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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福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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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問卿何事輕離別 二

第一卷 問卿何事輕離別

在景永福心裏,像水姐這樣的女子,不受夫君喜愛,不遭公婆待見。站在河邊,還會發生什麼好事?
「倒是個天大的膽!」
三年前初到厚輪。景永福與若夫人遇到了水姐。
「殿下……」軒轅不二喚了聲。
景永福想想也對,笑道:「水姐越發聰慧了!」水姐平時不顯身露影的,這會出場拉她回來,自是知道賣店、離開淄留之事已不可避免。
軒轅不二還想問下去,卻聽屠剛道:「這些下人平日里大門不出小門不邁,下官也只見過平氏身邊的小翠,這叫水姐的下官也是第一次見到。」
「謝殿下誇獎!」其實景永福也不是大胆,而是她既已打定主意開溜,話又挑明了,豁出去罷了。
方曉春吸一口冷氣答他:「她開價一千兩,我嫌低了,開她兩千兩,她卻堅持一千兩出讓天然居!」
景永福這才驚覺,心下一亂,面上卻漾開笑容:「是不舍啊,追憶過往的點點滴滴,能到今天的地步,確實不易,所以還請方大人給小的個合理的價錢……」
「玩什麼呢?搗蛋傢伙,快點回去。」但水姐不給景永福時間與人討價還價,在一群人的默送下,水姐神氣地帶走了小掌柜。
羅琦山往西是東晉城。景永福在城裡「賣」了些首飾,然後與若夫人搭乘了前往嘉臨關的商船。若夫人的首飾比景永福的值錢,有些並非景申茂所賜,具有一定紀念意義,所以景永福做主「賣」的是自己的。
水姐本是鏢師之女,嫁於師兄,而最近十年走鏢吃香,男人手上有錢後接連娶了三房嬌妾,看她就越來越不順眼,加之公婆也嫌她多年來未誕子嗣。水姐的父親尚在世時,兩家還勉強著往來,但她父親屍骨未寒,她就被休了。
景永福想了想后,說了句:「我叫大福!」
景永福眼睛一亮,女侍衛,也就是會武功的女子咯?十歲逃離景國王府,她錯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齡,所以景永福羡慕所有會武功的人,特別是女子。
回憶如潮湧……
如她所料,一晚順風,小船乘風破浪,天才剛亮,就到了羅琦山。她們在山腳棄船,此時風向有變,景永福便讓船隨風而去,與她們真正的目的地南轅北轍。
「不必了,又不誠心!」李易托起她的手腕。景永福抽回手,笑吟吟地望著他。這人沒有架子,那就是同方曉春一樣易親近的人咯?
兩個夥計聽景永福道出「殿下」二字,嚇地跪倒在地。景永福看看他們,只得暫時委屈下自己的小腿,https://m.hetubook.com.com慢慢地彎了彎。
李易將酒罈轉了一圈,在一片寂靜中道:「她小小年紀已如此才幹,周旋我等眾人之間遊刃有餘,看似精明貪財,實則是種掩飾,掩飾她身上一種才幹。以四字來概括此才幹,正是——」
船泊厚輪,景國西境。過了嘉臨關,便是燮國……
「掌柜的打烊了也不快點回家?夫人正等你呢!」一身侍女打扮的水姐威風凜凜,恐怕她也是當世唯一能將侍女服穿出將軍袍味道的女子!
李易露出雪白的牙齒:「她已經拒絕本宮了,不過本宮不會放棄!本宮看上的,再辛苦也要到手!她不是要來王都嗎?本宮有的是時間收服這丫頭!」
背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你們在說什麼?」李易不知何時來了。
與此同時,景永福在樓下想到一事,不由得跳起兩尺高,衝進庫房一看,「壞了!壞了!」
李易握緊拳頭,顯然是憤怒了。低價賣店,怕是恨不能插翅而飛吧!
景永福乾笑道:「易公子可以先將小的放下再問話嗎?」
李易嘆道:「前面第一次見本宮,她還笑著說,想嘗那道茶樹菇炒肉的菜就來她的天然居。本宮可以斷定,這時候的她還沒有想離開淄留賣掉天然居的打算,但她下去后回頭一想,離去的念頭就出來了。」
「回神!回神!」方曉春一根指頭輕點景永福額頭。
「小掌柜的,不要先拒絕。我此次出行,隨行中有位女侍衛,小掌柜與母親可與她食住同行……」
另一廂,景永福笑罷,走出庫房一邊打量著天然居店裡店外的暗侍明侍,一邊吩咐夥計提前打烊,且免所有店客的餐費。店客埋怨的聲音不少,他們不樂意,景永福心裏也不舒服,但這是最後一天了,她要滑腳。
夥計得令,卻見李易嘩然一下拉開店門。「都進來!」
水姐眼裡閃出明亮的光。
李易以為景永福心動,又道:「如此一來,一路上無需花費一文半錢,到了王都我的地頭,我還可以為你安排落腳的地兒。所以小掌柜,我說你不要先拒絕嘛!」
原來又是李易。他聽到樓下動靜,下樓卻見景永福貓著身子望外窺探,再見店內的侍衛對他使眼色,他便知發生了什麼,當下又好氣又好笑地抓住她后領,提起來問話。
夥計摸摸腦袋走了,景永福從指縫裡看他的背影,小子,就是你,該好好摸摸你個蠢腦殼了!先頭她懶得自己找,叫他拿壇好酒,他問要哪一壇,hetubook.com.com她說酒封上字比畫最少的。結果這夥計沒找到「一」,卻拿個「太」給了她!的確丟人!景永福忽然拿開手,大笑了幾聲,丟人也是李易丟人!
景永福最終還是輕輕搖頭道:「再次感謝易公子了。公子與小的今日才第一次相識,就肯如此幫忙,小的真的很感動。但小的心想公子行程一定不同我等尋常百姓,小的與母親雖到燮國一年,卻只限於淄留,燮地諸多風景勝地只有耳聞未飽眼福,所以小的打算遊歷一路,恐怕與公子行程不同。」有武功的女子,與其羡慕人家的不如自己有。景永福還是很清楚,少跟燮國王室扯上關係。
「爾等留守此店,看住前後門,待明日本宮要好好接見平掌柜母女!」那「好好」二字顯然加重了口音。但此時軒轅不二等人都覺得李易處理得對,平大福身上的疑問實在太多!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李易打算破例用一個小姑娘,自然要將她的底細摸清楚!
可接下去的木匠活和針線卻苦了景永福,她和若夫人從庫房裡找到了柄匕首,雖談不上削鐵如泥,可勉強破破木頭還是可以的。至於針線則與景永福徹底無緣,是若夫人親自縫製了兩套男裝,景永福做的不過是失敗的半成品,甚至連袖管都沒留出拼接的地方。
李易望著桌上景永福送來的酒罈,良久后低聲問:「諸位有沒有覺得這丫頭已經猜到本宮的身份了?」
至於店外的暗侍就更倒霉,隨著天然居的提前關門,門前的小販自然散了,車馬去了。他們無所遁形,尷尬之極,不知腳該落在哪裡,人該藏到哪裡。
四年前的夜晚,小船「砰」一聲撞開了木欄,與此同時,三更的更聲在遠處敲響。景永福用滿是血泡的雙手拾起漂浮在水面的朽木,丟開,將小船平緩地引出窟窿,游入唐河。小船划離王府大約五米的時候,她與若夫人不約而同地回頭,只見黑呼呼的一個洞口,不見王府內景緻。景永福腳下不停,踩踏著自製的划槳,嘴上卻道:「娘,你能想象等明日天亮,譽王爺站在這洞口往外望會是種什麼心情?」
軒轅不二等人這才悟到,原來太子是打這個主意。這倒不是他們幾個不如李易思考縝密心思細膩,而是他們的身份地位和李易不同,想不到這個方向。
「這是我們的感受,而他,應該是恥辱。」
「從本宮來淄留見諸位的事上,她就推算出淄留不久后成為箭矢之地而向方大人提出轉和圖書讓天然居。拒絕同行,遊歷只是託詞,她真正是怕跟本宮同行,反遭危險。」
水姐猛然抬起頭來。
「本宮用人之度,素來不分男女無論年齡,與尊卑無礙與身份無妨……」樓上的李易頓了頓道,「諸位大人難道不認為,這位平大福姑娘非常不同?小小年紀能在你們手下熱鬧地開一家這樣的酒店?猜出本宮身份卻面不改色應對自如?」
才從搖晃的水上踏回紮實的地面,景永福就看見遠處,水姐一身黯然佇立河邊。因她的樣貌不同於常人,她不禁看多了幾眼。其實景永福並不想管閑事,她同若夫人剛獲自由,最要緊的無非是找處地方安身立命。可走遠后,水姐的模樣始終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她終究還是對若夫人說出了她的擔憂。「娘,我們過去看看……我總覺得那女的站在河邊想尋短見!」
出了天然居的後門,水姐拉著景永福的手,邊走邊道:「闖禍了吧!大福,什麼人能把你逼到賣店的份上?」
景永福從門縫裡瞄外面風景,后領卻被人提起:「小掌柜在做什麼呢?」
「審時度勢!」
方曉春與景永福打交道最多,點頭道:「是個人才,可誰也琢磨不到這小丫頭腦袋裡轉什麼主意。殿下,怕她是不肯的。」
雙腳離地,後頸被抓,景永福自己以前也這樣抓過只貓,那貓被抓后就跟她現在似的,識相的乖乖不動,只為等待反撲時機。
店裡李易的暗侍只好表明身份,景永福對他們嘟嘟嘴,「到樓上站一排去!」他們敢怒不敢言,天子腳下也沒見過這樣的掌柜啊!
軒轅則最為年輕,在景永福離開后聽李易一說,忍不住問道:「殿下為何會心生帶她同行的念頭?」
她頹唐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掩臉,低低道:「丟人了!」
「怎麼?不是送給我的嗎?」方曉春開玩笑的說。在景永福陷入回憶的時候,他也算好了出多少銀兩接受天然居。
「我知道你們是好意,但你們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尋死。我只是在想日後怎麼過。」水姐平靜地道,「我有手有腳不會餓死,只是那些流言蜚語叫我心煩!」在男尊女卑的燮景兩國,若一個女子被丈夫休了,無論什麼原因,所有人都只會羞辱那女子。水姐雖孔武有力,不怕找不到活路,但閑話卻聽得她每每憤恨。
「是啊!」景永福心裏卻在煩躁,都被他聽見了還問。她又不是姦細,早點離開他的視野的另一點,就是省得被這個多疑的太子琢磨來琢磨去。
方曉春打量m.hetubook.com.com著她們,也在琢磨:太子莫非看上了這丫頭?
景永福天生能成為一個「奸商」,這與人的年齡無關,她成為「奸商」的天賦在東晉當鋪初顯鋒芒。事後景永福也想過,那老闆會罵她小騙子,可她騙他什麼了?分明就是八百兩的東西,沒多賣他也沒少賣。如果不是他想佔便宜,這筆生意如何會成交,她沒給他一堆石頭就算很客氣了。
李易眉頭一皺,他很少被人拒絕,何況他提供的條件非常優厚。「三國」雅座里另幾位大人物也走了出來,景永福連忙對方曉春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方大人明兒見。」話完就兔子似的閃了。
「什麼叫形勢啊?形勢還不是人做的?」
李易這才緩和了神情,冷漠地看了眼此刻店中的侍衛。他們的確不夠機靈,若有突發事件,別指望這些人能保護自己。
「阿甲你收拾下關好店門,我先帶掌柜的回後院了!」
即便與景永福熟絡如方曉春者也是第一次看見水姐,所以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看著那出奇高大的女子從眾人身旁走過。她竟是比每個人都高,連軒轅不二都被她比下去了,而景永福僅僅到她腰腹。
景永福轉過身,已是一臉陽光燦爛。「易公子有何見教呢?」老實說這個太子殿下長相算好看的,可景永福怎麼看他怎麼不對眼。
直到看不到水姐了,軒轅不二才道:「這女人身手不凡,頗具大將之氣!本將怎麼從來沒見過?」他審視的目光落在地方官屠剛身上,後者低聲道:「平大福確與母親平氏兩人來到淄留,水姐是她報上的丫鬟,水姐是粗使丫鬟,另有一丫鬟名喚小翠貼身陪伴平氏,此外還有一小廝名叫阿根。入戶籍時便只報了這五人,夥計廚子都是在淄留直接招的。」
景永福一愕。要知道店門是上了木閂,頂了支木,李易卻一氣呵成完成了開門的動作。於是,景永福脫口而出了一句:「殿下好大的力氣!」
匕首在景永福的日日摧殘下磨折了,折斷之前它完成了它的艱巨任務——將水閘下的木欄劃得差不多了。為了那一撞功成,景永福還特地在船頭包上了棉布,掐准了三更的更聲。
「我不會改掉我的名字。」景永福如是道。
前面兩點景永福猜中了,但她猜錯的是,水姐並不打算找死。水姐只是見水而感慨,她名為寄水,難道就只能依託男人而活嗎?
景永福一驚,被人逮個正著,麻煩啊。少年行事總不穩,若夫人也不知說過她多少回了。
樓上幾人這時候一m•hetubook.com.com個個踱了下來,就在景永福被一群「狐狸」們圍堵的時候,救星來了。人高膀圓的水姐從後門進來,洪亮的聲音把眾人一震。
若夫人緊緊地握著景永福的手,景永福凝望著水姐道:「我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這個名字,因為我大福就是大福自己,不是別人!」
夥計好心地問,咋啦?
夜風吹的景永福身心舒暢,連日來的操勞一掃而空。一切她都預計好了,先是混淆王府內下人的視線,藉由他們之口迷惑景申茂,結果只是第一步,他就沒興趣理會。而見到總管制止若夫人後跑去上報卻徒勞而返,景永福便知她和若夫人已經波瀾不驚的踏上了軌道,逃離景國的軌道。
一旁跪著的夥計一時面面相覷,沒聽過一絲風聲,掌柜的要賣店?
被放回地上,景永福整了整衣襟道:「小的在想,人挪活樹移死,一根腦筋不轉彎的人跟樹比起來有啥二樣?公子的手下若都是樹樁子,小的就澆點水吧。」
李易終於看到他想看的神情,她刻意堆起的笑容下,閃過一絲慌張。
若夫人回過頭來,遠望前方愈見開闊的河面,道一句:「天高任鳥飛,水深由魚躍。」
景永福跟水姐走過方曉春身旁,對他伸出一根手指,方曉春驚訝了下,伸出兩根,景永福搖頭,還是一根手指。
在方曉春的驚詫中,景永福微笑道:「多謝公子好意,但男女有別,怕是不太方便……小的還是自行上路。」開玩笑,景永福心裏呸道,跟你李易上路才叫危險,躲得了隸王的明槍躲不了沛王的暗箭,到時候你李易隨便抓起她和她娘那個身前一擋……
「我帶你上路如何?」
「阿甲阿丙!給門外的幾位爺送點酒水!」
「你想去王都?」
軒轅則順著李易的目光,第一個發現了酒罈上的封字,那竟是一個「太」字!
李易冷笑道:「有趣有趣!」轉而,李易問方曉春:「她臨走前跟你比畫的是什麼意思?」
「大人難道想叫小的獨兒孤母的遠上王都連盤纏都沒有哇?」景永福擠眉弄眼。
景永福搖頭:「不是人逼的,形勢所迫!要打仗了,我恐怕這地頭不妥。」
這話真正的失言不是喊破了他的身份,反正到了這份上彼此已心知肚明,而是後面落下的「力氣」兩字。李易是功夫好她卻贊他力氣大,以他的身份就是只有力氣大都該贊功夫好。她贊力氣大,就是壓根沒把他當盤菜。景永福猛地捂住了嘴,心道,完了完了,這下子李易該明白了,她非但知曉他的身份,而且她還藐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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