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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福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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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問卿何事輕離別 三

第一卷 問卿何事輕離別

是時斜陽西下,傍山而建的錦山客棧秋色輝煌,一樹一石都鍍了層淡薄金光,一位少年翩然出現。他手持一柄玉疊扇,華服鮮麗容貌精緻,年紀約在十五上下,與他貴公子身份不般配地親自跑來對水姐握扇道:「這位姐姐勞煩你久等了,晚些時候請你們吃茶!出門在外,本想圖個安逸,倒將東西帶多了!」
景永福手心裏忽然沁汗,她都說了些什麼?她忽然覺得她就似個無知的頑童,奢望以螳臂之力去舞動沉重的輪盤。可是她的天性里,這股渺小的力量卻頑強的不依不饒的存在著……
小翠歪頭不解,若夫人在她身後微笑。景永福懶懶的道:「因為那位司馬公子根本就不會吃!」
既然大福之名名傳天下,那就讓這個名字真正地名動天下!她曾這樣想過,但看見母親擔憂的眼,她放棄了。
景永福對景國京都王府那個生她養她十年的地方沒有留戀,對厚輪三年深居簡出的宅子也沒有留戀。不管怎麼說景國是她和她母親的國家,背井離鄉已經夠凄慘了,再遠離故土就更悲涼,所以起初景永福和若夫人選擇的落腳點是景國邊境厚輪。
他就跟那玉兔糕似的。
可惜更多時候景永福卻是個無能的人,比如有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她就羞於齒口——
「也沒什麼,就要離開了事情總要交代的何況要交代的……」一看他的眼色景永福就知道她應該挑要緊的說,連忙道,「我說要他在淄留、厚輪沿線多開當鋪,完了!」
「我就是送給他看的。」
景永福莞爾:「如此,殿下就是覺得大福講得還不錯,那麼殿下要記住了,出了淄留,這天然居就再沒有平大福!殿下也自然沒見過此人!」
景永福心下又是一暖,他用「請教」,但嘴上卻平淡地道:「等塵埃落定再去想別的事,何況殿下,在下身為景人!」
西出淄留,一行人一路遊歷。傾華湖、南山十三峰、古城盛京一路賞景。
厚輪的日子起初是非常恬靜的。景永福努力鑽研著各類書籍,刻苦的學習所能掌握的、所感興趣的任何知識。但書籍之外,她卻對人性更加好奇。十年的噩夢使她更加冷靜的觀看世人,她知道這世間惡人再多還是有好人的,比如她最敬愛的母親。她也知道有些人惡不代表他一輩子都惡,比如最後關頭以身救她的刺客。
這一對兄妹男孩叫金根,女孩叫玉翠。其實是水姐某天在青樓附近晃悠等到的。當時老鴇不肯買下男孩,正與人口販子糾纏,兩群人吵了一半才發現一雙孩子不見了。
離開一個地方後來卻很少懷念,這樣的人是冷酷還是堅強?
景永福嫌金啊玉啊的太俗,就各抽掉一字,男的叫阿根,女的叫小翠。當時平阿根冰著小臉,平小翠如受驚的小兔一樣走進了平家宅子的大門,門關上后,水姐一手拉著一個向景永福走來,如是介紹道:「她叫大福!可一點都不大福……」景永福笑到一半的臉僵了,這個形象從此就印刻在兩個孩子心中。
劉寄水眼力不錯,早識破這是一對母女,半是好奇半是憐憫與之結伴同行。一路上三人交談,景永福也對她脾性,到了客棧,她才發現這對母女倆某些方面的能力實在叫她慘不忍睹,於是,她就自告奮勇的承擔起「生存大計」!而因她的加入,景永福和若夫人才得以永遠告別客棧,幸福的步入了小家小園的生m.hetubook.com.com活。
「燮王娶了三位貴婦,卻立一個三代書香的文臣之女為後,其用意世人恐怕都誤解了,不是一見鍾情,帝王家原本就少有真情,也不是忌憚三位妃子背後的世家,怕哪個做大了,另兩家就不好交代。要是燮王真的擔憂外戚之患,當初就不會娶,更不會接連娶了三位。」
水姐鼻哼一下,算是默認等他們了。就在景永福打算放下帘子的時候,兩雙小眼睛湊了過來。景永福一樂,就沒收回腦袋,陪他們看了。
一人接她話:「這位大姐,我們馬上就搬完了,麻煩您再等等。」
「百菜圃」是其三十歲的時候在御花園裡搗鼓出的一片菜圃,說是要與民共享種田養菜的甘苦。
李易即便成為燮王之路艱辛,但篤定了李和裕的後台,還有什麼可怕的呢?而她呢?她父親給她的是一個名滿天下的名字。嘿嘿,大福!
景永福心下一寒,提起嗓子喊:「店家呢?這麼大個店,沒一個人招呼嗎?」
景永福低下頭思索了會,抬頭笑道:「好啊。」
眼前半山洞門岩石赫黃,勉強能算「形如龍」。
厚輪次年,水姐感嘆她年紀已大,即便得景永福這樣的「高人」指點,于武學的顛峰也已無緣。景永福隨口說了句,那還不好辦?找幾個小孩來從頭教起。結果水姐就跑到厚輪的街上等啊等啊,等了二月,揀回一對五歲的孿生兄妹,把景永福佩服的五體投地。怎麼揀才能揀到一雙沒父沒母的孤兒,而且還是雙胞胎?水姐答,等的,補充說明,等了二月。把景永福給堵悶了。
伍廚打開車門,抱下兩個孩子。景永福隨後跳下車來,攙扶母親,當母親腳站地上的時候,地面發出一聲輕響。景永福回頭一看,只見那少年手中疊扇落到地上,一雙比女子更美上幾分的杏圓眼直直地瞧著若夫人。
景永福頓了頓,這時候的李易目光更亮:「繼續說,不要打住!」
約莫半個月後,一行人來到青蓮山黃龍洞。景永福忍不住在山道上買弄了下自己的好記性,背了段前人的遊記:「江郡北三十余里,青蓮山石峰突兀,洞穿峰半。先從北麓上折坂,東向穴南,岩石色黃而形如龍,故曰『黃龍』……」
說到這裏,景永福多少有點妒忌,李易的命真好,她是沒法比!他生來就有個皇帝老子安排好一切,只等他長大成人,時機成熟后就把一切交接給他,當然立他為太子老皇帝肯定也觀察過幾年。
幾個夥計樣的人跑了過來,但站到那少年身後尺余卻沒了動靜。景永福繼續喝問,卻見那少年收回眼光,彎下腰拾起扇子,握在手心對她抱拳道:「這位小哥兒,莫怪招呼不周,現時這店兒屬我管事!」
「糯米制,實心無餡。只是看著好看的東西罷了!」另一場合,景永福邊說邊往嘴裏丟了一個。
果然少年自我介紹:「在下司馬秋荻,不知小哥兒如何稱呼?」
這世上母親最重。
景永福凝視李易問:「殿下覺得您的父親是個膽怯的人嗎?會患得患失,優柔寡斷嗎?」
景永福理直氣壯的說:「娘,這不叫溜,這叫抽身!」
景永福吸一口氣道:「這是個『三國』時代。花落何家,未定!不過,你燮國若平安度過四子爭儲,將是天下最有勢力的爭奪者!」譽帝雖強,但景國不是一人之國,而常年來景https://www.hetubook.com.com國官員腐敗,隱患疊伏,國力日漸衰弱;契蠻雖強,然國制不改,休想染指中原;只有燮國,國強民富,去了世族的權軋,再出現幾位名將,天下可定!
景永福睜大眼。少年靦腆地道:「我父親是店東,掌柜的是我家包奴,今日我出遊到此,他們自然以我為大。怪不好意思的,才到這兒就給各位添麻煩了!」
方曉春的雙眼明顯有了變化:「你怎麼知道我身上帶了兩千兩?」
中午時分,一行人在青蓮山腳下休息。景永福不會算錯路程和時辰,更不會叫若夫人露宿山野——他們推進的速度堪稱龜速,若換了李易,也許用半個月就可以趕回王都,而景永福正是為避免跟他趕一堆兒,特意遊山玩水的。
「大福,你對我燮國局勢如此明了,那天下局勢呢?」李易緩忙地放開了她。
「啊?」伍廚張大了嘴巴。
其實景永福有十幾種方法從「重兵」包圍的天然居抽身而去。此非彼時,她早非當日那個只有母親依靠的大福。三年厚輪一年淄留的歲月,她更沒有虛度。
李易眼中猛地閃過火一樣的光芒。燮王李和裕雖年過半百,身子骨日見衰老,可其心志同二十的青年一樣。他不肯躺在龍椅上苟延殘喘,每天都要堅持去「百菜圃」活動筋骨。
景永福開天然居一點都不盲目,上上下下她都打點了,對上她利用了軒轅不二等地方官的憐憫,對下她著實的顯露了一手。當她如數家珍般,報出所買物品的單價總價和消耗情況——精確到一枚銅板的細緻,讓所有夥計都瞠目結舌。她折服了所有人的時候,若夫人就在她身後掩嘴而笑。
景永福掀開帘子一角,幾輛華麗馬車停在我們車前,看僕從忙碌地從車上搬運物件,應該是家有錢的主入住客棧了。
景永福眯眼而笑:「這個不是賣給殿下的,只能說給方大人聽。大人,你附耳過來……」
傍晚,馬車進入寬城,停在了水姐早年曾住過的錦山客棧前。只聽車前的水姐嘟囔了句:「怎麼幾年不來,這客棧光景好到這份上了,連停個馬車都這麼難?」
「你不想說就不說。你不想跟本宮走就自己走。但是,大福,你不要當作從來沒見過我,從來沒跟我說過今天的話!」李易收回手,讓出路,笑著吐出二字:「休想!」
粗製的男裝,大半月未洗已經發黑的領口袖口,還有因為要掩人耳目,塗黑的面龐,與雖神傷卻一身整潔的水姐比起來,恐怕還是景永福更落魄。
景永福在方曉春耳邊如此這般一說,方曉春雙眼的變化就越來越明顯,眼珠子簡直要跌出眼眶。李易雖身懷上乘武藝,要運用內力聽清景永福的話也容易,可他身為太子的尊榮和驕傲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若夫人、水姐包括阿根小翠習慣於景永福「老練」的解說詞而吝於讚美,好在伍廚給足了面子,「想不到掌柜的不但精通烹飪,還熟地理風土啊!」

「殿下仁厚,只是我乃景人,不便為燮效力。但我有幾句話想對殿下言。世人只見燮國爭儲的表象,卻不知其背後蓄謀已久的一場國家變革。燮國四大世家,三家入宮為外戚,而外戚奪權一直是每位帝王的忌諱,燮國的帝王並不昏庸,為何成全了陳、司馬和楊三家入主後宮的心愿?四大世家,哪個是好惹的主?燮王非但惹了,還娶https://m•hetubook.com•com了叄,娶滿了能娶的世家千金。」
見過若夫人,景永福將發生的事和決定的事對她說了。她沉思了片刻,忽然笑問:「這次是不是又要溜走?」
景永福試圖推開他的手臂,果然如蜉蝣撼樹。她開始後悔,畢竟她太年輕血熱,被李易的平易近人打動,可是帝王家的人能信得過嗎?
他以退為進的忍讓,不再堅持邀作同行,但她還是決定從他眼皮底下溜走。對他的寬厚,她已回報過高。
只見方曉春飛快的從懷裡掏出兩張大面額銀票,匆忙對李易施一禮:「恕在下失禮,此事重大,在下需要儘快去辦!殿下,告辭!」就大步流星的去了。
「我姓平。」一聽他的姓氏,景永福不由得想到沛王李獻,李獻的母妃正出自司馬世家。她的聲音不免冷了幾分,「我們萍水相逢,公子不要客氣,速速安置我們休息才是個當主人的理。」
景永福在想象,李易一大清早殺過來卻只見人去樓空,方曉春傻呼呼地先看一眼夥計轉交他的契約(名曰管理費,五年後景永福不回來天然居才是他的),然後恨不能撕了它……
「我只是想確定你的能力。」李易賠罪不成,乾脆擋住了想溜的傢伙。
「很羅嗦的,殿下要聽嗎?」景永福搖頭晃腦並不想說下去。
李易疑惑地問:「為什麼?」
景永福「嗯」了下,馬鞭落下,馬蹄揚起。她心想:估計方曉春這會忙死了!最近流寇四起,淄留和厚輪是大城市不會被波及,但兩城之間的景燮兩國的城鎮卻時常遭受劫掠。軒轅不二每次得了消息發兵圍剿,總功虧一簣。姦細難除,流寇難清。現在她教他們的一招就是最好的除蟲子方法。流寇得了財物總要出手吧,邊境不太平,當鋪能關門關店的早關了,哪裡還有收錢財的地方?無論組織多麼嚴明的隊伍,都會有老鼠屎,正如無論多麼清廉的朝廷,都會有貪官污吏。她要方曉春開當鋪就相當於放了老鼠夾,總有老鼠會主動送上門來。只要順藤摸瓜,逮了當贓物的人自然就能追查出流寇的底細。到那時候,就可清除細作一併端了流寇老窩。
掌燈時分,司馬秋荻遣人邀請平家人赴宴,景永福拒絕了,她家自備伍廚,那可是天然居的第一掌勺。
景永福怔了怔,示意他放開她的手。
偏生就是這樣,還非常有氣勢的揚言名叫大福,回想一次景永福就汗顏一次……
「其實你說的,以前我雖不算十分明白,但還不至於一點兒都看不透。」李易深深的凝望她,「父王是想要一舉剷除燮國潛在的不安定因素。」
「原來如此。」景永福暗忖,這少年身上的用度和氣派絕非一方商賈之子,而除了失態跌落玉扇,他的言辭舉止無不流露溫文的謙和——此子必出自於世代清華的燮國大世家。
那日水畔邂逅后,水姐就留在了景永福和若夫人身邊。景永福不敢想象沒有水姐的生活。生活不是逃亡,它需要柴米油鹽,而她與若夫人,一個做了十年痴兒才蘇醒,一個是生來就被伺候的美人,別說淘米煮飯,連衣服都沒洗過半件。所以水邊勸慰水姐的景永福,實際的模樣比水姐更不堪。
李易擰起眉頭:「說完再論!」
李易眼神閃爍,表情變化,最後卻穩穩道:「平姑娘,我只是一片好意。你拒絕也就罷了,何必處處激我?」
「好吧!」有些話景永福早就想找個和*圖*書人說了,母親、水姐她們都很好,都很聰慧,但並不適合這樣的話題,而李易適合,且非常適合。她身體流淌著的譽帝的血脈,傳自譽帝的對政治的敏感,使她一直很關注時局。
「那還送人家?」伍廚不明白,他分明燒制的好東西多了,她卻送出個中看不中吃的。
景永福遐想著,不防李易抓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李易神情複雜地道:「大福,我可以不強求你同行,但請你日後不要裝作不認識我好嗎?」
景永福也猜到他是這幾輛馬車的主人。華服層疊,手上還拿把裝飾性的扇子,這樣的人出門能少帶東西才怪!等他的僕從們將東西搬完,水姐才有了空間將馬車停進客棧里,奇怪的是店家到了這時候還沒露面。
李易沉聲道:「請教大福,若四子爭儲塵埃落定,接下去該如何成就大業?」
「什麼財路能值一千兩?」一旁李易卻冷冷地問。
景永福再次端起茶杯,悠然道:「殿下既然打算起程回王都,這淄留地面上的事就不用理會了。何況,如果小的所料不差,殿下應該是來找小的興師問罪,然後無論小的肯與不肯,卷了小的鋪蓋,打包小的一同去王都。」
司馬秋荻忙吩咐夥計引平家人去客房。
「你對他說了些什麼?」
李易果然守信,沒有再來打攪。景永福與若夫人,水姐,阿根小翠,還有個拖油瓶,淄留土生土長的伍大廚子不肯留在家鄉,信誓旦旦的說要追隨景永福一生,但人卻不進馬車裡,追隨到水姐身旁看她駕車去了。
她不會烹飪!
景永福一怔,她確實對他不敬,他還自稱「我」而非本宮。她現在只是個十四歲的普通小老百姓,而他乃燮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這份寬厚令景永福汗顏。感動之下,她說了一些本不該說的大話。
「現在可以告訴本宮,你究竟對方曉春說了些什麼,他怎麼跟兔子似的去了?」
屠剛親自來送,夥計們也神情傷感。走之前,屠剛隱晦地對景永福說了句:「軒轅將軍托我謝姑娘了。」
「廚子!」景永福拍拍他的肩,「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
令若夫人遺憾的是,景永福對藝術方面毫無天賦。琴棋書畫都只會欣賞,跟廚藝一樣,只能動口不能動手。而稍微跟淑女沾點邊的女紅也是一樣,景永福認為花那麼長時間來製作一副作品,太浪費寶貴的生命,何況衣服的主要作用是保暖和保護身體不受傷害,女紅就好比非要在優良的弓箭上精心刻畫花紋,多餘!所以除了十歲那年為逃離王府她拿過一次針線,後來再也沒碰過。

景永福笑了笑,呷口清茶,放下杯蓋,想象是美好的,但現實是無情的,李易和方曉春正兒八經的坐在她面前。她將店契放在他們面前,對方曉春道:「給我一千兩,我把店給你。給我兩千兩,我再多送你條財路!」
司馬秋荻並不意外被拒絕,他囑咐夥計送去幾道小菜,便安生吃自己的小酒去了。吃到一半,僕從卻端來了一籠點心,說是景永福回贈的。一籠白|嫩嫩粉絲絲的玉兔糕,每個都憨態可掬。
「但是,卻很有野心是吧!」
景永福也沒有學武,因她早過了最佳的習武期。但這不妨礙她喜歡武學,不可以學,還可以看,而水姐就是她看得最多的實體武學書。水姐的基本功異常紮實,可惜的是沒有名師指導,所學的只是粗淺的功夫。所以有段日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水姐練武的時候,經常看到景永福直勾勾的盯著,臉上羡慕和惋惜的表情並存。
李易搖頭。
「可是對我李易來說,哪怕此刻身陷囹圄,也要做好長遠的打算。不能為眼前的困惑而亂了最終的方向。」李易說話呼出的熱氣吹到景永福臉上,年輕英俊的臉上流露出強大的抱負。
這時候的李易也很年輕,只以為是「財路」,所以沒有追問下去,而更年輕的景永福,一心只想逃開他。結果一件本可以避免的事情發生了,至於它對景永福的命運來說是好是壞,難以評價。
景永福眨眼道:「聽聞殿下素來禮賢下士,而大福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殿下豈會與大福一般見識?」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話是「你怎麼知道我打算出兩千兩買下?」景永福斜眼看他,並不答。
同樣關注燮王的景永福曾經感嘆,單憑李和裕只吃自己種的蔬果,這一點譽帝就無法與之相提並論。她充滿敬意地說:「您的父親是個了不起的帝王!他為了讓您成為一代明君,給自己鋪設了艱巨的半生。切莫辜負了他!您要知道,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他都是站在您這一邊的,雖然,這本來就是他自己的一邊!這一邊就是燮國的國祚。只要利於燮國的,他就會義無返顧的去做,相反,有礙的,他就會堅決剷除!」
李易終於問了他的疑惑:「平大福,你難道一點都不怕本宮嗎?」
可是天不遂人願,來到厚輪的第三年,某個多事的大嬸串門后將若夫人的美貌吹上了天,眼見平靜即將被打破,景永福不得不離開景國。雖然她早就做好打算,一旦景申茂找到厚輪,她就潛往淄留,但她想不到驅使她離開的力量並非皇權,而出自平民百姓悠悠之口。這件事也使她感悟,有些事情是蓋不住的,更是躲不了的。韜光養晦無用,是明珠本身就發光。於是,景永福到了淄留後決心干點事情,坐吃山空她本就不喜,反正燮國沒一個人認識她們母女。結果她成功的經營了一家酒店,還大大方方的用起了「平大福」這個名字,不錯,她本來就叫大福。
身為一家大規模的酒店掌柜,居然連最簡單的蛋炒飯甚至蛋炒蛋都不會。在閱遍無數本菜譜后,奢侈地燒焦無數只鍋子后,景永福放棄了。天然居的廚子更鬱悶,掌柜的只說不練,卻偏偏懂的比廚子還多得多,因此廚子也堅定了此生跟隨掌柜的決定!——到哪裡去找這麼精明又厲害的老闆?不過景永福覺得廚子對她死心踏地另有原因。她懷疑,廚子相中了水姐。
景永福對李易說的話已經暴露了她的內心。這天下,這三國,她其實是有興緻的。當日她夢醒之際,她曾想向她的父親向這個世間討回她應得的。她體內汩汩流淌的皇家之血,腦海里所剩不多卻皆是不堪的回憶……沒有人生來就會是強者,沒有人生來就該被拋棄。景永福不欠景申茂,但他欠她,欠她的不是一個童年,而是一個名字。
在景永福終於能寫出一手比較像模像樣的書法后,她給水姐寫了整整三十頁的字。那是景永福看了水姐有段日子后,總結自己所看過的武學寶典,為水姐量身裁體設計的新的武學修鍊方法,不過當時水姐沒有看懂她的「天書」。直到十天後景永福掌握了基本繪畫技巧,給水姐畫了二十副動態圖,才勉強看懂了。而從那二十副圖上,若夫人也徹底死了對她藝術才能的期盼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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