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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宮·玉蘭曲

作者:秋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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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枕邊語

第十一章 枕邊語

「你答應我了?」他再次確認道。
血!她被杖打了!我意識到了什麼,再也不顧什麼撲到她的身邊。
「我答應你,再也不會背叛你……」
在權禹王日益對我放鬆警惕后,我找來鏡明,派他調查一下朝廷上的事,尤其是和南宮氏的人恢復聯繫。
整個下午我一直在盯著那枚放在桌上的鳳璽,至今還沒有動它。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請不要拿大道理教育我。我與姊的小時候,你不會明白。我就是喜歡欺負她,你心疼了?若是覺得她好、她懂事你大可去找她吧。」說完扯過被子轉過身去閉著眼睛不看他。
可是,我料想不到,最終還是權禹王當了這個皇帝。
他拉著我的手慢慢地向上滑,構造有稜有角,下面應該是個方形,接著再向上,卻是凹凸不平,雕刻著什麼,而當我摸到最上面的鳳首時,我的手停住了。
所以……在巨大的絕望之後,突然間反而把一切看淡了,也不想再糾結權禹王的行為到底是否該被原諒。
自從知道了福兒的事情真相以後,有一種東西似乎隨著那淚水流失而去,那就是從權禹王登基以來我不甘的心情。
我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以後還會有其他的手段繼續離間她們的關係……想到這兒我愜意地品了一口茶,掩扇笑道:「今天天氣真好,可真是讓人心神愉悅啊。」
碧澈有些局促,「太后您不必這樣,奴婢一定會儘力保護自己的孩子。」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顓福不能生育?我感到一陣眩暈。
顓福去世后,他的妃嬪們都移居到太妃宮了,由於我很喜歡看碧澈跳舞,而且認真算來碧澈並不在後宮妃籍,因此我索性將她留在身邊。半個月前難得說想看她跳舞,不過似乎不巧正趕在她月信時。
我居高臨下地站在上面,伸出手指向碧澈問:「你衣服裏面到底穿了什麼?」
破壞皇后與姊的關係……我在心中默念著,略略沉思后心生一計。
「太后恐怕不知道吧,你們宮的善善妄想協助孝宗御寢出宮,與中書侍郎元遙私通!」
那幾日面對權禹王我也覺得格外難熬,夜晚對他微笑著,而白天卻在策劃如何瞞著他將碧澈送出宮去,這便是所謂的同床異夢吧。
「大胆!你一個小小太醫憑什麼妄出此言!」我根本不相信他說的,憤怒地質問。
夜晚一番纏綿過後,兩人疲累地擁在一起。權禹王摟著我,大手在我的背脊上輕輕摩挲著,他手上薄薄的繭擦過我光滑的肌膚帶來異樣的舒適。他在歡好過後會這樣溫存,那是我喜歡的方式,只是不知道他對其他女人是否也是這樣。
「挺好的,新帝即位對南宮家沒什麼明顯的威脅,除了把幾個重要的位置換了皇帝的人。這在大家看來也正常,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南宮氏作為外戚一如既往地還擁有著顯赫地位,有幾位南宮家的人還很受皇上重用。還有,小姐您以前提拔的高大人、施大人等,新帝說您看人的眼光好,現在依舊當職呢。」
權禹王走了進來,令我吃驚的是他似乎淋了雨,衣服濕了大半,有雨水順著他的頭髮滴落下來。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裡,沒有一絲愧疚,臉色鐵青地說:「如果你不先背叛我,如果這件事沒有發生,所謂的監視就永遠沒有用武之地,就不會存在。」
我搖了搖頭,我再也沒有高傲和自負的權力……我連我自己的孩子都對不起。
聽他這麼說我真是哭笑不得,這個問題就這麼被他巧妙地迴避了,但我心有不甘,欲繼續追問下去,卻聽見權禹王說:「奴兮,你剛才問的真不是個好問題啊。你想聽到的答案是什麼呢?喜歡或者不喜歡?恐怕無論朕回答哪個對你來說都不會是個開心的答案吧。」
我沒有急著給她出主意,只問她:「昭容覺得,在這後宮之中女人最大的依靠應該是什麼呢?」
我點了點頭,然後不忘叮囑她說:「如果有什麼要求儘管跟元大人提,不要委屈自己,他是信得過的人。」
心神不寧……連臨摹的字也顯得如此凌亂,我嘆了口氣,撂下了筆。
我輕笑著回答:「二皇子說這話就是太小看你的母妃了,你的母妃也頗有心思呢。」
然而我獃獃的,遲遲沒有伸出手去握住它。
想我第一次見到玳君時她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聰慧活潑,做著入宮色彩斑斕的夢;想著那時我和福兒的關係還很好很好,他喜歡譜曲彈琴,與我興緻勃勃地討論。
娜木朵兒恍然大悟,「太后,您怎麼就能想得這麼好呢?難怪外面的人都說您很聰明。我們該怎麼做?」此時娜木朵兒已經放棄了剛才咄咄逼人的想法,轉而以恭謹的語氣詢問道。
以往後宮妃嬪們例行請安寒暄幾句話后我便會讓她們離開,不過今天不同,很難得地我邀請她們聚在爾玉宮一起喝茶吃點心。
娜木朵兒說完這些話時,在座的神情就不同了,有些人聽懂了,有些人沒聽懂。而離我坐得最近的皇后,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剛才掛在嘴邊的笑容不見了。姊則低著頭一副專心品茶的樣子,沉默著沒有說話。
戈翰在娜木朵兒的帶領下向我行了禮,我揮了揮手叫他們入座,這時年兒端了茶過來擺在桌上。
「不,」他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不用問也能想到你是怎麼做的,恐怕又是因為你的姊吧。」
從這父子間的一問一答中,我能感覺到戈翰應該是重武而不重文的,而這可能是權禹王擔憂他的地方。
可正因為我知道此事的重大,我也明白此事一旦被揭穿所產生的危險,我不忍心看元遙身陷其中,可碧澈的事情是如此重要,我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值得信任的人。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支起上身看他,前面的長發沿著我的胸前流瀉在他的胸上,他伸出手順著描繪我的胸型,讚歎道:「你的身體真像是一塊神秘的寶地……身體纖瘦但這兒卻很豐|滿,形狀也迷人……也難怪漢成帝管這裏叫溫柔鄉了。」
「孝宗皇帝他不能生育……」
此時權禹王放開我,對我說:「朕今天給你帶來了一樣禮物。若是晚上給你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夜深人靜,浴室中水霧籠罩,溫暖而潮濕。
我掰過碧澈的臉,急切地問:「他們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我的心撲通地跳了一下,是鳳璽!我急切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真是那柔白光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鳳璽!
我舒了一口氣,不想爭了……以後只當自己是一個女人,珍惜眼前的人吧。
我低頭輕呷了一口茶水,「昭容似乎非常著急的樣子,那麼哀家也不賣關子了,昭容想好怎麼去對付靜淑妃嗎?」
這個比較重的詞語勾起了不少人的興趣,她們紛紛問道:「恐怖?史書里有恐怖故事?」
自古以來帝王家廢妃嬪、廢皇后甚至廢太子的事例屢見不鮮,但無論太后是否皇帝親母,關係是否融洽,卻從未有過廢太后之事。
「我剛才一直在想……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碧澈送出宮去,宮中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等她在外面安全生出孩子再做打算。」
「不可。」我擺了擺手,「先不說皇後為人還算忠厚,再者皇后雖然無寵,但皇上對她卻是絕對尊重的。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要動她,說起來她不過被靜淑妃外表的賢淑蒙蔽了雙眼,與她交好而已。因此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打破這種盟好。」我將我的思路說給娜木朵兒聽。
宮人大多對鳳璽歸還一事感到高興,如意的話讓我想起自從顓福去世后爾玉宮確實好久未熱鬧過了。
我胡亂猜想著各式各樣的結局。
娜木朵兒客氣了一下,然後對我解釋說:「那天的事臣妾回到宮中一直忍不住念叨太后聰慧,這孩子聽了,今日便非要臣妾帶著他過來一起請安。想想也是,我們母子在後宮恐怕少不了太后的照顧,他也有必要過來向太后請安和道謝。」
開門的聲音,我看見有兩名侍衛架著碧澈走了進來,不,碧澈根本已經走不了路了,是被拖著拋在地上。
我沒有回答,也許善善依舊還沒有意識到此事的危險性,可是我不想說明免得增加她的緊張,她們的心態越是放鬆順利出宮的機率就越大。
他到底是因為對我的感情將鳳璽還給我,還是因為他對目前的政局有了絕對的自信?抑或是無論從情感上還是現實上他都在壓迫我,堅信我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
「不說這個了,我讓你出宮叫南宮簡等人下月十五入宮覲見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我愣了一下,我的心只處於對顓福還有遺腹子的喜悅之中,根本沒有考慮到權禹王。我是多麼想忽略這個人的存在啊,即便我知道此事對他造成的是致命的威脅。
善善點了點頭,「奴婢能明白小小姐的心情,說起孝宗皇帝,和圖書現在還有不少人惦念著他的仁愛。現在這件事您打算怎麼處理?」
在偌大的帝國之中,能與至高無上的皇權相抗衡的只有太后,如果以孝義來壓制的話某些時候太后的權力還要凌駕在帝王之上,太后不僅在後宮,在朝廷政事,在繼承人選上都有很重的說話分量。
說起廖薇,娜木朵兒似乎對這個兒媳不太滿意,語氣中不免有些埋怨,「這孩子身子實在太虛弱,要不怎麼就小產了呢。這可是翰兒第一個孩子,也是陛下的第一位皇孫呢。當初皇上您給臣妾選這個兒媳,臣妾就說她過於文靜,天天就是抄抄書綉繡花,也不多走動走動,體質肯定好不到哪兒去,您看看現在不就顯現出來了?」
戈翰很聽話地點了點頭,「兒臣明白,兒臣知道了。」
我首先想到的是南宮氏族的人,然而我又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南宮府上人多眼雜,這麼重大的事情一點疏漏也不能出的。說起我完全可以放心交於的人……只有元遙了。
算來算去,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什麼?」
「母妃這人啊,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與那些好幾道彎彎腸子的後院女人可鬥不過。」
我理解善善的擔憂,但我毫不猶豫地回道:「當然是兒子。福兒既然安排了這個孩子,當然是能延續血脈的皇子。」
我半眯起眼睛看向姊,怎麼,感受到這個故事對你的威脅終於坐不住了么?我就料到你會這麼說,而你不知道這麼說只會讓我抓到更多的把柄。當然,如果什麼也不說結果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善,你說的話我怎麼可能不明白,可是我真的還可以重新做回女人嗎?如果他負了我,他拋棄我了怎麼辦?我怎麼敢交出我自己的心。我寧願在心防上不斷築高那道牆,高高的,不讓任何人進來,即便最後狹小的只剩下我一個人,即便這樣註定我會孤獨地在高牆內死去,我也不願意再次受傷,那顆心傷痕纍纍的還不夠嗎?
我猶豫著對善善說:「你找到元遙,把這件事說給他,說我想請他在宮外幫我暫時照顧碧澈母子。不過這隻是個請求……」
一種認命的情緒開始在我心裏蔓延開來。
她渾身濕透了,頭髮散亂地粘在臉上,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裡,她的身下全是血,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音樂驟然停止,碧澈和其他舞姬停了下來,碧澈有些氣喘,體力消耗很大的樣子,有汗珠從她的臉側流了下來。
此前善善已經來回宮外六七次了,據說與守門的侍衛已經很熟稔,他們已無先前般警惕。這麼多次也未見權禹王那邊有何異動,我祈禱今日也會一如往常。
我詫異地望著她,「什麼算了?」
「不!玳君,這不是你的錯!」看到玳君對顓福用情至深,聽著玳君言語中濃濃的自責之情,我不禁脫口而出。
戈翰今年十七歲,也許是因為身上流淌著外域人的血液,看起來人高馬大的,比同齡的少年健壯不少。他的面相也比較粗獷,濃眉大眼,看起來英武逼人。他的眼睛和頭髮都與他母親相似,是棕色的。今天他穿了一件玄色的金龍團雲袍子,看上去是個精力充沛的小夥子。
「那麼今天晚上爾玉宮就舉辦一個小宴會吧,哀家也好久未觀看歌舞了,這次讓碧澈好好準備一下。」
我閉上了眼睛,先聽見開門的聲音,然後是小心翼翼的腳步聲,在我面前好像是放了一個端盤,之後又是關門的聲音。
「太后?太後娘娘!」娜木朵兒的呼喚使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雖然不是致命的,但至少會讓她們的交情蒙上一層陰影。咱們只需給皇后一個提醒,以後可沒那麼容易讓皇后對淑妃推心置腹的了。」
碧澈愣了一下,正欲開口辯解,我的目光變得凌厲了些。
以往的事情一件件回映在我眼前……我一直在對顓福說子嗣的事情,我一直在強迫他……而他是以何種心情在聽著我的話的呢?
我推開權禹王,踉踉蹌蹌來到碧澈面前,我還不放棄最後一個希望。
她這才撲通一下跪著回道:「奴婢……奴婢……」卻突然欲言又止,環顧四周。
我拿開他的手阻止了他,一本正經地問:「你為什麼不喜歡娜木朵兒呢?因為她年紀大了嗎?」
如果當時不是我逆天篡改遺詔,顓福只做一個閑散親王,他可以每日彈奏他喜愛的曲子,他可以娶他喜愛的女人,即便不能生育也不會有太大的關係……不,如果不是我逆天,這罪就不會懲罰到福兒的頭上,他也不會忍受這樣的恥辱。
我再次對善善小聲確認道:「你跟元遙說了一定不要讓他親自來接吧。」
輕微的聲響,我能感覺到權禹王在後面撐起身體看著我,他溫柔地說:「奴兮,你自己知不知道,你閉上眼睛蜷起身體睡覺的模樣極為乖巧,可是你睜開眼睛時卻又咄咄逼人。」他拉過我將我又攬在懷中,嘆口氣說:「好,一切都隨你的意思吧。今天的事朕也沒說什麼,不是嗎。」
這個故事講的是馮小憐的背信棄義,那也是我要提醒皇后的話,姊現在對你的順從不代表當上太后以後也同樣順從,你有可能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最後淪落到和穆黃花一樣的境地。
如果我保護了這個即將出生的孩子,就是站在了權禹王的對立面去威脅他的帝位。即便我沒有那樣的心思,如果被反對他的人得知了,大可利用這件事逼他退位,甚至發動政變。
聽權禹王說這番話,我思忖著,從他對戈翰的對話中看出他對這個兒子好似並非傳言中那樣的不待見,從戈翰的學習情況問到他的家事,足見他對戈翰的關切。
昨夜在與朝臣見面的晚宴上我見到了權禹王的三個兒子,不過因為他們的座位排在眾妃之後,妃嬪與朝臣之間有一層幕簾,所以未能好好地打量和了解。
碧澈有些害怕,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是。」楊京盛低頭回道,然後看向碧澈說:「她懷的不可能是孝宗皇帝的孩子。」
善善此時提醒說:「小小姐,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該出發了。」
不……我無法將事實說出口,說出來就是對福兒的侮辱。
那時我的心彷彿被人射中一箭,快得還反應不上疼痛,我回頭看向權禹王,迎上的是濕漉漉的他和那同樣陰寒的眼神。
我雖無子,可是我不惜篡改詔書扶持養子繼位,最終擺脫了受制於男人的女人身份,成為宮中的最高長者——皇太后。
「啊……沒什麼事。」善善上午對我說的那些話現在還時不時地冒出來。
娜木朵兒聽著越發好奇,「太后,您說的到底是什麼故事?」
我從架子上拿下一條長巾來,走到他身邊問:「你怎麼淋著雨了,王全沒為你撐傘嗎?」
期間皇后不無羡慕地說:「其實臣妾一直想問問太后是如何駐顏的?雖然您總是自謙說自己年紀不輕,但是在外人看來也只有二十齣頭呢,這真是讓臣妾們羡煞啊。臣妾若是也能比實際年齡年輕個十歲那就知足嘍。」
「對不起……奴婢只是想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奴婢以前,在樂班早和表哥定了終身,可是您要我,傳旨的太監說奴婢若不從命就要殺掉整個樂班的人……奴婢不是自己想留在宮裡……後來先皇后懷孕。表哥又進了一次宮,我們就……奴婢騙太后實在是不得已……」
「小姐您何必悶悶不樂?鳳璽失而復得,不管怎樣都是值得慶賀的事。古人說過要及時行樂,小姐現在的榮華富貴便是享用不盡,能多享受一時就要多享受一時,否則豈不是浪費?」鏡明很不理解我的糾結之處,勸慰我道。
還未待我回答,權禹王就冷冷地說道:「來人啊,將那個私通的賤婢帶上來!」
「什麼?!」
我拿著金鳳花紋的檀木梳一下下地梳著長發,桌上早已準備好了睡前安眠的暖茶。
善善也發現了這一點,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今晚碧澈是怎麼回事?腳步都放不開,剛才旋轉時她明顯比別人慢了半拍,以前她可不會這樣,是不是因為太長時間沒跳舞的原因?」
我覺得娜木朵兒說話辦事太過莽撞,而且聽著娜木朵兒惡狠狠的口氣,似乎她對後宮的妃子都抱著很強的嫉恨感。我雖然並不完全認同這種感情,但我想我這樣的人也沒什麼權力去責備她。
這時碧澈噴出了一口血。我恨恨地說:「你根本沒有權力處死孝宗的孩子!哀家要昭告天下,你害死了孝宗的孩子!」
「幾個月了?」
玳君勉強笑了一下,回道:「太后,您不必自責,出家是臣妾自願的。臣妾是罪孽之身,想想當初皇上對臣妾分外照顧,可是臣妾卻沒有為皇上留下一兒半女。皇上他死後無子,皇位外傳,想必在天也有諸多遺憾吧……不,也許,也許,臣妾如果能生育,皇上也不會遇到意外hetubook.com.com了……」說到這兒玳君哽咽起來,轉過身掩面而泣。
這都是我自己爭取來的。
言語間我發現戈翰和娜木朵兒一樣,說話比較直爽,第一次見面倒也不讓人覺得討厭,一時間也探究不出權禹王不看重這個二兒子的原因。
我沉思著囑咐道:「你今天照常回去,若是有人問起今天之事,你就說哀家責備你舞技退步,哀家還會叫人扣你半年俸祿。之後的事哀家會另行給你安排的。」
我想去看他的眼睛,我想知道,在那故作輕鬆的表情下面到底有沒有隱藏著對我的擔憂?
鏡明沉吟著點了點頭,「因為篡位都比較血腥動蕩,而新帝卻不動聲色,安撫人心。宮裡也只宣稱您因為孝宗暴病身亡打擊過大,卧床不起了,這個理由也站得住,大家都知道您與孝宗母子情深,所以大家都沒有懷疑,就是心有疑慮也沒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反對新政權。」
「可是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娜木朵兒在後院待了十幾個年頭,也深知此事的難辦,「靜淑妃的性格似乎很對皇后的路子,再說她為人確實比較低調,我們很難抓到她的把柄。」
「可是,」姊終於沉不住氣了,「即便那個馮小憐獲得了皇帝寵愛,最終還是沒有成為皇后,可見她還是顧念當初的情分保全了皇后,也不能完全叫無情無義吧。」
他現在承認了我作為太后的權力,以後即便反悔恐怕也是無可奈何的了。
善善回來了,她已聽說權禹王交還鳳璽的事,卻見我現在如此表情,不解地問我:「鳳璽失而復得,這是好事啊,怎麼小小姐反而看起來很苦惱的樣子?」
就這樣三個人說了會兒話,外面有人奏報說皇帝駕到,不一會兒權禹王便一身赤色龍袍走了進來,帶來一陣奇楠香的香味。
善善住了口,抬頭看我,眼中布滿憂傷。
雖然後來元遙並沒有被降職。我知道那是因為元遙說得每句話都有理有據,權禹王沒有理由而已,但是對他的印象已經很不好。
我一直對生不出孩子的玳君冷嘲熱諷,可這正是因為她忠貞!而朱妘呢,我是怎麼善待她的,我多少次告誡顓福多體貼他們母子,顓福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看著這個背叛他的女人?而他什麼也沒敢說,咬碎了牙往肚裏咽,獨自承擔這份苦楚。
「你先閉上眼睛。王全,」權禹王對外面喚道,「把東西拿進來。」
娜木朵兒放下手中的茶盞,直奔主題道:「臣妾想——太后特意叫臣妾來總不會只是來品茶的吧?」
「那就是說我們直接從靜淑妃的兒子下手……」娜木朵兒彷彿得到了提點,興奮地說。
「對了,奴才臨走時,南宮明大人還詢問過奴才您真正的意思?」
那天娜木朵兒帶著他的兒子戈翰一起過來拜訪。
連魚兒都是成雙成對的。
權禹王沉思了一下,回道:「談不上喜不喜歡,若說喜歡,朕不是說過除了你,其他的妃嬪朕都不喜歡?你是故意問這個問題來考驗朕嗎?」
說淑妃時我故意停頓了一下,這是多麼有趣的巧合啊,那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是淑妃,姊竟然也是淑妃。說完我的目光掃向皇后,她的表情已經有點僵硬了。
「你只答對了一點。在這後宮之中,女人的依靠依次是兒子、寵愛和地位。其中最無常的是皇帝的寵愛,最可靠的是孩子和出身。而淑妃你雖不受皇上的寵幸,但卻擁有兩樣最可靠的東西。她的兒子聰明伶俐,獲得皇上的喜愛;她的地位有皇後為她撐腰。所以我們若是想制服靜淑妃,就要從這兩方面下手。」
「因為朕知道你會像現在這樣,會受傷會自責會否認自己,而你一向是高傲的。」
「可以這麼辦,朕知道你對孝宗的感情很深,可是沒想到你對他的后妃們也考慮得如此周詳。」
當再次看到玳君時,我不免又想起了福兒,於是又是一番唏噓感慨,險些再次落下淚來。
娜木朵兒驚駭地說:「這難道不恐怖嗎?反正我看了這個故事覺得挺可怕的,可見人心是會變的呀。就像這個侍女,也許當初是好心,可是當處於一個新位置時她的心就變了,反過來害皇后。當然,更有可能當初她對皇后那麼服帖就是欺騙皇后,待達到自己的目的后,就露出真面目了……」
戈翰回道:「兒臣跟著師父學到不少知識,師父也常常誇獎呢。」
況且,平心而論,我對他不是沒有虧欠。和他在一起不是沒有過一點心動。
然而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我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一點點地將茶喝下去,然後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半晌沒有說話。
「可是,看到你現在這樣,哀家心中實在不忍。」
我有片刻的恍惚,對於權禹王採取的這種做法我真是沒有想到,我以為他即位后一定會打壓南宮氏,藉此打壓我的勢力。就像一貫認為的,篡位一般都會比較血腥。不管權禹王這樣對待南宮氏是不是顧慮到對我的感情,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高明的政治家,他下了一步很穩又很高明的棋。
「這全是為了福兒。我想如果福兒在天有靈,聽到這個消息也會感到慰藉吧。」
「我想好好安排福兒的妃嬪們,讓她們在後宮過舒適的生活,不至於像以往太妃般那麼凄慘;如果是沒有被寵幸過的宮人,就將她們放出宮外吧,在宮外嫁個普通人好好過日子。」我將我的想法說給權禹王聽。
只是我不能理解,為什麼我那麼努力經營最終還落到這般田地?仔細回想,那麼多的男人,無論是端豫王、元遙、穆宗、權禹王還是顓福,我辜負了他們每一個人,我沒有給身邊任何一個男人帶來幸福,可是如果說我自私,為什麼現在我依舊在苦海里掙扎?而且我現在將要再次去傷害這個陪伴在我身旁的男人。
楊京盛有些害怕了,聲音又變得低了些,但還是說:「下臣不敢胡說,這是要掉腦袋的啊。生前孝宗皇帝曾找下臣診斷過他的身體……」
我走下去拉碧澈起來,歉意地說:「你這是多慮了,孝宗才是哀家的兒子啊。此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嗯,」善善猶豫地問,「小小姐,您……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孩子是男是女呢?」
只是聽到這樣一句客套的話,娜木朵兒便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回答:「臣妾一切還好,謝謝陛下掛懷。」
權禹王咳了咳,有些不自然地對娜木朵兒說:「朕自從登基以來因為政事繁忙,因此一直沒有時間去探望昭容,你最近還好吧?」
而我獃獃地坐在那裡,我知道元遙為我的心思,但不能幫著他說什麼,只能對眼前發生的沉默不語,想想也倍感酸楚。
「奴兮……碧澈懷孕的事你沒有對朕透露一點,你在防著朕算計朕,你知不知道那時朕的心情是怎麼樣的?」權禹王凝視著我說。
我勾勾手指叫娜木朵兒靠近來,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吩咐起來。
權禹王聽後點了點頭,神色稍緩,「最近廖薇還好吧,她的身體康復得怎麼樣了?」
「喜歡。不過你真正想問的是不是分配禮物的事?」
我緊緊地抓住玳君的手,不住地搖頭,說:「孩子,你不必這樣自苦,不必這樣……」
他再次抱緊我,我的衣服也已經濕了,外面的雨聲更大了,我流著淚,整個世界都浸著濕冷。
玳君見了我也是感慨萬千,但她搖著頭說:「自從皇上駕崩以後,臣妾的心也跟著死了……心已死,一切都已成空。」
他剛剛將鳳璽歸還給我……現在偏偏又創造了這樣一個機會。
「這還不是怪淑妃,臣妾讓她幫著處理後宮瑣事,她非要說避嫌,眼睜睜地看著臣妾一個人辛苦忙活。」皇后的玩笑話惹來周圍一片輕笑聲。
待四下退盡,碧澈惶恐地說:「奴婢,奴婢有身孕了!」
那是權禹王第一次對我說他小時候的事。我聽後有些不可思議,因為我從未想過一向天之驕子的權禹王竟然還有過這樣失落的情緒。
我就這樣揉著,不一會兒手有些累了。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想到,我是懂得穴位的,如果此刻我的手用力地按下去,他會當場暴斃身亡……當這個可怕的想法冒出來時,我嚇了一跳,我的手幾乎是同瞬間離開了那裡,轉到了他的肩膀上。
我笑娜木朵兒的天真老實,對她說:「你聽過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這些典故嗎?重點不在於事情本身會不會發生,而在於我們有沒有本事讓本不存在的東西讓人當真。」
彎彎腸子?我被戈翰這個形容給逗笑了。
我聽后心中稍微有點心虛,有些慚愧,便乖乖地靠在他的懷裡,嗅到他身上好聞的奇楠香的香氣。
姊愣在那裡,一時想不出辯駁的話,只是不斷地重複道:「不,不是,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算起來是善善該回來的時候了,再過一個和_圖_書時辰宮中就要落鎖封門了。
「老奴看您和皇上在一起挺好的……即便將外面的事情打聽得清清楚楚又能怎樣呢,您還想做什麼嗎?」
這麼長時間的韜光養晦,這麼長時間對他表現順從體貼,這麼長時間不問世事,就是為了向他表明我安心做他的女人,解除他對我的警惕,不就是為了重新奪回我的鳳璽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去碰鳳璽,反而抬頭去看他。
當初我做的就是錯的,當初我篡了位讓顓福登基就是錯的。
「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權禹王在我身後輕輕為我擦洗肩膀和後背。
權禹王一把扶住我,沉聲回答:「他說的是真的,不過他知會了朕……」
我聽后稍稍放心,就是怕碧澈再出現朱妘那樣的事來。這麼說碧澈肚裏的孩子真的是顓福的?想到這兒我不禁流下淚來。
「碧澈出了宮以後我們怎麼安置她呢?」
「笑話?這怎麼可能!哀家怎麼沒聽說過。再者,孝宗最貼身的太醫是苗太醫,他從來沒有對哀家說過孝宗的身體有何不妥,你不過是負責後宮妃嬪的太醫,怎麼可能知道孝宗的情況!」
玳君微微笑了笑,「太后,臣妾現在這樣挺好的。心無雜念,每日誦經念佛,為孝宗皇帝祈禱,也洗刷自己的罪過。」
權禹王點了點頭,然後又轉過去問戈翰:「翰兒,你最近上卿文殿跟李師父學習,學問可有長進?」
這時走進來一個人,竟是太醫院的楊太醫。
天啊,那孩子是如何承受這一切的……
竟是我的錯,我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我親手為碧澈披上斗篷,戴上蓑笠,心中突然有些不舍,也不知道這個孩子以後會怎樣。
玳君看向我,蒼白瘦削的臉上還掛著淚珠。
不!我剎那間明白了,他是知道的!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只是在出宮時被人查出不應該會牽扯到元遙,這也是我不讓元遙親自來接的原因。如果他真的以為只是私通,不會這麼快的自行處理,他知道所以他杖打了碧澈,迫不及待打掉了對他的帝位有所威脅的顓福的孩子!
看到姊為難的樣子,皇后終於出面說:「好了,好了,一個古時的故事而已,不值得大家這樣爭吵不休。咱們換點輕鬆的事情談吧。朵昭容,以後可不許你再說這麼『恐怖』的事情嚇人。」皇后說完后,姊不免對皇后投以感激之情。
不,我心中晃過一絲慌亂。我告誡自己,當初不是對自己說好了嗎,我的身體可以對他敞開,自己也可以去享受,但是我的心要如冰般堅冷。
「真的嗎?」我再次確認道。
楊京盛退下了,碧澈也被拉了出去,權禹王從地上將我扶了起來。
「那麼你之前怎麼不告訴哀家?」我有些激動地問。
善善似乎還在考慮著什麼,「對於這件事,小小姐您打算怎麼對……皇上?」
眾人聽後放下了一顆心,略略責備道:「朵昭容,你啊,在中原都待了十幾年了,還是犯這措詞不當的毛病。這哪是恐怖故事呀……害得我們緊張了一陣子。」
四個月……我推算著,顓福去世前的一段時間確實召幸過碧澈。這麼說,這個孩子是顓福的遺腹子?
我點了點頭,先不說我日後到底要怎麼做,但至少還是應該趁早與外面取得聯繫才是。
我放下梳子來到他身邊,將茶端給他,看見他神色有些疲憊。那是皇帝所特有的沉重疲憊,這也是我從未貪慕過帝王之位的原因。
我拉著她的手久久不願意放開,心中默默祈禱一定不能被發現,一定一定要順利……福兒,如果你現在在天上看著的話,請好好保佑你的孩子。
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白天時冷靜強勢,若到了夜晚能如了他的意,大汗淋漓后他俯下身親吻你的耳垂,將你抱在懷裡,拿溫柔感激的目光凝視著你,便什麼事都是可以好說好商量的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也不知道他在床上是不是也這樣對別的女人,有幾次這個問題我差點忍不住向娜木朵兒問出口。
我搖了搖頭,「釜底抽薪有時未必是好事。有皇后在後面撐腰,要動靜淑妃的兒子並不容易,即便僥倖得逞,最後恐怕也要落個同歸於盡。」
碧澈搖了搖頭,「奴婢怎麼敢呢,一直隱瞞著。」
「是,是真的。」碧澈回道。
「但是善,你忘了,他是怎樣軟禁我的,他這個皇位是篡位而來的!」
這時我的心揪緊了,他這麼問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或者只是隨意一問?我沒有說話。
我淚流滿面,不住地點頭。
一種從未有過的迷茫糾纏著我。
碧澈的臉一片慘白,連唇色都是青白的,她的臉上雨水混著淚水,身上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疼痛而不住地顫抖,她是帶著哭腔小聲地說:「太后,孩子,孩子沒了……」
他沒有接過我遞給他的長巾,環視了屋子一周,突然問:「太后沒感到今天爾玉宮比以往冷清嗎?」
娜木朵兒說這話太沖,權禹王有些不悅地打斷她,說:「廖薇出身書香門第,朕當初就是看中她這份嫻靜,和翰兒這樣的急性子正好相配。」然後對戈翰說:「朕聽說……你最近新寵了一名跳舞的回姬?你已經行過成人禮了,多幾個女人朕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你的妻子剛剛小產,心中恐怕不好受,你這時要多照顧她的情緒才好。身為男人,後院穩定方能專心政務,朕不是對你說教,但這裏面的輕重你應該知道。」
難道權禹王真的是放開我了么?我心中暗忖。
一時間我竟然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權禹王這麼說就表示他只以為碧澈出宮是為了與元遙私通,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該裝作與我無關嗎?可是即便是私通,碧澈和元遙都很難活命,因為碧澈是孝宗的女人,是一輩子都出不了宮的女人。
那天權禹王臉色變得極難看,卻也說不出什麼,起身揮袖離席。
什麼禮物他會如此肯定?我心中有小小的詫異。
「楊京盛,你把事情跟太后說一遍。」
我推開窗戶,天色陰沉,不知何時雨下得這樣大了,到處是嘩嘩的聲音。
「讓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我揮了揮手對鏡明說。
「哦,善善怎麼不在?」
那天晚上權禹王來時看見我臉上的輕鬆表情,笑著問我:「今天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娜木朵兒笑了笑,問道:「太后,您剛才怎麼獃獃的?」
女人與女人之間有許多閑話和瑣碎的事情可談,氣氛倒也融洽。
他拉起我的手,然後我的手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質地堅硬光滑,應該是玉。
第二天善善帶來的回話是:「元大人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四個多月了……」
我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說:「善,我現在心情就像是明明看到所有門都關閉了,卻又看見一扇窗,明明是枯死多年的樹木卻又突然冒出新芽一般。」
「你回答啊!」我捏著她的臉,對她喊道。
聽說在得知福兒死訊后,玳君毅然剪掉了自己的長發,後來後宮易主,她也搬到了宮中偏僻的角落過著清苦的日子。
善善神色中有著擔憂,「並不是老奴偏袒皇上,而是老奴在意小小姐的幸福而已。小小姐何苦去賭那口氣呢?您年幼喪父,說起來真正親近接觸過的男性並不多。您是一朵美麗的花兒,但卻無根無依,您需要像權禹親王這樣胸襟寬廣的男人去包容去滋養,這朵花才能開得美麗長久啊。所以老奴才不希望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仇恨里,老奴希望看到您像一個女人快樂地活著,這才是身為女人的幸福……」
不過姊不清楚的是,雖然皇後言語中依舊是向著她的,並且還責備了娜木朵兒,但是聽她那有些煩躁的語氣,我知道這件事如一陣風兒,讓她本毫無警惕的心境起了波瀾。而且這個故事還會如陰影般籠罩著她日後與姊的交往。
在強大的命運面前,在老天爺隨意的玩笑面前,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是。下臣並非孝宗皇帝貼身太醫,可正是因為如此孝宗皇帝才找下臣的呀。孝宗皇帝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孝宗皇帝更不想讓您憂心……聖上說如果下臣走漏了風聲就要臣一家人的腦袋……下臣怎麼敢說呢。」
「怎麼?不歡喜嗎?」他見我半天沒有反應,問道。
「那就好。行了,你們倆跪安吧,朕有事要和太后商量。昭容,沒什麼事你就多過來陪太后說說話吧。」
至少……現在勝利的天平似乎在向他傾斜。
反倒是他抬起我的下巴,問我:「怎麼突然就怏怏不樂了呢,嗯?」
善善點了點頭,「不過奴婢不太猜得懂小小姐的意思。」
碧澈沒有深說下去,我卻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權禹王怎麼會讓顓福的孩子出生威脅自己的地位呢?碧澈這是怕我知道了會去向他告密啊。hetubook•com•com如果不是今天的行動叫人生疑了,恐怕她打算一直瞞下去。
也許是因為太過空閑,也許是因為我業已變老,不知何時我開始不斷地反思我以前做過的種種,我從不為那些事情後悔,即便重新來過也依舊是同樣的結局。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言語間我意識到我和權禹王說話已經隨意多了,他也輕鬆地與我探討這些,兩人都很自然。而這些話我未曾與他人說過,即便親近如善善我也不會說這些事情。
娜木朵兒知會,跟著回道:「臣妾最近也很閑悶,信手翻了翻史書,倒是見識到一個恐怖故事。」
我搖了搖頭,他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到他的腿上,抱著我親吻起來。想想幾個月前他對我的強硬與粗暴,現在比起來已溫柔許多。當初他剛登基,我抗拒他時,他對我一點也不憐惜,後來反倒是我沉默下來,他便漸漸溫柔地對我了。
可是,我料想不到,顓福是不育之身。
我良久沒有回答鏡明的話,最後嘆了口氣。
「哦……最近還常常去打獵嗎?」
那是我在權禹王登基后首次與群臣見面,與輕鬆的家宴不同,那次正式的宴會顯得格外拘謹和沉悶。但讓我頭疼的不是這些,而是宴會中元遙出席跪在殿中援舉自古禮制,批評權禹王喚我「太后」而不是「母后」。
「你最近一直在說孝宗……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你……恨朕嗎?」
終於到了安排碧澈出宮的那一天,因為星象說今日有雨,這樣可以為碧澈出宮做好掩飾,果然到了下午雨便開始下了起來。
「偶爾,」戈翰急切地回答,「兒臣只是偶爾去馳馬活動一下筋骨。」
我攥緊了拳頭,充滿憤怒地說:「你好卑鄙!原來你一直在監視我!」
「這個說法我不贊同。」娜木朵兒按照我之前教她的話說道,「若沒有皇后的扶持,皇后依舊是皇后,而馮小憐卻什麼都不是;有了皇后的扶持,馮小憐得到了全部,而皇后卻比之前更加凄慘了。怎麼能說後來的皇后之位是馮小憐讓的呢?若不是皇后,她馮小憐只是一個侍女罷了。這就像是強盜般,搶了別人的財物,最後又施捨給那人幾枚碎銀,這難道就叫顧念情分嗎?我真是不理解淑妃的想法,還是——在淑妃心中有情有義的標準就這麼低么?」
權禹王這個時候來會有什麼事呢?我心中想著。娜木朵兒和戈翰慌忙起身,誠惶誠恐地向權禹王行禮。
眾人歡欣領命而去。
「也許有個小故事可以幫我們的忙。」
我獃獃地看著眼前的魚缸,然後拿手指點了點,水晶缸發出了兩下清脆的聲音。
碧澈沒有回答卻哭了。
娜木朵兒見我反是問她,稍稍有些失落,頹然答道:「以前在後院的時候王妃就護著她,現在宮裡她的位份比臣妾要高,就更是毫無辦法了。」
權禹王來到我旁邊的位置坐下,對下面的娜木朵兒和戈翰說:「哦?你們也在?都起來吧。」娜木朵兒和戈翰這才復又拘謹地坐下。
不一會兒後面傳來他輕微的呼吸聲,而我睜著眼睛久久睡不著,滿屋子好像都是他的呼吸,他的氣息。
什麼?我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容老奴說句冒昧的話,小小姐現在似乎比以前要快樂許多。孝宗雖然順著您,但您並不快樂,而現在的您神采飛揚。只是您自己沒意識到,或者您故意不願意承認。但無可否認的是,您的衣飾挑選得比以往都要明亮,您現在舉手投足間流露的都是身為女人的明艷動人……」
看著他這樣,我不由得有些心疼他,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他身後,伸出手輕輕地揉上他的太陽穴。他舒服地輕嘆了口氣。
我苦笑了一下,問:「南宮氏那邊怎麼樣?」
「謝謝,如你所說,是我喜歡的禮物。」我虛弱無力地說。
「太后,奴婢走了……」碧澈最後向我道別。
我苦笑了一下,將我的心事對善善說了出來:「是啊,善,我怎麼可能不高興呢,可是它真的再次擺在我面前時我卻有些迷茫。且不說這鳳璽是權禹王主動交還於我的,我還不好意思拿它去對付他,更令我感到可悲的是,即便我現在能發號施令,我能去做什麼呢?我也許可以將他這個篡位者趕下去,但之後呢?以前我是為了顓福,那是我兒子,現在我去為誰爭這個皇位呢?」
碧澈猶豫著說:「奴婢……不敢。聽說太後娘娘和新帝的關係處得還算和睦……」
我輕輕拭去淚水,搖了搖頭有些感傷地說:「現在想來,顓福那孩子對我一直是那樣的孝順。即便心中不情願也從未忤逆過我的意思,在世時每日對我噓寒問暖的,總是問我母後身體可安好,心情可好……即便現在也是那樣顧憐著我。也許他在天上不忍見我現在的處境,所以才在冥冥中安排了孩子出現在我身邊……」
「老奴說是奉太後娘娘之命出宮,守門侍衛盤查了一下信證,便放行了,未見為難。」
到了晚上,爾玉宮的宮人們都盛裝出席,更見碧澈穿得一身繁重奢華、珠光寶氣的衣服,那時已經是夏天了,大家都說碧澈為了這次晚宴還真的很花心思。
「那就好,此事一定不可泄露給任何人,就是哀家身邊的人都不可以。如果你被發現了,哀家恐怕都很難保你,即便明著能保你,也難保會被人暗中所害。」
不想那麼多了,我對自己說,且不管我對權禹王到底是何種感情,但對於姊,既然到了我的眼皮底下,怎麼可能讓她有好日子過呢。
我似乎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微微地碰觸到了他的內心。他的優秀他的好我可以做到無動於衷,但是他剛才對我說的事卻不知道為什麼讓我的心被輕輕地觸動了一下,眼前的這個男人一下子變得這麼真實。
「這並不是你的錯……也許冥冥之中都是老天爺的安排。玳君你可以還俗,過你想過的生活。」
「這……」娜木朵兒想了想,回道:「應該是陛下的寵愛吧。」
不可能沒有,怎麼可能沒有呢?他只是在賭,賭一直以來對我的溫柔使我不會背叛他。
我本庶出,可是我想盡辦法,最終以卑微之身登上女人中最高的位置——皇后。
我突然間就變了臉色,彷彿被戳到了痛處,喝道:「善,你為什麼總是為他說話?!」
我知道玳君還是沒有原諒自己,可是我還是殘忍地沒有將事情真相告訴她,而將她陷入了一生的自責和愧疚之中。
「哦?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他驚異地說。
過了幾日鏡明來找我,我屏退四周,問他:「對於權禹王登基一事,難道朝臣們就沒有議論懷疑過什麼嗎?」
「因為如果是篡位,便不會如此風平浪靜,而是大力革除前臣是嗎?」我冷冷地問。
我使勁地搖了搖頭,使自己的意志堅定起來,「善,我管不了他了,顓福的孩子我不可能不管,我現在只想怎麼讓碧澈出宮。你上次不是說出宮還算順利嗎,那麼你這幾天來回出宮頻繁些,就說到宮外為我置辦東西,身邊帶著幾個人時不時調換一下,這些都是為了日後能將碧澈更好地帶出宮去。」
我拚命地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這麼做我的心也不好受……我不願意,我也不願意去傷害你……」
不知談到哪兒權禹王似乎想起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說起你和你姊的關係,朕倒是想到了朕小時候的一些事。也許你是知道的,朕的母親並不受父皇的寵愛,因此朕當時也不受父皇重視,那時候他極喜歡的是從小就被稱為神童的清翎王。父皇當時甚至說以後的皇位都是他的,更何況別的,什麼東西都是他先挑選。朕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朕和清翎王都相中了一匹西域進獻的小駿馬,但最後父皇賞給了清翎王。那時候朕也為這種差別不平過,甚至現在也清楚地記得……」然後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過這就像是內心深處的一塊小污漬,也許無傷大雅,但卻確確實實存在著。所以,朕並不是一點都不了解你的心情,朕吃驚的只是關於她你竟然這麼介意。」
「小故事?」娜木朵兒很詫異,「您的意思是說一個小故事就能離間皇后與靜淑妃的關係?!」
我了解她的意思,宴會發展到現在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就揮揮手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可是朕知道這件禮物你一定會喜歡。」
我悠哉地笑了,「朵昭容,你這個故事說得一知半解的。你說的那個朝代是五代十國中的北齊,那個亡國之君是北齊後主,叫高緯。那個侍女呢,原來是伺候皇后穆黃花的宮人,開始表現得確實服帖溫婉,因此受到皇后的信賴。皇后讓她得到皇上的寵愛,本是想讓她離間諸美,並讓她為自己美言重新得到皇帝寵愛,只是沒想到這位侍女上位之後竟完全搶走了皇帝,皇后得不償失,估hetubook.com.com計至死都很後悔當初的選擇吧。那名侍女也是歷史上有名的女性,叫馮小憐,好像是位至……淑妃吧。」
「老奴暗中問遍了碧澈周圍的人,她和寧山王似乎沒有任何個人來往。」
權禹王抱緊了我,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事,朕不願意告訴你。」
善善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說:「不知道小小姐有沒有感受到,我們今天處在這種沒有退路的境地,不是因為權禹王篡奪江山,而是在孝宗皇帝駕崩那一刻就註定了。」
我一時想不出是什麼意思,卻也不大感興趣地說:「不用經常送我禮物,這樣我們反而……」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倒也沒什麼,只是說:「朕把你的東西還回來了。」
他冷哼了一聲,驟然站了起來,有雨滴順著他的衣角滴落到地上。
「皇上的方法確實不對。但看他現在對您噓寒問暖的,小小姐何必放不開以前的事呢……若是知道您有算計他的心思,皇上知道了不知有多傷心呢。」
顓福不能生育?朱妘和碧澈,我殷切對待的兩名妃子其實都背叛了他?她們也欺騙了我,就像我是傻瓜一樣欺騙了我。
「嗯……」他復又躺下,大手一攬,將我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他滾燙的懷中。
「因為我想不出,為什麼娜木朵兒明明有年長的兒子,卻只被封了一個嬪,甚至連嬪之首昭儀都沒有得到。」
昭容母子倆退下后,屋子裡一時陷入了沉默。我對眼前的這個男人還停留在剛才的賢夫慈父,一時竟生出些陌生之感,不知道該對他說點什麼。
我沒有說話,只盯著碧澈笨拙的舞步看了許久,突然站起身來,伸手命令說:「停。」
如同晴天霹靂,我的身體僵住了,這麼說事情敗露了?善善她們被發現了!
對於命運,我並不是沒有抗爭過。
他嘆了一口氣,捧起我的臉深情地說:「奴兮,朕是喜歡你的,很早以前我們就許諾在一起。現在我們真的在一起了,朕不會辜負你,你不要第二次背叛朕好么?朕多麼想在你身邊安安穩穩睡個好覺。」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逼他的,是我讓他承擔這樣的痛苦。
「只是……有點困了。睡吧。」我輕聲說,將自己的身體微微向前靠了靠,不著痕迹地與他拉開了距離。
「朕多麼希望根本不用監視你?但是奴兮,你說朕這麼做錯了嗎,如果不,以後死在這裏的人是不是就是朕?顓福這個與你毫無血緣關係的人你都把他當成親人,那麼朕呢,這麼長時間的同床共枕,這麼長時間朕對你的真心付出,難道就換不回一點你的真心?」權禹王語氣沉痛地質問我。
「御寢懷的不可能是孝宗皇帝的孩子,其他妃子也不可能懷上孝宗皇帝的孩子。」楊京盛聲音大了些,重複說道。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在想什麼?」
那是因為這個時刻來臨得比我預期的早,我從未想過權禹王會主動將鳳璽交還給我,我甚至對他毫不掩飾我與姊的矛盾,想過用女人間爭鬥這樣單純的理由向他要回象徵太後身份的鳳璽。
「這個……有些細節臣妾記不太清了。說的是一個小朝代,那位皇帝好像還是亡國之君,他有一位極寵愛的妃子。那個妃子以前是皇后的侍女,當時皇帝寵幸的是另一個妃子,皇后的處境很是艱難。這位侍女剛開始許諾皇后幫她對付情敵,於是在皇后的幫助下受到皇帝的無比寵幸,可是當這個侍女真正贏得地位時,就忘記了當時的初衷和對皇后的諾言,皇后的處境比之前還要凄慘。以前皇上還會偶爾臨幸,自從這侍女上位以後便是一次都沒有了,後來史書上對這位皇后這種行為評論……叫什麼成語來著,哦,對,叫『飲鴆止渴』……」
鏡明退出去時正趕上善善進來,善善回頭看了鏡明一眼,又看了看我的神色,她知道我最近派鏡明調查一事的,於是揣測地說:「小小姐……要不然就算了吧。」
我嘆了口氣,知道這個問題他恐怕不會明確回答我了,因此也沒有糾纏下去,轉換了其他話題。
我又想了想,問:「你出宮時還順利嗎?」
過了不一會兒,權禹王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唇邊吻了吻,站起來感激地對我說:「朕感覺好多了,奴兮,你真是體貼的好女人。」然後他將我打橫抱起來,「朕也不能讓你累著,朕要把你抱上床,也要好好伺候伺候你。」
音樂奏起,我凝神觀看碧澈起舞,剛開始還津津有味,可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今晚碧澈的發揮並不如她的華衣那樣值得期待。
我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眼淚流個不停,虛弱地反覆說:「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為什麼……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孝宗的孩子?」權禹王冷笑一聲,對外說,「楊京盛,你進來。」
我拉起碧澈的手,無比誠懇地說:「碧澈,請你看在哀家一向優待你的份上,請你看在過世的孝宗份上,一定要好好守護這個孩子。現在若是說哀家還有什麼指望的話,不就是眼前的這個孩子嗎?」
我跟著笑了笑,然後目光投在了坐在下面的娜木朵兒身上,口中問道:「也不知諸位妃嬪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好玩的事情,說來給大家解解悶。」
「夠了!」我站起身來,善善溫軟的勸語像鈍刀一樣一下下割著我的心,我攥著手氣得渾身發抖,「善,我不允許你這麼肆無忌憚地跟我說話!」
果然是這樣……可正因為如此我更覺得對他愧疚萬分。
「因為實在佩服太後娘娘的心思,孩臣還從未見識過您這樣聰明的女性。」戈翰說話聲如其人,也有一種粗獷豪爽之感。
「老奴已經通知他們了,沒有什麼問題。」
我該怎麼去保護她們?無論承認私通還是說出事實都將是三條人命。
我的心顫動了一下,事到如今我還要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嗎。可是反對權禹王,我又該做什麼呢。
「小姐,想起以前爾玉宮大小宴會不斷,是為後宮之核心,那多開心啊。現在反而這般沉寂,讓那些新來的妃嬪看起來,還以為您真的失勢了呢。」形單也說道。
在那之後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帶著隨從去看望玳君。
「也對。皇後跟淑妃是一夥的,那麼我們就先除掉皇后,看她以後還怎麼幫她!」
所以當他主動歸還時,我之前的算計突然間顯得蒼白無力,反而增顯了他的真誠。
「難道小小姐不知道老奴心最終向著誰嗎?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善善頓了一下,「小小姐跟皇上在一起不開心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哭的,但是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權禹王帶著一些哀傷說:「奴兮,其實你不知道,每夜與你睡在一起,有時候朕突然在想,明日朕是不是就不會醒來,你會把朕殺了……」
我愣了一下,也許……善善說的是對的吧。
鏡明回答說:「孝宗突然病逝,權禹親王很快即位,皇太后這段時間又一直沒露面,自然讓人覺得事有蹊蹺。但是宣告新帝即位的詔書上確實寫明是您的懿旨,上面還蓋有鳳印,所以包括南宮氏、李大人、施大人等大臣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新帝登基后大部分延續了前朝的人事,政局也採取穩定平和的政策,他們才逐漸相信權禹王登基是您的意思,是名正言順的。」
他問:「今天送來的禮物還喜歡嗎?」
一直以為自己聰明過人,沒想到他卻更富智慧。我不得不承認,我的聰明是張牙舞爪的,而他的智慧是深沉的。
當初權禹王光明正大即位的條件是因為顓福無子,如果讓世人知道孝宗在世上還遺留一子,那麼根據大胤帝位子承的律法,權禹王需要讓位給正統皇嗣,至少也該立這個孩子為皇太子,那麼他只當一屆皇帝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可是,我料想不到,顓福會突然身亡。
他該知道的,歸還鳳璽不僅僅是歸還了一個信物,還有皇太后發號施令的權力。
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問題?是宮內還是宮外?出了宮門了嗎?也許她現在正在返回爾玉宮的路上,是大雨阻礙了她的行程……
我吃驚地看向楊京盛,不明白此時權禹王特意找楊京盛要說什麼。
權禹王,也許你真的賭贏了……也許你會輸得很慘。
「打聽清楚了嗎?」我見善善進來,屏退四周急切地問。
「她還好,多謝父皇關心。」。
我的心猛跳一下,掩飾著說:「啊,沒有啊,許是下雨的原因,大家都躲雨去了吧。」
我笑了笑,回道:「說不定是因為哀家的日子過得太清閑,也沒什麼操心的事,倒不像皇後身肩管理後宮之重任。如此操勞,也真是辛苦你了。」
偏偏這時外面傳來了「皇上駕到」的通報聲。
我心中一驚,心想他怎麼偏偏這時來。我告誡自己一定要像往常一樣,不要露出什麼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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