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全程寒著臉，沒看何歡一眼。
「哭什麼？」果然她剛剛坐直身子，喬以漠就問她。
喬以漠看著那傷口，眸色就更深了些，抿著唇重出了一口氣，才拿棉簽沾著藥水，給她清理。
何歡的眼睫微微一顫，伸手拿葯，再抬頭，拉出一個笑容來，「謝謝，喬先生。」
「他沒見過……老太太的陣仗，嚇到了吧……」何歡哆嗦著說。
她也不是沒見過喬以漠生氣的樣子。
喬以漠眉頭一蹙，扣著她的手臂將她扯了一把。
喬以漠暗沉的眸子盯著她，握著吹風筒的手漸漸收緊，眸色也越來越深，最終緊蹙著眉頭，放下吹風筒，跨步去了陽台。
這些年這樣的敲門聲一直是她的夢魘。
她略鬆一口氣，開口想問他怎麼過來了，不用上班么，看到他那張臉，又把話咽了下去。
「我保證！一定管住嘴巴絕對不會說的！」小悅拍胸口。
仍舊冷著臉，何歡卻知道他的意思。
突然有點想哭。
「回玉島。」何歡在車后說。
因為蘊著怒意，力度有點大，杯子里的開水盪了些在了茶几上，剩下的水杯束在杯子里，前後晃蕩著久久未能平靜。何歡默默地坐著，望著杯子上熱氣寥寥，盪出的水緩緩流動，打濕了躺在茶几上的藥盒。
打發完那兩個，何歡繃著身子換下衣服，去洗了個熱水澡。還沒洗完就已經開始流鼻涕，打噴嚏。
吹風筒的聲音聒噪地響在耳邊，暖風撲面而來，何https://m.hetubook.com.com歡卻把腦袋往下埋了埋。
閉上雙眼，溫熱的液體就真的順著眼角流下來。
何歡以為自己只是小小的情緒失控而已，很快就能恢復過來，但這眼淚掉起來卻是沒完，直到喬以漠幫她吹完頭髮，她想著自己就要被發現了，眼淚掉得更凶。
「多……多謝了……」何歡神智還是清醒的，只是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說話的舌頭也有點不由自己，「我……我有車。」
還真被奈奈說對了，她現在是吹個風淋個雨都能病上十天半個月。
這身影讓她又想起第一次撞到何歡和他，何歡匆匆拉著她走，她回頭，就看到他站在原地，身影挺拔得……像是一顆孤單的大樹。
何歡掃了一眼時鐘，不到下午五點，還沒下班，應該不會有人看到。
他進來的時候手裡拿著東西，一個紙袋，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裡大概是些菜，他脫下外套就走進廚房，先打了壺水燒上，再打開冰箱門，把那些菜依次往冰箱里放。
有段時間網上特別流行那句「待我長發及腰時……」，那次他給她吹著頭髮時，她就伏在他膝頭有腔有調地說：「待我長發及腰時……」
最終還是彎下腰，重新將她抱起來，送到前面那輛車裡。
他笑吟吟地接上，「你便嫁我可好？」
她還不想新年上班第二天就鬧出進醫院的事，回頭何夫人又不知該怎麼罵她
m.hetubook.com.com沒用。等他收拾好了，水也開了。他倒了杯水就往客廳來。
「喬先生，我不想……不想有人誤會什麼……」何歡已經自行往車外挪。
而且從前她看得透他，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氣些什麼，怎麼可以哄好他。
這樣的場景並不陌生。
從前她就很喜歡伏在他雙膝上。
「要人喂？」喬以漠突然開口，清冷的聲音里還有未消散的薄怒。
她的頭髮又長又厚，每次要吹乾，怎麼都得半個小時。剛剛洗完澡，她避開傷口洗完頭髮就已經累得不行，直接倒在床上了。現在頭髮還是濕的搭在腦袋上。
何歡磨蹭了一下，看他眼神瞟向自己，還是把手伸出來。
何歡忙垂下眼，不再看他。
司機遠遠就看著自己老闆手裡抱著個人，急匆匆地下山，忙先下車把後排的車門打開，聽到吩咐應了聲就鑽進駕駛室。
何歡乾脆坐在沙發上，他不做聲，她也不說話，只是還是忍不住抬眼看他在做什麼。
吃完葯再抬頭，喬以漠又朝著她走過來，手裡拿著棉簽和藥水。
只是從前的喬以漠，就算生起氣來，氣息也是溫和的，最多沉著臉不和她說話。如今的喬以漠，就算平時都帶著一股難以接近的逼仄感，臉一沉，更是渾身上下都透著尖銳的冷意，讓暖和的屋子都跟著冷下來。
何歡急急地想關上門，他人卻已經側身進來，反手幫她把門關上，接著自己脫了鞋，把手裡的和_圖_書東西放上餐桌。
「手伸出來。」他在她旁邊坐下，沉聲說道。
「我自己來吧。」何歡笑了笑，伸手就要拿吹風筒。
儘管只是昨天來了一趟，他似乎就很了解這間房子，順利地在沙發邊上找到插座，坐下就望著她。
外面站著的是一身寒意的喬以漠。
她自覺頭疼得不行，身上也酸軟無力，不想去搭理，但那敲門聲卻是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夾雜著怒意。
「喬先生。」何歡卻拽著他的袖子不肯放，「不……不勞煩喬先生了……」
小悅準備的藥箱在辦公室，她剛剛搬過來，沒什麼常備葯，想著外頭那麼冷，也懶得再出去，乾脆窩在床上開始睡覺。
喬以漠收拾好棉簽和藥水，重新站起身。何歡不由自主地就抬眼，看他很利索地拐進洗手間，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吹風筒。
用的力氣有點大，直接將她拉得倒在他膝蓋上。
喬以漠深沉的眸子盯著她，輕嗤了一聲，轉身走開。
正好小悅和紀楊下山，匆匆忙忙地道了謝，一個鑽到車裡，一個鑽到駕駛室，踩下油門就走了。
現在卻不一樣了。
只聽到餐桌上紙袋窸窣的聲音，接著他的腳步聲過來。
何歡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深吸一口氣，打開藥盒，各塞了兩粒到嘴裏。
「嗯。」何歡垂眼應著。
身上的氣息還是冰冷的，手上的動作卻是輕柔的。
他變得難以捉摸。
他快速地打開推拉門，又快速地關上，轉身ｗｗw.ｈｅｔｕboｏk.ｃｏm.com將雙手撐在陽台的欄杆上，身體微斜，腦袋微垂。只有一個僵直的背影，看不出在想些什麼，只是那雙握著欄杆的手，彷彿承載著千千斤的重量，因為太過用力，指節發白，青筋凸起。
何歡沒有抬眼，低著頭，剛剛吹乾的頭髮蓬在兩邊，拿手背擦眼淚，「沒什麼。」
喬以漠把*的何歡放下，打算再從另一邊上車，袖口卻被何歡拽住。
「嘶……」有些傷口上還沾著沒掉的塵土，太輕了清不掉，重了又疼。
她笑著掐一把他的大腿，「喬以漠！哪有人求婚這麼隨便的！」
她哭起來向來很安靜，不會抽泣，不會嗚咽，只默默地掉著眼淚。
何歡堅定道：「不去。」
回到住處，何歡堅持還是上班時間，打發小悅和紀楊離開，還特地叮囑今天的事不要在公司說，以免傳回去家人擔心。
何歡的門只開了一道小縫，觸到那股寒意就打了個噴嚏，一句「喬先生」還沒從喉嚨里擠出來，門已經被人毫不客氣地推開。
「不去醫院嗎？」小悅一邊給她蓋上自己的外套，一邊把她濕透的圍巾取下來，「阿歡姐你摔在地上手都刮傷了。」
喬以漠看她一眼，又深吸了口氣，耐著性子一點點地幫她擦，最後幫她纏上紗布，「這兩天別碰水。」
小悅收起心裏的異樣，點頭說：「是啊是啊，剛剛他臉都白了呢！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抱著你下山了！」
「去醫院。」
紀楊是個有經驗的，知道這種和-圖-書工程總是各種狀況不斷，何歡一個女孩子親自來做確實不容易。又清楚何家的狀況，覺得她這麼拚命，大概跟爭權什麼的有點關係，點頭表示不會說。何歡繼而特地看了小悅一眼。
喬以漠眉頭緊蹙，動作沒停，顯然不打算搭理何歡的話。
或是懶洋洋地曬著太陽，或是愜意地捧著本書，他幫她打理那一頭長發，她一心二用地享受他給她的寵愛。
何歡忙爬起來，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打開門。
玉島是他們住的小區。
「阿歡姐……」小悅往後頭望，「喬總好像還站在那裡呢……」
喬以漠看她那個模樣，雙拳慢慢握緊，薄唇幾乎要抿成一條沒有顏色的直線，緊緊地盯著她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
「你……」
何歡笑了笑，「喬氏的大人物，反應自然比我們常人快些。」
「沒事……」何歡的牙齒還是止不住地上下磕，「回去換身衣服就好了。」
望著他們的方向，好像入定一般。
「何嬌嬌！你……」喬以漠幾乎是咬牙切齒。
摔跤的時候是手掌著地，好幾塊都蹭破了皮，之前還流了點血。她洗澡的時候雖然盡量避開了，但還是有些地方碰到水，有點腫脹。
他很是熟稔地把她的頭髮從他的膝蓋和她的脖頸間理出來，接著按下開關，開始給她吹那一頭長發。
只是迷迷糊糊的還沒睡沉，就聽到外面的敲門聲。
正好到了路口，紀楊問：「阿歡姐，真的不去醫院？」
往茶几上扔了幾盒葯，將水杯放在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