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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你已不見

作者:析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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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 惡意 第一章 初遇死者

Episode 1 惡意

人,歸根結底,是一個物質的存在,很容易受損傷,卻不容易修復。
——伊恩·麥克尤思

第一章 初遇死者

後頭一男一女兩個同學聽到布陌澤肉麻的回答,紛紛噁心地「咦——」了一聲。兩人故意不停抖動著手中的塑料袋起鬨,那摩擦的聲響儘管聒噪,卻在調侃聲中增添了一絲曖昧。
「我叫布陌澤,你呢?」
四個人走到十字路口,突然間聽到不遠處傳來喧嘩聲。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警察正全力追趕三個慌不擇路的男人,之後紛紛消失在前方拐角的黑暗中。
「……剛入學你追過來幹什麼?」
布陌澤微微挑眉:「那衣服不要了,我重新給你買一件。」怎麼貼身穿的衣服還給人用作止血的繃帶了?莫名就嫉妒起那位倒霉的先生,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
「等一下。」走過秋萌跌倒的位置,布陌澤一眼就看到徐凌雙在檢查時露出屍體的某個部分,瞬間激起了他的回憶。
「我是沒看見她打人的場景,但小劉說當時的秋萌在看見布陌澤受傷之後就喪失了理智。你覺得『喪失了理智』這樣的形容用在一個才十八九歲的女生身上正常嗎?」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問他們兩個。」鞏向朋說。
「你那會兒在車上是不是胃疼?」布陌澤兩手空空,雙手插在褲兜里,略微彎腰問道。
這女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睜著眼注視著他,眼睛里有一種刺骨的冰冷,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大概是布陌澤溫柔的動作讓她的手指慢慢找回了存在的感覺。她似有若無地鬆了口氣。
鞏向朋當即就把隨身攜帶的警用手電筒打開,將燈光聚攏到了秋萌的身上。她毫髮無損,沒有任何外傷。
秋萌在黑暗中瞪了布陌澤一眼,沒心思同他計較,只是局促地說:「快拿手機過來照照!」她越發不安,因為那隻支撐著身體的右手好像陷進了什麼滑膩膩又黏稠的物體中。
「行吧,錢你出,我等窮鬼就不添亂了。」最後鞏向朋甘拜下風,反正是他們捅出來的婁子,也省得最後他挨領導批。
布陌澤給的答案簡明扼要,讓崔以則一時找不到問話的突破口,他甚至都聽不出布陌澤到底是在敷衍他,還是在認真地回答他。
秋萌的耳朵捕捉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她腦海中最後停留的畫面是布陌澤受傷的樣子。不自覺地,她好像將布陌澤的樣子同內心深處某些可怕的秘密重合在了一起,那是她無法接受,更是無法承受的。
警察已經開始勘查現場,法醫也在現場檢查屍體。原本寂靜無光的地方被明亮燈光和嘈雜人聲充斥,陰暗中的恐怖被驅逐到角落,可陰森的場景卻無可避免地暴露在肉眼之下。
只是當燈光順著她眼神示意的方向掃過去的時候,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死者為男性,年齡在七十歲左右,死亡時間是晚上八點到九點,初步判斷是被人用鈍器重擊頭部,造成頭骨碎裂。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鞏向朋捏了捏鼻樑,滿臉惆悵。
「昨天。」
他再環顧四周,發現原先漠視的乘客現在都帶著一種厭惡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讓他漸漸喪失了之前的底氣。
僥倖心理就是這麼奇妙,總是慫恿人去做一些並不明智的選擇。他們沒心沒肺才能在故意傷人之後逃之夭夭,還妄想在東躲西藏的日子里繼續瀟洒快活。
秋萌紅著眼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耳邊不斷叫囂著「打死他」的聲音,她就像傀儡一般聽從這聲音,不管不顧地壓制住他,不停地揮動著拳頭,一拳又一拳。
女生並沒有對布陌澤的熱情做出任何回應,好像之前說「謝謝」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
秋萌聽到布陌澤的叫喊聲,警覺到可能有情況發生。可是她才剛轉頭,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掀翻在地。她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自己確實是在一瞬間被布陌澤給撲倒了。
布陌澤連著摔了他兩次,最後沒轍掐著他的脖子輕描淡寫道:「再不鬆手,扭斷你脖子。」
布陌澤有些意外,盯著面前這個認識不過才半個小時的女生,產生了興趣。
布陌澤覺得好笑,卻在一下秒直接搶過她的行李箱湊近她,壓低聲音道:「我和那糟老頭不是一夥的,但我是個劫匪,劫財又劫色的那種。」
「下手狠了點。」過了許久,布陌澤才從乾澀的喉嚨里擠出這幾個字。
布陌澤不為所動,直視前方:「你要不想我脫|光衣服扛上你裸奔的話,就乖乖讓我拎著。」
「布陌澤,你也太偏心了!你怎麼就幫秋萌拿東西?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話的男生理著板寸頭,精神萬分。
布陌澤冷著臉,最後不耐煩地說了句:「別啊啊啊了,我追到你的話會讓你連啊都喊不出來的。」
「咳咳……」鞏向朋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斷了布陌澤的回憶,本來應該是暗色系的故事,卻硬生生聽出了粉紅色的味道。
「和你一樣。」最後,她緩緩地對他說了句,「也是警校大一新生。」
警察劉超在身後追著喊,前面三人跑著跑著竟跑到了空無一人的舊城改造區,這兒離鬧區有一定距離,且交通不便。這完全偏離了他們計劃中的逃跑路線。
「需要多少錢?」
「給我站住!」
後車門打開,那老頭沒有作停留,嘴裏雖然碎碎念地罵著,但卻聽不清楚到底在罵些什麼,顫顫巍巍地下去了。
「哦,那你讓歹徒告她啊。」
布陌澤看了眼秋萌,有點為難地說:「說真的,這老頭為老不尊,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但從另一個角度說,他又好像是我和秋萌的媒人……你拿剪刀幹什麼?」
有什麼樣的隊長就有什麼樣的學生!鞏向朋在心裏罵了一句,又似妥協地沖布陌澤點了下頭。
「我可以告訴你那天發生了什麼,但你得允許我們參与案件的調查。」布陌澤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直接提了個要求。
「嗯,深刻感受到了。」布陌澤隨口應答著,而後伸手抓住秋萌的胳膊,問,「能起來嗎?」
秋萌冷不丁地出聲,混沌的大腦開始有了思路。
「你說你們見過他,換句話說你們其實並不認識他。」鞏向朋從布陌澤之前的用詞中明白了這一點,繼而加以確認。
她撩了下總垂下來的頭髮,將其別在耳後,聲音冷淡。
「年輕人看著點路。」鞏向朋一時無語,蹲在路邊對著低洼處看不清五官的兩人說,「這地方舊城改造,正拆房子施工重建。這裏挖得都差不多了,和地面有落差。」
秋萌明白布陌澤那一眼的含義,是明確告訴她「別跟來」。眼下她也來不及考慮其他,就和留下的同學奮力地跑向已經昏倒在路中央的男子。
「別碰我。」哪知秋萌卻語氣緊張,不敢動彈。
時間倒回9月9號——
因為事發突然,又剛好在紅綠燈處,路邊停靠的車輛越來越多,下車查看情況的人也隨之增多。
「嗯,劉超說是大一新生,見義勇為受了點傷。」鞏向朋也回頭看了看。
與此同時,受傷的劉超和那名歹徒已被抬上隨之而來的救護車,另外兩個同夥則被警車帶走。
「秋萌沒事吧?」蘭隊問。畢竟發現屍體付出了太大的代價,蘭隊心想回去要給他們做下心理干預。
蘭隊冷淡地表示「這事沒什麼好商量的」,就直接把問題重新推回給了鞏向朋。
「發生什麼事了?」
徐凌雙沒有多問,上前就檢查起布陌澤的傷勢,對他說:「傷口有點深,你得去醫院縫幾針。我簡單地給你處理一下。」
「是不是有人死了?」
沒一會兒,三輛警車停在了案發現場。
蘭際成和鞏向朋相識于某一次公安培訓,兩個人一見如故。因此,彼此說話都是單刀直入,毫不拖泥帶水。
實際上鞏向朋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感到難以置信,他沒有急著回答,抿了下嘴唇后雙手叉腰。
「方爾,你們幫忙照看一下!」秋萌轉頭對另一個女生說。說完,她拔腿就往布陌澤他們消失的那個方向追去。
緊張詭譎的氛圍一下子從黑暗進入現實,秋萌甚至忘了如何尖叫。她全身僵硬,瞳孔驚恐地放大,還有什麼比觸碰死人更為膽寒?
這時,耳邊傳來的聲音如夏日清風,淺淺動聽,帶著十足的少女氣息。
「鞏隊。」
「你也說了她是看到布陌澤受傷才失控的,那證明他倆感情好。」蘭隊不願過多去揣測學生當時的心理狀況,擺擺手不願再討論這個話題。雖然鞏向朋的擔心不無道理,但如果當時受傷的是秋萌,想必布陌澤也會暴走,情急之下哪顧得上下手輕重。
「好!」方爾爽快應答,同崔以則守在事發點。
突然間蘭隊臉色一變,揪著他的領口有些後知後覺地質問:「我的學生在你管轄範圍內受傷了,你這個中隊長要賠醫藥費你知道嗎?居然還敢沖我吼歹徒受傷的事!」
「謝謝。」
「等一下。」
他停在那裡,目光清澈,卻用極度冰冷的話語說:「這個人……我們見過。」
晚上和-圖-書九點四十分,警校大一新生的中隊長蘭際成剛從崔以則和方爾那兒聽說秋萌和布陌澤點名未到的情況,沒一會兒就接到了鞏向朋的電話。
他說「我們見過」,也就是說秋萌也見過。
「快打電話報警啊!」
鞏向朋皺眉。他剛想走上前了解下情況,卻見女生的血跡都集中在右手上,而她全身上下完好無損。倒是抱著她的帥小伙,胳膊上已被鮮血染紅。
布陌澤眼睛都沒敢離開歹徒一下,反問:「什麼?」
「看來你們和死者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鞏向朋繼續將話題引回到正題上。
「你要不要臉,看到我站過來你還假裝閉眼睛睡覺!你爸媽怎麼教你的?啊?你以為你閉上眼睛就沒事了嗎?人模狗樣的,穿得好好的,怎麼這麼不要臉?」
直擊了慘烈一幕的秋萌被布陌澤第一時間從地上拉起。右手卻像是失去知覺一般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五指黏糊糊,指縫中不僅有死人的血,而且還混雜著歹徒的。她內心覺得,這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於是,他撥通了備註名為「法醫小徐」的電話:「喂,凌雙,起來加班了……」
之後四個人平心靜氣地坐在病房裡頭,鞏隊也不在乎他們學生的身份,只是出於一種職業習慣,立馬進入了詢問狀態。
鞏向朋肯定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光是從秋萌眼神里都能感覺到這推斷的可信性。
布陌澤坐在公交車上昏昏欲睡,前邊有人扯了一嗓子直接把他給吵醒了。
再一次被嚇到的布陌澤都沒看清秋萌摔下去的是什麼地方,就直接跟著跳了下去。
震驚于布陌澤年紀輕輕就從嘴裏吐露出來的金錢概念,鞏向朋有點難以接受。他反問:「你家很有錢嗎?」
布陌澤用餘光瞟了眼在不停想辦法的劉超,嘴角微微翹起,聲音里夾雜著點點笑意:「不會一招制敵,近身搏擊可以嗎?」
但此刻,秋萌更加擔心赤手空拳的布陌澤。那種未知的擔心,像是可怕的旋渦,將她的心一直拽到幽暗不見底的深處。
布陌澤立馬蹲下身說:「不碰你?這我做不到。」
鞏向朋當即扶額,這都什麼事啊。命案還未破,又和搶劫犯杠上了,都怪那兩個倒霉的小兔崽子。
鞏向朋低頭舔了下嘴唇,感覺像是受到了年輕人相處模式的文化衝擊。雖然這倆人聽起來在拌嘴,但讓旁觀者莫名覺得甜蜜,這種感覺真是令人羞恥。
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之後,布陌澤拉下了外套的拉鏈,衣服敞開著,裏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他突然笑著對老頭說:「你罵我吧。」
歹徒勉強抬起手中握著的匕首,最後又頹廢無力地垂下。
布陌澤走到他們身側站定,再一次問道:「那個搶劫犯想要多少錢,我來賠。」
「你是哪個學校的?」布陌澤不自覺地就跟在那女生後面下了車,看見她獨自一人拖著一個行李箱,肩上還背著一個拼接色的雙肩包,忍不住追上前去,開始自我介紹,「我是警校的,剛上大一。」
秋萌本能抗拒著這無間隙的親密,她欲推開布陌澤,卻在單腳後退一步時,腳底一個踩空,整個身子瞬間往下墜。
燈光漸偏,更能清楚地看見,一個「人」一動不動地卧在她的身側,無聲地訴說著這寂靜的黑夜以及就此沉眠的生命。
很快,他就收到何隊的回復:「呵呵,我們系的顧森和陳子桑能抵得上警校過去的任何一屆學生,但這也掩蓋不了他們這一屆也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的事實,無組織無紀律,簡直一盤散沙!」
「不知道……」
「嗬,那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你爸就是那大名鼎鼎安沙集團公司的董事長了?」
被踢中腹部的歹徒應聲倒地,手中的匕首卻沒有掉落。在此前和劉超的搏鬥中,他也因為死死攥著武器而佔有絕對優勢。
於是,布陌澤配合地講述起開學那天的經過。
雖然想第一時間安撫看起來瀕臨崩潰的秋萌,但他似乎還沒從她過激的反應中回過神來。
周圍的人開始嘰嘰喳喳個不停,最裡層的秋萌跪在地上查看傷者情況,腹部被捅了一刀,血流不止。她只能盡量讓傷者以平卧位的姿勢躺著等待救援。隨後又脫下自己的外套系在了傷者腰間,壓迫止血。
「你會多少?」面對氣勢洶洶的歹徒,劉超瞄了眼欲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布陌澤,喘著氣小聲地問。
鞏向朋一時沒料到布陌澤會來這麼一招,忍不住哼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聲,轉頭問事不關己的蘭際成:「你這學生是想和我做交易?」
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捂著腹部、流血不止的男人。
蘭際成來不及換便服就匆忙趕到醫院。他一看到在急診室外焦灼等待的鞏向朋便立馬上前打聽。
「我昨天才入學。」
「你們兩個趕緊上來。」身為重案中隊的中隊長,鞏向朋直接嚴肅地沖秋萌和布陌澤喊道。
聽到這話,全車人都是一臉大寫加粗的問號。
收拾完這個,布陌澤緊接著追上了另一個連滾帶爬的男子。他兩手空空,目測是團伙中充當望風角色的。他一邊跌撞地不知道該往哪裡跑,一邊又驚恐地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全車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望著這一幕,但他們也只是默不作聲地看了看,之後玩手機的依舊低頭玩手機,看了一眼不願惹事的則避嫌地往車門口挪了挪位置。
華燈初上,高教園區延續著白天的熱鬧。三五成群的學生肩並肩,高談嬉笑。
「秋萌。」
秋萌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安,那樣的充滿攻擊性,但此刻靠在他懷裡卻像是無助到發狂的小動物。
前面無門,後退無路。再跑下去,以他們的體力絕對會被警察追上。於是這三個歹徒在互相暗示下選擇正面突擊,其中一人裝腔作勢地亮出明晃晃的匕首,對著一前一後追上來的不過兩人的隊伍,他們覺得自己勝算更大。
「怎麼樣,打死了嗎?」
就如同觸到蛞蝓時全身發毛起雞皮疙瘩時的感受。
鞏向朋一把抓住蘭隊揪著他領口的手,皺著眉頭相當為難地說:「蘭隊,你還是先幫我想想怎麼辦吧。那個歹徒當時已經失去繼續實施犯罪的能力了,秋萌還一個勁地往死里打,這不是把我們往火坑裡推嗎?」
「你們兩個先去醫院,這裏處理好了我再來找你們。」鞏向朋見小蔡過來,便對他們兩個說。
對啊,安沙集團董事長就姓布啊。
「這點小事用不著通知他們。」布陌澤滿不在乎地說。
沒一會兒,公交車靠站停車。
「布陌澤,有刀嗎?」秋萌顫抖著聲音問。
蘭隊看到這條回復,欣慰地笑了,果然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讓你起來!」老頭年近七十,嘶吼的模樣完全沒有半點古稀老人應有的慈祥。眼看著他就要朝那弱不禁風的女生動手……
「留不留疤我都不喜歡你。」脫口而出的話掩蓋了此前對他的一點感激,秋萌心裏彆扭,卻也沒再解釋。
順利將手頭這倆人解決之後,布陌澤折回去準備幫劉超的忙。畢竟他面對的是危險係數極高的對象。
鞏向朋略微頭疼地說:「凌雙,先替那小子看看傷勢,給他包紮一下。」
這話像是一根從天而降的冰柱直直插入了對方的腦殼,那人可能是三人中膽子最小的,竟然嚇到腿軟,直接跌坐在了那裡。
一聲令下,布陌澤和劉超便像是熱血戰士,勢不可當。布陌澤負責對付兩個手無寸鐵的搶劫犯。其中矮個子黃頭髮的估計是負責運送搶來財物的,一直抱著包不肯撒手。
鞏向朋沒反應過來,看向了蘭隊。蘭隊也是一臉「我不知道這小子在說啥」的表情。
蘭際成被鞏向朋吼得頓時語塞,但他反應過來之後猶豫地問了句:「誰把歹徒打了個半死?」
「快打急救電話!」
一邊正琢磨著現場的鞏隊聽到徐凌雙這麼說,頓覺事情不妙。死者身份無法確定,又是兇殺,真是糟糕透了。
蘭隊嫌棄地「嘖」了一聲:「你瞧你這點出息。他爸的錢又不是他的。」隨後又對布陌澤說,「這事以後再說。你身上的傷怎麼樣,通知父母了嗎?」
如果人生真能這麼毫無顧忌,這世上就不存在「後悔」一事了。
秋萌隨即一愣,回過神看向他,皺著眉頭說:「我可不會幫你洗衣服。」
實際上他一直在和大三的中隊長何隊微信聊天。聊天中蘭隊抱怨:「這一屆新生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
在旁人走過去之後,他才遲疑地問:「那個女生叫秋萌是吧?她考警校時的心理測試是怎麼通過的?」
「怎麼了?」小蔡問。
這要換作別人如此流氓,她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但布陌澤不一樣,他耍流氓就能做到讓別人相信他言出必行。
女生終於站住了腳,回身抬頭望向他:「你真的是大一新生?」然後雙眼掃了下他身側,任何能代表學生身份的東西他都沒有,「你該不會和那老頭是一夥的吧?和-圖-書專門坑蒙拐騙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
「他身上穿的衣服和昨天一樣。」
此時,劉超就近聯繫的刑偵大隊重案中隊的中隊長鞏向朋也趕到了現場。現場狼藉不堪,情況也頗為複雜。三個歹徒,只有一個滿臉是血地倒在地上,而另外兩個不知名的少男少女……抱在一起幹什麼呢?
「大公司。」
「你別懷疑測試的真實性。」蘭隊聽到答案是秋萌,下意識地進行了反駁。
前面的高個男生頭也沒回,直截了當道:「你們又不是秋萌。」
他完全沒有心思考慮別的問題,這才剛上任沒多久啊!只不過順路抓幾個搶劫犯,怎麼還碰上命案了?
「嗯。」布陌澤答。
「昨天我們才拿著錄取通知書來學校報到,我現在連區隊同學的臉都沒記全。」手裡拎著兩袋東西的崔以則百思不得其解,「你們倆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又過了一站,車上的學生拎著大包小包紛紛下了車。擁擠的車廂瞬間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寂寞。
布陌澤有些受寵若驚,望著女生的後腦勺,抬手撥弄了下她微微翹起的發梢,微笑著說:「江湖義氣,不必言謝。」
鞏向朋眼眸一沉,看來有必要確認一下他們所說的話。
鞏向朋說這些話並不是懷疑,而是擔心。他多年的從警經驗告訴他,秋萌這種極端的行為相當危險。
「我現在是他們的『監護人』,我必須在場。」蘭隊說這話倒不是對案子抱有好奇心,他只是想再看看學生的狀態,不然無法安心。
「喂,你……」
結果一跳才發現,這坑原來離路面也就一米多,但是腳下布滿了石子兒,站不穩還硌得慌。
在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乾等著事態變得更嚴重的時候,一個年輕、富有朝氣,甚至帶著一點悠閑懶散的聲音在擁擠的車廂內響起。
……
「剪你的舌頭泡酒。」秋萌舉著那把護士給布陌澤剪完紗布后無意中留下的剪刀,面無表情地說。
「是誰我還真的不知道。」布陌澤躺在病床上,說,「只是他手腕上那顆大痦子讓我印象深刻。」
「警校的是不是?警官教了你多少,擒拿格鬥、一招制敵,會哪樣?」
一個扎著利落馬尾的女警拎著一個箱子走到鞏向朋面前。
搬著椅子坐在床尾附近的蘭隊在這一過程中很努力地做了一個事不關己、低頭不語的透明人。
劉超連聲警告,可不管怎麼警告,那三個人破罐破摔的樣子已經給出了答案——他們不會投降。傻子才會投降,抓到沒準就要判個幾年,但逃跑了沒準還能快活幾年。
秋萌依偎在布陌澤的懷裡,被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包圍,感受到他強烈的心跳,聽到他極力平復的聲音。她的呼吸開始由急促變得平緩,攥緊的拳頭也得到了放鬆。而這一放鬆,雙手就像是被折斷了一樣疼得令人直冒冷汗。
秋萌不太清楚自己的下一步舉動,只是感覺身體不受大腦控制,同布陌澤翻滾在地后順勢起身,朝著那持刀歹徒踢出用盡全力的一腳。
這時候,兩人身後響起了布陌澤的聲音。他手臂上的傷已經處理好,纏著白色繃帶,顯得特別的英勇。只是此刻他的眼神是輕蔑的,話語也充滿著挑釁。
「你家開公司的?」
「給傷者止血了。」
看到這一幕的布陌澤當即就把手中的東西扔給了崔以則,匆忙看了眼秋萌后,果斷地跑過斑馬線,欲追上警察。他擔心隻身一人的警察寡不敵眾,最主要的是對方還持有管制刀具。
儘管布陌澤和秋萌的心中對眼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充滿好奇,但眼下對於沒有經驗以及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兩人來說,還是迴避更好。
秋萌纖細漂亮的手像是祭品一般深陷在清晰能辨的肉皮骨頭揉碎的人腦中,腦漿和不再流動的鮮血覆上她白皙嬌嫩的手,彷彿在一點一點蠶食她的生命。
「噗——」鞏向朋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他只不過是碰巧知道這安沙集團的厲害,隨口一說而已,哪知這小子居然還真是安沙集團董事長的公子。
「噗——」
聽到「近身搏擊」這四個字,劉超差點沖他吼:「你應該先回答這個!」有這麼強大的技能在身,這傢伙瞬間就變得可靠無比。
顯然,秋萌對於眼前逝去之人的記憶也完全被喚醒。但她的眼眸中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厭惡。
「反正你們公安局是我們學校的實習培訓基地,你本來就要成為他們的師父,早帶他們入行有什麼不可以?」蘭隊漫和_圖_書不經心地回答。
但此刻,他的體力已經耗盡。
徐凌雙抬頭望向他,鞏向朋跨了幾步逼近他,就連秋萌也震驚不已地盯著那屍體看。
「好什麼?是沒打死,但被打了個半死!」
「砍了自己的手可不行。」布陌澤邊說著邊脫下了自己單薄的外衣,二話不說直接裹上了她僵直的右手,輕輕地擦拭著。
「我讓小蔡送你們去醫院。」鞏向朋一聽要縫合傷口,趕忙招呼旁邊的同事小蔡過來。
「這點小傷也要縫?」布陌澤難以置信,他沒覺得很疼。想了下,他又扭頭盯著秋萌問,「身上留疤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她從他懷裡抬起頭,注視著他的眼睛。這雙眼睛明亮無比,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解釋她當時幻想出來的噩夢。
「那就好。」
布陌澤起身,單手有力地握住那老頭的手腕,面無表情地將他那隻想要扇女生巴掌的手強行放在拉環上。
「那你拎著吧。」秋萌立刻妥協,神情冷淡。
「倒霉!」
布陌澤沒有在意秋萌的話,反倒問她:「你的外套呢?」
布陌澤想了想后回答:「沒事,就是一直想砍了右手。」
「布陌澤!」
「不想挨揍你就把東西還給我,我自己能提。」一直默不作聲的秋萌終於忍無可忍。
雖然猜中了開頭,但一個初來乍到的警校新生讓劉超頓感生無可戀。可警察的使命讓他拿出了百分之百的戰鬥信心,他必須擒住這幾個歹徒,也必須確保布陌澤的安全。
這個叫作徐凌雙的法醫越過鞏向朋的肩頭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一男一女,收回視線后問了句:「警校的?」
「你放……」
徐凌雙聽到這樣的對話,忍俊不禁。簡單地處理了布陌澤的傷口之後,立馬投入了工作。
真愛開玩笑。蘭隊笑著搖搖頭,和鞏向朋對視了一眼。
布陌澤斜睨了他一眼:「你問我家借過錢嗎,知道得這麼清楚?」
「記住我們的原則:不許把人打殘,更不許把人打死!」
「站住!警察!別跑!」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女生有何反應,但他想她一定在笑。因為他竟然能想象得到她微微一笑的模樣,一定好看到心尖上。
聽到這麼嚇人的警告,黃毛矮個立馬吃痛地鬆開了拿著包的手。他偷瞄了布陌澤一眼,后怕地想,哪有要別人命時,說話還一臉風輕雲淡的,簡直太恐怖了。
而就在布陌澤回到原來地方時,秋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此刻她正彎腰檢查不知怎麼就受傷的劉超,對身後逐漸逼近的危險毫無察覺。
旁觀者有人忍俊不禁,但這笑聲很快就被掩飾過去。
布陌澤的震驚程度不亞於秋萌,他的目光停留在屍體上遲遲無法移開。現實的衝擊總是比任何修飾過的影視作品的畫面要來得強烈。
「這車上坐著這麼多人呢,你怎麼光挑她罵?再說了,佔著老弱病殘專座的也不止她啊。而且你看,這女生臉皮厚,你罵得這麼難聽她都無動於衷,換作別人早起身扇你幾巴掌了。不如這樣,我臉皮薄,你罵罵我,說不准我就給你讓座了。」
就在這剎那間,秋萌竟看見冷冰冰的刀尖帶出一連串血珠,這畫面就像是被相機定格了一般。鮮艷的刺|激物令她的瞳孔陡然間放大,心臟猶如被重物重擊,痛苦得無法呼吸。
「秋萌!秋萌!」布陌澤捂著胳膊,震驚于自己眼前看到的這一幕。他忍著痛衝上前一把將秋萌拉起,死死地摟在懷裡。
秋萌明顯臉露不悅,事情就發生在昨天,卻覺得這已經是一個世紀之前的事情,久到她絲毫不願記起。
誰能想到他們才剛剛成為警校生,什麼技能還沒學會就遇到了如此刺|激的突發事件。
「急救電話已經打了,救護車在來的路上。」崔以則擠到人群里對秋萌說。
人生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場面,崔以則激動得手都在微微顫抖。
老頭瞥眼,哼哼唧唧著不知道說什麼,他仍想繼續刁難女生,可此時卻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徐凌雙根據死者呈現出來的表面信息給出了以上結論,她淡定地同鞏向朋說完,又繼續專註地檢查屍體。
意識恢復的瞬間,她還被他牢牢抱著。
邊上一老頭正對著前座女生不留情面地謾罵,他一手抓著公交車上的拉環,另一隻手已經準備去拉扯那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的女生。
「沒有。」
「秋萌!」布陌澤寒毛直豎,緊張地大喊她的名字。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她,只為制止她身後持刀欲傷害她的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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