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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記錯的話，今天周三，不是周末。

何歡穿著睡衣，笑眯眯地跟他去了廚房。

喬以漠垂眸看她發紅的眼，低頭吻她。

喬以漠的眼神在她臉上膠著了片刻，湊過去輕輕吻了下她的眼角，翻身下床。再抬眼時，眸底的繾綣溫柔都消失不見，只剩下深邃的沉著。

就像小時候一樣，勾勾小指頭，說好的一輩子，一百年，不許變。

「我不難過。」喬以漠溫柔地撫著她的腦袋，「睡吧。」

喬以漠捋著頭髮的手微微一頓。

他關好卧室門，在客廳壓低聲音打了通電話。

秋天的太陽不像夏日那樣灼熱，又不像冬天被寒涼的空氣浸染，客廳貴妃榻的那頭，每天夕陽西下的時候，陽光正好鋪灑進來，躺在那裡曬一會兒，暖洋洋的，愜意極了。

出了六年前那件事，別說喬老夫人向來跟何夫人不合，就算從前沒什麼恩怨，這下也不可能允許喬氏為了一個何嬌嬌跟何氏公然叫板。

「等不了了。」喬以漠冷聲道，「我現在需要在有必要的時候，能馬上帶她走。」

所以在他看來，目前最妥當的方法，就是等。

喬以漠直接躺在她身邊，「都處理好了。」

何歡側過身子面對他。

喬以漠正站起身，笑睨她一眼，「你捨得？」

何歡笑起來。

「你頭上有虱子？」

「但是我們還有一輩子啊。」何歡眼眸閃爍的說，「一輩子那………………………………么長。」

正是中午，何歡其實已經好了很多，沒再吃藥，只是沒什麼精神，需要多休息。她沒去上班，打開卧室門想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可吃的，人還沒出去，就看到喬以漠斜倚沙發上，一身休閑的白襯衣，襯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面色清寡，兩指輕輕撐著太陽穴，眼神無意識地落在原木地板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喬以漠卻跟著她一起上床了。

因為從小缺失的關係，在她心裏最重要的就是家人。所以每每在家人和她之間選擇，比如念大學，比如留學，她總會用那句話試圖告訴他要珍惜，試圖說服他聽家裡人的話。

「我給你生兩個？」何歡眼裡藏笑地轉首望他，看他眉眼沒動，繼續說，「四個？」

「嗯……」何歡安靜地閉上眼，在喬以漠懷裡總能讓她感到安心，很快就放鬆下來，意識漸漸迷糊。

等那位難纏的老人家去世了，不說去世，就身體差點，沒力氣折騰出那麼多幺蛾子，他倆再一起解決喬家的內部矛盾，也容易多了。

何歡清亮的眼落在他青灰色的下巴上，胡茬都沒收拾，他很少這麼邋遢。她嘆口氣，不再看他，翻個身背對著他，輕聲說：「喬以漠，我們不是說好了？」

他徑直回到辦公室，關上門，臉上壓抑著幾分怒氣，「喬以漠你是真中邪了吧！」

他們都了解彼此，所以不約而同地保持了緘默。

總歸這十幾年他們都是避著外人在一起，到如今還在乎多等幾年？

那位老人家出了名的蠻橫霸道，且心狠手辣。據傳二十多年前就親手拆散了兩個兒子的因緣，鬧得何氏早不復往日興旺，只要她一意反對何嬌嬌和喬以漠，當年那兩個舉止不凡還有點權勢在手的大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如今一個一直被她防著的小姑娘？

喬以漠沒說話，只是從背後摟住她，溫熱的身體緊貼著她，生怕她會受涼一般，良久m.hetubook.com.com，一隻手游移到她小腹，啞聲問：「疼嗎？」

大約是見她最近聽話，佟氏夫婦又把六年前的事情再次捅出來，何夫人竟然破天荒地態度溫和，讓她周末好好養病，不用回何家，還問她：「要不要念衾去看看你？」

喬以漠「嗯」了一聲，「儘快。」掛了電話。

「喬以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有一個完整的家？」

何歡沒有懸念的又生病了。

前幾天她病得嚴重，成天頭昏腦漲的，還在發燒，不清楚他到底去上班沒。窗帘拉著，燈關著，分不清白天黑夜，反正每次醒來他都在，也沒見他躺在她身邊，就一個人坐在床邊，有時候靜靜地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有時候開著電腦，屏幕幽然的光線照亮他的臉，清冷又寂然。

「喬以漠，你也不要難過了。」一吻過後，何歡伏在他胸口輕聲說。

比如總是怕連累他，怕他因為她與家裡人決裂。

「喬……」秦彥還想勸，但又知道他這個兄弟倔起來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你知道做這個很麻煩，要安全沒破綻，需要一段時間。」

可她又知不知道，他有多想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一輩子？」他伸出小手指。

喬以漠卻沒有睡著。

人家繼續說：「那是揭她傷疤。」

「喬以漠，你沒去上班？」何歡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就如今喬以漠這實了心眼的勁頭來看，喬家人哪裡還能攔得住他？唯一跨不過去的就是那位在S市盛名遠揚的何夫人了。

捲曲的長發順著膝蓋一路向下，發尾落了些鋪散在地上。喬以漠一手落在她腰上，一手以指為梳，細緻而溫柔地替她捋ｈeｔuｂｏok.cｏｍ•ｃｏｍ著頭髮。

何歡喉間一哽。

「那今天不去上班了？」何歡眨眼望著他。

何歡回吻，唇舌交纏間，莫名地想到一個詞語——相濡以沫。

有事的人其實是他。

「不疼。」何歡輕聲道，轉過身，重新面對他，笑著推他一把，「喬以漠，你不要逗我哭好不好？都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就沒事了。」

最近喬以漠每天都回來得很早，以至於她跟著一到下午就開始魂不守舍，不停看時間。早點回去的話，她可以跟他一起靠在沙發上晒晒太陽。

喬以漠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那我找別人。」

終於不再軟綿綿成天想睡覺，秋天的空氣又涼爽，瞬時覺得整個人都清明起來。

不等對方說話，他又開口斥道：「上次就因為她犯事，關了三年還不夠？你這次回來多少人盯著？就巴不得你出點錯把你趕出國內，好分食盛世的市場！你現在讓我做什麼？找人再給她弄套假身份？這是違法的你不知道？！」

金九銀十，做投資的人，這會兒正是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但秦彥看到來電顯示，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只是一聽對方的要求，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照她以往的經驗，連著吃幾天葯，好好睡幾天就差不多了，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換季的關係，纏纏綿綿病了有半月之久。

恬靜而無害，眉眼間柔軟得彷彿與世無爭。可實際上是個執著又有主見的性子，認準的事情就不會輕易鬆口。

這戲劇性的發展還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簡直想給喬以漠頒個「全球最深情男人」的金獎了。他說事情不合理，就算當年那些資料造假，那孩子真是喬以漠的，何嬌嬌至少得m.hetubook.com.com跟他通口氣找他商量吧？怎麼會想出跟其他男人上床這麼操蛋的辦法？讓他問，人家不肯，說：「那是問責。」

喬以漠果然笑起來，一笑，眸底就變得生動了。

她曬著太陽，安安靜靜地伏在他膝蓋上，乖順得像只貓。

雖然他沒再詳細地問她六年前的事情，她也沒主動提及，但她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他或許也猜得到事情的始末。

她有意哄他開心，故意將聲調拉長，兩手也比得老長。

鬧大了誰臉上好看？

何歡身體徹底好起來的時候已經十月了。

吃粥又喝湯，雖然天氣已經轉涼，何歡還是出了一身汗。出完汗就覺得乏，坐不住，乾脆躺回床上打算再睡睡。

「等等……」秦彥知道他下一秒就直接掛電話了，叫住，平了下火氣，才說，「你就不能再等等？何家那位年紀也不小了，等她升天了，誰還管得著你們？」

但喬以漠很堅定地否決了他的提議。

她繼續枕在他膝蓋上，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良久，才說：「喬以漠，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孩子。」

秦彥按了下太陽穴，之前私奔了一次還不夠，還要來第二次？

也不知道這兩位上輩子到底是結下了怎樣的孽緣，這輩子才糾糾纏纏了二十幾年卻還是沒個清白。

「不用了奶奶，有公司的小悅照顧我。」何歡說。

他們的愛情大概就像無水之魚，在困境中彼此相依，掙扎求生。

況且姓何那家人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何歡知道喬以漠每天這麼早回來是為了陪她，雖然她真的已經沒事了。

「喬以漠，我們還年輕。」何歡繼續安慰他。

要真說起來，秦彥其實是個冷情的人，但他在喬以漠面前也不端著，向來有什麼ｈｔｔps://m.he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說什麼。

他單手彎曲，枕著腦袋，微微垂目就望著她熟睡的臉。

喬以漠這才彎起眉眼，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一輩子。」何歡勾住他的小手指。

喬以漠聽到才聲音就回過神似的，望過來，雙眼裡就有了顏色，問道：「醒了？中午想吃什麼？」

他就是不理解。何嬌嬌的確長得漂亮，一雙眼睛就風情萬種的，但他喬以漠也不差啊，好好的金貴大少爺，要什麼樣的女人，不說一打也能要來成雙的，偏得在她那一棵樹上弔死？

何歡沒問何念衾最近在忙什麼，她向來不插手他的事情，更沒有在電話里跟何夫人拉家常的習慣，很快雙方就掛了電話。

他還是煮了粥，鍋里有已經煲好的湯，很快就炒好兩個青菜。

時隔六年，她早已經接受事實。

見他還是沒反應，舉起五指，「那五朵金花。不能再多了！」

喬以漠粗糲的拇指拂過她的眉毛，「我就陪陪你。」

「你不用回盛世嗎？」何歡一邊挪開身子給他讓位子，一邊問道，「前幾天不是說有兩個大案子？」

秦彥嗤笑著把手機扔在辦公桌上，看了眼外頭明艷的太陽。

中途何夫人給她打電話。

「那孩子呢？什麼時候沒有的，怎麼沒有的？這個你也不問？」

喬以漠揚眉，「年輕？你以為我們還是18歲？」

何夫人停頓了一下，「那也行，念衾最近也挺忙的。」

「喬以漠，你這樣好像諂媚討好，替母猩猩抓虱子的公猩猩。」

「嗯……」何歡想了會兒，「吃點清淡的吧。不如……」她眼珠轉了轉，笑起來，「清炒喬以漠？」

秦彥一直都明白橫亘在喬以漠和何嬌嬌之間的是什麼。

秦彥看著結束掉的通話記錄，再一次不知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