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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雲綠草地，白色連衣裙的姑娘。

不是像剛剛那樣用力地扣住她的手腕，而是把她五指握在掌心，很溫柔地。

「何嬌嬌。」

「真的生氣了啊！」

喬以漠是真醉了。

「你攝像頭的燈亮了。」

他有一張極俊俏的臉，雙眼大而深邃，鼻樑高挺，臉頰輪廓分明，每次笑起來的時候，就很像他母親，會有一對不深不淺的酒窩，看起來格外地溫和親切。不笑的時候，這張臉就驀然變得冷漠，彷彿淡出塵世，高遠到讓人無法碰觸。這點像他的父親，不過又不想他父親氣場那麼尖刻。

如果說頭幾年何念衾表現得還不明顯，那麼三年前喬以漠訂婚之後，他的心思幾乎已經寫在臉上。只是她一直不挑破，疏離地拒絕著，他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進來了！」

「喬以漠，你舉著手機幹嘛？」

「你放開我！」何歡低斥。

「喬以漠。」何歡低聲喊他，「你抓疼我了。」

何歡的力氣彷彿就在這一刻被盡數抽離身體，雙腿是軟的，雙手也是軟的，牆壁上的涼意一絲絲地從她的後背鑽到全身。

喬以漠還安安靜靜地睡著，但外面的確有人在敲門，力氣大，而且聲音急促。

何歡猛然驚醒，一身冷汗。

接著她轉身去洗手間，擰了熱毛巾出來，幫喬以漠擦臉。

「身份？」何念衾笑得邪氣，「如果不是顧忌身份，顧忌你的想法，你以為還有那位喬少爺什麼事？」

看起來已經比三年前好多了，只是有些痕迹，始終是無法抹滅的。

所以走廊那頭傳來的開門聲，輕易地被何歡捕捉到了。

轉身離開。

竟然是何念衾。

喬以寧想了想，又試了一個——hjj。

裏面有很多個文件夾，按照年份順序分列好。

從前她總不服氣地說他把他爸媽的優點都集齊了。她自己只知道她的眼睛像ｗｗw•hetｕbｏok•ｃｏm•ｃom爸爸，卻是沒見過媽媽的，連張照片都沒見過。

他的手這才鬆了些。

但莫名其妙地，那一幕又闖進夢裡。

何念衾盯著她，眼裡溢出冷笑，「難怪生著重病都要來，原來是來會老相好啊。」

這樣明顯的褻辱讓何歡怒上心頭，卻因為雙手被他制住別無他法，只低斥道：「何念衾！請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他們也有很多年沒有這樣牽過手了。

但事情都到這步了，總不能不看吧？

何歡深吸一口氣，語氣比較平靜，說：「何念衾，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

「你在偷|拍我對不對？」

何歡的頭髮本來就有些凌亂，這樣一折騰，更散落了一些下來。她也顧不上那些，狠狠瞪了何念衾一眼，自己按了電梯。

她的房間在樓下。

注意到何歡的眼神，何念衾也回頭看過去。

她低頭看了會兒書，再抬頭，皺眉，「喬以漠你還在拍！」

做夢了吧？

何歡拿著毛巾，很小心地替他擦拭。

她已經許多年沒有仔細看這張臉了。

但她認為她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

不知道是剛剛醒酒，還是酒店白熾燈的燈光太過明亮，顯得他的臉色紙張一般地蒼白，幾乎是沒有血色。

「阿歡姐，你以為我對你好，是別有所圖？」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

何歡又氣又急，胸口劇烈起伏，雙眼噙起淚水。

「你怎麼不想想，我是真心喜歡你，真心對你好呢？」他向前兩步，欺近何歡，已經有了反應的下身抵在她身上。

卻被何念衾抓住手臂，拉了回來。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踏實，即使沒有蓋被子，也覺著暖和。

「怎麼？他讓你爽到了嗎？」他把她挾在電梯旁的牆壁上。

一邊說著，一邊還在一個個文件夾地點進去。

他放和_圖_書開她。

何念衾回頭，眼神陰冷，仍舊拽著她，一直到電梯口，才猛地甩開。

她幫他擦著手，他卻突然迷糊地低喃了一句，「何嬌嬌，你別撓我。」說著翻個身，把毛巾推到一邊，抓著她的手握在掌心。

「何嬌嬌。」

但他今天既然做到這一步，有些話還是跟他說清楚的好。

何念衾眼神一沉，等著她的后話。

拍攝的人也在笑，笑聲爽朗。

他遠遠地望著他們，眼神靜得不起一絲漣漪。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他輕輕垂下眼，「打擾了。」

喬以寧和唐婉對視一眼，揣著噗通噗通的小心臟，雙擊第一個。

何歡忙站起來。喬以漠大概是睡熟了，沒再拉著她。

何念衾卻像她說了什麼罪不可赦的話一般，臉色變得更加陰沉，手上也更加用力。

何歡繼而幫他擦了下雙手。

何歡再抽手，他的手腕卻又收緊了。

他的唇抿成一條線，看著貼在一起的兩個人，瞳孔輕縮。

何歡抬眼望著他，「我對何家的任何東西，身份、金錢、地位，都不感興趣。我沒想過要跟你爭什麼，這些都是你的。你不用費心來討好我，沒有我，這些東西也遲早都是你的。」

醉得不省人事。

何歡忍不住笑了笑。

沒有人知道她在他的房間，她是不是能這樣握得久一點？只要出去的時候不被人看到，只要在他醒過來之前離開就好了。

又試了幾個，還是不行。

雖然酒店有暖氣，何歡聞著他一身的酒味，還是想給他脫了外套再給他搭個被子，否則這種天很容易著涼。

「何嬌嬌你出來！」他的聲音充滿憤怒，嘶啞又絕望，「何嬌嬌你給我出來！」

「喬以漠你再拍我生氣了啊！」

她全身癱軟地坐在床邊的地上。大概是剛剛那幾杯酒讓她出了身汗，現在身子累，腦子反倒比白hｔtps://ｍ•ｈeｔubｏoｋ.cｏm.coｍ天混混沌沌的時候更清醒些了。

何歡看著電梯下來，仍舊不理睬他，抬步就要進電梯。

她看了眼時間，不到十二點，她睡著的時間並不長。

「幹嘛！」

喬以漠筆直地站在那裡，身姿修長，酒店的射燈讓他的影子縮成一團黑色的墨跡，就在他腳下。

何歡好不容易把他從電梯弄到房間里，再把他從房間弄上床躺著，因為他一直拉著她不放手，讓她有些狼狽，最後頭髮都有些鬆散了。

耳邊的腳步聲驀然停下，何歡下意識地望過去，就看到前面走道拐角處的人。

「喬以漠，我渴了，去喝杯水。」何歡說。

「喬以漠你不要拍了。」她笑起來，「不要拍了不要拍了。」

錯了。

她攤開他的掌心。

「看看看！這個！」約摸到了十二點，喬以寧才在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一個可疑文件，「要密碼。」

何歡蹙眉。

喬以漠在外面砸門。

何念衾卻仍是笑著：「阿歡姐，原來說破之後你的反應這麼可愛。比虛情假意的客套可愛多了。早知道這些年我也不用克制得這麼辛苦。」

只是他不肯放開她的手。

何歡鬆口氣。

喬宅。

「何念衾你想幹什麼！」何歡掙扎，但男人跟女人的生理結構不同，任她再用力，也不可能掙得脫一個正在氣頭上的男人。

何歡被他一連貫的動作驚得愣住，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他拖著往電梯的方向去。

拿書擋臉，生氣了。

沒理。

她又費了一番力氣，把他的大衣取下，再把他的西裝也解開，把鞋子脫掉，才幫他蓋上被子。

他彎下腰，在她耳邊低笑著說：「為他做那麼些，值得嗎？」

何歡的聲音向來很軟，即使說這樣決絕的話，也尖銳不起來。

「怎麼可能！收起你那顆齷齪的心唐小婉！」喬以寧踹她一腳。

「好好，不拍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

「何念衾，你放開我！」何歡低喝。

喬以寧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性子，搖手說：「沒事兒，他回來得把車停樓下，咱們看得到院子里的車燈。」

何念衾扯起唇角，反倒靠得更近，將她的雙手剪在背後，一手制住。何歡稍一掙扎，他抵著的身子反應更明顯。

唐婉看看時間，「要不不找了？你哥回來就慘了……」

他似乎用盡了力氣砸那扇門，房間的牆壁都在微微顫抖，屋頂的水晶燈晃蕩著叮噹作響。他還在砸，最後沙啞的聲音里甚至帶著絕望的哭腔，「何嬌嬌你出來！」

兩個人的聲音都壓得很低。深夜的酒店，整棟大樓都非常安靜，走道上時鐘走動的滴答聲都清晰入耳。

「虧我還擔心你喝多酒被人佔便宜特地跑來看看你，你倒好，自己送到人家床上去了啊。」何念衾聲調同樣陰冷。

「真的。」

喬以寧帶著唐婉，靜悄悄地溜到了喬以漠的書房。

裏面還真是許多個視頻文件。

何念衾嗤笑了一聲，放開她，「阿歡姐，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

兩個人窩在沙發上，因為怕被突然回來的喬以漠發現，暖氣都沒開，燈更是沒開一個，黑燈瞎火哆哆嗦嗦地靠在一起，盯著腿上的筆記本。

何歡跪坐在地上，倚靠著床沿，握著那隻手，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抬起高跟鞋跟，用力就是一腳。趁他吃痛的時候，轉身從安全通道下了樓。

喬以寧還真了解喬以漠。他的私人電腦果然沒帶，老老實實地躺在書桌里。密碼也正如喬以寧所料，是0218。但她們里裡外外上上下下地找了兩三個小時，都沒見著有什麼特別的文件。

何歡被他壓制著，動彈不得。又是在酒店，深夜，她不想聲音太大引來什麼人圍觀。

何歡看回何念衾，眼裡已經是清冷的神色，夾雜著幾許不再掩藏的厭惡，「值不值hｅｔｕbｏｏｋ•cｏm.cｏm得，不需要你來評判。」

這樣的溫暖，又有一點貪戀呢。

「何嬌嬌。」

沒理。

有人朝這邊走過來。

0218。

何念衾眉眼間沒有平日慣常帶在臉上的笑意，而是極為少見的陰鷙表情，一見門開就猛然推開，進去看到床上的人，陰氣更重，拽著何歡就不由分說地將她拽出房間，像是要發泄怒火一般用力地帶上房門。

「真的？」

點進去最早的年份，裏面又按照月份分列好。

「下流！」何歡揚起手就要一個耳光，卻被他截住，轉而扣住她的手。

「我就不信了！」喬以寧擼起袖子，點擊滑鼠，將隱藏非隱藏文件全都列出來，再重新從頭到尾地查看。

好在他醉起來是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就像睡著了似得，而且她喊他「喬以漠」，他還是有反應。

喬以寧習慣性地繼續點第一個。

生怕酒店裡發生了什麼意外，她連忙打開門，看到門口的人卻愣住了。

吃了很多苦吧？在那個見不到太陽的地方。

唐婉已經在旁邊打哈欠了。

何歡只死死瞪著他。

「你笑起來真好看。」

「阿歡姐，我到底哪裡不好，這幾年你這樣討厭我？」何念衾的眼神逼在她臉上，嘴角帶著嘲弄的笑意，「我哪件事情不是以你為先，事事為你考慮？怕你冷著怕你餓著，怕你工作不順心，怕你心情不好，怕你被奶奶罵，我自問已經做到最好，你怎麼還能拒人於千里之外？」

她現在還對三年前那一握手時，他一手粗糙的繭子記憶猶新。

「等等！」唐婉阻止，「萬一真是那個什麼什麼什麼……我們兩個看，多尷尬啊……」

她反握住他的手，暖意就透過他的手心漸漸傳遍全身。

何歡眉頭緊鎖，沒答話，只盯著電梯樓層。

她再抽了下手，抽不動。喬以漠還翻了個身，想把她再拉過去些。

她望過來，鏡頭下，春光燦爛里，笑得明媚又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