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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福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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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楚腰纖細掌中輕 三

第三卷 楚腰纖細掌中輕

景永福一怔,明白了他特意叫人來陪的第三個意思。他那是逼她,非要她當眾親他。
女子們輪番得差不多了,景永福的救兵也到了。
「既然迪王開口,哪敢不從。」景永福將笛子雙手遞上,李菲向她走來。她頓時聽到不少奇怪的聲音,似抽氣又似嘆息。可李菲卻不知覺似的,徐風般而來。
李菲喚:「冰兒,到了,醒醒!」
李菲薄薄雙唇微微一抿,收回了目光,看了眼景永紋又看了眼景永福,將木笛放到唇邊。景永福頓時心頭一跳,卻聽笛子「嗚嗚」二聲,他竟吹出模仿她的音階。她一怔,四下亦是一片震驚。李菲的唇微微離笛仿似一笑,接著重又湊上笛口,悠揚優美的笛聲便開始繞樑。其始無首,其卒無尾,一仆一起,所常無窮。
他一走,那四美人表情就靈活起來。兩個揶揄,兩個羡慕,但依然坐在原位不動。
景申茂人未到,聲音已洪亮響起:「這麼熱鬧啊,朕也來湊湊雅興。」
景永福一愣,這個名字從未聽說過。
一片沉默后,李菲清冽的聲音響起:「李菲見過譽帝、皇後殿下及諸位。」
李菲冷哼一聲,走上前來將笛子塞到她手裡,竟是重重的。景永福重握笛子,但無人再提要她吹奏,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到了李菲身上。
景永福嘆了口氣:「有請王爺。」
景申茂笑道:「敢情迪王也有雅興?」
四美人中有一位嘴角一翹,顯然忍不住笑了。那周公子好奇地又打量景永福,但他久混歡場,很快壓了好奇收了目光招呼起客人。酒菜陸續送上,曲樂悠揚響起。
景永福瞪她一眼,又回瞪李菲。他輕快的說:「好了,惠福殿下就替本王洗塵吧!走!」
內宅與外院截然不同,雕樑畫棟富麗堂皇,迪王落腳的地兒也不尋常。
小翠似低低地問了句:「這裏我們不能去嗎?」
他吹的是燮國名曲——「相挑」,一般此曲多以琴來演繹,燮國民間也稱此曲為「琴心相挑」,表示的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用在這樣的場合一曲雙關。
車門再關上,她掙扎著起身,他卻牢牢鉗制住她的腰,她奮力扭轉,卻在他手中轉了個半圈。她停了動作,扭頭望他,他盯看著她的腰道:「不錯,再轉一下。」
侍女拿下景永福的服飾,又端了把椅子放在她身旁。李菲將她按放,凝視她半響,手才從她肩上移開,接了另一侍女遞來的眉筆,抬起她的下巴,細細勾畫她的左眼,她只覺著眼皮一癢,卻強忍配合,小癢不忍大癢承受不起。畫完左眼後跟著右眼,她硬撐著兩眼,看在他神情那麼認真的份上,繼續忍著。好不容易雙眼都折騰完了,他換了支眉筆,身子輕移的空隙,她看見小翠和吳仙子兩人眼睛閃亮。
吳仙子徑自找了張椅子坐下,小翠跟著也坐了,兩人定睛注視,就像看戲一樣津津有味。
景永紋不禁呆了。景永福也有幾分驚異。
她是真是哀怨了。
景永紋當即凝眉。景永福對小翠眨了下眼,後者會意而去。
只聽某位郡主接著道:「惠福妹妹以前久居燮國,那一定會幾首燮樂了?還望妹妹大顯身手,好叫我們幾個領略一下。」
景申茂深深地望她道:「惠福要是男兒該有多好?」
「軟香在懷,費公子倒跟上回不一樣了。」周公子打趣道,「上回我送來的那麼多美人你可是一眼未看。」
馬車悠悠地出了景宮。李菲又跟以前在燮國那樣,只是景永福不知道風吹不起的厚重的冬日簾幔下他能看見什麼。她悄悄移動腳尖,湊近溫暖的炭爐。天一冷她就愛窩在屋子裡,正因為戶外很冷,去過景北后更是受凍了,這個冬天她的腳就很難暖和。
「惠福」的馬車走了,李菲只是將景永福扶正,沒有下車的舉動。過了一會,一個侍衛在馬車旁輕敲車身,李菲便將車簾掀開,接了侍衛遞來銀亮一物,見她好奇,便放她手上。那是一副精緻的銀制面具,打造得很薄,從額頭到上頜的半張臉。景永福還沒看個仔細,腦後的頭髮就被李菲一把抓到了手中。她這才記起自己披頭散髮著,即便容貌煥然一新,也不能不束髮就見人。糟糕的是,李菲梳頭的手藝差些,他只會自己綰髮從不曾幫別人綰過,景永福吃痛哼了聲,李菲手一輕,髮髻便盤得很松,還有許多散發沒盤進去。他頓了頓,看了不滿意又拆了,只綰上她一半頭髮。她嘀咕:「怎麼前面不叫人一起弄好?」
她逐漸平復下來,他柔軟的唇舌離開,她這才睜開眼,逐漸清醒。李菲理了理她散開的頭髮,柔聲道:「我們出去玩。」
景申茂帶著侍從徑自坐到她座旁,道聲:「都起來吧。」接著便拉住她的手,笑道,「這些玩樣好玩嗎?朕倒覺著惠福更愛下棋,上回聽說惠福一出手就三敗喜王,且前面兩局都只下了十子。」
景永福一樂:「是的,王爺。」
車門關上,李菲盯著她,她坐他對面的角落,手足拘謹。
李菲一邊披上一件黑色袍子,一邊道:「她叫冰兒,你隨我外出若有不便,她好替代你。」
四美人終於和*圖*書忍不住笑出了聲,其中之一道:「姑娘好凶喲!」
景永福正欣賞著美人,李菲又鉤了她腰去,問道:「看什麼呢?」
這時小翠道:「迪王也幫小翠變成個大美人吧!」李菲極淡地回道:「小翠本就天生麗質無需裝扮。」
她依然心悸,他已戴上面具,橫抱她出了馬車。她想轉頭去看進了什麼地方,他卻將她鎖在臂彎,以黑袍遮掩:「乖,不要看,更不要被別人看。」她一想也是,即便被他喬裝過,也難保證一定不被人識破,於是,她窩在他懷裡,任他帶她一路橫行。過了好久,景永福變的遲鈍的腦子才反應過來,連自個都不認識自個了,還有誰能認出她來?
他的唇已經封了她的話。瞬間她一顫,還沒顫完,他已換了一手扣住她雙手,而另一隻手已經滑順著肩膀滑過她胸前,她一個激靈,他的手又順著她的身側,滑到了腰際,一撓。景永福弓起了身子,想笑卻被他堵著嘴。她的身子還沒平復,李菲的魔手便開始瘋狂撓她。強大的刺|激下她的身體彷彿被連續不斷的雷電霹了,可李菲的唇舌也不鬆懈,奇癢的快|感和酥麻交織遍布她的軀體。她在他身下扭來扭去,前弓后縮,嘴裏嗚咽,眼淚流出,經受名為「癢」的刑法。李菲困住她的腿腳,身子前傾壓制住她,沉香椅不停發出移動的吱呀聲。
景申茂沉吟道:「隨便怎麼怎都成。」
景永福也凝視他,沒有答他。過了一會,她將目光轉到身旁皇后等人身上。直到李菲來了,她都在看她們。皇后忽然眼睛一亮,景永紋難得失態地微微張嘴,一干公主郡主都傾目前方,那便是李菲到了。
宦官去帶人了,眾多少女因景申茂在場不敢交頭接耳。皇后的面色變了,她猜到了景申茂在這樣的場合引見李菲的意圖,悔不迭這一場她親自召集的「曲樂會」。
景永福只覺得手心冒汗。此言一出,她再無法相信景申茂對她的寵愛,只覺得她確實軟弱無能,竟會奢求他的父愛。
周公子與李菲寒暄了幾句,笑問:「本店佳麗無數,奈何費公子獨愛冰兒姑娘,這可為難周某了,如何才能令費公子盡興而歸呢?」
吳仙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眾人稱是,景申茂笑吟吟地對她道:「你一會便吹給她們聽,好叫以後省了這煩心事兒!」
過了一會,景永福的身子一動,離開原位寸許。她轉頭,李菲依然那個姿勢,好象根本就未曾推過她。景永福轉回頭,李菲又推她一下,於是她也飛快地回敬一下,然後也轉頭假裝望天。第三次李菲推的力氣大了,景永福的身子半出了椅子。當下她有些怒了,狠狠地推回,卻被他一把抓住手,連帶人一起拉了過去。
景永福咧嘴微微搖頭。李菲就惟恐不亂景女之心,旋即她臉浮紅暈,他這是在亂她之心啊!她果然不解風情,竟轉了個彎才明了——他那是吹給她一人獨聽。
景永福的手心漸漸溫濕,她的眼漸漸痴迷。這是第一次,他們清醒的長時間的彼此凝望。他的容貌如何,再不會困惑她的視線,他有比容貌更打動她的心思。他的心思如何,再不會叫她琢磨和畏懼,他已然將心交付於她,只是她這個傻瓜才解風情。
景永福身上一輕,正想著他怎麼當那麼多人面剝她衣裳,身上的煙紫薄棉又被扒了去。她眉一凝,阻他動作,卻被他揮袖一擋,出奇快地又脫她一件衣裳,她面色一紅,他卻接過侍女遞來桃紅錦棉,給她套上了。
見另有幾人附和,景永福心中有了主意,道:「也巧,我昨兒新得一笛,正好拿來獻醜。」
景永紋面色越來越白,景申茂卻道:「迪王的提議甚好,既然迪王為燮王選中了紋兒,朕便應了。瑾兒這孩子也真是太不小心了,明知要大婚,還跑出去受了風寒,唉,姻緣天定,怨不得別人!」
景永福笑出聲來:「那還不是喜王讓惠福的。」心下卻明了,景北她的舉動景申茂都知道。
景永福連忙大聲道:「惠福榮幸!」
一入中宮看那排場,景永福就知道皇后找她做什麼了。十幾張桌子擺上的都是樂器。吳仙子見了倒沒什麼,小翠卻知景永福底細,不禁眉頭深鎖。
「譙樓別院。」
冷不妨,她的唇被他打開。他湊近她吐出一句:「專心點!」熱氣襲上她臉頰,雙唇還在他的指間,而他那張臉湊她那麼近,眼中還飄出說不明道不清的曖昧,她立時飛紅了臉,身子緊繃起來。可他這當頭卻彷彿洞察她的心思,那指尖動得更慢,輕時風過無痕,重時卻若捻咬。她緊緊地盯著他,這人固然絕美,可心思也是絕狠。她就那麼一次不告而別……加上當年統共就兩次,可每次不告而別後,接下來就沒好事,還不知這回他要把她弄成什麼樣子。柳眉她以前自己也嘗試過,那叫慘不忍睹。算了,就算見不得人她也認了,只要他解氣就成,總比被他壓得跟個烏龜又癢成個跳蚤似得強多了。她慢慢地鬆弛下來,任由他擺弄,笑意偷偷溜出唇角,他忽然放開她,細聲道:「就這樣m.hetubook.com.com。」
景永福嘴角一抽,但鏡中的女子竟是一笑桃羞。她轉頭怒視,但李菲卻手指鏡子,她連忙再回頭一望,身子不禁顫了起來,糾結的眉宇竟平添一份哀怨。
「哦?」景永福疑惑,此刻是後宮諸多公主郡主同處一堂的場面,他會引見誰?
景申茂訝異了片刻,低聲道:「是啊!」
今日他一身正式燮國裝束髮明珠映額,錦片羅衫罩一件金翅雲袍。而那一副容顏,即便冷冷也只更顯鍾靈毓秀。
李菲走後,景申茂親自送景永福回了永福宮。在殿前他語重心長的道:「現在父皇明白惠福為何說我景宮無一女可般配迪王。他不僅身具天人之姿,其心更難以揣測。難怪燮國朝露台事後,三王之中只有他獨大。他日若景燮兩國相爭,他便是我景國最可怕的對手。」
他此言一出,景永福即明了此地就是家青樓。她心下氣惱,又無處可發,只拿眼射李菲。
李菲彷彿猜到她的意圖,立刻撐起半身,勾住她的脖子,在她還未及噴他面具上的時就堵了她的嘴。李菲的手在她喉前一撫,她喉頭一癢,一大口酒便下去了,辣辣的液體立刻嗆了她。李菲連忙放開她,一手在她背上輕拍,柔聲道:「好了好了,不鬧了。」
冰兒對景永福薄施一禮,面無表情,倒更似了一分。景永福正仔細端詳,李菲卻捉了她的手,一把拉她起身,摟入懷中輕笑道:「你現在就叫冰兒吧!」
對方應聲道:「哎喲,已經等你一會了,我道為何,原來費公子是抱美人才遲到!來,這邊請!」
景永福心又是一動,卻聽周公子道:「想必費公子迷戀的冰兒姑娘必然國色天香,不知冰兒姑娘能否賞臉讓在下一睹芳容?」
所有人都曾拋棄她厭惡她嘲笑她,只有若夫人從來沒有。若非若夫人堅持不懈的努力,她絕不會有今天。
她微微一縮。這麼一遲疑后,李菲忽然對前面的人道:「周公子!」
景永福走到他眼前,他將頭轉了個方向,依然保持斜靠的姿勢。
景永福嗔他一眼,順勢跪坐他身旁,這才開始打量暖室的布局。這是間別緻的屋子,地上鋪陳地毯,不設椅子,暗紋桌几低矮,四壁白牆上只掛了一副仕女畫。極簡單的布置,卻顯出奢華。僅那地毯厚約寸許,便不是一般店家一般人家能擁有的。
這會李菲稍微有了點動靜,但也只發出了聲慵懶的哈欠。
侍從們分站兩列,宮女們垂首不敢正視,李菲洒然走在她前面,率先上了宮廷馬車。她上車前望了眼小翠,後者假裝沒有看見,拉著吳仙子走向另一輛品級較低的馬車。她只得硬著頭皮再次與李菲兩人獨處。
「膚色本就不錯,就這麼著了!」李菲轉身,早有侍女預備好溫水手巾,他洗了洗手擦乾后又道,「今晚可以侍寢。」
景永福再次瞥了下小翠,難道小翠告訴譽帝她無緣商羽,景申茂才出此下策,好叫她「一鳴驚人」后杜絕皇后等人再找她「奇樂共賞」。但是景永福猜錯了,她要下場景申茂卻捏著她的手,目光炯炯地道:「不急這一會兒,朕要先引見一人。」
一曲「相挑」不知何時已了,等景永福再次注目李菲時,他已翩然起身卻是往景永紋走去,而景永紋臉上緋雲迷離,羞色畢露。

殿里李菲懶洋洋地倚在寬大的沉香椅上,斜眼望天。景永福一步步走近,身旁的人一個個溜走。等她走到他面前,偌大的殿堂就空了,他的人和她的人都守到殿外去了。
他也一笑,手上麻利兩下,似乎滿意了。她伸手一摸後腦勺,驚問:「這是一對什麼簪子?」
景永福頓時驚呆。這個時候,他竟來?
她依言從之,他已後退。只見小翠的眼瞪得極大,吳仙子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她連忙喊鏡子。
景永福握緊了笛子,卻聽他提高一度音:「倒是這位殿下手中之笛貌似燮笛。不知殿下可否借菲一用?」
景永福手一顫幾乎灑出酒來。周公子一旁笑道:「不打攪兩位,我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侍女端來銅鏡,景永福不禁震撼。
李菲躺在她身上,微笑道:「現在這裏還有四位美人,你若要喂我耳朵里,我就換人餵了!」
「無妨,叫上幾位來,開個席。我也就吃個酒便走。」
景永福抖得更加厲害,鏡中的女子偏生一副叫君恣意憐的模樣。她正恨不能砸了鏡子,侍女卻持鏡而退,抬眼一看,另一個景永福出現在面前。她不禁一怔。
皇后淡淡道:「陛下來的正巧,現在笛子也送來了,該輪到惠福吹奏一曲好叫大傢伙一塊兒奇樂共賞。」
景永福一下回過神來,只感如刺在背,一乾女子的眼光若是箭的話,她便成刺蝟了。她唯唯諾諾地應下了,卻聽李菲冷冷的問:「怎麼這位殿下答應得有些勉強?」
「為何?」
景永福覺得自己快死了,他才停了撓她,放開她的手。她全身乏力,只有胸部繼續劇烈的起伏。李菲的吻溫柔了下來,兩手都停在她身側,輕輕上下撫摩似在安撫。一會後,她獲了自由的手摸m.hetubook.com.com上他弧度完美的臉,然後是頸,勾住。她的身體彷彿失了存在感,而他的吻綿綿不絕的侵入她茫然的神智,構築成唯一的意識。
李菲卻厲色道:「現在你從一根頭髮到一笑一瞥都是本王的,記住了。」
景永福隨口道:「我在想練這些個樂器得都多少日子啊?」
從周圍的聲響判斷,杯觥交錯很接近酒樓,空氣中瀰漫著香粉味,又接近青樓。但是無論李菲帶她去哪裡,她都去了。她揪著他的袍子,將頭埋得更深,袍子裏面很溫暖。他卻俯下頭在她耳畔輕輕道:「小心別把唇弄花了。」
景永紋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皇后懷中。
景申茂沉默了許久,嘆一聲可惜。
李菲沒有入座,似站在場中打量了下周圍,道:「看來李菲來得很巧,陛下宮中正在辦曲樂會吧?」
「迪王?」她試探的喊了聲。他不理。
景永福坐下后,寒暄幾句便請了一位郡主下場,彈了曲古琴。曲罷,景永福贊多貶少的評價一番,然後又誠邀了一圈人,眾多公主郡主心兒有底知她在拖延時間,也不揭穿,笑著一個個下場展現了番樂藝。
「砰」一聲輕響,她被他按到沉香椅上,接著他毫不客氣的把她的背當成了軟墊,手肘點她背上,繼續望天。景永福轉過腦袋,只見他腰際的佩帶上的碧玉盈盈,她忽然童心大起,伸出賊手,順著那碧玉繞上他腰側,一陣好撓。背上的輕壓頓時沒了,李菲「噗」一聲笑,抓住她的賊手,順勢將她的另一手也抓了,將她壓制在椅子上。
「明明是你先……」
景永福百無聊賴地瞎想,就樂藝來說,這些女子每個兒都不錯,但也只是不錯而已。若與若夫人比起來還差得遠呢。樂聲吐露心境,徒具其表的曲樂毫無心意,更無法與李菲昨晚的餘音裊裊相提並論。唉,她當時為何就犯傻呢?
周公子喚來人吩咐幾句,轉頭對景永福笑道:「冰兒姑娘請勿介懷,人多熱鬧些罷了。」景永福再次點頭謝過。等到門開后,姍姍而來四位手持各式樂器的佳麗,她才知周公子先關照她的意圖——這四位姿色都堪稱絕色,其中兩位更勝化妝后的她一籌。可這並不影響景永福的心情,爭妍鬥豔的景宮她都沒當回事,那麼多年的大福也當過來了,何況容貌於她身旁的男人根本沒有意義,他只要把面具一除,眼前這四位美人便要黯然失色了。
這時小翠卻遞上了木笛,景永福投她一眼才接了。非要她丟人不成嗎?但小翠神色古怪,這次她猜不透了。
她邊欣賞著邊思量,即便小翠沒有搬來景申茂,她也不在乎當眾出醜。皇后和景永紋等人不就想看她笑話嗎?她們笑她們的,嘲笑她也只能更顯她們見短識淺。退一萬步就拿後宮來說,即便藝能再如何絕妙,也未必能討好上一位君主。景申茂現在寵溺她,並非因這些個。景永福不禁暗嘆,她們怎麼就不明白,以生存而言,人的能力中,藝能恰是最無用的。
「你這個從事比較無能!」李菲清冷一笑,提高一度聲音叫了個侍衛的名字,那人便應聲到了馬車旁。
李菲率先下車,在眾多侍衛的注目下,他向她遞出手。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搭了把下車。站穩后,他放開了手,道:「隨我來。」
酒菜上全后,李菲懶洋洋地往她身上一靠,她也終於明了為什麼這間房間要布置地毯矮几。李菲面具后的雙眼笑吟吟,一手玩弄她的散發,薄唇輕啟:「酒!」
「惠福」道:「迪王,請!」
「看把紋兒高興的!」
當日下午,景永福正式上任為接待燮國迪王的「從事」,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李菲出宮。景永福引宮廷華麗馬車到李菲下榻的殿前,小翠去喊了又回來,稱他要景永福親自去接。景永福無奈,只得從眾人眼皮底下,挪著步子前去請李菲大駕。
景永福眼皮一跳,忙拉著他的手道:「父皇別說這些喪氣話,父皇正當壯年,我景國的強盛在父皇手中就可預見。」但景申茂確實沒有說錯,景戍姜無資格繼承大統,景戍環有資格卻無能力,景國的另一潛在危機就是缺乏優秀儲君。
只聽李菲繼續泠泠而言:「昨兒偶遇殿下,殿下之風采儀容堪為五哥良配。坐不窺堂質而不俚,令李菲折服。既我兩國婚事未定,又聞瑾秀殿下身染風寒,譽帝何不將瓊紋殿下嫁於我五哥?」
只聽李菲解釋了句:「此間都是自己人。」又繼續折騰她。碧玉扇被除去,髮髻被解,長發立時散落。到了此刻景永福才知曉,他又要將她改頭換面。
景永福依然沒有去望他,只見景永紋恨恨地盯她一眼,便別轉頭去,繼續定睛某人了。
他們互相凝望,李菲的眼幽光流轉,薄唇輕啟:「你就是這樣邀請本王出宮嗎?」
李菲帶幾人走入一間明亮溫暖的廳房,他一進入就解了雲袍,一旁等候的侍女上前接過。景永福也覺得有些過暖,他已轉過身,手攀她肩,乾淨利落的扒了她的皮衣,丟給侍女。小翠機靈自個脫了外衣,只有吳仙子永遠一身單衣,眼神不住的m.hetubook.com.com在景永福與李菲身上轉來轉去。
可有一點景永福沒想到,李菲還真當她侍妾使喚。
景永福凝望著景申茂的眼,終究還是說出口來:「因我有一位天底下最好的娘親!」
景永福抬頭凝望李菲,他的半張臉掩在面具下,眼神閃閃道:「我的冰兒沒周公子想的那麼美,冰兒,別怕羞,回頭見下周公子。」
景永福迅速的想了二個對策:把他直接拉起來走人;在他耳邊狠狠叫上幾嗓子。可是他要不肯走,她是拉不動的。狠狠叫吧,會被門外那麼多人聽到。
她多麼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但是時間不僅從他們的指縫間溜走,而且還去得飛快。馬車很快停了。
景永福只得配合「嗯」了聲。李菲的隨從解下他的黑袍,退後一旁佇立。景永福不想看那周公子,繼續賴在李菲懷裡,他似也不舍放手,就抱著她入座。
李菲淡淡道:「只是眼見周遭樂器,無一不是景物,可能會稍不合手。」
景永福拿著笛子問:「要吹得柔和些還是剛猛些?」
他放開懷抱,拉她的手往外走,直到出殿才放開。
景永福再次無奈,坐到了他邊上,也望天。就這麼耗著吧,她就不信他不動。
景申茂無視皇后的目光,邀請李菲暫居景宮,李菲婉拒了。景申茂又請李菲在京城多逗留幾日,李菲便道:「盛情難卻,李菲從之。」兩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最後李菲竟提出請景申茂派人帶他賞玩京城。景申茂的眼光便落到了景永福身上。
「不要動!」李菲清冽一聲,她趕緊坐正,繼續供他折騰。這回畫的是眉毛,還好,不癢,只是她覺著相比當年,好象他現在畫的不是彎眉,而是柳葉眉。
那女子身穿景永福先前脫下的衣裳,頭面裝扮與她先前無二,而容貌與她八分相似,不仔細看的話真可以假亂真。
景申茂凝視景永福道:「今日朕很意外,若非迪王李菲遣人求見,朕還不知道他竟跟著燮國和親使到了京城。看來他有心娶一位景國公主,只是朕真不知該將誰許配給他。」
一個未奏樂的美人識趣地為景永福端來酒壺,她尷尬接過,剛要斟到杯里。身下的人拉一把她的頭髮,清冽的道:「不要跟那天的茶一樣,我一口沒喝上,全吃了你的。」
吳仙子客觀地評價:「很像侍妾。」小翠一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那我該如何?」
景永福斷然搖頭道:「此生為女子,下一生仍願為女子。」
她一羞,扳他的手卻扳不動分毫,倒是被他又在腰上摸了半圈。她掐他的手背,他手飛快一縮在她腰上一掐,她頓時身子一麻仰倒在他身上,長發悠然飄落,幾縷遮住了半邊臉頰。落到他腿上后,她忽然覺得自己越來越愚蠢了,反抗只會招來他更多的侵襲,於是她一動不動任由他撫開她的髮絲。他的手勾住一縷髮絲,輕輕往她頭頸下移,髮絲自他指間滑走。但她又錯了,不反抗就是任君採擷。他深深地凝望她的眼,那又是她無法理解的眼神,措不及防,她的胸前就多了一隻手。他輕輕攤開手掌,她只覺著心都快從胸腔蹦出,但同時另有種無法形容的滋味萌生。可她還是錯了,他的輕薄只到這裏為止。他抓住她另一隻手,貼在他的胸膛上,然後凝望她。
他對她伸出五指,戴著的金鏤甲不見了。
李菲也不多言,抱著景永福跟隨那周公子左拐右繞的轉了幾道庭院,過了幾扇門后,才止步於一座暖室。
他走到她眼前,狹長的丹鳳眼閃過一道詭異流彩,瞬間令人幻覺彷彿置身於一片初春。景永福一個遲疑,他已輕巧地取走了笛子,指套的金鏤甲不露聲色輕輕地劃過她的肌膚,留下一道淺紅印子。
景永紋和眾多景氏貴女團坐在皇後身旁,面帶輕笑不發一言聽眾女言語。皇后瞥見景永福到了,示意宦官引她入座,嘴上道:「惠福從景北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前次走的急還來不及與眾多姐妹們親近,今日本宮做主,特意為你辦了個曲樂會,也好叫大傢伙熱鬧熱鬧快活快活。」
景永紋便笑道:「這兒也有笛子,有何不同呢?」
李菲一笑:「你練多少日子都是個『嗚吧』音!」
這時景永福也顧不上身邊景申茂審視的目光,直直向李菲望去。若她不看他豈不更顯心中有鬼?
「先出宮再說。」景永福還真沒想過帶這樣一個招搖的傢伙去哪才好。
景永福心道,她一彈奏她們不快活才怪呢!
李菲的隨侍從空席搬來一張椅子,他洒然而坐,一手輕撫過笛面,隨後卻無動作,長時間的凝望殿堂上一處雕花。無人催促,每個人都凝眼望他。
吳仙子已知不對,小翠躲在她身後掩嘴。
李菲笑道:「世間美人再多,我也只獨愛懷中這個。」
「你想得美!」景永福拿起酒杯就喝了一大口,憋了半天的火氣轉了個壞念頭。
「李菲?」他還不理。
「一曲『相挑』李菲替五哥獻于瓊紋殿下。」
沒多久,景永福便想透了李菲帶她來這裏的意圖。景申茂的暗探一定從他們出宮后就跟上了,只是忌諱李菲的實力不敢靠得太近。李和圖書菲來這裏甩了「惠福」,帶著侍妾縱情酒色,一來撇清了與「惠福」的關係,二來可迷惑景申茂的視線。即便景申茂派手下追問周公子青樓內發生的詳情,得到的也是李菲寵溺侍妾的回報。
四位美人分別見禮,其中有上次見過面具李菲的,說了幾句。李菲也沒答她,手指輕敲桌面,那美人便識相地坐到對面去了。
眾人連忙行大禮迎接,獨景永福因景申茂免她跪禮,只起身道了個福。
景永福一怔,多久她的名字沒有和傻瓜聯繫在一起了。
景永福與對她們對視,李菲的手卻悄悄搭上了她的腿,一擰。她頓時眉頭一皺,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喝道:「再動,我就把酒都喂你耳朵里去!」
昏暗的馬車裡,李菲的臉龐半邊幽暗,半邊清晰,卻是景永福見他多次最感動她的一面。他的眼在暗光里依然璨若明星,而他的薄唇不再冷酷。她另一手覆在他貼她胸前的手背上,靜靜的聆聽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心跳。馬車緩緩行駛,顛簸著是兩人的心跳。
李菲一路沒有再言語,直到到了地頭。馬車門開了,她才知道譙樓即指京城西城門鼓樓,別院是在鼓樓附近的一座中等規模的宅子,正是那日他帶她上屋頂的宅子。
所有人目光立時聚焦景永福,她不得不轉過頭去,接上他似有若無的一笑。
「有請燮國迪王。」
景永福將笛子帶回了宮。「嗚嗚」吹了幾聲,木笛離唇,她臉微紅。才放下笛子,侍衛來報,景永紋來了。
他忽然壞笑道:「既然要耍,本王就陪你耍個夠!」
景永福咳不成聲,這還是她第一次喝酒,而且不幸的是,她的酒量就是一口。嗆辣下去后,她的臉上迅速升起紅暈,接著就迷糊了。只聽靡靡之音耳畔遊盪,只見閃亮的眼閃亮的面具,她昏睡過去前,隱約聽見一句:「今晚還真得侍寢……」
吳仙子不知回答了她什麼,她立時沒了聲。後來景永福問小翠,小翠咬牙切齒的道:「她要我做一種名叫春季的葯。這不是教壞小孩嗎?」
她要是聽到景申茂跟著的一句話,即便醒轉也要再暈死過去。
景永福黯然點頭。
出了譙樓別院,景永福的侍衛已經認不出她。她被李菲緊緊摟著腰身,勉強一步步的走到了馬車前。車門一開,李菲將她打橫抱起,竟是抱著入內,而「惠福」上了另一駕馬車。
「相挑」一出,座下動容。誰能成為他相挑之人,誰又是他仰慕之人?
景永福道:「當然不同,我新得的笛子乃燮國名藝師費公子所贈,音色上品,而吹奏燮國曲樂還是用燮國樂器更佳。」
「景國從事大人,你打算帶本王去哪?」
鏡中的女子是她嗎?斜長柳眉悄然入鬢,上翹眼線嫵媚生姿,豐盈紅唇嬌艷欲滴,眼睛一眨,竟是顧盼神飛。李菲只是動了她的眼眉唇形,竟將她變成個妖麗女子。
皇后咬著唇一言未發,看著李菲的眼神惡毒起來。李菲話里已經說明了見過景永紋,現在卻是替兄求親。
眉毛畫完后,他又接過侍女遞上的胭脂,指頭一蘸,便往她唇上按來。微微透出涼意的指尖摩拭過她的唇,她忽然有了些清醒,他是早有預謀的。無論她帶他出宮上哪兒,他都要把她弄這裏來折騰。
景永紋老遠就聽到了那「嗚嗚」聲,進來看景永福手中木笛,便知那「天籟之音」的炮製者非她莫屬。景永紋磨纏了景永福幾句,不冷不熱的,景永福不明她的意圖,好在客套話隨便說。景永紋走後不久她就得了皇后的召見,她這才覺得今日情形有些怪,景申茂上午差人免了她的例見,皇后卻稀罕地召見了她。
李菲起身拉起她,又幫她整理了下衣服,忽又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語:「大福!傻瓜!」
景永福心下瞭然,顯然李菲已知李易命薛桐頤替他求親,也知李易欲娶景永紋。而那句「坐不窺堂質而不俚」卻是嘲諷景永紋那日看了揚花三月的憩室。厲害啊李菲,竟是一曲三關。
景永福與吳仙子、小翠三人去了中宮。
景永福與吳仙子、小翠三人進了內宅,侍從們盡數被留在了外院。
景申茂嘆道:「正因他厲害,所以父皇才叫你去周旋。並非我朝無人,而是我朝皇裔無人。你那長兄為人太過憨厚,戍環不爭氣,剩下的皇子又太小……唉,只怕我百年之後景國無人可托……」
景永福慢慢轉過臉去,那周公子年紀不小,風度不凡,他微笑道:「果然別有一番風情。」景永福點頭謝過,還沒轉回頭,李菲的手已順著她的肩滑到了腰下,輕輕一拍她的臀,道:「還以為在家呢?趕緊坐正了。」
她的眉微微一抬,卻聽他又道:「再笑一下。」
「謝殿下。」李菲轉回,一舉一動如清風朗月。景永福坐回景申茂身邊,斜眼便見不遠處幾位郡主的隨行宮女竟看痴了眼,而那幾位郡主也只比下人好了那麼一丁點。她不禁暗嗔,這人難道來一網打盡景國後宮少女嗎?
她聽見了那個「惠福」的聲音:「迪王請便,惠福只能到此止步,明日再來陪同。」
景申茂依然捏著景永福的手,對他道:「迪王快請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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