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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宮·玉蘭曲

作者:秋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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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順從的交易

第十章 順從的交易

所有的妃嬪都將矛頭指向梁充媛,揭露她嘲諷她,恨不得立刻將她就地正法,只有姊,沒有什麼表情坐在那兒一句話也沒說。
他伸手撫過我的臉龐,然後輕捏著我的耳朵溫柔說:「明明二十好幾的人了,為什麼卻還像個孩子,在朕看來你那些都是小女孩的任性脾氣啊,不過朕卻有這樣好的耐性去哄著你。」
大家都低頭圍緊了去聽,就聽見菟絲大笑著說:「她說;『一定要好好服侍小姐,一定要好好服侍小姐,不能出一點差錯……』你們說,她夢裡都在想這些,是不是忠誠得特別可愛啊?還有點傻裡傻氣的,哈哈。」
我草草寫完,自己都不忍心看一個字,眼睛開始發酸,卻不敢流一滴淚怕印在信上被端豫王看出。
可是自從權禹王來了之後,我就沒敢再讓九珍晚上與我一床睡覺了。
接著九珍又打出一隻小鳥立枝頭的影子,最後才收了手。待九珍從屏風出來時下面的宮人都鼓起掌來。
娜木朵兒很敏感地捕捉到了我對她的示好,抬頭看我,眼神有些訝異。
「母后,我要玩,就玩這個遊戲!」九珍來了興趣,嚷道。
我說的是先打入冷宮,再杖,也許沒有人意識到這個區別,但我自有我的道理。
我露出一絲笑容,說:「這真是再正常不過了。哀家上次還跟皇上說呢,朵昭容是育有皇子的功臣,出身也高貴,與其他妃嬪的待遇自然不同。」
後來大家又玩了幾盤,便紛紛散了。我回到寢殿自己一個人靜下來,手中的一杯茶是久久沒有喝完,我在想我心中的那盤棋。目前這後宮大部分妃嬪是不知道我與姊有嫌隙的,更諷刺的是在許多人眼中因為姊的妹妹是後宮太后,無形中更加重了她的威望,甚至連菟絲這樣侍候我的宮人也因為顧忌姊與我的親緣關係而對她客客氣氣的。
我心中冷笑了一下,然後繼續看下去。
權禹王按住我的肩膀,有些嚴肅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皇后樂著說:「哎,淑妃,你剛才是沒見著,敏兒方才見了太后問本宮說這是誰家的漂亮姐姐,這孩子可真是逗樂死了。」
我沒有回答,彷彿理睬他是一種罪惡般,只是有些淡漠地問他:「你怎麼這時候有時間來?最近應該很是忙碌吧。」
我聽了微微苦笑,「不說這個,哀家倒是問你願不願意在這爾玉宮伺候呢?」
然後驀地雁兒消失,又變成了一隻小狗,九珍學著汪汪地叫起來,把下面的人都逗笑了。
後來如意走進來在圓桌上擺放了一盆藍紫色的鳶尾花,皇后聞了聞,嘆道:「真香啊。」
當我來到庭院眼角瞄到右手側的那棵粗壯古樹時,想起我小時候來過這個庭院,我的風箏就是落到了這棵樹上。
那是我本能做出的事情,我只要想一想,都不會那樣做。
宴會繼續進行。我看向梁充媛原來的席位,那裡現在空落落的。
「淑妃夫人人應該是不錯的,這後院當中十之有八能與她為善,至少表面是這樣。聽說淑妃夫人待下人也是極寬厚的,從不打罵什麼的,奴婢雖沒伺候過她,但是也接觸過一兩次。充媛夫人當時年輕氣盛,有些嫉妒淑妃吧,但自己又不敢明面得罪,因此總是暗中唆使我們這些下人去找靜淑妃下人的麻煩。我們實在是迫不得已,又不敢不遵命,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去找碴了,有一次恰巧被淑妃夫人逮了個正著,當時奴婢魂兒都嚇破了,但是沒想到靜淑妃只溫和地說:『我知道這並不是你們的本意,你們也有難處,所以請轉告你們的主子,如果她再這樣,我不鞭笞替罪的奴才,我只找教導不好下人的主子。』當時奴婢覺得眾人對淑妃夫人的評價確實不虛。」
我抬頭打量娜木朵兒,她依舊是那典型的西域人相貌,鼻子挺翹,眼睛深邃,頭髮有著細微的捲兒,只是她比那個時候老了不少,身段也沒有當初那樣的纖細婀娜了,也難怪,她也是奔四十的人了。
我知道,不管姊現在到底了解多少,但至少她知道我與權禹王之前的情事。那天宴會上當權禹王為我將梁充媛驅趕出去的時候,她表現出了些微的吃驚,還看著我和權禹王露出探究的表情。
我也呵呵地笑了,打開紙扇對如意說:「如意,哀家有讓你那麼緊張嗎?連睡覺都睡不踏實?」
權禹王和我各坐上首左右位置,皇后在權禹王一側稍低的位置,其餘妃嬪則按照身份列成兩席相坐。
我想,這個時刻終是來了。
我微微點頭,簡短地回道:「還好。」
「這遊戲哪有輕賤和高貴之分,你說來聽聽。」
「哦——」我拉長了聲音,「不過哀家還可以給你另外一個機會,你是願意去你主子身邊照顧呢,還是願意留在這爾玉宮呢?」
權禹王有些愧疚地看向我,其實我與他都明白,後宮之所以這樣對我,除了她們本身不願認同我這個失勢的太后以外,更大程度是因為她們揣測不明新帝對太后的態度,所以不敢擅自造次,而現在我需要他證明我的身份。
我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像話,苦笑著搖了搖頭。
更讓我吃驚的是姊容光煥發的樣子,姊依舊長得那麼美。
權禹王聽了笑了,「既然你知道是這樣,還介意什麼呢?」
「母后,女兒說得對不對?」九珍見其他人不回答,就抬頭問我。
「她們拿輕蔑的眼神看我,彷彿我這個守寡的女人就活該被她們輕視般。皇后帶著後宮只象徵性地問候一下便很快離開了,難道這爾玉宮真的是如此可怕之地嗎?她們甚至不願意陪我說說話,留下我一個人高高地坐在那兒,四周空蕩蕩的,彷彿連牆壁都在嘲笑我……」
「王府里的事啊……」
梁充媛怔了一下,她的神情顯然是沒有過。
我移開我的目光,低頭喝茶,餘光瞥到那位年輕的女子身上,那才是我最早的獵物。
我撇了撇嘴,「因為你老,所以我在你眼中恐怕永遠都是個孩子吧。」
我走到書案前,抽出一張信箋,咬著唇終於下定決心提筆寫下,信是寫給端豫王的,大意是權禹王登基是我的意思,是名正言順的,他這樣做就是大逆不道的謀反,我並不會對他心存感激……每寫一個字我的心就像被抽打一樣痛一下,因為我知道每一個字對端豫王都是傷害。
又是一陣疼痛襲來,我捂住肚子不由得蜷得更緊了些。
「菟絲姐姐,您得說個故事了。」年兒笑著解釋道。
我合了扇子,笑著說道:「哀家讓昭容做的,不正是昭容想得到的嗎。」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我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出這件事情。
年兒認同地點了點頭,「不過靜淑妃倒是沒有為懷孕時的事情記仇,現在待人依舊是客客氣氣的,於是這後院中就更有威望了。」
可以站得離皇后那麼近證明她的位份不低,而且她似乎活得很快活的樣子。
「這有點像說書的情節,若是小說里那結局肯定是姐姐後來沉冤昭雪,得到了幸福,而妹妹壞人有壞報,下場凄涼吧。不過現實中這個結局是什麼呢?」年兒好奇地問。
他半天沒有說話,拿探究的眼神看我,然後說道:「本來一直在準備的事情沒有發生,也許可以閑下來了。」
我與她算是半個熟人,小時候失明時在權禹王府多受到她的照顧,權禹王妃的賢德敦厚是有口皆碑的。
「算了,沒關係,」我淡淡地說,張開牡丹紙扇半遮著,我的臉在滿屋的燭光下掩蓋在一片陰影之中,「那麼哀家就來講一件哀家聽說過的事情吧。」
「因為這些妃嬪的封號根本不是以朕的喜好來分的。」權禹王沉聲回道,「淡將軍,也就是你們的父親,是朕年輕從軍時就敬重的人。他為國捐軀后,無論憑道義憑良心還是憑個人交情,朕都有責任照顧好他的遺孀和遺子,你的姊不比你這樣聰明伶俐,所以才想給她一個名分至少讓她衣食無憂,不受人欺凌;再有,你的姊是前太后親自指婚給朕的,宋孝宗連太上皇賜給自己的宮娥都要以禮相待,朕可以冷落她,但至少外表不能落不孝不敬的把柄;況且……虎毒尚不食子,戈敏畢竟是朕的孩子,朕不能不為他的前途著想,生母身份過低會讓他遭人嘲笑,你應該從懦弱的元藏王例子中看得出……」
她身體有些微發福,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老態,不過她一直給人的端莊和善的感覺沒有改變。偌大的宮殿只有我和她能著鳳袍,今日我穿的衣服是深青色,而她穿的是硃紅色,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她的鳳要比我得來的鮮艷醒目,是那樣的刺眼。到底誰才是後宮之主呢?至少現在她是。
九珍點了點頭,「母后,女兒聽明白了。所以,母后,那個內侍根本沒顧慮我下人的身份背景就敢隨便得罪,他才是最蠢的不是嗎?女兒處罰和-圖-書他再天經地義不過了。」
「哀家並沒有責備皇后的意思,哀家知道你的難處。」
這份名錄中規中矩,貴妃是空缺的,其餘三妃中沒有過於年輕的,估計都是在權禹王年輕時就在身邊伺候的,最年輕的是姊……封號靜淑妃。
我噙著淚抬頭看他,我想我此時應該是梨花帶雨的嬌憐模樣,我有些委屈地說:「你不會知道她們是怎麼待我的。」
姊也微微地笑了,瞄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對戈敏說:「這可不是姐姐哦,她是你皇祖父的妃子,算起來是你祖母輩的人呢。以後你得叫她太後娘娘。」
我還想不清楚姊以後會怎麼做,又或者當個安靜的人什麼都不做,那也符合她的性格。
權禹王見我不為所動,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朕知道說的這些惹你不開心了,朕也知道你不喜歡你的姊。可是,奴兮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鑽了牛角尖了呢?你的姊從來沒有在朕面前說過你的壞話,在後院中也沒有過。朕雖然冷待她,可是也從不聽聞她口出怨言,她待蓉婉和其他後院的女人一直都很謙卑,這樣的她你讓朕還怎麼對她做過分的事情呢?」
「我,我……」梁充媛這時露出一絲小女兒神態,低了頭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
姊的好就是我的不好……我反覆默念著,突然覺得這句話就是我為何苦苦爭鬥謀取最高權力的最簡單詮釋。
想到這兒,我突然就心平氣和地靜心思考我目前的處境了。
娜木朵兒迎我入上座,有些不知所措地說:「實在不知道太後會上臣妾這寒舍來,也沒提前打掃,讓您見笑了。」
「這個真的也說不清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昭容娘娘不是我們中原人,禮儀習俗都不太一樣,所以談不攏吧。二皇子長得倒是威武高壯,豪爽開朗,皇上對這個兒子吧,談不上特別好,但也不壞,外人也看不出來是什麼心思……」
我沒想到會突然出現這樣一種局面,再看權禹王的神色似乎有了一絲鬆動,心中暗叫不好。
通過接觸,我發現年兒與花濺淚並不太一樣,花濺淚是天生心性愚鈍,而年兒雖然因為年紀輕沒有經過嚴格的調|教顯得有些稚嫩,但這並不能掩蓋她本身的蕙質蘭心。
我突然住了嘴,我怎麼可以如此說呢,我怎麼可以為了貶低姊將端豫王處於危險之地呢。
那孩子跑過去拉住姊的手,靠著姊一副很粘母親的樣子。
那小男孩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穿著藍綠的皇子龍袍,濃眉大眼的樣子活脫脫是一個小權禹王。
「皇后姐姐這是說哪兒的話。」姊恭順地回道。
我暗中思忖為什麼權禹王對她這麼優待?我並未聽說姊在權禹王的後院中有多受寵,那麼我想到的理由只能是因為姊是太后賜下的,所以給的名分不能低罷。娜木朵兒為朵昭容,那位年輕的女子躋身於九嬪之末,梁充媛。後面便多是名分低下的美人、才人等,九嬪之位多有空缺。
在皇后稍後的位置站著另一名中年妃子,年紀應該與皇后差不多,但容貌顯得年輕漂亮些,身姿也十分優雅,我想應該也是在權禹王年輕時就與他一路走過來的。
我搖了搖頭,這與是否有信心有什麼關係呢?我不願意看到端豫王身處危險,哪怕是只有一點的可能。
「更確切地說是父皇的那句話拆散了我們。可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不管扇稚為人到底如何,和她的事情確實是個錯誤……那天蓉婉過生日,朕在席上被多勸了幾杯,等醒來就在她的房中……但是朕不想因醉酒就為自己開脫,這確實是一個過錯。可是,奴兮,」權禹王拉住我冰冷的手,「那畢竟是之前的事了。」
對於這樣我無法接受的事實,我開始有些煩躁。我強抑制住自己發亂的心,接著看到了娜木朵兒和那天出言不遜的年輕女子以及其他穿著各色宮袍的妃嬪們。
此時我的心情真的是五味雜陳,肚子又再次疼了起來,我不禁皺了皺眉。
我來到萬和宮時,突然覺得萬和宮很是狹小。不,並非萬和宮真的如此,只是經常穿梭于爾玉宮和帝王正殿之間,就突然覺得其他殿室小了許多。
贏得至高無上的權力是想給姊看,想給那些曾欺負過我的人看,讓他們在我強大權勢的陰影下戰戰兢兢地活著。
元遙將信貼進胸懷裡,突然說:「小姐,讓臣帶您離開這兒!帶您去找端豫親王!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轉羅盤的那宮娥有些惶恐了,急忙說:「這次不算,這次不算,奴婢再重新轉一次。」
我無言以對。
「哦?」我故意問道,「什麼東西如此有趣,這麼打發時間?」
「啊,沒有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你們過去通報吧。」我收回感傷的思緒說道。
「從前有位大戶人家,家裡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是正夫人所生,二女兒是小妾所生。男主人對大女兒百般疼愛,對小女兒則極為刻薄,大女兒也因為自己身份尊貴看不起小女兒,因此小女兒對大女兒就產生了嫉恨之情。後來機會來了,男主人早逝,兩位女兒就被寄養在另一個大戶人家中,小女兒憑藉自己的心機,討得了新男主人的喜愛,在新的家中贏得了很高的地位,那時一切都顛倒過來了,小女兒開始盡一切可能去報復她的姐姐,在她姐姐面前展示她漂亮的新衣服,嘲笑作弄她的姐姐,到她們長大后小女兒還搶了她姐姐的心上人,但最後卻又沒和那人在一起。你們說,那個小女兒是不是很壞?」
「眾夫人因為淑妃夫人生了兒子開始巴結她倒是沒錯,王爺後嗣很少,就一女兩兒而已,別說生了個兒子,就是生了個女兒都金貴得很吶。但是這次王爺卻出乎意料地不上心,不僅孩子出生沒去探望一眼,就是名字也懶得取,敏這個字還是淑妃夫人自己取的。倒是這兩三年,隨著敏兒小主長大懂事,知書達理,教學師傅也常常在王爺面前誇讚他聰慧,再加上王妃也時常說好話,王爺這才逐漸注意這個兒子,對那樣的敏兒小主哪能不喜歡呢?所以淑妃夫人這幾年不可不謂春風得意。」
我突然怔了一下,然後凄楚地搖了搖頭。權禹王根本不可能會讓我離開的,更不可能帶九珍一塊離開,這樣只會平白害了元遙。更何況即便離開這兒我又能去哪兒呢,我不會讓端豫王捨棄一切跟我在一起。
「太後娘娘,您怎麼了?」後面宮人見我突然停下好奇地問。
「那皇后怎麼還那麼喜愛靜淑妃?照理說她也有撫養的孩子啊。」善善問。
權禹王停下,將喝了半杯的茶重新放了回去,轉頭看著我。我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他突然嘆了口氣,「朕知道你早晚都會知道的……只是這件事不知道如何開口。」
「多謝太后。」又是一片衣服的窸窣之聲。
「好了,不說這個沒結局的故事了,該輪到哀家了。」我伸出手開始轉羅盤,當指針穩穩地停下指在年兒面前時,我半眯起了眼睛。
「可是你還是和姊有了夫妻之實,還生下了孩子!我無法相信你的話,你以前對我所說的都是騙人的,你明明知道是姊拆散了我們還……」
「像只溫順的小貓。」他想了想,補充說。
皇后說:「真是想不到夏天不知不覺就要到來了呢。」於是兩人商定一塊去媚夏媛看看那些新開的夏花。
當我午睡醒來,年兒被打扮得乾乾淨淨煥然一新帶到我面前,她惶恐而好奇地打量爾玉宮時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之前的花濺淚。
他說:「吃驚嗎?雖然我們只能有夜,但至少,朕希望自己心愛的女人可以大大方方地在後宮裡走來走去,並且受人尊敬。」
我喚如意進來,因為她的性格比菟絲柔和些,我想讓她教導年兒會更好一點,於是對她吩咐說:「以後你就負責教導年兒,教教她爾玉宮的規矩。」
「這樣會舒服點嗎?」他試探地詢問。
說這句話時權禹王好像也是鬆了一口氣,可見他之前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畢竟他剛即位,根基不穩,如果真的與端豫王對抗起來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吧。
元遙是神情複雜地收下那封信的。
皇后見了那孩子也極是驚喜,臉上笑著說:「敏兒,你怎麼也在這兒?跟誰一起來的?」
我見如意高興的樣子,想起這爾玉宮確實許久沒有新人來了,偌大的宮殿就幾名以前的宮人服侍著,空蕩蕩的。也難怪九珍總是抱怨說無趣無聊了。
我無法接受姊更無法接受眼前這個孩子。
甚至我都覺得權禹王過於薄情了。我再往下看去,寫的是權禹王有三子一女,元子戈忠為正宮皇后撫養,二子戈翰……
我踩著高屐在紅木階梯上留下一串莊重的腳步聲,最後坐到最上首的華麗金色鳳榻上,對下面威嚴地說:「都和-圖-書起來吧。」
年兒不敢抬頭小聲回道:「聽過的,天下人有誰不知道當今尊貴的皇太後娘娘呢。」
我隱約聽出娜木朵兒話中的得意之情,皺了皺眉,也不知她莫名的優越感從何而來,不過卻只是微笑了一下,說:「也不盡然吧。哀家這個後宮的老人還有什麼可圖的,好也說不上怎麼好,壞也壞不到哪去。不過是以往與昭容交好,想助昭容一臂之力罷了。至少目前昭容依仗哀家恐怕要比哀家依仗昭容多些,如果昭容不領情哀家也不自討沒趣。」說完起身要走。
「和她的兒子。」我接著說道。
「你們都下去。」回到寢宮我揮手斥退了所有宮人。
我聽了心中動容,將九珍往懷中拉緊了些。
聽了年兒說的這番話我心裏不大好受,我問她:「既然靜淑妃這麼好,那麼與她明面不和的十分之一二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我笑了笑,對年兒說:「你還有哪些好玩的,都讓我們見識見識,宮中總是玩投壺也沒趣兒了。」
即便她是嫡出,名正言順的,爹爹疼她又怎麼樣呢?即便爹爹厭棄我又怎樣呢?我這個討厭的孩子要比他的女兒活得更加出色。
通過這幾番話我能感覺到皇后與姊的感情非常要好,尤其是姊的溫順和恭敬十分討皇后的喜歡。
當四下無人時我將自己的情緒不再抑制地發泄出來,我感覺到自己胸中燃起了熊熊烈火,我腦海中不斷地將權禹王的臉孔與戈敏的重疊起來,反反覆復,直到最後看到了姊那張帶有嘲笑的得意臉龐。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我少女時就痴心愛戀的人,現在我們在一起,與他在一起我依舊會像懷春的少女般心跳加快。但是也有不對勁的地方,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呢?我不知道,他甚至可以前一刻在勤政殿商量如何對付端豫王,而後一刻又出現在爾玉宮與我享受男歡女愛。
我和皇后指著各種花兒點評著,突然前面奔跑來一個小男孩兒,撲到皇后懷裡甜甜地叫了一聲:「母后!」
「是,是的,是我讓人通知權禹王的。所以你該知道端豫王此舉意味著什麼……謀逆是無可饒恕的死罪。」
「應該?」有妃嬪抓住了字眼,嘲笑說:「這種事情是你自己說是就是的嗎?你之前有向太醫確診過嗎?」
這時權禹王站了起來,叫退了下面翩翩起舞的舞姬,一時間大殿安靜了下來。
我只是在想端豫王會按我說的去做嗎?如果他沒有聽我的,那麼我會悲傷吧;但是如果他聽了,我也許將更加心痛。
我說的故事宮人們不敢擅自評論,九珍左看右看奇怪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啦?如果要我來說,我覺得是小女兒做得過分了。大胤的律法以嫡為貴,庶者輕。大女兒享受好的是天經地義之事,小女兒有什麼資格為自己抱不平呢,說起報復就更不應該了吧。」
端豫王在看這封信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又會是怎樣的心情呢?我不忍去想。
「兒臣和母妃也很喜歡皇後娘娘,今早母妃聽說御花園新開了鳶尾花,就帶著兒臣過來採摘,想獻給皇後娘娘呢。」戈敏繼續說道。
苗香終於鬆開了手,抬頭不著痕迹地看我一眼,低聲說:「奴婢並未診察出喜脈。」
皇后短暫的沉默,然後突然柔聲地說:「這麼多年變了多少事啊。」
「你說過你不喜歡姊的!」我咄咄逼人道。
年兒愣了一會兒,沒想到我會問她這樣的問題,但她還是回答道:「奴婢是個下人,哪有什麼選擇的權力呢,太后您怎麼安排奴婢都無怨無悔。如果太后您安排奴婢去冷宮伺候充媛娘娘,這樣成全了奴婢的主僕之情,有始有終,奴婢會因此感激太後娘娘;如果您看得起奴婢,讓奴婢在您身邊侍候,這全是奴婢的福氣,奴婢一定盡心儘力。說起充媛娘娘,我與她的感情,是一絲不偏的主僕之情,她待我為奴婢,我敬她為主子,都是做自己本分,倒也沒什麼怨恨或者是恩情。所以無論太后怎麼安排奴婢,都是太后對奴婢的恩典,因為這兩種選擇對奴婢來說都不是壞事。」
不一會兒彩繪水榭樓台的屏風上出現了黑黑的影子,定眼一看,原來是只雁兒不停地揮動著翅膀,九珍在屏風另一面脆生生地說:「天色黑了,雁兒漸漸飛遠……」
權禹王與他的王妃年紀相差不多,但是權禹王依舊年富力強,權禹王妃卻是女人中年紀較大的了。
皇后包括周圍的一干宮人都呵呵地笑了。
我有些心虛地說:「都多大的孩子了,還和母親一床睡覺,聽了也不怕人笑話。九珍,乖,回去好好睡覺。」
皇后還來不及跟他解釋,就聽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敏兒,你在哪呢兒?」
「有段日子淑妃夫人過得是比較凄苦的,不過好在淑妃夫人不哭也不鬧,對其他夫人也總是謙卑有禮,和和氣氣的,尤其對皇后就是當時的王妃更是謙恭,每日請安連颳風下雨都沒間斷過,更別說王妃有個身子不適在榻前端茶倒水的了。再說,因為淑妃夫人不受寵,對哪個夫人都沒有威脅,也無爭風吃醋之說,所以她和後院夫人們關係都處得不錯。」
「是……以前不喜歡,現在也不曾喜歡過。」
「朵昭容也有兒子,難道就不受後院的尊敬?」有人想到這一點問道。
當權禹王推門而入時,我正支起胳膊看著那本後宮名冊。
直到如意端來泡的上等好茶,皇后才回過心神,寒暄道:「太后您近日還安好吧?」
權禹王這樣的行為讓我心中稍暖,我轉了一圈挨個看了看,那名太監忙著把禮品名單呈了上來,對照著一一解釋。
我沒有直接回答:「也許朵昭容不太清楚我們大胤的習俗,嫡出的孩子和庶出的孩子差別是很大的,關係也談不上密切,畢竟不是一母所生。哀家之所以對朵昭容感到親切,也許是因為小時候寄住在權禹王府,和朵昭容相處得很愉快吧。不知道朵昭容還記不記得,你曾經把自己小時候的衣服借給哀家穿,雖然那時候哀家看不見,但至今都記得呢。」
所以每當我見到如意、菟絲那些跟隨我過來的宮人們高雅得體的姿態,永遠波瀾不驚的表情,我有時在想她們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當夜深人靜時她們可曾為自己感到悲哀過?
娜木朵兒也笑了笑,「臣妾還是不太理解您和淑妃之間的感情,不過也許您今天找臣妾就如同皇后對靜淑妃的關係一般,為自己的以後謀個出路吧。」
「哦?天下人都說哀家什麼呢?」
有些妃嬪如同那天的女子一樣,散漫地站在那裡,看著我的眼神沒有絲毫謙恭。
皇后又把戈敏攬到自己身邊,疼愛個沒完,對我說:「敏兒這孩子不僅懂禮節,話說得也好聽,古靈精怪的,小小年紀書也讀得好,常常被教學師傅誇讚。」
萬和宮,是啊,我就在拾我的風箏時第一次遇見了九皇子,這個庭院曾住過虛弱的九皇子和溫柔的玉昭容。
「這時候你還有什麼扭捏的?該說就說吧。」皇后威嚴地發話。
「什麼?」權禹王變了臉色。
姊以前什麼都沒有,我也就無從去傷害,而現在她有丈夫、地位和最珍貴的兒子。
菟絲看了如意一眼,笑說:「叫你取笑我,好玩的有啊,那我可得把你的那樁趣事給說出來了。」
「醫女長。」我召喚始終跟隨我左右的醫女長苗香,對她使了一個眼色。
我抽回了手,說:「我可以不去介意過去,但我在乎現在。如果你不喜歡姊,為什麼還要封她為四妃之一,給她靜淑妃的名號?!」
十二皇子,我虧欠他那麼多。
九珍就很喜歡年兒,因為年兒懂得許多宮外的遊戲和新鮮花樣,於是九珍就總纏著年兒,整天年兒長年兒短的。
兩個人經過剛才那番感慨,開始的生疏和隔閡消散了一大半,皇后和藹地問起我的日常起居,像是一個長輩在關心自己的晚輩般。
權禹王捕捉到了我的表情,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輕笑了一下,然後將自己的手移到我的小腹上,動作有些笨拙,但是我能感覺到他貼在我腹上的手熱熱的,讓我冰冷的身體得到了一點溫暖。
我收回了心思,語氣淡淡地問跪在下面的年兒:「你以前聽說過哀家?」
有了新帝的表態支持,後宮各妃子開始陸續來爾玉宮拜訪我。
聽著我後面一番誠懇的話,娜木朵兒應該已經明白我的親近之情了。她開門見山地問我:「臣妾能為太後娘娘做些什麼?」
一句話讓所有侍衛停止了行動,殿中人面面相覷。
我放心地點了點頭,努力去回想,對菟絲比劃說:「侍候梁充媛的宮娥中有一個和叫小蘭在一起的,臉圓圓的,眼睛也挺大的,梳著雙環髻髮型,身材適中,十七八歲的樣子。哦,她好像長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一些雀斑,把她調到爾玉宮來服侍哀家吧。」
「太后您不是還有姐姐在瑞雀宮……」
「不,皇上,臣妾真的是懷孕了,臣妾的身體真的是懷有身孕……」梁充媛還是不放棄地叫道。
我暗中點了點頭,難怪每日早上妃嬪們例行請安娜木朵兒都對我表現很排斥,她也許是考慮到我和姊的關係,把我也當成她的敵人了。
我伸手喚九珍坐到身邊,摸著她的頭髮笑著問她:「小機靈鬼,你什麼時候學會打手影了?」
席間皇后及眾嬪妃頻頻向權禹王祝酒,而我則被冷落到了一邊。
爾玉宮的奢華鳳儀宮未必抵得上十分之一,無數的珍奇玩物收藏於宮中,許多更是大胤獨一無二、難得一見的。
我環視四周,除了這棵古樹我依舊認得外,其它已經全不一樣了。
苗香領命,低頭匆匆小步走到梁充媛面前,扯出她的胳膊按在她的脈搏上。
那名太監回道:「這些都是外域新進獻的珍寶玩物,皇上說您喜歡珍奇玩意兒,讓奴才們端過來,您先揀下您中意的,餘下的再分賞給其他妃嬪。」
「那太監是在哪兒侍候的?」
還有孩子……權禹王怎麼會和姊育有孩子?他不是從不喜歡她嗎!我從未想過姊會生孩子,這麼多年故意躲避權禹王家的消息,沒想到竟會有這樣一個孩子!也許善善早就聽說過這件事,怕我傷心根本就沒有告訴過我,更不讓別人議論。
唔,我暗中點頭,這小丫頭回答得倒不錯。
這份名單理智得讓我吃驚,從上至下,嚴格按照家世資質排列下來,難道真的沒有出現過那樣的女子讓他心動而破格提拔么?
梁充媛終於被拖了出去,她喊冤的聲音漸變漸小,直到最後大殿完全安靜下來。
經過沁春媛時我們看到春天的大片花樹已經零落,地上密密麻麻的滿是沾著泥土的花瓣。
「太后,您怎麼了……臉色好像不太好的樣子。」皇后見我好久沒搭話,關切地問。
「呦,那,那奴婢該說點什麼呢……」
寫到最後,我的手由於一直顫抖甚至握不緊筆了,我另一隻手按住右腕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繼續寫下,如果端豫王一意孤行,那麼他就是與大胤為敵,與無辜的百姓為敵,與朝廷為敵,更是與我這個皇太後為敵……
權禹王挑了挑眉,抱起我向床榻走去,粗聲地說:「你說朕老?朕哪裡老?今晚就讓你看看朕到底老不老!」
我瞭然,轉身對九珍告誡說:「以後可不能這麼胡鬧。」
他溫柔的舉動讓我的心被細微地觸動,我只無力地微微笑了笑。
「哀家也不知道結局是什麼,也許後來姐姐得到了她應得的,也許後來小女兒小人得志吧。」
我以絹帕掩嘴,解釋說:「哀家身上突然不太舒服……」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
權禹王沉默了一會兒,我輕聲說:「你在乎她?」
我躺在床上,蜷著身子,因為肚子疼不時發出痛楚的呻|吟。
「前幾天帝姬身邊服侍的小宮娥被一名看起來傲慢的太監欺負了,哭哭啼啼的,帝姬知道后就拉著宮娥找到了那名太監,上前就賞了他一巴掌說:『我身邊的人是你能欺負的?!你這不知輕重的奴才!以後再這樣小心你的狗命!』當時那太監被帝姬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看在眼裡,看著小帝姬正統的皇家公主風範,都覺得臉上沾光呢。」
爾玉宮的規矩是兩侍女共一間房,倒也不是爾玉宮的房間不夠用,但這樣可以互相監督,制約彼此的行為,這是我的小心思。除了善善,我對其他的宮人都談不上完全的信任,對如意也是如此。
「哦,靜淑妃啊,淑妃夫人人很好,與後院眾眷的關係也很好,也很受皇上的喜愛……」
權禹王頓了一下,沒什麼表情地說:「哦……」
如意說:「這敢情好,這習習一走把奴婢落了單兒,心裏還真是有點不好受呢。走,年兒,讓如意姐帶你看看房間去……」
那天天色漸暗宮中剛點起燭火,我和善善、如意等一干宮人圍坐在屏風後面,九珍說她今天要做個小表演給我們看。
他隱瞞我,我算計他,也許這並不能否認我們之間的感情可以稱之為愛情,但至少這愛情已不再純粹。
他叫退了四下宮人,坐到我面前,關切問我:「聽說你今天身體不適,還請了宮醫,到底怎麼了?」
我笑笑說:「可不是嘛。哦,對了,就讓年兒跟你住一個屋,倆人還能一起說說話做個伴兒。」
年兒喘了口氣繼續說:「不過後來事情發生了一些小轉折,就是淑妃夫人突然懷孕了。那可真是震驚了其他夫人,因為大家都知道王爺不太待見她,誰想到突然多出了一個孩子,後院甚至暗中議論說這個孩子是淑妃夫人和其他男人私通生的,最後還是王妃力排謠言說此事都是經過她安排的,這才讓人沒話說。不過淑妃夫人懷孕期間確實過得比較辛苦,有一些夫人開始對她冷言冷語,還要提防著什麼,之所以能平安也全仰仗著當時王妃的關心和庇護。」
下午午睡醒來,我在梳妝鏡前精心打扮后,對左右宮人吩咐說:「總是待在爾玉宮怪沒意思的,咱們到朵昭容那兒去轉轉吧,哀家小時候和她相處過一陣子,算是老朋友了。」
姊上前很熟絡地與皇后打招呼:「皇后姐姐,真巧,您怎麼也在這兒?」然後她看到了我,除了略有吃驚外沒有太多的表情,屈身中規中矩地請安:「太后吉祥。」
是心情壓抑的原因嗎?在外人看來,我位及女人所能達到的最高位置,可錦衣玉食,可呼風喚雨,這讓多少人羡煞。可是我的痛苦誰又能知道呢?那是永遠也說不出來的苦楚。
「傻姐姐,我可沒有害你,我這可是為你邀功呢。」
不一會兒娜木朵兒就攜著宮人出來迎接,我拾階而上,笑著寒暄道:「朵昭容何必親自來接,不用這麼隆重,哀家就是想過來看看你,跟你敘敘舊。」
周圍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嘆,善善哎呦哎呦地說:「小帝姬思維敏捷,這,這不愧是小小姐的女兒,恐怕小小姐都被說得啞口無言呢。」
「一方面大皇子性格懦弱,不討皇上喜歡;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因為大皇子遲遲沒有後代……所以皇后才格外提拔性情與自己相投的淑妃娘娘,覺得這樣的人不會忘恩負義,日後指靠得上吧。」
「這靜淑妃她……真的有這麼好?」我幽幽地說。
四周一片嘩然,梁充媛更是睜大眼睛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直到有侍衛闖進架著她的胳臂往外拉時,她才反應過來,尖聲喊道:「臣妾沒有,臣妾沒有……」
那太監只得領命而去,其實那份名單的劃分上並無什麼特別的,只是娜木朵兒的分賞多了些,而姊收到的只是些末等之物罷了。
然後她又拉著姊的手熱絡地說:「這也多虧淑妃人品好,教得好,才生出這樣一個好兒子。」
他空出的另一隻手拉起我的手暖著,笑著說:「你難得這麼乖巧。」
娜木朵兒意識到自己失言,慌忙攔道;「臣妾一直不太懂中原言語間的禮節,若是哪兒唐突了太後娘娘您不要放在心上,太後娘娘的好意臣妾是真的感激涕零的。」
但是我並不怕她說什麼,哪怕她已經在懷疑我和權禹王的關係。即便將此事散布出去,頂多也只是我的名聲受損,而她惹怒了權禹王的麻煩將要比我更大。
「那……怎麼說呢,奴婢在王府服侍四五年了,有些是自己看到的,也有些是聽後院夫人閑聊的,倒也不知道準不準。聽說淑妃來到王府是當時的太后賜婚的,本來也是極風光體面,但沒想到不受當時王爺的寵愛,外表以禮相待,但實際聽說是連房都沒圓過吶。」
我笑了,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希望你老了,這樣你就再也不會去姊那裡讓我傷心了。」
我一直覺得姊因為不受權禹王的喜愛肯定會在後院過得十分悲慘,卻沒想到姊已經傍上後院女主人這棵大樹。
「傻孩子,主子確實可以責罰奴才,但你需要顧忌的是這個奴才背後的主子是誰。每個奴才並不只是表面那樣幹活伺候人的下人,他的背後還代表著一股勢力,在這後宮,並不是大魚吃小魚那麼簡單,即便處罰一個下人也需要有理有據要耍手段的,懂嗎?」
見娜木朵兒放低了姿態,我神色稍緩,站在她面前緩緩地對她伸出了手。
況且……即便他真的贏了,難道我就可以對那時的失敗者權禹王無動於衷嗎?不,我想我辦不到。無論端豫王的輸與贏,都是我不願意看到的,因為不想要任何結果,最好的也只能是阻止過程的發生。
菟絲對我稟報說:「太后,新皇后率著後宮眾眷來拜訪您了,現在正在正殿候著呢。」
皇后不知我和姊恩怨已久,https://www.hetubook•com.com以為誇我的姊也是在討好我,所以對讚揚之詞毫不吝嗇。
權禹王惱怒地揮了揮手,「拉下去。」
而且如意還可以幫我觀察這年兒是否真心想過來伺候我。前一段時間,跟如意一起居住的宮娥習習得了咳病,晚上吵得她睡不好覺,因此就調走了,這時剛好讓年兒入住。
我知道她這並不是壞心,但這種同情讓我不太自在。
在他喝茶時,我彷彿不經意地說:「我今天在媚夏媛看見姊了。」
「朕不會再去的。」權禹王答應我說。
第二天早上我剛起身,突然就想起皇后憑什麼對姊那麼好呢?皇后自小就撫養了身份低微的侍女的兒子,也算是半個親子,她就不怕姊的兒子奪她兒子的位嗎?
見我來了,後宮眾妃嘩啦啦地跪下參拜,帶動著頭上墜飾一片叮噹作響,齊聲說道:「參見太後娘娘,願太后玉體安康,福壽吉祥。」
權禹王把我擁入懷中,撫著我的發,愛憐地說:「不會的,不會的,有朕在誰也不敢輕視你,誰也不可以。」
我得知梁充媛是權禹王奪位之前新寵的小妾,何況她又是那樣的年輕貌美。
娜木朵兒被挑動了心事,她站起身來,拋卻了剛才的恭謹,問我:「那麼臣妾能得到什麼呢?」
然而令我吃驚的是,離皇后很近的位置我看到了姊。
「她只是喜歡你的身份和你所能給她的權勢和地位罷了。」
「那麼告訴她們……」我翻開名冊將那染了丹寇的手指壓在梁充媛的名字上,「她,對我那樣的無禮。」
我冷笑一聲,脫口而出,「她當然沒有怨言!你以為她喜歡的是你嗎?她喜歡的是……」
晚上權禹王來時爾玉宮已經將我發泄時扔的杯子首飾重新收拾整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真是哭笑不得,不過聽九珍這麼說我也暗暗認同,說:「小機靈鬼,你有理,處罰得對,有什麼事母后都給你扛著。」
「說您美麗非凡,說您是大胤的第一貴婦,說您穆宗時三千寵愛集一身,權傾後宮……」年兒的聲調高了些,滔滔不絕地說道。
也許他對篡位一事終究心虛吧,所以什麼都嚴格按照帝王禮節來做,甚至在我面前也毫不示弱地用「朕」這個詞語,無一不強調他是帝王的事實,只有這熏香他沒有更換。
「什麼?!」元遙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以前還樂於教導那些新來的宮娥,給她們起優雅的名字,教她們禮儀言語,看著她們在後宮中優雅行走,可是我沒有想過,在壓抑改變她們本來性情的同時,會使她們衍生出本不該屬於她們的慾望,花濺淚就是一個例子。
菟絲平時不苟言笑,所以輪到她說故事大家都有些好奇與期待。如意就調笑道:「菟絲,你可得說個好玩的,要不我們可不依。」
我輕輕地笑了,揮手說道:「得了得了,這些誇讚的話哀家已經聽過無數遍了,哀家本以為你老實本分沒想到你口舌卻很油滑。」
我擺了擺手,讓她不要這麼客氣。這時有一小宮娥端上茶來,我聞著味道不經意地皺了皺眉。喝慣了爾玉宮的上等新茶,再聞著這略陳的茶反而有些不自然,再看看屋裡的格局擺設,想想雖然昭容居嬪之亞位,與妃只差兩個階次,但卻不可同日而語。
夜晚如意點好燭火后便攜著眾侍者退下了,我打開從敬事房拿來的後宮名錄,一頁頁翻著。
可是我要怎麼去面對權禹王呢?我多麼不想再見到他,否則我還會想起他和姊的事。但是我也絕不能和他爭吵,理智告訴我那樣並沒有好處。唉,好心煩。
權禹王總是夜很深時才來,那時除了少數值夜的宮人其他人都已熟睡,況且他總會讓貼身的太監提前將一路上安排好,因此這件事做得很隱秘,暫時也沒有讓任何人起疑。
「哦?淑妃還有過這麼一段被冷落的時候?那後來又怎麼生出孩子的呢?」有人疑問說。
縱然曾經是親王正妃,但當皇後來到爾玉宮寢閣時她依舊是咄咄稱奇。
「其實太后您也許想得到,自然是對自己地位產生威脅的,其他有孩子的夫人啊,確切地說應該是昭容夫人吧,她也有一個兒子呢。」
而我也在暗中思量如何從他手中奪回我的鳳璽和太后之位。
九珍不以為然道:「那不過是個奴才,難道我作為大胤堂堂正姬連責罰一個奴才的權力都沒有嗎?!」
然而家醜不可外揚,連我都不能在表面上與姊鬧翻,否則姐妹公開相對只會讓外人看笑話罷,於是我只能掛著微微的笑容聽著。
年兒說:「朵頤帝姬的手指比同齡孩子的要修長些,不只打手影好看,還很適合彈琴呢。」
我突然好憎恨權禹王,如果說他和其他女人的事我只是心有芥蒂,但只是和姊我卻感覺到了強烈背叛。就好像要姊就是拋棄我,姊好就是我的不好一樣。
動作明顯得讓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那孩子愣在那裡一時手足無措。
「你不必為難,皇上決不會怪罪你的。哦,對了,打賞時就說是皇上的意思。」
那孩子抬頭乖巧地回答道:「和母妃一起過來的。」然後他注意到了我,問皇后:「母后,旁邊的漂亮姐姐是誰呀?」
我早上醒來剛出寢殿就看見太監宮娥進進出出,桌子上已經擺了不少物件,有一名站著指揮的太監見我出來,忙向我請安。我認得他是權禹王身邊的人,就問他:「這些都是幹什麼用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那確實是讓我很舒適,於是還是很老實地點了點頭。
皇后見我有些態度冷淡,面露愧色,「前些日子沒來爾玉宮拜見實在是因為……」
我叫九珍安靜下來,對年兒說:「今天咱們就玩玩這個遊戲,你去拿羅盤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梁充媛那截露出的纖細嫩白的手腕上。
這時背後有宮人稟告說:「太后,皇上來了。」
「其實遊戲也很簡單,就是大家坐著圍成一圈,中間放著羅盤,指針轉到誰那兒了,誰就說一個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者是身邊的小故事給大家聽。」
「是年兒教我的,現在才剛剛學會三樣。女兒少見母后的笑容,因此想叫您開心起來。」
「是啊。」我跟著輕輕感嘆說。
「充媛娘娘並未表現出喜脈。」苗香再次堅定地重複一遍。
我將信放入信封封好,交給元遙說:「請將這封信交給他,越快越好,如果你真的為他著想的話,如果你真的為我著想的話。」
皇后此時更是歡喜了,感激地對姊說:「哎,真是難為你還總這麼惦念我。」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這麼說,這麼說端豫王他……
「九珍還想繼續聽故事呢,要不女兒就繼續聽,然後晚上和母后一塊兒睡。」
最先來的皇后。
那天我精心打扮過,穿戴都極用心考究,顯得富貴非凡,我自信我的容貌不會輸給下面任何一個女人。
當梁充媛已經被拉至門檻時,她在掙扎中突然大喊:「皇上,皇上,臣妾懷孕了!臣妾有了孩子!」
她們一定見我不是皇帝親娘,把我看成失去權勢的落魄太后吧。
他怔了一下,然後走到我面前,手不著痕迹地將名冊合上,低聲說:「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他身上好聞的奇楠香味便隱隱傳了過來。
這時我發現姊在盯著我,嘴角帶著一絲譏誚。
我還來不及梳洗,就屏退四下宮人喚菟絲過來問她:「梁充媛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梁充媛楚楚可憐地看向權禹王,「臣妾在等皇上,在等皇上來想給他一個驚喜,而不是從敬事房那些下人那裡聽到這個好消息,可是臣妾左等右等,卻遲遲不見您的身影……」
故人也不在了。
「梁充媛。」
苗香看我的那一眼,我讀懂了她的意思,她也瞬間了解了我的意思,我賭權禹王不會懷疑我。
我不能在正面上與姊做得太過分,即便我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但那樣只會對我不利。我不能出面但我必須找一個幫我出面的人。
「可問題是你並沒有懷孕,充媛可真是異想天開!」后妃尖酸地評價道。
權禹王看了我一會兒,然後拉起我的手在他唇邊吻了吻說:「朕知道你不好受,等你養好身體,就讓皇后帶著眾後宮來拜見吧。」
年兒急忙狡辯說:「太后,奴婢沒有說謊,奴婢真的一直很敬佩您!」
我知道她說的是我後來嫁給先皇的事,所以現在即便我年紀比她輕上一輪,輩分卻比她高。現在我們再次見面,我為太后,她則為皇后,而以前她還當我是孩子般照顧了我一陣。
這幾天對端豫王的事我一直提心弔膽,不知道他最後的選擇是什麼,而任何一種選擇出現我的心裏都不會好過吧。
那太監疑惑地接過去,看了一眼,為難地說:「這,這……」
在我所能容忍的情況下,我並不希望眼前的年兒再變成如意、菟絲中的一個。
和*圖*書充媛她並沒有撒謊。
「哀家剛睡完午覺,怪悶的,就想起到你這兒來串串門,來的路上還在想也不知昭容睡沒睡醒,有沒有太叨擾。」
我並不討厭皇后,甚至對她這樣溫和的人存有一絲好感,如果日後皇后做事不與我對立,我亦希望和她好好相處,每天這樣說說話也很好。
我突然轉了話題,張扇掩嘴道:「說起來真怪呢,哀家睡醒之後想想後宮這麼多妃嬪,就只想到朵昭容這兒。」
「太後娘娘您怎麼啦……」自來熟的戈敏上前來拉我的手,我卻像被灼到了一樣,猛然抽了回來。
如意有些驚慌地解釋:「小姐,那只是夢話,您可別當真……啊,不,不對,這夢話也是奴婢的心聲,不過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說這些……」
奶娘回道:「具體倒也不太清楚,就是在路上闖出這麼個太監,不過好像不是侍候哪宮的,應該是後宮管事的。」
月上枝梢,爾玉宮大殿燈火通明,絲竹聲不絕於耳,權禹王在此宴請後宮諸妃。
我依舊稱呼他權禹王,又是什麼心思呢?也許只是因為小時候這麼叫他,也許是因為我內心還不肯完全承認他吧。
這時我正可以從上面好好打量權禹王所有的女人,而我知道她們也會偷偷觀察我。
菟絲說:「這便是母憑子貴了,那些沒孩子的夫人肯定要為自己以後打算,日後過得好不好都是有兒子的靜淑妃一句話嘛。」
我擺了擺手,「昭容說得嚴重了,哀家只不過是有些看不懂罷了,靜淑妃她何德何能居於瑞雀宮呢?」
於是我落下淚來,權禹王看著他手上的淚珠,驚駭地問我:「奴,你怎麼了?」
我只扯出一絲笑容摸著她的小腦袋沒有回答。
我對菟絲點了點頭,起身在眾宮人的簇擁下向正殿走去。
如意點了點頭回道:「這是今年御花園開得第一株鳶尾花呢,我們得了消息就馬上採摘過來獻給太后。」
看著如意手忙腳亂解釋的樣子,大家又笑了起來。
年輕的梁充媛吃驚地抬起頭,不知道皇帝為何單單叫她,不過她依舊出席惶恐地跪到殿中央。
然而漸漸地我發現皇后對我關切的言語中不自覺摻雜著一些同情,恐怕是看我中年就喪夫喪子做了寡婦,孤立無助,而她即便年老卻依舊有丈夫可以依靠,甚至藉著丈夫還做了天下至尊的國母吧。
「然後靜淑妃就生下了戈敏,因為生下兒子,日子就開始過得稱心如意,眾夫人開始巴結她,親王也格外高看她一眼,是不是?」我神色平靜地接話說。
聽年兒說了這麼多,我對姊心中有數,我不管她是真性情如此還是真有心計,但無可否認的是,她現在在後宮佔著一個很有分量的位置。
我看了看旁邊的九珍,說:「女兒,時辰不早了,你是不是也困了?奶娘,帶帝姬回去睡覺吧。」
我挑了幾個自己喜歡的,然後要了筆,在名單上圈圈點點,遞給那太監說:「你就按照這上面的去分賞吧。」
儘管知道沒有理由,但是當我面對這份名錄我的心依舊隱隱發痛,我想到的是這些女人曾經與權禹王歡愛過,被他擁抱過,甚至為他生兒育女。
「你不必顧忌哀家與靜淑妃的關係,說實話。」
苗醫女診察過後邊開方子邊囑咐我說:「這期間太後娘娘得忌食生冷,還有心境也要放鬆才好,不要想得過多,心情壓抑信期很容易腹痛……」
接著羅盤又轉了幾輪,大家講著故事有說有笑的,突然指針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心中清楚這是個兩難的問題,如果她說願意留爾玉宮,那麼就是對前主子無情無義,這樣也不見得會被新主人信賴;如果她說願意去冷宮服侍,那也不見得是好答案,一個一直對前主念念不忘的奴才我要她又有何用呢,因此這是個永遠不會有完美答案的問題。
菟絲低聲回道:「娘娘您放心吧,決不會讓人發現她小產的事情的。況且被杖打二十板后本來性命也是難保了,即便死了也不會叫人生疑。」
「那你就講講以前權禹王府里的事情給我們聽聽吧。」善善知道我的心思,代替我說道。
沒有人聽信她的狡辯,梁充媛臉色蒼白,慌亂中看向我,我漫不經心地喝著酒,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菟絲和如意各自謝恩,然後由菟絲轉羅盤,停在了奶娘的位置上,奶娘說:「奴婢倒沒什麼可說的,不妨就講講小帝姬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吧。」
然後那棵梧桐轉角處出現的,竟是姊的身影。
很多次我早已入睡,但今晚我很熱情地迎接了他,還為他端了一杯睡前安神的茶,他好似很勞累的樣子,誇我細心,然後舉杯喝著。
年兒先是有些吃驚,然後磕頭連連說:「奴婢願意,奴婢願意!」
權禹王冷然說道:「梁充媛不遵宮禮,對太后不敬,杖打十板,打入冷宮。」
菟絲想了想回道:「梁充媛宮中的那些下人大部分都被調到浣洗房做粗活了。既然您記得有叫小蘭的,再找到那位宮娥應該不是難事。」
年兒低頭想了想,回答:「在宮外奴婢們閑下來時經常湊到一起玩轉羅盤,人多了玩著熱鬧,就是這是下人玩的遊戲,怕唐突了太后您。」
權禹王對梁充媛剛才的胡鬧依舊殘留著惱怒神色,我對他微微笑著去寬慰他,向他敬酒,他喝了下去,面色稍緩。
如意開始緊張,想要阻止而菟絲卻已經開始講了,「話說啊,上次主子過壽辰。我與如意姐核對各地大臣進獻的壽禮,因為清點得太晚了,後面兩人都很困,我索性就在如意姐的房裡睡了。你們別看如意姐平時端莊大方的,她晚上可愛說夢話呢……你們猜猜她說什麼?」
「也可以說她很有心計呢。」菟絲說。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可是元遙你要知道,讓權禹王繼承皇位是我的意思。」
「再說,如果你真的懷孕了,早就應該上報敬事房,何必偏偏現在才說?」娜木朵兒抓到漏點繼續逼問道。
我阻止了她繼續解釋,笑著說:「難得看見如意如此手足無措的樣子。菟絲這笑話講得好,如意也忠心可鑒,都打賞。」
我轉過身去,看見權禹王大步地走了進來,這是他第二次白日造訪。
「哦……」大家心思各異,但都有些沉重地應道。
元遙怔怔地看著我,我不知道他的吃驚是緣于相信我說的話還是不信。如果他相信了,他無法理解的是我為什麼要將皇位傳給權禹王;如果他不相信,那麼他想不通的是我為什麼要撒謊去庇護權禹王。
「這麼說靜淑妃還真是有耐心能吃苦之人。」形單評論說。
「以後一切按照宮中規矩來辦,嬪以上者每日到爾玉宮請安,七品以上妃子每五日例行請安。」聽權禹王親自下了指示,以皇後為首的眾妃嬪連忙領命稱是。
為什麼偏偏是姊?我知道權禹王有不少的女人,那麼多的女人為什麼偏偏和姊在一起?為什麼偏偏和姊生下了兒子?那孩子長得偏偏又那麼像他。
如意挺高興的樣子,說:「咱們爾玉宮那麼大,在內帷服侍的人卻少,爾玉宮可是好久沒來新人了。」
周圍爆出笑來,如意有些窘迫地說:「菟絲你上次已經取笑過我一回了,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告訴別人嗎?真是丟死人了。」
娜木朵兒難掩好心情,低頭笑而不語,反倒是站在她身旁一直服侍的回紇宮娥神色自豪地說:「今早皇上給各宮分賞禮物,我們主子得到的賞賜格外豐厚。」
權禹王將我騰空抱起,沉聲說:「不,朕只在乎你,在乎得甚至想把你揉進我的身體里。一切都依你。」
最後我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發話:「梁充媛欺君之罪,打入冷宮,杖二十。」
權禹王沉思著,我抓住了他的臂膀,用凄楚的語氣說:「請你告訴我,當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到底意味著什麼……難道就是今天這樣的局面嗎?被人漠視被人嘲笑,有一名年輕的嬪妃甚至直生生地打量我,就像評價一個物品般說『也不過如此』,那時我後悔為什麼不在知道你來時就自我了斷,也免得淪落到今日這樣的田地……」
我有些詫異地問如意,「這個時節鳶尾花就開花了嗎?」
娜木朵兒有些拘謹地回答:「沒有,沒有,臣妾本來就沒有午睡的習慣,晌午也正閑得發慌,也只有擺弄些小東西打發時間。」
那小男孩回頭不停招手,喊道:「母妃,兒臣在這兒!兒臣在這兒呢!」
好不容易哄著九珍被奶娘帶下去睡覺了,善善接著說:「比如說——靜淑妃的事,我們太后一直很關心自己姐姐的情況呢。」
小孩子聽不出其中的深意,戈敏天真地說:「可是太後娘娘長得真是年輕漂亮。」
我們圍坐一圈,年兒拿手轉了指針,就見那指針轉著轉著越變越慢,最後就停在菟絲面前,大家一陣驚嘆。
為首的自然是皇后,以前的權禹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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