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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放心。」

何夫人瞥了她一眼，只當沒聽見，繼續說道：「念衾，你看你下周什麼時候有空，帶阿歡先去把證領了，免得……」

儘管現在正下著雪，何家從院子大門，到屋子大門，都筆直地站著幾個人，站崗似的……

何歡沒再拿何念衾的手機給喬以漠打電話。

喬以寧鬆了松脖子上的圍巾，心頭髮悶，有點吐不過氣來。

地下室這間房她也不陌生。

幾句話說得吳慶芬愣住了，看了眼從頭到尾一言未發，甚至連眼神都沒投來一個的喬以漠，眉頭慢慢皺起，最終帶點煩躁地嘆了口氣，出去了。

她從前也好奇何家，假裝無意經過過，都不會這樣。

同樣沒有窗，甚至連個透光的排氣扇都沒有，倒是跟著別墅的裝修一起，有暖氣，所以不至於陰冷。

最近盛世事情特別多，他經常熬夜工作，天氣又驟然轉涼，他卻絲毫察覺不到似的。上次她進他書房，他穿著單薄的衣衫坐在電腦前，面色冷毅地不停敲打鍵盤，暖氣沒開就算了，書房的窗還打開著，涼風正對著他直灌。

依然是三個人的飯桌，平靜到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平靜，也安靜。何歡低頭一聲不吭地吃著，何夫人對著她仍舊冷著臉，從前話最多的何念衾今天也保持沉默。

這次已經是第三天。

何歡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當然，也沒有她說話的餘地。何夫人還是和往常一樣，不會輕易朝何念衾發火，低聲說了句「你跟我下來」就和何念衾一起離開。

和圖書居然……是真的呢。

何夫人本來就那麼凶就算了，她奶奶也跟著鬧鬧鬧，起初是氣得去了醫院，幸虧沒什麼大礙，躺了三天回來就開始整天跟著他哥，上班跟著，下班跟著，生怕他來找何嬌嬌了。

「哥……」喬以寧小步過去，「你沒事吧？」

何歡沒答話。

「奶奶您就不能讓我哥安靜一下嗎？」喬以寧想都沒想就嚷嚷著推門進去了。

「今後親上加親，更是一家人。」何夫人不容置喙地說。

「奶奶，我和何念衾是姐弟關係。」何歡聲音極輕地打斷正熱絡的對話。

「我們喬家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你休想跟黑道上那些旁門左道沾上半點關係！三年的苦還沒吃夠？還想再進一次監獄嗎？」

六年前她生死邊緣徘徊那一次后，病了整整一個月。何夫人不肯送她去醫院，只請了私人醫生來給她看病。大約是余怒未散，想要給她點顏色讓她長記性，生病期間就一直把她關在地下室這間房。

何念衾來開的門，斜倚在門口，光線太暗，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是聲音不無溫和地說道：「阿歡姐，上樓一起吃飯。」

門還沒完全關上，就聽到喬以漠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怎麼敢？！

估計何念衾也不會再願意把手機給她。

喬以寧繼而回頭看喬以漠。

她掏出手機，想找人說說話。可家裡的事情她不好跟外人說，至於唐婉，她哥的事情似乎也不好跟她吐槽。

她在遠處遙遙望了何家幾眼，陰沉沉的宅www.hetubook.com.com子，沒有一點兒生氣。

喬以寧特地繞了幾個街區，徒步在何家別墅門口路過。

除了洗手間就只有一張床，什麼都沒有。

「還有結婚證……」

臨近聖誕節。大雪一場又一場地往下落，天氣變得愈發寒冷。街道上很熱鬧，掛滿了七彩的街燈和各式雪花、聖誕樹、聖誕老人，來往的人群也都歡聲笑語，洋溢著一片節日氣氛。

「婚禮你們喜歡什麼樣的？中式？西式？」

一覺一覺又一覺地睡過去，總有一天能再見到陽光。

何念衾接話，「念衾沒有意見。」

喬以寧悄眼看了他幾眼，摸出口袋裡的葯，放在桌上，「哥，記得吃藥。」

「我說我不嫁！」何歡倏地站起身，一手揮掉桌上的碗筷，碎在大理石地面上刺耳一聲響。

他仍舊沒有抬頭，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安靜得超脫于外物，只盯著電腦屏幕敲打鍵盤。

喬以寧還想說點什麼，但看著喬以漠寂靜的臉，想到她剛剛才把奶奶趕走了，不能她自己又跑來煩她哥，磨蹭了一下，轉身出去了。

嘆口氣，回喬家。

「奶奶，我只把念衾當弟弟看。」何歡低垂著眼。

「奶奶您就出去吧！」喬以寧過去就拉坐在沙發上的吳慶芬。

喬以寧馬上明白她的意思，甩下包蹬蹬蹬就上樓了。

當天他那麼一說，何夫人也有點沒反應過來，怔愣了很久，他卻又強調了一句：「奶奶，我喜歡阿歡姐……很多年了。」

書房裡氣和-圖-書氛一滯，吳慶芬皺著眉頭看過來，「寧寧你跑進來幹什麼？」

喬以漠敲著鍵盤的手這才頓了頓，「嗯。」說著把桌上的手機按亮，看了一眼。

何念衾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抬步先往前走。

她曾經以為只要何念衾還在何家，只要他還想留在天鴻，他對她的那點心思，就萬萬不敢表露出來。畢竟這二十年，無論是外人還是何夫人，都把他們當真姐弟看待。

飯到一半的時候，何夫人終於開口，「婚禮定在2月18號怎麼樣？大年初八，周末，還是阿歡的生日。」

整個飯廳驀然一片死寂。

「我就跟以漠說說話……」吳慶芬被她拉得站起來。

也是在這裏，她熟練掌握了實時睡覺的技巧。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她哥和何嬌嬌舊情復燃，她哥被奶奶發現了，何嬌嬌也被何家奶奶發現，關在屋子裡了嗎？

但正因為這樣，才說明他們感情深厚到分不開啊，為什麼還要反對呢？

「還有婚戒、禮服、首飾這些也要儘早預定。」

何夫人一聲冷笑，「你是不想嫁？還是不想嫁念衾？還是除了姓喬的，你誰都不想嫁？」

何夫人冷冷睨了她片刻，才收斂起情緒，接著說道：「這件事我會在年底的記者招待會上公布，我們何家嫁孫女兒，當然要風風光光，不能再藏藏掖掖的，到時候……」

喬以漠沒有抬眼，薄唇輕啟，「沒事。」

何夫人很是不快話被打斷，冷看她一眼，接著說：「免得橫生枝節，戶口本我周末拿給你，你……」m.hｅｔｕｂooｋ•com.ｃoｍ

喬以寧卻是個不怕她的，被這麼一喝還覺得委屈極了，瞪著眼睛嚷道：「您就一定要這麼逼哥哥嗎！如果不是不想惹您生氣為您的身體著想，哥早就搬出去了，用得著每天被您念叨嗎！哥哥為您著想您就不能為他想想嗎？」

何歡不知道他們之間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何夫人是否會同意何念衾的要求，只是當天她就不再被關在那件祭祖的屋子，轉而關到了地下室。

還沒到書房門口，就聽到吳慶芬的聲音。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接豐玉那個案子你也是說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結果呢？就是巴巴跑去跟何嬌嬌又好上了！」

她聽了喬以漠和秦彥的牆角，他們討論何家的事情，那位秦彥說現在何家上下都是保鏢，跟鐵桶一樣，打聽不出什麼消息，更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把人弄出來了。

但這天的晚飯不是送來的。

何歡迅速躲過，皺眉瞪著他。

「阿歡姐應該喜歡西式。」

「那你們挑個日子儘快去把婚紗照拍了。」

「我不嫁。」何歡突然開口，打斷她的話。

何歡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因為最近家裡氣氛壓抑，她都沒在家吃飯，總是磨蹭到很晚才回去。這天回去，胡蘭剛剛給她開門就大鬆一口氣，「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接著指了指樓上。

事情發展已經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被關在這裏，每天會有人送飯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老老實實該吃吃該喝喝，剩下的時間就睡覺。

但他居然直截了當堂而皇之地跟https://m.hetubook.com.com何夫人說要娶她？

如果不是聽到吳慶芬和喬以漠爭執，她也想不到發生那麼多事情，她哥還會跟何嬌嬌和好。

她關上門，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撥通了一個電話：「媽媽，你的機票買好了嗎？」

喬以寧覺得他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平靜，每次進來他都無意識地隔段時間看看手機，是……在等什麼人電話的樣子。

何念衾此前還看她幾眼，何夫人卻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一般，嗤笑道：「誰不知道念衾是領養的？更何況他上個月不是已經把戶口遷出去了？」

「你出去。」喬以漠淡淡說。

喬以寧透過門縫看著他咳得不停抖動的肩膀，鼻尖一酸眼淚就掉下來。

「我不嫁。」何歡仍是說。

喬以寧把她往外直推，「您都快24小時跟著我哥了，還不夠嗎？您就讓我哥一個人好好待一會兒，給點自由……」

喬以寧知道他生病了。

何歡正靠著牆壁坐在床上，聞言沒說什麼，自行穿好鞋，披上外套。

大概剛剛她和吳慶芬在，他一直忍著，這會兒咳個不停，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

「奶奶，我不想嫁。」何歡放下筷子，聲音輕緩，始終沒抬眼。

「喬以寧！」眼看著就要被推出去，吳慶芬一聲冷喝。

喬以漠一句沒回，只偶爾咳嗽幾聲。

雖然沒再挨打，但這樣被關著，她臉色多少有些憔悴。剛到門口，何念衾就親昵地伸手過來，不知是要捋她的發還是摸她的臉。

「好。」

「以漠，不是奶奶固執，以前我也想睜隻眼閉隻眼算了，但洛桑桑放過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