看向他,然而他又迅速地錯開視線,轉向奎河:「奎河,你去了冥界,情況如何?」
阿憐立即回過神,瞧見自己居然想用勺子抹平玄遙眉心的折皺。她連忙收回手,對著空碗又扒拉了幾下,然而碗里連一粒米飯也沒有。她一臉尷尬地將碗推開,「吃完了。可以去悅來客棧了。」
玄遙將放在一旁的一套粉色衣裙丟給她,道:「以後就穿這身衣裳,之前的衣服就別再穿了。」
那個地方自是要再去查探,因為阿憐中了迷魂之術耽誤了整整三天。那地方白日里去,那些冤魂自是不敢出來,就算想要找那些個冤魂問清楚,也只能等到太陽落山。
她越來越困惑,為何她總是夢見青蓮和他?明明是夢,可是她卻又覺得那麼真實,她已經分不清什麼是虛幻什麼是真實。等等!為何她做的夢都與他有關,這是怎麼回事?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是她開始對他有想法,所以全都變成在夢裡去意淫呢?不是吧……她也就上次喝醉了,才知道自己其實很中意他的盛世美顏啊,之前都特別特別討厭他呢,這也只能說明她是顏狗,並不能代表其他啊。
「竹屋往東幾里的亂葬崗?」阿憐瞪大了眼看向玄遙,那不就是發現叫著她名字的骷髏頭骨所在的地方么?
凌綰忽地從外面走近寢殿,一眼便瞧見床榻之上昏睡的青蓮,吃驚不小。
「就算你是她的主人,也要問問小阿憐本人吧。」
芋圓道:「這還差不多!」
奎河道:「回師傅,徒兒去了冥界,證實徐大娘和徐招娣母女確實都已不在人世,但是她們的魂魄都沒到冥界。」
「那可由不得你!」白顏軒說著,手中的乾坤如意扇子即開,整個廂房的氣流頓時變了,廂房的頂梁瞬間變了形,四周的家俬也跟著扭曲起來,一道金光摺扇中射出,照在胡亂和夏高的身上,不一會兒,兩道精光乍現,倏地一下,二妖被吸進了扇子中。
阿憐驚奇:「咦?為何他們不能在陽間久待?冥界不都是很牛的么?我們陽間對冥界的一切都十分敬畏呢。」
那日為了找到阿憐,他不顧後果自解了封印,本就有損修為。殊料阿憐被那兔妖吸了精氣,他不得不為阿憐輸入真氣,並動用幽冥追魂之術將阿憐從鬼門關拉了回去,而他卻也遭到法術反噬,傷了元氣,加之這三天三夜的情慾抗爭,無疑是雪上加霜。
奎河也下意識瞅了玄遙一眼,道:「這個嘛……以後有機會再同你細說,你趕緊喝粥吧。」
玄遙點了點頭,道:「抓到了。因為你一直昏迷,還沒來及審問他。白顏軒在悅來客棧等了三天,我等一和-圖-書下就過去。」
「冥界的鬼也是會死?」阿憐更驚訝了。
顏軒也不說話,索性在太師椅的另一邊坐下,一邊啜著茶,一邊欣賞著。
夏高道:「姑娘你就是今日將我這對兔子耳朵割下來,我還是說不是我們做的,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奎河驚呼:「師傅!」
「青丘在……」
「是么?你又不是阿憐,你怎麼知道她沒空?」
這女人真是個不計一切後果的瘋子!
玄遙將另三位姑娘的畫像扔在二妖的面前,道:「看仔細了!」
玄遙守了她三天三夜。
「你劫色你還驕傲了?!」這劫色還能劫出這麼多花樣。阿憐上去便又狠揪了胡亂的耳朵。
「待會我們要去悅來客棧見你三叔,既然你這麼閑,不如跟我們一塊過去,你三叔見著你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他此番投胎轉世,算是一種歷劫吧。其實他本是天界一個小小的如意仙童。一千年前,在現任天帝的繼位大典上,因為太過勞累犯困,打翻了整整十壇瓊漿玉液,導致赴宴的各路仙家一大半改喝了仙果汁。事後,他便被罰投胎人界十世輪迴。前九世他皆是投胎畜生道,他投過豬,投過狗,投過王八……這到了第十世時,師傅剛好在冥界,許是瞧見他不想再投做畜生,哭的太慘烈,故意將他手中的孟婆湯打翻,將通陰陽生死的彼岸花打入他的體內,並將他扔進了人道。在人間睜開眼的一剎那間,他瞧見了師傅,得知自己終於投胎成人,他的哭聲特別響亮。
阿憐走出寢室,到了膳廳,剛踏進門,奎河和芋圓一人一狐一瞧見她,四隻眼睛都看直了。
「死了?那更不可能是我二人做的。」胡亂拚命搖擺著狐爪。
「在找什麼?」玄遙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下官遵旨,下官這就去辦。」
白顏軒使用法術十分貼心的為阿憐變出一套筆墨紙硯。
阿憐望著記錄下的長長一串名字,氣不打一處來,沒想到這兩隻妖精竟然摧殘了這麼多良家女子。她抬腳便又往兩妖的屁股上狠狠踹了幾腳。
奎河又道:「只是相對於凡人來說,他們的壽命很長罷了,長到以為他們都是不死不滅的。其實身為天界的仙者都會歷劫,若是渡不過去,那麼生命便會隕落,消失於這天地六界。」
阿憐雙眼立即亮了起來,道:「青丘在什麼地方?」
她背著他,悄悄解開被子,胸前白晳的肌膚上布滿了細碎的紅印,有的已經淡的幾乎看不出。這些都是什麼?!腦海里倏然又浮現出玄遙的臉,以及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羞恥的畫面……
玄遙頓住腳步,眉尾輕挑,定定地望著紫微星君。
她下意識感受自己的身體有哪裡不對,聽花樓的姑娘們說,下半身會很酸痛,但是她好像沒有這些癥狀。還有若是第一次,床上會有落紅。她裹著被子故意挪了挪,在床上找尋印記,然而整張床上並沒有所謂的落紅。不過,她胸前的兩團……輕輕觸碰好像還是有些微微脹痛。
玄遙深深蹙眉,看來這個妖不一般,有可能獵食人的魂魄。
胡亂兩隻爪子拚命地護著耳朵,痛得他不停嗷嗷直叫:「嗷!痛!痛!我的姑奶奶,姑奶奶!求您別揪了!別揪了!」
玄遙思忖片刻,點了點頭,道:「我在膳廳等你,你先換衣服吧。」他眉頭緊鎖,心思凝重的走出屋子。
阿憐驚奇地看著那柄扇子,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忍不住讚歎:「你這扇子好厲害呀!倏地一下就把兩妖精給裝進去了。」
夢中的吻,十分真實,這醒了都還能感受到玄遙那醉人的氣息。
「這叫乾坤如意扇。喜歡么?」顏軒笑著將扇子遞給阿憐。
阿憐在他的屁股上狠踹了一腳,道:「我再問你一遍,你當真沒有劫過清流縣何家村的何招娣和何大娘?」
「九尾狐族?你們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你怎麼不去呀?」這才剛從冥界回來,奎河身心疲備,就又要被打發出門。他一眼就看穿了這小狐狸的詭計。這小狐狸跟在阿憐身後,啥沒學會,盡會使壞,可真是能偷懶喲。
芋圓道:「你這一覺可是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呢。」
紫微星君瞅著玄遙的臉色,又道:「下官前幾日聽說蟠桃園的桃樹似乎生了蟲,若是不及時醫治,這不久即將舉辦的蟠桃大會怕是會受影響……」
「白顏軒……」好熟悉的名字,阿憐一時想不起來,「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悅來客棧。」
阿憐昏昏沉沉的從床上醒來,這一夜似乎她又做了好幾個夢。第一個夢是令人耳紅面赤的春夢,夢中她一直在拚命地勾引著玄遙,甚至當面脫了自己的衣衫,不停地親吻他……
玄遙抬眸,便撞見阿憐痴痴的目光,她手裡抓著飯勺伸在他的面前不知想幹什麼?於是,他便伸手在她的桌前輕敲了兩下,「吃完了?」
阿憐見勢,連忙伸出手擋在二人視線之中,生怕二人突然打起來,「哎哎哎!不是要辦正事么?」
睡了這麼久,難和圖書怪一起來就覺得著很餓很餓。阿憐捧著青菜瘦肉粥吃了起來。
雖然這胡亂一直跟他過不去,但是多少也知道他的本性,好色是好色了些,若不是這次他逼急了,他們這兩妖真不至於傷人性命。
他沙啞著嗓音道:「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我讓奎河弄了點清淡的稀粥,起來吃點吧。」
阿憐回眸看了一眼玄遙,玄遙的眉心微微蹙起,厲道:「這廣陵城,自打你們兩隻妖來了之後,就鬧得滿城風雨,不是你們兩,那又會是誰?是不是知道這何招娣被害身亡,你們兩便不敢認了?」
「對不起……」玄遙深感無力,「你若很介意這件事,我便娶你。」
奎河小臉一紅,欣喜著道:「阿憐,原來你穿女孩子家的衣裳這麼好看呀。比那萬花樓里的姑娘們好看多了。」
阿憐嘴角抽搐。
摸著腰間別緻的流蘇和衣襟上精美的刺繡,她深吸了口氣。就當做是身體受了傷吧,比起曾經趴在有錢人家後巷翻吃剩食,會得痢疾,會全身瘙癢,會被划傷,其實也差不多吧。她能好命的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對她的一種恩賜了。反正她這輩子也不會嫁人了。
「在找一段白紗布和我的衣衫。」她本能的回答,但是話一出口,她便後悔的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看向立在門外的玄遙,立即改口道,「哦,沒在找什麼……」
原來睡了三天三夜啊……阿憐暗暗咬著嘴唇,微微蹙眉,又問:「對了,那隻臭妖狐可抓到了么?」
玄遙很想像上次一樣將她冰凍了扔出殿外,可是也不知哪個神經觸動,他竟然放棄了這個念頭,手掌用力扶住了她削瘦的肩頭,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抱回寢宮,放至在床榻之上。
那一句「我的小阿憐」,聽起來超級不爽。
這貨上次困了她整整一天,這次不知又想幹什麼?可剛迴轉身,玄遙立在身後,她便抖擻了精神,立直了腰桿。她差點忘了,這一次她可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可是有靠山的,量他法術再牛逼,今日也不敢把她怎麼樣。
芋圓轉了轉眼珠,嚶嚶嚶道:「你這三天三夜一定是累壞了,多吃點吧。奎河熬了一大鍋。」
阿憐用腳又狠狠踹了他一腳,怒道:「我恨不能將你千刀萬剮!」
白顏軒對玄遙的不守約本來有些惱火,正打算帶著一狐一兔回青丘,奎河的到來,算是令他消了氣。他便留了下來,再等兩日。
「你們兩有什麼證據證明不是自己做的?」白顏軒聽了這半晌,也差不多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
「師傅請息怒。其實他們冥界也有難處,除了將死去的人從陽間引渡回冥界,他們並不能在陽間久待,所以這查起來也是有難度。這引不回死去之人的鬼魂,他們還要被扣罰俸祿。他們就是想去找回那些丟了的魂魄,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才導致有那麼多的孤魂野鬼……」奎河此次前去冥界,黑白無常一見著他就大吐苦水。
玄遙眉間放寬,嘴角也浮起一絲笑容,緩緩起身,柔聲道:「走吧。」
阿憐盯著胡亂和夏高二妖的表情看了許久,覺得這兩隻小妖精雖然色膽包天,但是說的話卻不像是假話。
到了悅來客棧,店小二領著二人上了樓,輕敲了敲天字一號房的門,「客倌,有兩位客人找您。」
玄遙略顯尷尬,道:「待她醒了之後,把這床褥床單被子全都給我扔了。」
白顏軒收了扇子,復打開,看上去依然是普通的一柄扇子,只不過扇面比先前有了少許不同。原本扇面只是一副秀麗的水墨山水畫,但自從這一狐一兔被收之後,那扇面的山水圖中立即多了一狐一兔,一黃一白,細看那狐狸的左眼下方還多了一顆黑痣,兔子的耳子又紅又腫……
被這兩人一鬧騰,阿憐壓在心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嘴角也忍不住浮起淡淡笑容。不經意抬眸間,她剛好撞進玄遙幽黑深邃的眼眸里,似有驚艷,似有不在乎,甚至還夾雜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胡亂兩隻爪子捂著痛腫的耳朵,恭敬地跪在地上,哪敢插話,這丫頭太可怕了,什麼招不使,專門揪耳朵,好痛啊!
耳根臉頰倏然熱了起來,她害臊地看向玄遙,小聲的道:「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玄遙一臉平靜地道:「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睡得很熟。」
玄遙的身影一離開,阿憐心中的酸澀立即又涌了上來。她咬著嘴唇,抱著被子結結實實地又哭了一把。直到哭夠了,她才抹乾眼淚,將玄遙為她準備的漂亮衣裙穿上身。
「阿憐沒空跟你閑扯。」
玄遙走向太師椅輕撩衣擺坐下,身姿極其優雅。他靜靜地看著阿憐,任由她使著性子,懲戒這兩隻小妖精。
阿憐一聽到他說用刀挑了自己的衣服,氣極,再看他那雙色眯眯的小眼睛盯著自己的胸口,更是怒火攻心,伸手便死命拉扯著他的兩隻狐狸耳朵,「你還敢說!你還敢說!眼睛往哪看?信不信我用刀子挖了你這雙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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