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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紅妝

作者:水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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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烽火佳人,乍然相逢如隔世 第十九章 壕溝初成

第三卷 烽火佳人,乍然相逢如隔世

第十九章 壕溝初成

「非我所成,如何算是我的溝?」
聽他如此一說,她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何事?」
「月大哥你放心吧,我都記下了。」風林興奮地說著,期待多過緊張,雖是一副瘦弱身板,但此時高發束頂,一身戎裝的他,倒也顯得英氣逼人。
「依老夫看,該是如此。」
「不想。」
她想要清靜如無人,別人卻還惦記著她,這勞石堅的一席話終是將她飄飛的思緒拉了回來,「勞將軍言重了,此事都是當時氣話,如今不提也罷。」雖對這勞石堅印象不是太好,但至少此人尚算光明磊落,此時此刻,他主動提及當日所承諾之事,其實已是給足了她面子,雖未正式道歉,但已是心中折服。
年輕的士兵們高望城頭,雷鳴般的吼聲呼嘯而來,「想。」
「現實殘酷,可改變的東西不多,至於風林,與其過分擔憂,倒不如相信他的實力。風家的小子,遠比你想象中要強大得多。」君卿夜神情自若,緩緩而言,淡漠而幽深的雙眸,不經意地掃過半月彎輕攏的眉頭,大手隨覆而上,溫柔地用指腹為其推開。
月上中天,溫柔皎潔,大戰前的夜晚難得地平靜與祥寧,清冷的月光透過枝繁葉茂的大樹,在地上落下斑駁的暗影,半月彎亦步亦趨地跟在君卿夜的身後,腦中想的儘是風贏的落寞神情與擔憂的雙眸。
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正因為風林未經人事,是以,反而比任何人都顯得輕鬆。在他的眼中,哥哥風贏就是他最好的榜樣,為了變成像哥哥一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用心,也比任何人都努力。而現在,他所努力的成果,終於要拿出來驗證了,他又如何不激動?
城樓佔地較廣,半月彎帶的三百人日伏夜出,整整挖了三夜,才算是小見初成。今夜本是最後一晚,半月彎仍不敢掉以輕心,每一個步驟都認真地排查,力求做到最好、最完美。暗夜中,她嬌小的身影來回穿行著,像夜出的蝙蝠一樣靈敏。
「如此便謝過勞將軍了,月自當儘力。」三杯對三口,她已不能再要求太多,畢竟敬酒之事亦可看出一人品性,酒品不好之人,亦無人品可言。
她的動作隨意,無絲毫扭捏之氣,看在別人眼中是為豪爽,看在君卿夜眼中卻是別有一番風情。他抿唇一笑,眼光卻始終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雖然風林說話直來直去,半月彎卻知他並無惡意,倒也不生氣,只笑問:「那你的意思是少鋪一點?」
「……」
本是險中求勝,初次動工,半月彎並不打算求速度,只要能有序地進行,就有把握讓他們事半功倍。
見風林已去,半月彎難撫狂跳芳心,竟是再顧不得,奪過一側士兵腰間所配長刀,嬌聲長喝,同樣蹬牆而出,輕盈如燕般飛向君卿夜所在的方向。
這一聲如嘆如囈,卻仍舊讓在場的將士們群情激奮,他們早已算到叛軍會攻城,只是不想竟來得這樣迅速。
攻城,經過深思熟慮,君卿歡終於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雖覺援軍趕到的機會不大,但戰爭從不能當成一場賭博,輸了便是死,再無翻身的機會,是以,他絕不可任事態發展到自己無法控制的地步。
正待下令大軍全力攻城,卻見城頭弩弓營已放下手中弩箭,重新掛上了那面寫著先帝名諱的明黃錦旗。
風贏撐坐床頭,百般憂心地望著窗外明月,想到方才君卿夜所提之事,一時竟有些不能自已。風林身手雖好,但畢竟只是個十幾歲孩子,那日自己九死一生方得回城,若是換了風林,他真的不敢去想。
半月彎的心從未如此跳動如雷,竟是緊張得不能呼吸。君卿夜承諾過要守護風林,卻不想竟是以自己為餌誘敵攻擊,就因為她昨夜的一句話,他竟是真的聽了進去。他的命比風林更吸引人,所以只要有他在下面,風林的阻礙只會越來越少,而必然的,逃脫的機會也會越來越大。
至此,半月彎才驚覺他已披上一身黑甲,身後整齊站列著的是同樣面色沉冷、勁衣莽甲的飛鴻騎。
「我?」
「謝皇上恩典,風林一定不負皇上所託,一定會幫皇上守好這萬里河山。」風林激動著,一如當年風贏被君卿夜賞識一般激昂,原本就信心滿滿的他,更像是被注入了一種期望,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本想要名正言順地繼承大統,現實卻逼得他不得不放棄一些所謂的名聲。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只要他能闖過這一關,史冊自有人為其修撰,便是那些再難聽的東西,也能為其美化,又有何後顧之憂。
「大周的天下是你的,晉同關是你的,這溝當然也是你的了。」
君卿歡終於滿意地笑了,高舉的長刀似乎也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布滿血絲的雙眸間火焰在跳躍,「不想就給我上,拿下晉同關,你們的願望就能馬上實現,沖啊!沖啊!」
二人靜默良久,半月彎突然扭頭相問:「你來這兒有事嗎?」
壕溝較寬,她便命人找來許多翠竹,劈成條條長片,以編織籮筐的手法,稀疏地織成網狀,在上面覆上一層紗布后,再平鋪于壕溝之上,最後才在上面鋪上軟軟一層鬆土,細心地推鋪之後,令其看上去與平地無異。
君卿歡的右腿為君卿夜所傷,用盡了良藥,也只落得個行動不便的下場。如今,眼睜睜看著君卿夜被護駕回城,他卻無力一雪前恥,思及此,便只覺胸中怒氣翻湧,幾欲嘔血。
半月彎本是精明之人,又如何不清楚當前局勢,「算了,你是什麼身份,不要說你那些屬下不會同意,便是真的同意了,你也不能出城啊!晉同關為何會成為他們的攻擊對象,不正是因為你嗎?叛軍要是見著是你,那還不一窩蜂地奔你而去啊?那我們所做的一切也就沒有意義了。」
叛軍執著而來,但無一倖免,沒有人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能看到的,只是晉同關下越來和圖書越多的屍體。終於,君卿歡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主動吹響收兵的號角后,他竟也蒼白著臉,找了一處僻靜之地吐了好幾遍。
半月彎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雖對風林的武藝十分有信心,可看到那樣不顧一切衝殺上來的叛軍,她還是被震驚了。以一敵百,那已是神人境界了,他一個半大孩子,面對著千軍萬馬,難道真的能把他當成神中之神?
「王爺,你要振作起來,機會總會有的,只是入主上京的時間,許會比預期要晚上一些。」時利子雖並不欣賞君卿歡的某些想法,但他之所以選擇了他,並非一時衝動。他早已算出君卿歡有帝王之相,是以,才一路誓死追隨。
半月彎無聲無息地立於君卿夜的身側,纖柔的小手在他臂上忙碌著,竟是如處靜室,絲毫不受環境的影響。她小心地包紮著皮翻肉裂的傷口,原本平靜的心,竟也因那瞬間染紅的白紗而顫動不已。回城的最後關頭,他將她緊緊護在身前,許是那時候傷到了吧?他居然那麼傻,她竟是比他的命還重要嗎?
風林一怔,而後竟是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但仍舊笑著叫了一聲,「哥。」
叛軍將士們齊聲發喊,像卷過大地的洪流,在黎明的曙光中蜂擁而上。風林一馬當先,手提銀槍,揮手掄出,在周身形成一個圓形的保護圈,將自己護在中央后,暴喝著沖向了如潮水一般的叛軍。
一語提醒,眾將全神望去,卻見半月彎雙眸帶笑,水遮霧繞的媚意蕩漾如波,嫣紅而小巧的嘴微微翹起,似笑非笑,引人遐思無限。那種無骨天生的媚態,散發的誘人香氣,吸引著眾人的視線,更是不由自主地牽動著他們的神經。
「對,去把今天帶來的箱子抬出來,從裡到外,以手長為距,全部給我鋪滿。」半月彎冷靜地下著命令。風林卻是吃了一驚,「鋪滿?」
「月大哥,你不要擔心,我行的。」
「看看你,也看看你的溝。」
晉同關易守難攻,又有君卿夜親自坐鎮,自己雖兵多馬壯,卻也絕不能掉以輕心。十年前,在白竹他便已深刻地領教過了君卿夜的無情與冷智,是以,他太了解他所面對的敵人到底有多強大。
勞石堅見她身量嬌小,瘦弱不堪,倒也並未懷疑這話的真實程度,只爽朗道:「既然月軍醫如此說了,老夫也不勉強,但求月軍醫賞面三口,意思意思便可。」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那麼漫長,當第一道曙光撕破夜的天幕,君卿歡已在翹首以望。晉同關前的黃旗依舊,他的心卻已如困籠之獸,有些迫不及待。忍,他已忍了太多天,恨不能化做一道閃電,生生將那黃旗擊碎。就因為那上面的幾個字,將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化減為零,空有幾十萬大軍,卻只能按兵不動,這等苦楚,便是說也說不清。遙望著晉同關上那些雕塑一般的士兵,他的雙眼幾乎要滴出血來。
那些殘碎的片段一直在腦中盤旋,彷彿要喚醒她體內潛伏著的某些東西,她努力想要抓住某些要點,卻始終無力。突然,她雙眸如炬,怔怔地望著他,「現在,是他想要得到你的東西?那麼你呢?是否也搶過別人的東西?」
「軍師,本王不願責罰你,是因為此事本王也有錯,決斷權在於本王,是本王沒有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可本王為何覺得老天都在幫他?天時地利人和,本王明明都齊了,為什麼還是敗給了他?為何?」是不甘心,亦是不願承認,驕傲如君卿歡,對這場明明勝券在握的戰爭始終不能釋懷,晉同關終成了他最不願面對的地方。
城樓上箭矢如雨,在烏壓壓的叛軍之中箭無虛發,甚至沒有用太久的時間,那深挖的壕溝就被屍身填平。那些後來直上的叛軍,有了前人的屍體墊鋪,竟是踩屍而上,高架起長梯,想要登上城頭。可只爬至一半高度,便有兜頭的滾油澆灌而下,在凄厲的嘶嚎聲中,那些士兵重重跌回地面,生生摔死的倒還算痛快一些,那些半死不活之人,唯有活活看著自己的皮肉生生熟透,不多時已是滿城肉香。
時利子一臉憂心,直言道:「老夫原以為只要圍上這晉同關幾月,便是他們不肯出城,亦可活活將其餓成一座空城,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事了。」
眉頭舒解,他終於收回大手,認真道:「這種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不要再因為別的男人而憂心了,我會吃醋的。」
大刀飛速掄動著,君卿夜一聲暴喝:「風林,殺出去。」
一語出,半月彎俏顏緋紅,手足無措,竟不知如何收放,只能背過身後,不敢再看他那俊朗如玉的天顏。
此起彼伏的哀嚎聲還在繼續,君卿夜卻突然側目而問:「要不要進去休息?似乎太過激烈了。」
聽到收兵的號角,早已心生懼意的叛軍,開始慌亂地撤軍。然而幾乎在同時,戰鼓聲暴起,晉同關的城門轟隆隆驟然打開,朱泉一馬當先,領著飛鴻騎策馬殺出。出城后,瞬時兵分兩側,包抄著朝叛軍沖奔而去,一時蹄聲震天,殺氣騰空。鐵騎未至,勁箭已破空射至,戰馬奔騰間,晉同關城頭的吶喊助威聲,聲聲如雷,頓時天地都為之變色。
時利子一直靜觀著戰場局勢,卻見君卿歡面有異樣,待他多看了某處幾眼,便已明白君卿歡為何如此。他面色微寒,卻是直言阻止,「王爺,小心有詐。」
無形的壓力壓迫著叛軍的兵將,半月彎全力出刀之下,尚未正面交鋒,叛軍之中已有人退縮不前,不敢再近她身。
因挑選的士兵都是強中之強,施工的速度很快,不多時便挖出一條近百步的寬溝,半月彎滿意地點頭,又帶著最後一支小隊,指揮著他們布置起了陷阱。
要求子時開挖,寅時收工,只因此一時段,正是眾人熟睡之際,更有夜色掩護,不易被人發覺。趁夜動工,本就是想要瞞天過海,距離太遠,叛https://m.hetubook•com•com軍想要發現也並非易事。只是,晉同關中三十萬大軍,若有一人是叛軍敵探,那此計之效便會大打折扣,是以,此行不但要防外敵,更要防內患,也就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了。
本已被點燃的鬥志因他的話而熊熊燃燒,每個士兵的臉上都浮現出嗜血的殺機,等待已久的叛軍像那奔騰的河流般,兇悍地沖向了晉同關。
「傻小子,槍不是在你手上嗎?不用借了,哥送給你。」風贏強笑著說道,大手更是像父親一般慈愛地撫過風林的發頂。
半月彎微笑著望著他的背影,感慨道:「有個弟弟也不錯啊,不知道以前的我有沒有家人,有沒有這麼聽話的弟弟。」
半月彎挑眉,「怎麼?嫌多?」
利落出手,成功接過君卿夜扔來之物,待看清后,風林竟是驚訝不已,「這、這不是元帥的戰甲嗎?」
「想繼續在這野地風餐露宿嗎?」
聞言,風林兩眼放光,興奮地叫出了聲,「真的?」
「可是軍師,真的是她,本王絕不會認錯的。」君卿歡還要爭辯,時利子已是犀利而語,「王爺,大敵當前,當放下兒女私情,若是半月彎尚在人世,且不說她會不會幫君卿夜爭這天下,只說她出現在晉同關便已是令人匪夷所思。老夫剛放出消息說有人在梅塔麗沙漠見過她,她竟真的在此地出現,難道真的有如此巧之事?」
「待你們完事之後,我帶風林去見見風贏,此去兇險,我有些擔心……」風林雖武藝高強,但畢竟年少,又鮮有戰場經驗,更是風贏唯一的弟弟,他若說不擔心,那便真是假話了。
風林懂事地點頭,目光又落到了半月彎身上,「月大哥,現在是要布陷阱了嗎?」
聽著他那溫柔之語,她不禁紅了臉,心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封王十載,君卿歡對大周的軍事分佈了如指掌,此番又經時利子點撥,他便娓娓道來,「若真如此,軍師亦不必擔心,他能調動的救援兵馬其實並不多。飛鴻騎的三十萬大軍都在這晉同關內,烈虎|騎上京會師的僅有十萬,驕陽騎更少,僅八萬,爭天騎同是八萬,就算他能全數請來,也僅比我軍人數超出幾萬。不過依本王看,他想要三軍同援,也不太可能做到,畢竟這三路大軍分在三處,實難彙集在一起。」
君卿夜好看的眉眼終是深深地攏起,她這幾天表現得太好,令他也大意了。她如此神情為他人所見,他心中竟十分不爽,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他便移步上前,沉聲道:「月軍醫醉了,朕送她回去休息。」
「沒有外人,叫哥哥吧。」心知前路兇險,風贏心中難受,從不言弱的他,竟也說出這般話來。
「那可不行,還是得鋪滿的。」本是少年心性,風林說完這話就吐吐舌頭,跑了個沒影。
正尷尬著不知如何接話,風林卻冷不丁地冒了出來,「月大哥,壕溝全都挖好了,接下來我們還要幹什麼?」
酒過三巡,勞石堅肅容對被安排坐在君卿夜左側的半月彎舉杯道:「月軍醫,老夫當初口出狂言,而今已知軍醫神勇,定然說到做到,回京后便會設宴三天,親自登門向你賠禮道歉。」
「只因人性貪婪,總是想要得到更多,哪怕那些東西根本不屬於自己。」君卿夜本是無情之人,卻因她而生出許多感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也讓他對許多執念有所頓悟,或許,江山如畫,不過是看上去很美。
「元帥,你好些了嗎?」
「是你太專註,我已停下來很久,你卻還是直直地撞了上來。」想笑,卻仍是愛憐地伸手,想幫她揉揉鼻子。
跟在半月彎身邊幾日,風林早已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更是親熱地喚她一聲「大哥」,旁人聽了不覺有何不妥,君卿夜卻是忍不住想笑,「月大哥?」
「這……」
緩緩鬆手,他回以她風華一笑,人已如蒼鷹捕食般臨城而下,朝風林被人潮淹沒的方向直掠而去。
見君卿夜被圍,風林本要衝殺過來,忽聽他如此一語,人已如夢初醒,一蹬馬刺,飛馬而喝:「擋我路者,殺!殺!殺!」
順著她的視線,風林很快發現了君卿夜的存在,正要拱手相拜,君卿夜卻是小聲制止了他,「風林,別出聲,朕不想影響他們。」
她答得飛快,條條是理,卻正中他懷,「說得有理,那這大周的子民都是我的,所以,你也是我的。」
君卿夜沉默了,腦中浮現十年前那一場滅絕人性的大屠殺,人性貪婪,原來他也不曾例外過,只不過當年是他搶別人的,而今是別人要來搶他的。
認同地點了點頭,半月彎感同身受,像風林那般懂事的孩子,若不是事關重大,任是誰也捨不得讓他去冒險的。
「是,月大哥相信你。」微微一笑,半月彎裝作輕鬆,在這個時候,能給他多一點的鼓勵,也許才是對他最好的激勵。
這看似普通的一句話,獨佔欲卻已太過強烈,那些失態的將領自此終於明白了皇上的心意,只是一想到方才情景,個個心中駭然,紛紛猜測著皇上自失去萱妃后已改好龍陽。
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響徹天際,士兵們也因這最後一句到達了沸騰的頂端,高舉起手中兵器,他們聲聲嘶吼:「不想,不想,不想……」
此仗得勝來之不易,眾將更知全賴半月彎獻計出力,才會反敗為勝,是以,對她更是敬若神明。
雖說打了一場漂亮的大勝仗,但因損兵之數太大,是以,君卿夜于第四日黃昏時分,專門在晉同關內為死者舉行了公祭,殺馬供于關前,以奠亡靈。死者優恤處理停當后,全軍方大肆慶祝,戰士們舞刀弄槍把酒高歌,烤肉的香氣瀰漫整個晉同關。
一觸即發的惡戰,終由這句話全面展開。
「那方才突圍而出之人,使的一手風家槍法,定是那風贏的弟弟風林,王爺難道不曾想過他冒死出城的理由嗎?」
和圖書「不想當將軍的兵就不是好兵,風林,不想有一天成為像你哥哥那樣統領全軍的元帥嗎?」慷慨激昂的話語、俯視群雄的姿態,君卿夜的行為像是為風林指引了一條康庄大道,令人神往不已。
一經提醒,君卿歡不由得也沉下面來,不安道:「軍師的意思是,他是要去搬救兵?」
「是她,是她回來了?」狂喜之情溢於言表,君卿歡幾乎要朝半月彎飛奔而去。但那樣激動的心情未能保持太久,片刻后,他竟是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她怎麼幫著他對付我,怎麼會?」
「不怕,有槍在手,誰我也不怕。」
「……」
風林連叫三聲,只為壯其聲勢,那些本已在他手上吃了虧的小兵們,見他滿臉是血仍鬥志高昂,竟都心生懼意。風林知道機會已至,若是再不衝殺出去,便會無力回天。手握槍桿,一線長挑,挑得一路的人仰馬翻后,倏然低頭,緊伏馬背,如離弦之箭,一路狂馳而去。
清晨,高城之上,半月彎神情冷肅地問道:「我昨夜交代你的事,可有記好?」
突然,晉同關的城門打開,一人一馬,銀槍白甲,疾馳而出。那風姿、那提槍之勢,君卿歡厲眸暴突,狂喝一聲,「風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那就不要怪我不念舊情。給我殺,誰取他項上人頭,本王白銀萬兩,連晉三級。」
烈日灼灼,驕陽正盛,年輕的帝王于高城之上抿唇而笑,「終於來了,沒想到這麼快。」
他要撐著身子下床,忽覺有人進入,倏地抬眸,卻見君卿夜逆光而入,身後跟著的正是半月彎與風林。
時利子字字珠璣、句句在理,君卿歡終是啞口無言。只是,那秀麗的身影、那清絕的氣質,除了她,世上真的還會有第二人?不及君卿歡沉眸深思,那邊戰事已呈結束之勢。
君卿夜迎風而來,爽聲而語,「這是屬於你的。」
「你覺得朕親自出馬,會不會更好一點?」若說信心,他倒真的有,只是審時度勢,他代替風林出城,實在不是上上之策,是以,雖同樣擔心著風林的安然,他並未改變心意。
怔愣間,君卿夜已緩緩而至,遠遠地朝風林拋來一物,大聲道:「風林,換上。」
君卿夜與一眾將領巡視各營與眾同樂,鼓舞士氣后才返回主營,舉行了另一場單獨的高層慶功宴。
而之所以君卿夜會看中風林,也是因為風家的槍法。風家槍全名為「風氏蓮花槍」,此槍法是由少林拳正宗第一十八代宗師梁子恩大師所創,此槍法進其銳、退其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殺傷力無比強大。
包紮好傷口,半月彎移步而上,幾乎在同時,晉同關的城下傳來凄慘的嚎叫聲。她微揚起嘴角,看來她的壕溝終於派上了用場。
「軍師,你不必再安慰本王,經此一戰,本王輸的又何止是聲名。那些老百姓聽說本王置先皇的黃旗于不顧,本王早已盡失民心,便是機會再至,本王恐怕也難再翻身。」並非他過於杞人憂天,而是這一路而來早已聽盡了閑言,君卿歡飽滿的**,也終於在悲觀的事實面前消失殆盡。
激烈嗎?他其實是想說殘忍吧?當她想出這個辦法之時,便已預料到了這一切,戰爭永遠是殘酷的,在你死我活的遊戲中,其實誰也不會有真正的勝利,可饒是如此,戰爭還是要繼續下去,人心也會變得越來越淡漠。
忍得住的仍在堅持前行,有些忍受不了的,甚至直接捧腹乾嘔著。與其說這是一場戰鬥,倒不如說是一場屠殺,叛軍衝殺上來的,沒有一個人能到達城頭,除了死還是死,結局毫無懸念。
聲過,人已動,那一排排冷麵將士迅速就位,竟是飛鴻騎中兵器最為先進的弩弓營。他們三人為一體,一人掌盾,二人執弩,以車輪之法,二位弩手交替射擊,省去了補裝箭矢時的空余時間,令其攻擊力也瞬時增強了一倍。
沒有經歷過戰爭的人,永遠無法想象其艱辛的程度,君卿歡要做的只是帶出他們心底最深的渴望,「想好好吃個痛快、睡個好覺嗎?」
這一場惡戰足足打了六天,以三十萬對五十萬本是絕無勝算之事,可偏偏他們遇上了半月彎。那壕溝損去的又豈是區區幾萬人的性命,真正震懾人心的是那種對死亡的恐懼、在叛軍心中留下的陰影。沒有人在面對那樣的畫面時能無動於衷,那是一種能摧毀人心的無形利器,瞬間瓦解了叛軍對這場戰爭的所有自信,軍心動搖的叛軍,戰鬥力急劇下降,以至於最終節節敗退,一路潰不成軍。
晉同關的城頭箭如雨下,君卿夜的四周已是屍堆如山,他氣定神閑地揮舞著手中大刀,于千軍萬馬前面不改色。騰躍而起,飛劈上一人,那小將的臉上懼意還未散去,人已被生生劈成兩半。
晉同關一戰太過慘烈,半月彎這幾日親眼目睹了那些屍體堆積如山,激蕩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這些人背井離鄉,隨著君卿夜到此,卻落得個客死他鄉的下場,便是名字被載入軍功簿又如何?還不是只剩黃土一抷,連親人最後一面也見不著。是以,雖身處這熱鬧喧囂的慶功宴,她的心思卻完全不在吃喝享受之上,只想著早早結束便好。
他知道她變了,與他印象中的沙迷蝶完全不一樣,可當他真的見識到與眾不同的半月彎,他仍是止不住內心的激蕩。犀利的雙眼、清冷的面容,還有那臨危不亂的鎮定自若,她既有如此能力,當初又為何甘心為婢?
半月彎尚未回神,風中已朗朗飄來一句:「射!」
晨光中,君卿夜堅毅的臉龐有如天神般威嚴,刀刻般的輪廓似也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哥,放心吧,我來就是要借你的銀槍一用,有槍在手,我一定能搬回救兵的。」風贏的那桿銀槍乃是風家祖傳之物,是以,風林才會對那桿槍如此神往。
這一場惡戰,真真來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快,去得更快。飛鴻騎的目的根本不是要血戰到底,而僅僅是迎君卿夜回城,是以,在君卿夜的指揮之下,他們進退有序毫不戀戰,在他方尚未做出最快反應之時,便已及時回撤,根本未給君卿歡決戰的機會。
搖搖頭,並不答話。她不怕這樣的場面,只是那種莫名的熟悉感,總讓她覺得難受。那些鬼哭狼嚎般的厲喊聲在她心底盤旋,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撕扯著她破碎的記憶。記憶中,那衝天的火光還有孩童的哭叫聲,像是在夢中,卻又那樣真實地在腦海中浮現。突然,她顫動不已,雙手抖如篩糠,雙眸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那些越堆越高的屍體。
美目流轉,半月彎狠狠剜了他一眼,竟是臉兒越發地紅了。
風林嘿嘿一笑,面有紅潮,望著半月彎明媚如花的笑顏竟有些發獃。風贏與君卿夜都算是世間難求的美男子,但風贏之俊在其陽剛健朗,而君卿夜卻是那種惑人心神的邪冷,可直到現在風林才發現,原來世間最美的男子是他的月大哥。他忍不住想,世間怎會有長得如此嬌美的男子呢?要是個姑娘家,那該有多漂亮。
時利子面有憂色,言語鏗鏘,「王爺,雖經此一戰失利於民心,卻並不代表再無他法,若是王爺肯再信老夫一回,老夫一定能為王爺扳回一局。」
三口下肚,酒杯業已見底,半月彎虛虛一笑,坐下后,馬上大嚼起了菜品。酒量不行之事,她並非借口,是以,為防一會兒醉得難受,多吃點菜壓壓酒勁亦好。
帶著叛軍殘部,君卿歡一路狂奔,慌不擇路地撤出了晉同關,直到全軍越過青瀾江,再不必防備追兵的襲擊時,才選了夙陵一處,作為全軍落腳之地。
「軍師何出此言?」君卿歡本是急躁的個性,最近又備受打擊,是以,在很大程度上,他都十分依賴時利子,突見其憂心忡忡,也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
他愛極了她這份嬌羞的表情,卻又擔心她被自己嚇到,便強扭過她的身子,一本正經道:「其實,我來這裏,還有一件事。」
風林正處在變聲的年紀,一口公鴨嗓沙啞得很,這一聲叫了出來,卻聽得風贏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
經此一戰,飛鴻騎損兵十萬,卻殲敵三十余萬,僅收集叛軍遺留下來的糧食、兵器、馬匹、營帳等戰利品,便用去了整整一日時間。而後又用了兩日時間,才清理完死傷遍野的戰場,敵人的屍骸集中到一處燒為灰燼,傷者則盡成俘虜。
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好幾回,君卿歡終是含恨咬牙,望向時利子痛苦而問:「軍師,本王還要忍到幾時?難道只能這樣遙遙無期地等待下去?」
見君卿歡有所動容,時利子趁機再道:「且不說之前那個俞婧婉長得如同萱妃,只道那梅塔麗的幻影王爺都曾見過,又如何肯定那名女子並非假冒?半月彎與那君卿夜有滅國殺家之仇,如若尚在人世,便是不幫王爺,也斷不可能倒戈相向,更何況還是于千軍萬馬中為他拚命。所以,種種跡象表明,此女子絕對不是王爺所認識之人,只不過長得十分相似而已。」
一路追隨著君卿歡,唯有此次,時利子沮喪不已,幾次欲言又止。直至那夜,他遇見君卿歡落寞地對月飲酒,才終於走上前道:「王爺,你責罰老夫吧,是老夫的疏忽,竟未料到他們會布下如此陷阱,不但令我軍損失慘重,還扭轉局勢,反敗為勝。」
「等你叫我。」他如霧的眸間僅有她一人。
丑時,颳起了風,初時還帶著幾分溫柔,輕輕地撩動著人的發梢,到後來便愈發迅猛剛勁起來,擰著勁的風勢,漫卷著晉同關的每一處角落。
「想。」
朱泉本是對半月彎女兒身知曉之人,是以,只望其一眼,便立時移目。這皇帝的女人果然是好的,只是再好也不是他們所能覬覦的,多看一眼便是罪過,還是對酒當歌最為實際。他自是懂得收斂,可旁人卻不能,個個目瞪口呆地望著半月彎,移不開眼。
半月彎身形飄忽不定,被她緊握手中的那把大刀光芒爍動,柔若無骨的縴手揮舞著迷濛光影,以令人無法揣測的進擊路線,不斷變化、不斷接近,周遭響起尖銳又若有若無的呼嘯聲,似是鬼聲啾啾。
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戰爭,幾乎是一面倒的形勢,時利子想要鳴金收兵,卻又心有不甘,既已死了那麼多人,為何不一拼到底?可事實證明,他終是太過自負,也太過輕敵。
半月彎淺淺一笑,端起手中酒杯,向他一敬,「勞將軍,你為人光明磊落,月同樣佩服,只是月的酒量甚淺,三杯實在為難啊。」她面帶笑容,口氣溫和,又用那開玩笑一般的口吻說著,倒並未讓勞石堅生氣。
「怕嗎?」
拭凈了嘴角余酒,君卿歡輕倚石桌,淡淡而語:「軍師,本王想了好幾日,始終想不通,五十萬啊,整整五十萬,被他三十萬大軍打敗也便罷了,可清點人數之時,本王始終不敢相信,活下來的竟只有十八萬人。」
叛軍永遠也想不到,晉同關的城下,等待著他們的是插滿匕首的壕溝。前行的人不知有陷阱,便直接踩了進去,連氣也顧不上喘息幾口,便一命嗚呼了。後來的人收不住腳,只能被再後來的人直接撞進溝中,嘶嚎之聲不絕於耳。有些膽小的士兵,甚至明明站定在溝前,竟也因恐懼而雙腿發軟,導致直接跌入。
濃得化不開的綿綿情意,藉著溫柔的手勁緩緩傳達,她羞紅了臉,想要避開他的手指,可他專註的眼神,竟是那樣的勾動人心。
半月彎突然有了感覺,下意識地抬眸,隔著那樣遠的距離,竟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高城之上痴痴凝望的他。月華如雪,在他周身鍍上一層銀光,獵獵狂風中,衣袍翻飛,如神天降。她不禁莞爾,微笑著朝他招手,他回以一笑,如大鵬而落,堪堪落在她身前。
時利子也認同君卿歡的和_圖_書說法,只是,話雖如此,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那小子能從五十萬大軍中衝殺出去,又有何人敢保證他不會真的請到三路大軍回來?假若他們毫無防備,而援軍又至,那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行行殺殺,她逼近君卿夜,二人手腕齊飛,只聽得哀嚎聲聲遍地而起,晉同關前有如人間煉獄。
果是酒量不行,一輪敬酒過後,她的眼神已漸漸迷離,望向君卿夜的眼神中,竟有著幾分媚意。
幾乎在同時,晉同關的城門又在沉重的嘎吱聲中驟然打開,奔騰著的鐵騎如虹,轟天而起。飛鴻騎湧出,人人手持刀弓,配合著城頭上弩弓營的箭林矢雨,始料不及的叛軍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死傷之人不計其數。
勞石堅見她一直神色不明,本還擔心她會拒人於千里,畢竟她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對他們這些人大可以視而不見,卻不想她只是怔愣一時,便馬上給予了回應,也算是當面原諒他的魯莽了。心中感激,勞石堅鏗鏘有力道:「月軍醫,你如此能耐、如此肚量,老夫著實佩服,老夫敬你三杯。」
太過出神,連前面的君卿夜停下了腳步她也沒發現,當挺翹的鼻子撞上他堅實的胸膛,她難得地哀怨出聲,「你幹嗎停下來啊?」
傾身而出,想要飛到城下幫風林一把,卻在提足之時,被君卿夜自身後大手按下,「我說過,這些事情交給我。」言罷,他冷眸間寒光熠熠,殺機暴現。
「為何不下來?」
「為何一定要有殺戮?」
雖隔著不近的距離,但君卿歡幾乎一眼就認出了身著男裝的她,那樣冷艷的容顏,那樣嗜血的殺氣,還有那股子熟悉的感覺。他倏地站了起來,眼神越過千軍萬馬,痴纏般落於她的身上。
「想試試立於城頭,俯視山河的滋味嗎?」
「真的。」風贏無比認真地點著頭,胸中點點鬱結,雖心疼,卻始終不願說出要他放棄之語,風家的兒郎不怕死,風家的兒郎也絕不會臨陣退縮。
風林大笑,自通道:「當然想。」
拍拍風林的肩膀,半月彎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昨夜與君卿夜分開后,她百思不妥,又找到風林交代了許多,軍情緊要,也唯有冒險一試,為他把危險降到最低。
半月彎猜到了什麼,卻只能痴望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似乎不好意思讓他代勞,一扭身子道:「我是擔心風林啊,再厲害,他也是個孩子。」
如墨的劍眉深深攏起,君卿歡神情肅冷,緩行於軍前,每一步都走得那樣沉重。終於,他停了下來,倏地拔出了腰間長刀,刀鋒凜凜,直指晉同關城門上飄揚的黃旗,慷慨激昂地問:「兒郎們,想進城嗎?」
想通了這一切,彷彿一切都回到了最開始的那一日,假若幾天前便能做出如此決定,是否早已拿下晉同關了呢?這一切,他雖不得而知,但無論怎樣,他希望這個決定來得還不算太晚。
聞言,君卿夜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可關於這一點,他也無法給她答案,因為她的身世於他而言,同樣是個謎。
有了弩弓營的掩護,君卿夜很順利地就來到了叛軍之中。因為他身份特殊,是以,當叛軍將士們認出他的身份,所有人都一擁而上,棄了風林而改攻君卿夜。君卿夜手執大刀,刺、扎、斬、劈,一氣呵成,靈猿般的身體高空凌飛,配上他一身黑甲如墨,在那叛軍之中顯得尤為扎眼。
他越來越喜歡在她的面前,時時刻刻地說著這樣柔情蜜意的話語。從起初的震驚到現在的恬然淡定,半月彎似乎並沒用太多的時間,雖然也覺得他們之間太快了,可是她的心似乎比她的嘴更為誠實。或許,她真的應該相信他的能力,更相信他能保護好風林。
初夏的夜晚,微涼清爽,漆黑如墨的天幕上,半個月亮斜掛著。一人墨發黑袍,長身玉立,天神般佇立城頭,如夜的星瞳緊緊鎖住城下嬌小的人影。
眼看半月彎女兒之態畢露,君卿夜終是出言阻止了那些還欲上前之人,「月軍醫醉了,大家就放過她吧。」
晉同關一戰,半月彎當居首功,是以,有了勞石堅帶的那個頭,敬酒之人越來越多。君卿夜有心為她擋上一些,卻始終未開口,或許她心中壓抑,借酒抒發一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聞言,時利子的頭更低了,一臉愧色,「王爺,老夫有罪。」
「哥,你不要擔心了,我一定不會讓你丟臉的。」自幼風贏就對這個弟弟管教甚嚴,是以,當此番他表情肅冷,風林竟以為他是在擔心這件事情。
種種疑團纏繞著他,不得而解的同時,對她的神秘過往,反而生出許多好奇。但比起尋找這些答案,他更想留她在身邊,是以,輕重緩急,他同樣分得很清楚。
言至此,君卿歡再不答話,只沉默著為自己續上滿滿一杯,而後一飲而盡。
「傻小子,哥不是擔心你會讓哥丟臉,而是擔心……」他說不下去了,凡事講個禁忌,若是自己,自是什麼也不怕的,可風林是他唯一的弟弟,自是想也不敢往那個最壞的方面去想。
「想。」
這幾日為了讓風贏清心靜養,風林並未過來探望,但對他的傷勢一直掛心不已,現在看到他精神尚可,當下便安心不少。
聽他這話,她不由輕笑出聲,反問道:「為何不說是你的溝?」
「這戰甲就當是朕提前送你的,有朝一日,朕希望你能和你哥哥一樣,穿著如此盔甲,一同陪朕守護這萬里河山。」看似無情最有情,這也許才是最為真實的君卿夜,他視風贏為手足,那風林又如何會例外。
他的出現像是在叛軍之中扔下一枚炮彈,眾人呼喝而來,卻又一撥撥倒下。弩弓營的弓手箭無虛發,而君卿夜的刀也從來不會失手,血飛濺而起,像是暴突之泉,噴洒四射著,染紅了大地一片。
「不是,只是覺得月大哥你看著文文弱弱的,下手還挺狠的。要是鋪滿的話,就是一群狼掉坑裡也是活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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