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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紅妝

作者:水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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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傾國紅妝,問世間情為何物 第二十四章 識破身份

第四卷 傾國紅妝,問世間情為何物

第二十四章 識破身份

半月彎不知道誰是迷蝶,也不想問為何會如此喚她,只是拚命地點著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只要他高興,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風贏嘆息般說著,她卻拚命搖頭,扶起他的身子靠在她的懷內,「風贏,你撐著點,我們馬上就進城了,我用最好的葯,沒事的,你沒事的!」
「別哭了,我沒事,真的沒事,只是太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覺。好冷啊,好冷,是起風了嗎?」
風林仍在大哭著,大雨瓢潑,卻掩不去他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凄凄切切,撕心裂肺。那種失去至親的痛,像是潛藏在半月彎內心深處的毒,慢慢地被誘發而滋長著,彷彿她曾經歷過如此痛苦。
穆燁與他的羽林軍看著血泊之中的君卿夜,完全被震懾住了一般,只是傻傻地看著他,不知道下一步他會如何出手,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人會不會是自己,有幾個膽小的甚至已然嚇得尿濕了褲子。
同樣是笑,君卿夜的笑卻是那般絕世風華,「那便試試看了。」語罷,他倏然轉身,瞅了一眼半月彎后,又將眼光移迴風贏身上,笑道:「風贏,看樣子,今日咱們那雙劍又要再次合作了。」
此時,一道劍氣逼來,二人各躍出一大步,扭頭而望,頓時面如土色。身後的君卿夜與風贏早已讓穆府的侍衛圍了個裡三層又外三圈,遠遠看去,只能看到正中間的兩人掄起的雙劍如雨點冰霜,白光如雪。
幾乎在同時,她想通了一切,也在瞬間下定了決心,粲然一笑,她一字一頓,「你、輸、了!」抬起右腳,用力踢向穆燁的褲襠之處。
「迷蝶,迷蝶……」風贏虛弱的聲音在她耳邊悄然響起,她猛地抬起了頭,「風贏,你醒了,你醒了?」
找了一處僻靜之地,稍稍休息了一小會兒,風贏便提出要離開。都知道這裏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安全,是以,很快他們便決定再度上路。只是在穆府時君卿夜本是備了四匹馬,因君卿夜受傷不能自己騎,已然扔了一匹在穆府,又累死一匹,此時便只剩下兩匹,只得二人同乘一騎。這回換風林帶著君卿夜,月半彎則坐在風贏的身前。
君卿夜眼中的澄明只有那麼一瞬,濁氣漸漸濃郁,半月彎的臉又一次蒼白無血,只因她知道他又一次陷入了魔障。她飛身上前,拉起驚呆了的風贏和傻愣愣的風林,拚命向穆府外逃去。四下的羽林軍許是因為驚嚇過度,居然都忘記了追捕半月彎三人,他們不停地跑著,越來越快,越來越遠。
風贏笑了,那樣慈愛地伸手,像往常一般撫上風林的發頂,顫抖著撫摸。在他生命彌留之際,他最放心不下的弟弟,在這一刻沒有讓他失望。他終於還是閉上了眼,帶著不舍與遺憾,帶著期待來生的微笑,永遠地閉上了眼。
他這個「而已」讓她不由膽寒,到底是經歷了多少可怕之事,才會如此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語?內心翻騰,情緒亦表現在了她的臉上,人不人、鬼不鬼,她絕不可以讓君卿夜這麼活下去。
君卿夜就那麼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血色的眸中唯有殺氣,長劍上殷紅的液體還殘留著,一滴滴落地,在地面上印出一朵朵血色之花。眩暈的感覺一陣又一陣朝他襲來,讓他時而清醒、時而迷茫,但此刻他卻能明顯地感覺到體內兩股勁猛的正邪之勢相互廝殺著,撕扯著他的神志,他已然沒了自控的能力。一邊好似讓他停手,一邊卻催促著他再次出手,他彷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看不清來路,也沒得回頭。他捂住頭,痛呼一聲,頭疼欲裂,最終無法抵擋那眩暈的來襲,重重倒了下去。
半月彎突然感覺身子一輕,瞬即落入一人之手,不用回頭也不須確認,正是風林小子。
嚇呆了的風林,只是坐在馬上輕喃:「怎麼會這樣,我們明明都逃了出來啊!明明離那城門只有幾步之遙了。」
風贏重重搖頭,又將她塞迴風林的懷裡,「不行,還是我去,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去了只有死!」
身後箭矢如雨,穆燁也似乎與他們較上了勁,明知離順天關越來越近,卻仍是不肯掉頭回去。人與馬都已到了極限,但半月彎明白,除非能望見順天關的城門,否則她仍不能鬆懈。
「閉嘴,你這個禽獸!」風贏已被徹底激怒,顯然是相信了穆燁的話,不過此情此景,他相信也正常。
言罷,二人對視一眼,同時策馬揚鞭,用力抽向馬兒,高喝一聲:「駕!」
見半月彎與風林返回,君卿夜面露憂色,手下未停,卻衝風林吼道:「回來幹什麼?帶她走。」
「外界傳說,解血蠱之道要蠱母屍灰是么?錯,大錯特錯!不是屍灰,解藥是活蠱生吞,兩相在體內廝殺,最終兩敗俱傷而死,蠱死,毒方可解。除非你將這石棉床一起帶走,否則想帶走活蠱,猶如自斷生路!聽了這些,你現在還敢伸手過去么?」
如若不出意外,風贏早該逃了出去,想殺他,除非穆燁能滅了大周,而這似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她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他,只因她的無能為力。她曾引以為傲的醫術在死亡面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她止不了他體內血液的流失,更阻不了閻羅的索命。
「不,你瘋了,你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
「如此待客之道,無怪乎大器不成!」突然,一道清朗男聲于頭頂飄來,半月彎下意識地回頭,卻在看清來人面目之時心神俱震。
風贏跑到半月彎跟前,慎重地將君卿夜扔到了她的肩上,面色僵硬道:「背不動的話,拖也要把皇上拖走,我和風林斷後,你快走!」
來不及感嘆自己的罪行,來不及嘆息一聲,半月彎重新將君卿夜弄上了肩頭。剛打算起步,風林卻是搶奔而上攔住了她,從她肩上硬接過君卿夜,換至自己的肩頭和-圖-書,認真道:「換我背吧,大哥、月姐姐,你們跟我來!」
身後的喊殺聲又傳了過來,三人再度相視一笑,風馳電掣般疾馳而去。
半月彎也凝眉道:「居然還不放棄!」
含淚點頭,半月彎哽咽,「夜,要活下來!」
偷眼望去,那蠱母似乎睡著了一般再無動靜,這樣兇殘而可怕的蝕心蠱母,要如何才能接近,如何才能得手?
半月彎蹙了眉,沒有理會他的出爾反爾,只說了一句:「大人請守信,否則也別怪我翻臉無情!」
「風林,帶她走!」
言罷,穆燁強行將半月彎的手按在那看似柔軟的粉床之上,手心一陣暖流涌動,而觸感竟然是鬆脆,半月彎腦中瞬間掠過一物,「難道這是傳說中的石棉?」
風林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大哥」,便駭然看到馬股之上鮮紅的一片,紅得那麼刺眼。那一箭自背後穿心而過,幾乎穿透了風贏的身體,半月彎無法想象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著他,在臨近順天關才肯倒下。
他在一邊喋喋不休,而她的大腦已經在飛快地運轉了,如果那個方法真的可行的話,她應該怎麼做……
而她卻重重點頭,冷冷道:「是又如何?」
穆燁將唇貼近半月彎的耳垂,輕輕吹了一口氣,她敏感得渾身一個激靈,緊張得汗毛都立了起來。想推開他,又不能出手,只能強忍著不適,勉強忍受著他的輕薄。而穆燁卻突然笑了,笑得張揚而危險。
泣不成聲,風林重重點頭,「會,會。」
用力地點頭,心甘情願地當一回別人的替身,假裝自己就是那個他曾心愛過的女子。
風林一臉嚴肅,固執搖頭,「哥哥讓我帶你走,我便只能照做!」在風林的心裏,風贏比任何人都重要,從小對哥哥言聽計從的他,雖然面對著生死的抉擇,卻仍舊做出了如此決定。他的心裏其實比任何人都痛苦糾結,可是哥哥的話就是命令,他必須要聽。
此言一出,那些新湧入的官兵頓時搭弓于腕,箭箭直朝半月彎射去。她左閃右避,雖無一箭能傷到她,但耗時一長,她明顯感覺到力不從心。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直到君卿夜與半月彎同騎的那匹馬兒力竭而亡,他們才終於停了下來。回頭望一眼來時之路,哪裡還有追兵的影子,早已讓他們甩開了不知道多少里,君卿夜帶來的馬匹果真是寶馬,以一頂十。
「不用再爭了,馬上走,不要拖我後腿,這是軍令。」風贏沉眸,又一次厲喝出聲。
搖搖頭,裝傻充愣地說:「沒想什麼,只是在想這蠱母好可怕!」
就在那硃紅色的大門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時,風贏突然停了下來,面色緊張地說:「不行,皇上有危險,我們如何能逃?」
「你反悔了?」
亮光消失,君卿夜整個人又彷彿平靜了下來,只有那雙目中的赤紅提醒著眾人,他與平常有異。他左手的手指輕輕摩擦過長劍的劍脊,而周圍一切都如原樣,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靜,四下靜寂得只能聽到此起彼落的呼吸聲,沒有人敢再上前一步,沒有人敢再發出一點聲音,他們看著君卿夜的眼神,如同看到索命的厲鬼一般恐懼。
穆燁的追兵近了,更近了,風贏和風林邊退邊打,已然逼近了大門。
此時,君卿夜猙獰著赤紅的雙眼,大喝道:「走!」
噌……一聲奇異的劍吟在君卿夜重新揮劍的那一刻自鳴而出,立於一側,半月彎只感覺一股破天裂地般的勁氣,從君卿夜周身如海浪一般向四周奔涌而出。周圍,長劍揮動的時候出現的那一道巨大亮光,讓雙眼下意識地一閉,卻仍舊能感覺到白茫茫的一片。
尋了一處安全地兒放下背上的君卿夜,半月彎迅速點燃了火藥,用力地擲向穆府的大門,然後猛地趴下身子,將君卿夜緊緊護在身下。只聽身後轟隆一聲巨響,塵土四濺,朱漆的大門吱呀呀晃動著,裂開了一道縫,再然後,轟隆隆又一聲,左邊的半扇門轟然倒地,又是一地塵煙。
「你威脅我?」穆燁咬牙。
「傻小子,你已經不小了,這個時候可以不聽你哥的話的。」
一聲悶哼傳來,雖輕如蚊吟,卻躲不過半月彎的靈耳,她緊張地問:「風贏,沒事吧?」
想得太入神,連穆燁的靠近亦未發覺,直到他貼緊了她的後背,自身後將她緊緊擁住,她才驚覺自己犯了多麼大的錯誤。
她的淚再一次洶湧而至,「不許胡說,來得及的,我一定能治好你的,一定能。」
無法回頭再看一眼,只因身後箭雨陣陣,只能拚命地向著那高牆急速奔行。終於離她僅有丈余了,她飛身而起,定身於高牆之上。急旋身子,手中銀針漫天花雨般盡數射向身後的追兵。前排的追兵防備不及,突然中針,群群倒地,後排始料不及,被前面人絆倒,頓時混亂成一片,踩踏之間,死傷無數。
半月彎仰天悲哭,「風贏……」
「也說不上什麼厲害,不過是中蠱之人必然見血如見命,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而已!」
這血腥駭人的一幕,就這麼在眼前發生著,強忍著胃裡翻湧的汁液,不讓自己因噁心而乾嘔,但這驚魂的場面,卻已深深刻入了半月彎的心。
趁著人群慌亂之時,半月彎高聲大喊:「風贏,你們快到我這裏來,我還有一個火雷彈!」
「怎麼?認得此物?看來你還真是訓練有素呢!沒錯,這是石棉,是蠱母最喜歡的溫床。我日日在此石床之上澆灌精血,這石床已是蠱母認定之物,離開它,蠱母只會狂性大發,最終力竭而亡。
君卿夜奮力揮出一劍,雙足借力,點地而起,躍至空中,長劍如虹,舞出朵朵劍花,自上而下橫掃一片。以劍支地,他喘息不止,身體也開始搖晃不停,她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他的蠱和_圖_書毒看著又要發作。
一聽這話,風林也急了,他怎麼可能會棄風贏于不顧呢,漲紅了臉,血氣方剛的少年終咬唇道:「好,我們回去。」
「……」她說不出話來,泣不成聲之餘,只是狠命地抱緊了他因失血過多而逐漸冰涼的身體,他背後的血水流得越來越慢了,她知道他的血已然要流盡。顫抖著雙手,不知何處安放,她聲聲悲泣,「風贏,對不起!對不起!」
穆燁一出手,便把半月彎震退幾步,招式擴展,變幻出漫天掌影,掌掌凜冽,勁氣鼓揚,以雷打電擊的霸道威勢,朝半月彎狂卷而去。
慘白的雙唇微微彎起,風贏試圖對她微笑,但即便是那麼簡單的動作,似乎也變成了他的難題。終於,那笑容定格在那裡,他的身子無力地脫離了馬背,帶著輕鬆的安然滾落在地。
有他們三人強攻,半月彎則是選擇了迂迴之法,飛身於屋檐牆頭,手中銀針揮擊如撒,竟是當成暗器來用。飛出的銀針,針如長眼,直直刺入對方穴位,不會致命,但足以讓其在短時間之內手腳麻痹。
下意識地後退,半月彎舉起帶傷的手,無聲地警告,穆燁卻殘忍地大笑道:「美人兒,你終歸是太單純了,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了?我肯答應放你出來,為的就是引風贏現身,你以為區區一個蠱母就能讓我受制於人么?可笑!」
有了風林和半月彎的加入,局勢已大為改觀,雖仍舊有大批官兵加入,卻無人能近身於前。
恨意衝天間,她突然迷失了自我,她到底是誰?是否真的是他口中的迷蝶?還是另一個她所完全陌生的自己?從不想去挖掘真相的她,在經歷了如此生死後,突然對自己的過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如在這個世上她還有至親,是否也會因自己的消失而痛苦著?待一切風波都平息下去后,她似乎也該為自己尋找失落的過去?
半月彎妖嬈一笑,美艷不可方物,「如若你想讓外人知道蠱母已失的話,大可如此!」
「威脅,又是威脅,可是怎麼辦?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了,那些老東西不行,你們也不行。」穆燁一邊說著狠話,一邊緩緩朝她靠近。
來了,什麼來了?剛一抬頭,是風贏略含擔憂的神色,在看清半月彎身上那宮女的衣飾之時,他眼中的暴怒之氣激紅了他的眼。
風贏覆手於她臉上,輕輕地點頭,「迷蝶,你……是為了我在哭嗎?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此時,整個穆府已是人山人海,就算君卿夜他們武功再高強,以如此打法,終會力竭被擒。風贏和半月彎他們被擒倒也罷了,可君卿夜乃是大周皇帝,若是真的死於穆府,那天下便真是要大亂了。人在絕境,唯有選擇置之死地而後生,半月彎終於明白了他的選擇是多麼的無奈,但即便是這樣,她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實力懸殊之下,半月彎節節敗退,又無趁手兵器助她一臂之力,強撐之下便倍感吃力。看出她的力不從心,穆燁邪氣一笑,招式變幻,雙掌如閃電翻飛,竟是直直襲來。半月彎眼明手快,接招而上。
他痴望著她的臉,微笑著搖頭,「沒用的,你比我更清楚,來不及了,是嗎?」
朗朗一笑,如春風拂面,似乎瞬間蕩平她心湖微波。十指微張,銀針乍現,素手翻轉間,針針打入君卿夜周身幾大要穴。他忍痛仰天,一聲長嘯出喉,剎那間已雙目赤紅,如血如火。
她的冷靜沉著終於激怒了他,他用力扯住她的手臂,拖至那蠱母跟前,厲吼:「你不是想得到它嗎?動手吧,它就在你眼前。」
「哥,我可不是三腳貓的功夫。」
在內圍,君卿夜與風贏幾乎沒有任何花哨的劍式,只是招招索魂、一擊斃命,甚至看不到他們如何出手,只聽到慘叫之聲不絕於耳。他們二人各執一劍,刺、挑、擊、落,招招狠絕,劍無虛至,眼前只見劍光銀閃,再一看便是劍至人亡。
風林此時也頗有點君令有所不受的感覺,隻字未言,便悶頭加入了二人之中,與他倆並肩作戰。
許是猜中了她的心思,穆燁冷冷一笑,「不要以為我在騙你,我沒有必要騙你,因為你根本就帶不走蠱母,不說活的,便是死的也不行!」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緊接著悶雷陣陣,瘋狂的雨點自四面八方鋪天蓋地而來,頃刻間,天地已白茫茫一片。
穆燁發了瘋般狂砸著室內的東西,每一次都想將手中之物擲於半月彎的身上,但礙於怕傷到蠱母,他始終沒有下手,最終只能壓抑地跪地低吼著。
此時,半月彎雙眼木然,蒼白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竟是再也撐不住,癱軟在地。
風林還要爭辯,卻被半月彎伸手阻止。他們都是這麼率真的性情中人,他們都願意為對方而死,而她現在也終於明白,只有保護好自己,才能讓他們再無後顧之憂。人多有時候可能是好事,有時候卻也會壞事,正如此時一般,只有讓他們無所顧忌,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一隊羽林軍魚貫而入,手執銅盾將穆燁重重圍入了正中心。
彷彿有所感應,穆燁亦抬眸望來,朝她邪邪一笑,他的手中赫然是一張被撐得飽滿的長弓。隔著太遠的距離,她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卻能看懂他的嘴形,他說:「死定了!」
「沒事,擦到而已。」
詭異的現場、駭人的畫面,配合著穆燁狂亂的表情,這一刻,半月彎突然覺得特別有成就感,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終還是栽在了她的手上。
風林大哭著搖頭,「我不要,那是你的責任,我是不會幫你的,不會。」
「好!」想也不用想,她立時應道。
「小傷,不必緊張。」言罷,風贏緊抿著嘴,只是揚鞭的手越發大力了。
聞言,君卿夜與風贏相視一笑,同時叫道:
崩潰的風林自馬上掉了下來和*圖*書,手腳已發軟,只能爬行著來到了風贏的身邊,「哥,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
聽著鬼哭狼嚎般的凄厲叫喊聲,半月彎不由緊抿起嘴,如此毛骨悚然的駭人之聲,本只會出現在戰場,而今卻因她而起,也因她而生。
半月彎二話不說,跟著他就跑,跑了大約一百步,已看見不遠處的四匹良駒,她再一次驚喜地落下淚來,笑道:「風林,是你們準備的嗎?終於有救了!」
半月彎此時無暇去分析自己是否是穆燁對手,只想險中求勝,伺機帶走蠱母。剎那之間,她的腦中閃過無數辦法,最終也只能以靜制動,等候對方靠近之時全力一搏,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許是她的表情太過「真情流露」,穆燁看她的眼光突然變得異常溫柔。
緊貼她耳邊,穆燁用那萬年寒冰般的聲音輕輕道:「依我看,你是在想如何帶走這小東西吧?」
「風贏,我沒事!」
「反悔?錯了美人兒,我從來就沒有打算放你走。」言罷,穆燁伸出大手又指了指風贏,「而他,更不可能放過!你以為有了蠱母便能要挾我了?我只要將你扒皮、抽筋、割肉、放血,便可以將蠱母自你體內取出,到時候我又何愁沒有籌碼呢?」穆燁的話,字字句句殘忍血腥,但此法聽來確實可行——他再一次耍了她。而半月彎也終於意識到,此時他們似乎再沒了談判的籌碼。
終在強接三招后,險險落入他手,被緊緊扣住身子,半月彎的眉心重重擰起,疼得鼻頭上都沁出了冷汗。穆燁見狀,明顯呆愣了一下,雖然鉗制住她,他手下卻並未發力,她的表情又為何如此?
怔愣原地,腦中一片空白,如此一來,這蠱母即便是得了也是死蠱,那還要來何用?可是他說的話也許只是在嚇她,為了阻止她帶走,刻意這麼說的也不一定,如若蠱母屍灰不能做解藥,為何書中又會提到呢?」
「他此時已入魔,無人能近其身,只要再撐上一時半刻,你們逃出更遠,我自會尋他而去。」此時,半月彎已然平靜下來,當時情勢實在太過兇險,她那催蠱之法乃是逼不得已,因為此時已別無其他選擇。
她怎麼可能只救君卿夜,而置他們的生死於不顧,雙手下意識地緊握成拳,她的大腦運轉如飛,恨不得馬上想出對策。
意識到自己泛濫的同情心,她不著痕迹地別開了臉,指著那蠱母問道:「這個小東西有這麼厲害?」
勒馬而停,半月彎自馬上迅速躍下,臉色慘淡地查看風贏的傷勢。
「放我走!」
風狂嘯而過,兩匹負荷過重的寶馬撒腿狂奔,蹄間塵土飛濺而起,揚起陣陣灰煙。
穆燁冷笑一聲,扳過她身子,殘忍道:「你不也是做戲?為了得到蝕心蠱母,連身體也出賣的女人,憑什麼以為我會看得上你?不過,你確實有迷人的本錢啊,差一點連我也要醉了!」
半月彎的眼中卻再涌淚霧,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只要他還活著,這一切都沒有白費。
此時,安靜了許久的穆燁終於大喝一聲,「羽林軍,上,給我將那天上的妖女射下來,射中一箭賞銀千兩。」
風贏幾乎是在同時趕到了那裡,他飛身撲下,伸手接住君卿夜,再一轉身,便將君卿夜背了起來。看著還呆愣著不知道出手的羽林軍,頭也不回地向前衝去,邊跑邊喊:「不怕死的就上來吧!」
半月彎張大了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知道君卿夜與風贏身手了得,但如此狠絕的劍法,根本難以想象。思緒飄飛間,他們二人身前已倒下一圈又一圈的侍衛。
眼見前方情勢不利,半月彎已是懶得再解釋,只怒氣沖沖道:「要走你自己走,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走的,你若是不想再見到你哥的話,馬上就走。」
半月彎已分不清哭出來的淚水有幾多,此時此刻除了哭泣,她亦不知還能做什麼。
看著他瘋狂的模樣,半月彎突然覺得他真的很可憐。為了這個大土司之位,他不得不靠種蠱這種下作手段來控制反對他的大臣,而此時蠱母已鑽入半月彎的體內,他沒了制衡他們的東西,這高位也許再不能坐得那麼安穩了。
傳說中石棉的溫度與人體的熱度相近,深得蟲鳥魚獸的喜愛,但只有極少數的地方能看到石棉。那麼這樣說來,可否假設一下,蠱蟲之所以離不開石棉,並不是因為石棉本身,而是因為那個熱度呢?假若能找到取代石棉的東西的話,是否也是可能帶走蠱母的?至於他提到的血,那更好解決,誰身上還沒有幾兩血么?靈光一閃,半月彎腦中驀地清明,也許還有一個辦法是最快最有效的,但真的可以一試嗎?
她的過分安靜果然起了作用,他終於忍不住又開口了,「這脾氣真拗啊,我喜歡!不過,看樣子你也是不知道了。你以為我為何從不設防在此?你以為蠱母是隨便什麼人便能靠近的?你再好好看看那床吧,是不是以為是雲絲被?」
「大哥,大哥,你不要死,不要死啊,風林不想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大哥……」風林號嚎大哭,大雨中已分不清他臉上的淚與水,但他痛苦的表情像是一根尖利而無形的刺,狠狠地戳入了半月彎的內心。
「值了。」
抹去眼中淚滴,她對著風贏背影高喊:「風贏,幫我帶他回來!」
在那廝殺之中揚起的塵土內,半月彎尋找著那兩張熟悉的臉,終於她看到了,一個肅冷冰寒,一個血氣方剛,他們拼上畢生所學,全力截住了追過來的羽林軍。她眸間淚意又盛,轉首貼上君卿夜冰冷的臉,激動道:「夜,我帶你走!」背著昏迷的君卿夜,她縱身躍下高牆,隔著牆運氣狂喊:「風贏、風林,我們出來了,你們快撤!」
「風林,帶她走!」
正待開口譏笑,她卻在此時痛苦地舉起右手,冷笑而和圖書語:「還是遲了一步啊,你的蠱母是我的了!」
風贏窩在她懷中,輕輕地笑著,嘴裏不停地咳出血水。她心痛地拭去他嘴上的紅色,身體亦忍不住開始顫抖。他虛弱地開口,「答應我,幫我照顧好風林。」她已說不出話,只是拚命地點頭,他笑了,笑得蒼白而無力,他說:「迷蝶,來生,讓我……先……先遇到你!」
牆內傳來兩人異口同聲的應答聲,一個說「你們快走」,一個說「別管我們」。
話未說完,穆燁已飛身至風贏身後,趁其不備,手中利劍直直襲上他的脖頸。劍尖在離風贏不到半寸之時生生停住,竟是君卿夜又飛撲回來以劍抵劍,替風贏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
決定離開穆燁的房間時,半月彎特意找了一件乾淨的衣裳換下,雖是穆府下人的式樣,但也比她一身是血地出現在風贏面前好,她暫時還不想讓風贏知道她是如何引蠱上身。
「中蠱之人原來是你?」這一聲驚異出自穆燁之口,他在看清君卿夜身手之時已然有了擔憂,再看君卿夜被以針催力,狂性大發,已知大事不妙,他駭然道:「來人,保護我。」
穆燁憤而轉面,「休想!」
穆燁聞言,卻是仰天大笑起來,笑罷之後,放出狠話,「一個也別想走,別說他們,便是你,今日我也絕不會放過。」
如遭雷擊,她瞬間警覺,他果然看出來了,穆府的穆燁果然不好對付。她沒有動彈,仍是任他抱著,用清冷之聲道:「所以昨日一切都是做戲?你看出我的意圖,想將我當成獵物一般玩弄于股掌之中么?」
聞言,風林大驚,「哥,你傷到哪兒了?」
白衣、墨發、桃花美目彎彎如月,飄飄然站立於正殿之巔,足下輕點,君卿夜身形如鶴臨空而下,恰好落於半月彎與風贏之前。
風林道:「我也要。哥,你保護好月、月姐姐,我去把皇上帶回來!」
安撫的話語才出口,便聽得身後傳來穆燁的乾笑聲,「什麼叫沒事?是說陪了我一夜沒事?還是說……」
「風林,你長大了,你會讓我感到驕傲的,是嗎?」
幾乎想也不想就再次伸手過去,哪怕真的讓那蠱母咬掉半根手指,她也絕不害怕。
風贏道:「我要回去救皇上。」
一物突然自君卿夜的身上掉落在地,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待看清裏面之物時,不禁喜出望外——火雷彈!原來是火雷彈,君卿夜居然連這個也提前備下了,有了這個,還怕這門破不了?
剛要起步,突然一聲清嘯傳入耳中,風贏大叫一聲:「不好。」
冷冷地對視,卻是巔峰的對決,在他眼中,她再不是他昨日所見的媚姬,只是一個另有所圖的姦細,而他在她眼中,亦成了冷麵邪君。
風林望著半月彎的臉,怔怔一愣,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你、你真是月大哥?」一直以為他的月大哥是如神般的男子,現在他卻驚訝地發現,眼前站著一個絕色傾城的大美人,這又讓他如何能淡定?
「風贏,相信我,我沒有。」不得不出聲解釋,只因狂怒中的風贏,若因怒火而一時戀戰,她和他便再無機會離開此地。聞言,風贏果真住了手,疑惑地盯著半月彎的眼睛,她重重點頭,「帶我離開!」此時此地於他而言,或許再沒有什麼比直接要求更有效果。
「風林,咱們不能走,得去幫幫他們!」
「放了他們!」君卿夜冷冷一笑,亦正眼也不看一下穆燁,沒有請求、沒有客套,只是一句「放了他們」。
風贏的手緩緩抬起,帶著溫熱的血液輕撫上她的臉,他笑了,笑得那樣滿足。而半月彎的淚卻是落得更急了,只是更加心疼他——風贏,你真是太傻、太傻了。
「想要離開?哼!自不量力!」穆燁的話語,再一次自背後響起。
她終於明白了誰是迷蝶,就是那個他說過的宮女么?那個長得和她很像的女子。這一刻,半月彎的心彷彿被撕裂成兩半,恨不得自己真的就是那個宮女,至少有她陪他走過這最後一程,他也不至於太遺憾。
一陣微風吹來,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離君卿夜最近的數十名羽林軍,竟然在那微風中開始瑟瑟發抖。驚訝的雙眼還來不及眨眼,便恐怖地見到無數的殘肢斷臂四下飛落,數十名羽林軍,就這麼在人們眼前變成了無數的碎肉。
被穆燁運勁震退的剎那,半月彎便知大事不好。穆燁根基之厚實到出人意料,如此功力十足,自己一個不小心,說不定會賠上性命。無計可施下,唯有靠真本領拚死一搏,方可保命。猛撞入對方掌影之中,以攻對攻,半月彎竟是選擇了兩敗俱傷的打法,鏗鏘對決,一時間殺氣橫空。
這一聲足以震驚全場,望著他血紅的雙眸,半月彎淚中帶笑,「夜,原來你還能認出我們!」難道是因為她想出的飲血自救之法起了效果,他居然在蠱發之時,思維還能如此清醒。
順天關位於大周與南照交界處,是返回大周的必經之路,只有順利到達順天關口,才能徹底擺脫穆燁的糾纏,深深明白這個道理的半月彎,不停地揮動馬鞭,只恨不能讓馬兒飛起來才好。
身負二人,馬兒跑得越來越慢,就在半月彎幾近絕望之時,順天關莊嚴的城樓,終於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她驚喜地大叫出聲:「到了!」扭頭想要與風贏和風林分享喜悅,卻也終於看清風贏毫無血色的臉,她顫抖著雙唇,緊張道:「風贏,你怎麼了?」
如此危急關頭他還想著這些,頓時讓半月彎氣結,本想罵他幾句,可一想到本也是自己隱瞞在先,便無暇再責,只大吼道:「你小子發什麼呆,過去幫忙啊!」
許是未料到她還敢出手,大驚之下,他只能險險避開。定位身形之後,他五指張開,欺身而上,她瞬時轉身,輕輕繞了兩個www.hetubook.com.com圈,未綰的青絲在空中舞出一個圓。
他終於妥協了,在狠狠盯著她的臉僵持了一個時辰之後,他終於平靜下來,冷冷道:「好,我放你走,但如若你不守住這個秘密,我會馬上要了風贏的命。」
「哼!你是誰?」穆燁輕蔑地瞟了君卿夜一眼,卻是鼻孔朝天,根本未將他放在眼裡。他雖是南照的大土司,卻並沒有機會見到大周的皇帝,是以,根本不知來人的身份尊貴。
聲落、塵揚,滿是殘渣的地面上突然爬起來兩個人,摸不清方向般奮力向她奔來。他們身後,那些還能動彈的羽林軍,也慢慢開始爬起。半月彎迅速點燃了手中另一個火雷彈,足尖點地騰空而起,運氣于掌心,用力擲向那群還沒有完全調整好狀態的羽林軍。又是一聲巨響,那些不及閃避的羽林軍,在還沒能反應過來之時已然化為灰燼!
「可這穆府羽林軍如此之多,皇上如何能殺得完?更何況,皇上現在說不定已經暈過去了。」風贏面有憂色,說到後面,竟已是哽咽不已。
「風林,保護皇上。」生死關頭,他僅有的交代竟然還是這一點。他耿直了一世,臨終前最想要延續下去的仍舊是忠誠,如此男子,君卿夜果然沒有看走眼。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如果她沒有去找風贏帶她出城,如果她沒有同意他陪她一起去穆府,是否這一切都將是另一個結果?這一切她不得而知,但心痛的感覺卻是那樣真實,風贏不在了,那個像風一般的男子,在她的生命中過客一般匆匆,卻在她心底留下了永遠的印跡。
半月彎用淚水泛濫的雙眼,模糊地看了他們一眼,心中哽咽,卻已無法再用言語表達。毫不遲疑地轉身,揚臂點足,運氣而起,踏塵而去。有些人、有些話,真的不用多說,心知便可。假若將時間浪費在這裏,遺憾只會更多,所以正如她之前想到的一般,保護好自己,便是對他們最大的安慰了。
想要止住風贏後背噴涌而出的大量血水,可是心脈斷了,如何能接?他拖著重傷的身體跑了那麼遠,幾乎流盡了全身的血液。半月彎顫抖的雙手,哆嗦著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只能不停搖晃著他的身體,「風贏,風贏你起來,起來啊!你不要嚇我,快起來啊。」捶打著他的身體,半月彎泣不成聲,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記得心痛的撕裂,悔恨與心痛交織在一起令她痛不欲生,「風贏,風贏……」
彷彿老天都感應到了傷悲的氣息,瀝瀝地下起雨來,雨水沖刷著地面上的一切,鮮血如河!
轉首回眸,君卿夜風華一笑,望向半月彎的眸光堅毅,「月兒,快下手!」
她是懂,可她卻不願如此,他做了那麼多的努力,而今若是破功,只會對身體損傷更嚴重。半月彎猛地搖頭,不肯下手,「不行。」
此時,君卿夜憤然揮掌,掃開圍在身邊的一排侍衛,猛地跳將了出來,大喝一聲:「月兒,金針扎穴!你懂的!」
遠遠地,當風贏看到還在原地等候的半月彎和風林時,暴喝出聲,「快離開這裏!」
聞言,風贏竟全無緊張之意,還有些興奮地大叫著:「好啊,榮幸之至,今日我要殺個痛快。」
終於,穆燁受不了她的冷漠,野蠻地抓住她胸前的衣衫吼道:「說話!」
風贏眼看情勢不妙,忽然大叫道:「帶他走,我來斷後。」
而穆燁卻再一次擋住了她伸過去的手,「不想清楚再動手嗎?你以為蝕心蠱母是這麼容易取走的?難道你來之前,沒有人告訴你蠱母的生存習性么?」
終於走出穆燁的房間,半月彎下意識地撫上了掌心的傷口,身後驀地傳來穆燁冰冷的聲音,「來了!」
半月彎久不言語,穆燁卻狂笑了起來,「怎麼?怕了么?聰明人就應該知道要怕。」
如若不出意外,風贏應該會在穆府外接應她,但她亦深深明白,只要他們走出這個大門,穆燁定會派人一路追殺。但即便是這樣,她仍信心滿滿,只要能讓她出得了這個門,她相信他們一定能逃出生天。
他倆哈哈大笑著,完全無視穆燁的存在,竟是生生將他晾到了一邊。穆燁哪裡受過這等閑氣,頓時氣黑了臉,大喝道:「給我上,不用留活口!」
半月彎笑了,越是痛得狠,便越是笑得狂。
風林聞言,怔愣半晌,表情竟是一派迷茫。
穆燁終於清醒了,他的追兵瘋狂而至,除了逃,他們早已沒有第二個選擇。
其實他很明白,在這以寡敵眾的穆府,只要他們涌了上來,他便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單槍匹馬地帶著昏迷的君卿夜衝出重圍。但他也要賭上這麼一回,賭他們不敢追來,也賭他們不懂那個邪門的蠱術,更賭上的是自己的性命。
眼睜睜地看到那蠱母張大了嘴,痛快地吮吸著新鮮的血液,再然後扭著肥胖的身子,用力擠入了她的掌心,而後竟是順著手臂而上,生生鑽入了她的身體。
越過風贏的身體,半月彎凝眸望向身後,不遠處,那一身紅衣墨發之人,不是穆燁又是誰。
穆燁一把搶過半月彎的手,不敢置信地看著那掌心的血洞,他狂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到底是什麼人值得你這麼犧牲?它會要了你的命的,你不知道嗎?」
半月彎終於冷靜了下來,他說的亦是事實,不是她沒有打聽過蠱母的習性,只因根本無從打聽。不過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只要她能再冷漠一點,不用問,他也會說。
本以為風贏已出了穆府,沒想到他還是留了下來,雖知他是太擔心自己的安危,但此刻,他的衝動也許真的要壞事了。
他的一句「暈倒」,令她腦中一片轟然,君卿夜此時肯定不是可能暈倒了,而是絕對暈倒了。思及此處,她的心已然要崩潰轟塌,淚如雨而落,竟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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