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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紅妝

作者:水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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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烽火佳人,乍然相逢如隔世 第十六章 颶風之災

第三卷 烽火佳人,乍然相逢如隔世

第十六章 颶風之災

「嗯,怎麼?」她答得很快,晶亮的眸間放大的是他忐忑不安的臉。
以他們的能力,斗一個朱泉自是小菜一碟,可偏偏又來了一個風贏,還帶了大批人馬。至此,嚴子肖深刻地認識到了一點,如若他沒命拖到君卿歡的大軍來援,這晉同關便會是他的葬身之地。有了這等認識,嚴子肖手中越發激狠,本只想求勝,現下只剩求命之心,當然不敢再有半點馬虎之意。
「回山谷了,過幾天我找到更多的藥草后也會回山谷去的,到時候就順便送你出去。」她淺笑而答。
紅日漸垂,殘陽如血,一如風贏滴血的心頭,千防萬防,竟還是防漏一著,他又豈能算到梅塔麗沙漠偏偏在這個時候颳起龍捲風呢?風贏痴立城頭,遙望大漠深處別有一番美意的夜景,卻是再無欣賞之意。龍捲風暴的威力有多大,他雖未親眼所見,亦曾有所耳聞,如今皇上生死未卜,他竟是半分把握也沒有,那樣強勁的風暴,那樣毀滅性的破壞力,皇上真的可以幸免於難么?
滿腹惆悵無處紓解,風贏第一次感覺到了一股無法承受的壓力。一直以來,他所有的重心都是圍繞著君卿夜,皇上的手指向哪裡,他就打到哪兒,現在,一直指引著他的人已不在身邊,他的方向又在哪裡?
「我今日便讓你這等鼠輩明白,什麼叫做棄暗投明。」風贏為人光明磊落,最受不得的便是小人做了可恥之事,不但不認錯,反而滿是借口,是以,不再與其廢話,只將手中銀槍舞得更為激狂。一邊纏鬥一邊對朱泉大喝道:「朱將軍,這裏交給我了,你速回晉同關支援。」
朦朧間,他彷彿聽到一陣悠揚的樂聲,伴隨著女子輕柔的歌唱,軟軟地飄進了他的心靈深處。猛地,他睜大了眼,朝著歌聲的方向望去,遙遠的沙丘之上,輕歌曼舞的雪白身影,及腰的長發在風中狂舞,衣袂飄飄,恍若天人。
可他的身體已到了極限,沒有糧食,他尚可以忍受,沒有水,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被蒸幹了一般。終於,他倒下了,躺在熾熱的沙地之上,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彷彿要飛上雲端,又彷彿要墜入地獄。
沙漠里烈日荼毒,一如晉同關前人們焦急煎熬的內心,等待很漫長,毫無音訊的等待更像一把利刃痛扎人心。
「一派胡言,皇上與佑親王本是一脈同支,皇上那般所為乃是仁心仁義,豈是你等口中這般不堪。」十年如一日,風贏一路追隨君卿夜,最是了解君卿夜的為人,聽得嚴子肖如此語出不遜,如同說他一般,自是不肯忍讓,手中銀槍烏龍攪水般直挑嚴子肖而去。
君卿夜隨意尋了一處石桌石椅,方坐下,半月彎便端了一壺茶水過來,「渴了吧?先喝口水。」
她回眸,粲然一笑,「當然了,你不是說你是大周的皇帝嗎?皇帝怎麼能住在大漠里呢,你說是不是?」嘴上分明說著不信他的話,可她還是用了這樣一個理由來打發他。
「我住的地方離這兒有點遠,可以走的話,就跟上來吧,早一點回去,也能早點休息。」少女淺淺一笑,移動腳步向前走去,似乎並不在意君卿夜稍顯冷漠的態度。
許是看他精神尚可,她並未阻攔,只輕聲問道:「可以自己走嗎?」
他靜靜看了她一眼,不再客氣,一仰脖頸就喝了個底朝天。
拖著疲憊的雙腿,他一步步艱難前行,身後留下一串串深淺不一的腳印,他已沒有選擇,唯有不停地前行再前行。三天了,即使沒有方向,卻始終不願意放棄。
「是你救了我?」喉嚨里還是火燒一片,他卻實在忍不住想要開口說話,沙啞的嗓音,一如破了洞的風鼓,異常難聽。
「風帥,末將知罪,可皇上的脾性你最清楚啊,末將也攔過,攔不住哇!」朱泉臉上豆大的汗珠撲撲往下掉。自君卿夜進了大漠,他便開始提心弔膽,偏偏又颳起了那陣怪風,他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可看著風贏鐵青的臉,他深刻地明白了什麼叫求死不能。
身後的小隊人馬倏然停下,士兵們個個一臉不解地望著君卿夜,有一個人甚至大胆相問:「皇上,就在前方不遠處,為何要停下來?」
這叛軍將領別人不識,風贏卻是無論如何也忘記不了的。其名嚴子肖,與風贏本是同鄉,當年一同進京應試考取武狀元。臨到決賽之日,嚴子肖突染惡疾,手足無力,終與決賽失之交臂,而風贏卻是一路過關斬將,拔得頭籌,成為當屆的武狀元,而後更是博得君卿夜賞識。
「迷路了是不是?我知道。不過,你的嗓子現在還不適合說話,聽我說就好了,要是你覺得可以就點點頭,要是覺得不可以,就搖搖頭,懂嗎?」她的聲音很甜美,不若當初那般清冷,原本冷若冰霜的臉上,洋溢著的是如火的熱情。
腳下是無邊無際綿延的沙海,兩旁的沙丘舒展著柔和的線條,風吹過,形成自然的紋路,像是起伏的大地上鋪就了一匹光滑的巨布,沒有腳印,似乎亘古以來就不曾有過人跡。翻過一座又一座沙丘,君卿夜的心情也如同那沙丘上一掠而過的飛鳥般振奮,不曾想在這樣環境惡劣之處,竟還有飛鳥生存。
他是皇帝,他說要來,自然沒人能不來,可現在皇帝說要回去,這些士兵雖心中頗覺沒勁,倒也並未多言,一個個打馬轉向,打算撤退而回。
君卿夜分心去救人,泄了真氣,虛浮不定時,他的身體亦被一股強大的勁氣吸飛了出去。
面對來人,本想著寒暄幾句拖延時間,好等著救兵來援,可對方哪裡會不懂他的心思,二話不說,直接開打,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時間。
「……」他一時無言,不知該如何接話,不願意繼續騙她,卻又不想揭開舊日傷痕。她現在笑得那樣開心,他又何必讓她想起當初那些令和*圖*書人傷心的往事呢?
梅塔麗沙漠中的白衣女子,難道是她嗎?所有的疲累與痛苦都被狂喜取而代之,君卿夜滿臉激動地朝著那個舞動的身影飛奔而去,心中更是瘋狂地呼喚著她的名字,迷蝶、迷蝶……
風贏手中忙碌,嘴上倒不閑著,回以一笑,語出譏諷道:「我道是誰如此囂張,敢劫我大周猛將,原來不過是小人一個,棄友求榮之輩罷了。」
那叛軍將領殘忍一笑,忽然冷聲相向,「我道是誰這等英勇,原來是風大將軍啊!」
年輕的少帥雙目欲裂,右手緊握長槍,左手死鎖一名中年將領的衣領,指節處都已泛著白,「你說什麼?你竟然讓皇上帶著五十人就進了梅塔麗沙漠?」
「原來你聽說過啊!原本確實消失了,不過現在它又回來了,很壯觀吧?」少女興奮地說著,快步朝那白色的古城奔跑而去。
「其實,我的頭撞壞了,忘記了以前的事情,連自己的名字也記不得了。師父救下我的那天,天上掛著一彎明月,所以就叫我月兒了。」不知為何,面對著他,她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地救下了他,而現在,她竟又毫不設防地對他說出了這些。
她愣了好一會兒,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滿臉狐疑地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忽然指著他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是大周的皇帝?別逗了,我才不相信呢,皇帝為什麼跑到這荒不著邊的沙漠里來啊?皇帝不是應該住在皇宮裡嗎?」
風贏怔怔地望著他的臉,竟想起了最初那名死於城下之人,眼前這名小將難道是第二個苦肉計?
「月兒。」他叫她,那樣生澀,好幾次都衝動地想要喚她一聲「迷蝶」,可話到嘴邊,還是生生咽下。
望雪城是只屬於赫連勃格的,他把一生的心血都傾注其中。當他老去傳位其子,望雪城也由此走向衰敗,只剩下它的遺址,千年如故地屹立著,向人們訴說著一個民族的征程。
最後一名手下跌在地上,那叛軍將領刀鋒一轉,與朱泉手中的長劍絞纏在一起。朱泉使出渾身解數,擋到第三刀時,手中長劍竟被對方硬生生斬斷。朱泉大駭之下,把手中的半截劍當做暗器向對方投去,同時提氣急退。
他並未出聲,只是點了點頭,面對著這樣一張臉,他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愧疚感,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面對。
一語出,朱泉大喜,「是,皇上。」
他很想再給她一點時間,也給自己一點時間,可是他忍不住了,「我們真的不認識嗎?」
「水……水……水……」君卿夜閉著眼,無意識地發出渴盼的聲音。當一股清泉緩緩注入口中,他像大漠里饑渴的野狼般貪婪地吞咽著,直到那裝滿清水的皮囊一干見底,他才滿足地舔舔嘴唇,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
那小將涕淚相交,已是嚇得面無血色,焦急道:「風帥,小的沒有說謊啊,這一次是真的叛軍,朱將軍帶出去的小隊,已經被叛軍的先鋒部隊包圍了。風帥要是再不去救人,他們就必死無疑了。」
「原地待命吧!」思量再三,君卿夜終有了主意。
見他不語,她便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反正啊,你好好休息幾天,我把你送出大漠。」
「……」
「皇上,皇上不可啊!」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他就是再大胆也不敢答應下來。
這些士兵本都躍躍欲試,一聽這話更是踴躍,立刻就有不少人自動站了出來。君卿夜的目光淡淡掃過這些年輕的臉龐,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並不費時地挑出了五十個他認為身強體壯之人,君卿夜讓他們和自己一樣騎上最快的戰馬,而後,隨他一個手勢,閃電般衝進了狂沙之中。
「你一個人住在這裏,不會害怕嗎?」她對他沒有設防,獨自一個人居住卻帶了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回來,他不知道現在的她是太過自信還是完全沒有心機。
「說。」
微眯的眼不太適應突然而來的光亮,許久才敢睜開,天空已重現清明之色,一幅萬里無雲的碧藍美景,若不是方才經歷了那樣的慘事,君卿夜始終不敢相信,這沙漠里竟會如此險象環生。
事關重大,若是君卿夜可能已死的消息傳出晉同關,後果不堪設想。且不說虎視眈眈的君卿歡還在一旁等著看好戲,就說上京那些代理朝政的老臣們,若是得知皇上可能遇難,等待著太子的便又是一場大災難。內憂外患之下,風贏心知此事絕不能張揚,不願相信君卿夜已死,風贏堅稱君卿夜只是困於梅塔麗沙漠之中,無論最後是死是活,都絕不能在他的手裡毀了大周的百年基業。
「你對這個很感興趣嗎?」見他面色沉重,少女行至他跟前,學著他的樣子,細細撫摸著那厚重的城牆。
在她的提醒下,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尷尬地鬆開手,抱歉而語,「對不起!是我不好。」
他望著她柔美的側顏,心中柔柔而動,卻不忘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突生感慨而已,談不上興趣。」
君卿夜暗道一聲不好,憑著直覺緊伏灼燙的沙地,口中狂呼:「給朕趴下,都給朕趴下……」
只是,在聽到她的新名字時,他的心竟苦澀不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她沒有認出他來?還是說她根本是在裝著不認識?可若是裝的,她又為何會救他?
休息了一陣,又勉強啃了些少女隨身帶著的乾糧,君卿夜覺得氣力恢復得不錯,便從沙地上站了起來,不願再繼續躺著。
那人見風贏急迎而來,立時勒馬,利落地跳下后單膝著地,雙手交握,神情慌亂,「風帥,大事不好了。」
在這裏遇到嚴子肖是真,便說明那小將所說的叛軍已到並非虛言,他被纏住不得脫身,卻不能置晉同關的安危於不顧,是以,分心之餘還記hetubook.com.com得部署一切,以期做好萬全之備。
不知過了多久,他從飢餓中醒來,身上堆積的沙塵像把他活埋了一般,渾身酸痛不已,手腳都不聽使喚,他試了好久,才勉強從沙堆中將自己扒了出來。
半月彎淺淺一笑,「喝吧,梅塔麗沙漠哪裡都缺水,就這兒不缺。」
隨後,半月彎又取出一些米糧來開始做飯。君卿夜一直盯著她的動作,看著她細心熬粥的模樣,突然想起了那七寶五味粥的美味。
君卿夜淡淡凝眸,再度望向那赤焰黃沙中的烈馬奔蹄,興奮之意早已退盡,只留下無盡的疑惑與不解,「難道真是幻象不成?如此變幻不定的景象,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君卿夜只愣了一下,便緊步而上,追了過去。
「什麼也沒有?可是,明明……」
「喂,你醒了嗎?」一個聲音在君卿夜的耳邊響起,帶著少女特有的甜美音質,那樣聲聲脆耳。
「月兒?」夢囈般開口,聲音雖破碎,卻中氣十足。
「喂,你不會摔傻了吧?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見他眼神渙散,她擔心地大叫著,他卻只是認真地點了點頭,示意她自己有聽到她說的話。看到他的反應,她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現在能起來么?」
其實,他更感興趣的是她,只是這樣的話,他卻無法開口。她純真的表情還有那陌生的眼神讓他心痛,而更痛心的是,當她離他近了,他也看清了她脖頸上柔粉色的疤痕,那又代表了什麼呢?
朱泉一臉是汗,也不敢伸手去擦,又乖乖地滾了回來,垂著頭站回了風贏身邊。
夜,微涼如水,殘月如鉤,灑落一地銀光,映照著這些年輕的臉龐,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廝殺在一起,將整個晉同關都籠罩在一片悲慟之中。
對於梅塔麗沙漠,朱泉本就擔心無法適應,聽得君卿夜如此一說,立時喜不自製,剛要扭頭大喊待命之語,卻聽君卿夜又追來一句,「給朕挑出最精銳的五十人,組成一個小隊,朕帶著他們進去看看,你等在原地待命即可。」
他動了動唇想要解釋,最終還是忍住了,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她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咯咯!你剛才問是不是我救了你對嗎?嘿嘿,就是我呢,不過也算你命大,正好被我遇到了,要不然,我想救你也救不了。你一定是遇上之前的那場龍捲風暴了吧?沒辦法,聽師父說,這裏一年要刮好幾次這樣的大風,每次都死好多人,和你一起的人,可能已經遇難了吧?真可憐!」
她很是失望,閃亮的大眼睛驟然黯淡了下去,不過只是片刻,便又恢復了神采,「算了,我也知道不可能這麼巧,怎麼可能剛好你就認識我呢。」
風贏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也知道君卿夜若是真起了心,便是自己也攔他不住。壞就壞在方才梅塔麗沙漠中突然颳起的那陣龍捲風,現在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了。陣前失帥已是大忌,現在居然連皇帝也被他們弄丟了,這仗打得還有什麼意義?
她卻恍然大悟般叫出聲來,「啊,忘記告訴你了,我叫半月彎,月亮的月,師父給我取的名字,你可以叫我月兒。」她仍舊笑眯眯的,好像說什麼都是笑眯眯的,除了笑,她的臉上似乎找不到第二種表情。
他如鷹的雙眸緊鎖她的表情,卻找不到一絲破綻。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對自己笑過,以往她的笑有著太多虛假的成分,從未發自內心,可現在,他能真實地感受到她內心的雀躍與快樂。
她很像她,可是又完全不一樣,君卿夜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她,聽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根本不忍去打斷。
「喂,你幹嗎呢?不進來么?」見君卿夜久不移步,少女突然回身來問。
那叛軍將領狂喝一聲,退步抽刀,同時發出指令,叫屬下圍攻朱泉及其部從,凜冽的殺氣立時瀰漫全場。
朱泉走後,激斗仍在繼續,但很明顯的是,風贏部眾已略佔優勢。嚴子肖所帶的先鋒部隊本是想趁夜偷襲晉同關的,是以人數並不多,只求快速達到所要的效果,卻不料在半路遇到了朱泉一行人,才會造成如今局面。
君卿夜相信自己的判斷,是以,並不想多做解釋,只平靜道:「或許前方什麼也沒有。」
揉搓著自己的手腕,她奇怪地瞅著他,「你幹嗎這麼緊張?難道你認識我?」她明亮的大眼裡滿是期待,似乎很希望從他嘴裏聽到關於自己的事情。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說著自相矛盾的話,他的聲音低去,柔情似水的眸間,緊鎖的是她絕色無瑕的小臉。
「啊?皇上……皇上萬萬不可啊,萬萬不可……」本以為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聽得君卿夜如此一說,朱泉立馬哭喪著臉大叫起來。要說他怕死吧,他還真是怕的,可要是他留在原地待命,君卿夜自己跑進去,這可就不好說了。要是沒事還好,若是在他這裡有了半點閃失,他只能一死以謝天下了。
風贏得君卿夜加封之後,感念同鄉之誼,對這嚴子肖大力提拔,可嚴子肖不但不感恩,還堅持認為若不是自己病重,武狀元非他莫屬。是以,對風贏總有抵觸情緒。以至於在後來的日子里,嚴子肖事事與風贏相爭,處處與風贏為難。風贏本性善良,倒不與其一般見識,還屢次在君卿夜面前為其進言,自己得封大周第一神將之日,也為其謀得一將半職。可此番佑親王犯上作亂,嚴子肖不但不奮起而抵,反與其同流合污,風贏又如何不怒不恨。
「怎麼會什麼也沒有呢?」
連滾帶爬地奔了幾步路,卻聽身後又傳來一聲厲吼:「回來。」
「有什麼可怕的?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這裏都沒有人,根本不用擔心。」她答得理所當然,他卻愣在了原地,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那個人指的也www.hetubook.com.com許就是他這種。
他叫停了大軍,仔細觀察著叛軍的情況,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重複,但又不完全相同,就連那帶著肅冷表情的君卿歡,似乎也與方才不大一樣。他對身後的副將朱泉沉聲問道:「可與你之前所見的距離相當?」
這個聲音真好聽,君卿夜努力地想要睜開雙眼,卻只能勉強顫動著眼皮。
君卿夜望著層層而起的厚重石牆,竟突生感慨,「史書所載,赫連勃格蒸土築都城,鐵錐刺入一寸,即殺人並築之,城牆牢可礪斧,卻原來不過是傳說而已,依然是石頭做的,只不過他選的石頭更為細膩美觀而已。」
離城近了,君卿夜卻突然止步,立於城下,伸手撫摸著冰冷厚實的城牆,一種沉重感油然而生,彷彿這沉重的城牆是人心深處的累累負擔。
酷熱難擋,他嗓子里已開始冒煙,乾枯的嘴唇裂開一道道血口,雙腳無力,伴隨著腹中空空的飢餓咕嚕聲,君卿夜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這樣近。
他顯然不信,她卻將水推到了他的跟前,「這裡有梅塔麗沙漠中唯一的一處水源——望雪湖。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能在這裏住下來?」
他沒有出聲,同樣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雙臂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勉強坐了起來。雖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已經氣喘如牛。她笑眯眯地望著他,對他豎起了拇指,明媚的笑容像是沙漠里的仙人花,炫目而動人。
「你要送我出去?」淡淡的失落縈繞著他,可他竟連一句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
君卿夜卻不敢正視她的雙眸,尷尬地別開了臉,違心地說出了三個字,「不認識。」
嚴子肖見其動作,只是冷冷一笑,並不閃避,揮舞著手中大刀硬接而上。他早有心思與風贏一爭高下,此時正是最好的機會,心道,只要拿下風贏,那晉同關便如同探囊取物般唾手可得了。心中如此思量,口中更是言語相激,「仁心仁義?哈哈,為帝者如此心慈手軟、不思遠慮,無怪那麼多人要棄暗投明了。」
君卿夜仍是不語,靜靜地跟了上去。
叛軍將領一個翻騰自馬上落下,恰好落到趕來援救朱泉的兩名小兵中間,人旋刀飛,那兩人便打著轉飛跌開去,再也爬不起來。
「君卿夜。」不想隱瞞,假若她真的是她,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后,一定會有所動容。可事實再一次讓他失望,因為她明眸似水,竟無一絲波瀾。
夜,漸漸來臨,整個晉同關完全沒入夜色之中。遠遠地,一人一馬狂奔而來。風贏急忙迎了上去,心中不停地祈禱,希望帶回來的會是一個好消息。
「嗯,月兒,好聽吧?那麼,你叫什麼呀?」她靈動的大眼撲閃著慧黠的光,似乎對他同樣感興趣。
「望雪城?不是早就消失了的古城么?居然在這裏?」
可風贏都無法阻止的君卿夜,又如何會聽朱泉所勸,只厲聲喝道:「朕的話也不聽了是不是?」
「皇上,這個……這個末將不知。」朱泉不停地淌著汗,此番他才深刻地體會到,何謂伴君如伴虎,僅此一刻,他已受盡內心煎熬。
近了,終於近了,那巨龍般的狂風旋轉著飛速朝自己逼近,君卿夜運勁于掌,竟將千斤墜也施展了出來。風暴終於來到了他的身邊,狂霸地捲起了他身邊任何可以捲起的東西,那幾名方才僥倖逃過的士兵,終不能倖免,一個個被卷進了暴風眼。君卿夜慌亂之中,竟伸出一隻手扯住了某個士兵的腳踝,在與狂風的撕扯間,那士兵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聲。
「我就是大周的皇帝。」
「你是誰?」盯著那柔粉色的傷,他終於忍不住發問。
朱泉哭喪著臉,心裏早已沒了主意。那龍捲風的威力,他在大漠入口處已嘗著了厲害,可想而知,在大漠中遇見會是何等慘況。他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卻也不敢反駁,只點頭哈腰地應道:「是,是,末將馬上帶人去找。」
「你師父呢?」
叛軍將領冷哼一聲,旋身避開,反手化出萬千刀影,鬼魅般在朱泉等人的強猛攻勢里從容進退。刀鋒到處,總有人倒跌喪命,受擊者無論傷在何處,俱是刀至人亡。一會兒工夫,朱泉的手下就只剩四名在苦苦支撐。
朱泉臉上的汗滴終於落下,顫巍巍地點了點頭,「末將明白!」
入眼,除了綿延的黃沙還是黃沙,一眼望不到邊。他清楚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暴風帶著他飛行了無數里,現在他所處的位置,他是一點方向感也沒有。所以,他迷路了,在這無邊的梅塔麗沙漠里。他沒有在沙漠中生存的任何技巧,甚至完全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才可以離開這裏。可是,他卻明白一點,如果自己走不出這片荒漠,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風贏寒著一張臉,用足以凍死人的冷冽口吻,對在場眾人道:「皇上困於荒漠之事,若有半點泄露,殺無赦!」
見他神情黯然,她便轉了話題道:「進去吧,外面熱。」
沙漠乾燥,燙熱異常,馬兒也開始受不了這樣的高熱,不停地吐著氣。忽覺一陣微風拂過,涼涼地吹在臉上,異常舒服,正感嘆著這涼爽來得恰好,卻突感微風變烈,呼呼狂風捲起沙礫拋向高空。君卿夜迅速抬眸望向遠處,果見沙塵鋪天蓋地席捲而來。風聲愈緊,原本清明一片的天空,此時竟昏黑難辨。沙礫打在臉上生疼難忍,有些大塊的沙石竟生生在他們身上劃開了一道道猩紅的血口,萬刃割肉,沒有一處不痛不破。
他急得嘴角都起泡了,卻也只能沖那朱泉狂吼:「派人給我去找,便是這十五萬人都有去無回,也得把皇上給我找回來。」
「看,前面就到了!」順著少女手指的方向,君卿夜看到在遠處的沙丘后,白色的城牆若隱若現,有縱有橫,幾座廢舊的墩台矗立在藍天之下,滄桑卻和_圖_書壯偉。
聲嘶力竭地大叫著,可在那颶風的呼嘯聲中,君卿夜的聲音聽上去竟小如蚊吟,離他近的幾名士兵聽話地伏了下來,離得遠的仍舊挺立著想要向前行走。眨眼的工夫,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那颶風卷至了天空,而後徹底不見。他赤紅了雙眼,卻根本無能為力。他說過帶著他們進來,就要一個不少地帶他們出去,可現在他不知道,除了自己,活下來的還能有幾個人。
君卿夜見他模樣,知道與他是說不通了,便直接打馬扭頭,大聲問道:「爾等是那貪生怕死之輩么?」
「說了讓你不要說話的嘛,這麼大個人怎麼不聽話呢?不想要嗓子了是不是?」她故意板起了臉,其實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效果,絕美的小臉上,燦若星子的雙眸,讓人如何也看不出惡意。
「風大將軍言重了,良禽擇木而棲,我不過是為自己選擇了一個英主而已。」嚴子肖並不生氣,事實上,他選擇了君卿歡,為的就是證明自己,大周國有第一神將風贏,又有誰知道還有一個嚴子肖,一直屈居於風贏之下,他已受夠了。
朱泉本也是刀頭舔血之輩,被他如此一招,反激起凶性,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
「望雪城,聽說過這裏嗎?」說到古城的名字時,少女的口吻特別神秘,眉眼含笑,帶著無限的嚮往。
君卿夜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發問:「這是哪裡?」他的聲音仍舊沙啞,但已滋潤了許多,聽上去也不那麼讓人感到難受了。
「叛軍到了,距離此處不過五十里地。」小將焦聲道來,風贏卻是氣得七竅生煙,當下痛斥,「叛軍、叛軍、叛軍,若是要到,早該到了,從早上到現在,你們還看不明白是幻象嗎?給我說皇上的消息,我只要皇上的消息。」
她的眼睛不會騙人,她沒有說謊,雖然她提到了那麼多本該禁忌的字眼,可她的眸間仍舊是一片清澈。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為什麼會在這裏,假如她真的忘記了她與他們的一切,他還要對她說起那些么?
雖未經歷過沙暴,此番,君卿夜卻已能肯定,自己遇上了梅塔麗沙漠中的死亡之暴。口鼻難擋,難受異常,但他仍用雙手擋在額前,勉強睜開了雙眼。前方不遠處,一條狀如金龍般的漏斗狀颶風,帶著席捲一切的狂霸之氣,旋轉著飛速朝他們捲來。
狂沙仍在肆虐,像是要將他們活埋一般,君卿夜緊伏著地面,呼吸都已變得困難,想要抬頭看看其他人的情況,卻根本抬不起頭來。埋在身上的沙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重,呼吸不暢,致使他腦中悶悶的。昏沉間,竟然只想要閉上眼好好睡一覺。他知道這樣不行,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他是大周的帝王,人們尊稱他一聲「真龍天子」,可當他面對大自然的天災時,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天子,其實真的太渺小,渺小得如同那沙暴里的一個小點,微不足道。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朱泉知道絕不能讓對方取得先機,亦狂喝一聲,人隨劍至,化作片片劍影,朝對方將領直襲而去。
風越來越猛烈,使他們不得不放棄了騎馬,選擇艱難向前步行。眼前沙石亂飛,他們睜不開眼,更無法分辨任何方位,只能迎著強勁的風刀沙刃艱難跋涉,每一步都似有千斤。漸漸地,雙腿竟被刮來的沙礫掩埋,直至膝蓋。君卿夜已經顧不上前進,只能一次一次將雙腿拔出,以免全身被捲起的沙子埋沒。饒是如此,沙浪仍像巨輪傾覆般,鋪天蓋地從高空拍打下來,似乎要將他們生生埋在沙下。
朱泉自知此番凶多吉少,當下也不敢馬虎,瞬時橫刀立馬,拉起了架勢。古來征戰幾人回,要真死在戰場上,對國對家也算有個交代。現在他剛弄丟了皇帝,要是再來個臨陣脫逃,便是真的活著回家了,估計也只能落個遺臭萬年的惡名。是以,拼著那一口硬氣,他愣是領著一小隊人,將叛軍的先鋒部隊沖了個七零八落,反正逃也是死,殺也是死,那就真男人一回,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個利錢。
他手中的力道很重,她不禁蹙起了眉,用力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她出聲抱怨,「你弄疼我了。」
聲音催促著他,彷彿急著要他起來做什麼一般,那種不再低聲軟言的語氣,讓他覺得分外新奇。終於,他的眼皮在他的努力之下,睜開了一道細長的縫,強光直射的刺|激,讓他不停地眨著眼,眼前晃動著一隻白凈的小手,小手之後是少女明艷動人的笑臉,她激動地叫了起來,「啊!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乾枯的嘴唇翻著白色的死皮,他卻解脫般笑了。他想,或許他是真的要死了。仰躺在地,他的眼中一片濕潤,蔚藍的天空緩緩移動著的白雲也變得像是在催眠般,伴著那再度飄進耳中的仙樂聲聲,他沉沉合目。
「我知道你醒了,快起來,快點!」
君卿夜自是不會反對,隨她入內,卻見滿室清雅,古城之外一派殘舊之象,內室卻別有一番風情,擺設雖簡單,卻樣樣齊全。
千年前,那位叱吒風雲的瓦奴英雄赫連勃格建立了大望國,從此南征北戰,兵鋒直抵上京,赫赫戰功令後世人每每議及總是一臉崇敬。因此,他所建都的望雪城,也一度成為人們最嚮往的地方。
「哈哈,你真的叫這個名字嗎?為何你和大周皇帝的名字一樣啊?」她開心地笑了,彷彿聽到了多麼可笑的事情一般。
又是幻境?當他急奔至那個沙丘,除了漫天滿眼的黃沙無邊,哪還有她的身影。急轉身,四處尋找她的蹤跡,卻未能找到一絲痕迹,可為何剛才的影像竟是那樣的真實?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太想要見到她而心生幻象了嗎?他不甘心,也不願相信,他想要找到她,哪怕只見上一面也好,只要知道她還活著,只要知道她和*圖*書還好好的就行。
飛沙暴走,漫天迷眼,烏壓壓的大軍前,年輕的帝王傲立馬上,雙眸間卻已變幻了無數種情緒。梅塔麗沙漠的入口離晉同關雖不遠,一來一回也要耗費不少時間,可當君卿夜帶著大軍來到此地,竟發現那些他原本看到的奔騰戰馬彷彿在原地徘徊一般,根本沒有前行多少里。
「你喝吧,我剛喝過了。」蠻荒之地,一壺清水已是最好的款待,但他同樣清楚在這種地方,水是多麼珍貴,此時,他喉中雖焦如炭灰,卻不想因自己,讓她也陷入缺水之境。
「混賬,犯上作亂之輩,如何稱得上英主?」風贏手起槍至,橫挑身前十名小將,轉身又是一記回馬槍,只殺得那叛軍們哭爹喊娘。
「朕要前往一探究竟,爾等可願追隨?」繼續追問,又換得一陣齊聲附和。君卿夜滿意地點頭,直接道:「自認為身手不錯的出來五十個,荒漠之地,進得去,出來難,朕希望出來的時候,朕帶進去的人一個也不會少。」
眼看著風贏帶來的人也越殺越猛,嚴子肖終於沉不住氣,大喝一聲飛撲而上,與風贏死死纏鬥在一起,一邊斗,一邊還恨恨而語,「那麼當今皇上便算得上是了?若他真的英明,早在五年前就該拔掉佑親王這顆眼中釘、肉中刺,可他卻處處姑息,如今之禍,若說是佑親王犯上作亂,不如說是當今皇上咎由自取。」
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般,就算是沒有人回答,少女也能自顧自地說下去,而且說得聲情並茂。他迷惑地望著她絕美的側顏,心裡頭像是吊了十五桶水一般七上八下的。真的是她嗎?可為何感覺這麼不同?若說不是她,為何又生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雖不願去相信,可有了俞婧婉的先例,他心中不禁開始猶疑,真的不是她嗎?
劍刃交擊,一股無法抗禦的巨大力量透刀而入,朱泉的胸口如遭電擊,竟抵不住,踉蹌地跌退。如此一個照面就吃了大虧,朱泉還是首次嘗到,頓時冷汗如雨。
議論聲傳入耳中,君卿夜不願再聽,大喝一聲道:「撤退。」
「不是。」聲如震雷,這些士兵身份低微,平日里哪能見到君卿夜這樣的帝王真顏,是以,如今可以同往征戰,又如何能不興奮。
冷汗如雨,仍不忘回頭一望,只見叛軍之外,一人青袍黑馬疾馳而來,手中銀槍呼呼生風,竟已挑飛包圍著朱泉的十幾名叛軍。
本只是直言不諱,他卻在聽到那句「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后,驀地抓緊了她的手。
鏘……朱泉拔刃離鞘,森寒劍氣席捲全場,已是決意拚死一搏,是以,那種無形之中透露出來的殺氣也能震懾人心。他大半生都在沙場打滾,經驗老到至極,只從對方領軍之人持刀的姿勢,便知遇上了勁敵。
喝完水,滿心暢爽,他忽然意識到這房間里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下意識地四下尋望,卻聽她奇怪地問道:「你在找什麼?」
「皇上怎麼了?」
「找不到皇上,你就提頭來見。」厲眸寒語,盡顯無情。此時,風贏心中已是一團亂麻,只望蒼天垂憐,保佑君卿夜平安歸來。
他痴望著她,一眼不眨,彷彿眨眼之間,她便會如風霧般消失。原本無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眼前晃動的小手,他乾澀的喉間只能發出沙啞的音節,「迷、迷……」
明明近在眼前,卻如何走也到達不了目的地。當他們一行人越走越深,君卿夜已經能肯定前方的一切真的是幻象。可是,為何會有如此幻象而生,真的是君卿歡的傑作么?雖很想繼續深入沙漠尋找她的蹤跡,可君卿夜也不是那種衝動之人,明知是假還要執意上前,絕對不是他的行事風格。當機立斷,他振臂高呼:「停!」
「很難受對不對?呵呵,你能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所以啊,忍忍吧,等到了我們要去的地方,就不會這麼熱了。」她總是甜甜地笑著,像個沒有煩惱的孩子,純凈的笑容里不含任何雜質。
「皇上,你要問這個距離,末將也正納悶呢,方才末將已來過,似乎就是這麼遠的距離。可風帥來過,皇上也來過,現在我軍都到了,他們還在那麼遠的地方,依那戰馬的速度,該是早就抵達了啊!」朱泉本是怕事之人,心中早已生疑,見君卿夜相問,自是明白他也發現了問題,這才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叛軍將領不但不避急擲過來的半截劍,反而擰唇一笑,揮刀向前。朱泉眼睜睜看著大刀朝自己斬來,卻已是避之不開。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刀鋒劈面而來之時,只聽錚的一聲巨響,一支金翎羽箭破空而來,帶著席捲狂沙的霸氣,在那刀鋒將要觸及朱泉臉面時,生生將其擊落。
一掃方才的鬱悶,君卿夜的心情立時轉悲為喜,大手竟不自覺地越握越緊,激動道:「你……你失憶了?」
朱泉黑著臉一臉沉著,雖說他不如風贏那般武藝高強,但也經歷過不少戰事,眼前情勢雖大為不利,他卻更明白假若此時自亂陣腳,他的腦袋也就該搬家了。他這人雖胸無大志,卻也不願意死得這麼不值一提。
朱泉殺得正歡,聽得風贏此語,當下瞭然,不再戀戰,只迅速應道:「朱泉定不負風帥所命。」言罷,人已搶先上馬,殺開一條血路,直奔晉同關而去。
曾幾何時,君卿夜聽說英雄赫連勃格的事迹后,亦想象過望雪城的雄姿,卻始終不曾想到,真實的古城竟是那樣與藍天渾然一體。沒有城牆的森嚴莊重,千年的風雨蝕去了它的稜角,它安安穩穩地矗立著,乳白色的身姿堅實而滄桑,像一座古老而龐大的雕塑。
「我們應該認識嗎?」她笑著反問,模樣俏皮而可愛,讓他一時看得有些痴了。若是當初她肯對他這般微笑,便是江山不顧,他也絕不放手,可惜他們之間有了太多的不可能,讓他們一度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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