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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你已不見

作者:析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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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 惡意 第二章 夜半哭聲

Episode 1 惡意

第二章 夜半哭聲

對於這樣的意識交流,秋萌翻了個白眼作為回應。
「應該大三了吧。」這個,小蔡倒是沒有含糊,「他們大二的時候好像幫著潘隊破了不少案子。是吧,鞏隊?」
這會兒,另外一個同事也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張建築物未拆除之前的矢量地圖,他回答:「是居民樓。」
「哦?」鞏向朋拉了下褲腿,索性坐在了工人邊上的一塊表面還算平坦的石頭上,問,「那是誰看見了?」
所以她寧願這種感受是徹頭徹尾的錯覺。
再者,居住在這裏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外來人口。外來人口流動性強,想要排查更是難上加難。
老太太的表情有隱約的輕蔑,她說:「老婆都守不住的人能有多大出息,沒準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就回來了。」
「對!」布陌澤再度刷新了秒回新高度,他忙牽過秋萌的手說,「前天剛結婚。」
「爺爺的死讓我們這些晚輩很傷心。」布陌澤抬手擋了下眼睛,假裝難過。抓著秋萌的手使了下力氣,示意她配合。
「我都不知道爺爺還有個前任呢。」布陌澤口無遮攔,卻在用眼神和秋萌交流說「沒想到這老頭還結過婚」。
秋萌倒是沒有在意這些,環顧宋迎全這面積不大的住房,屋內的擺設顯得陳舊。家用電器只有一台古老的黑白電視機,床頭放著一台掉色的墨綠色收音機,被單床褥都散發著一股霉味。
「他爺爺是因為和前妻離婚才離開這裏的嗎?」秋萌問。
說這些話時,秋萌的心怦怦地跳著。呼之欲出的答案就在喉嚨口,她並非緊張于自己給出的不知對錯的推測,而是害怕自己會說出正確的結論。
布陌澤見他們出來,便拉著秋萌朝他們走去。
老大爺聽后,還挺仔細地想了想,說:「只知道是夏天,反正天氣很熱那會兒。」
看著警察走後,另一個推著小推車的工人來到被問話的那人面前好奇地問:「小王,警察問你什麼了?」
兩人盯著那剝落的牆面半天後,異口同聲道:「電話號碼?」
秋萌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當然鞏隊肯定也意識到了。可這塊區域很早之前就在規劃改建,想要調查搬離人員的信息,那絕對是一個很大的工作量。
這一大早,等車的人就一撥接著一撥。
秋萌皺著眉頭,蹲在床邊,看著地上擺著的兩雙鞋子,拿起來看了看之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當時我摔下去的時候有聞到一股焚燒物品的氣味,那氣味離我們很近。」秋萌無視了布陌澤的調戲,自顧自地說。
「確實。」秋萌輕聲應和,因為她還能看見日曆上淺到幾乎看不到顏色的筆跡,但這種筆跡到了7月份就不見了。
「那什麼和你有關係?」秋萌態度冷漠,語氣生硬。
「白給你佔便宜都不要。」布陌澤嘴上嘆息,卻眼角帶笑。
秋萌和布陌澤坐著小蔡開的警車一起前往劉超指定的位置。這次,三個人倒是一路無話。
徐凌雙凝望著她,似有刮目相看的意思。她說:「兇手確實慣用右手,這一點不難得出。」
帶著這種疑問,他和同事一連問了幾個人都沒得到什麼線索。鞏向朋雙手叉腰,額頭上也冒出了細細的汗,他繼續往有工人在的地方走去,在看到一個蹲在地上稍作休憩的工人時,他果斷上前。
「有可能那裡並不是第一現場。」秋萌聲音很低,疲憊已經侵襲全身,讓她有些吃力地支起手臂靠在床沿。
「昨晚有人在案發現場燒紙錢。」
鞏向朋認可地點點頭,也說:「死者無外傷,證明兇手沒有對其進行束縛性的捆綁。問題是,兇手用的是什麼借口?」
這時候,布陌澤突然抬起頭,冷哼了一聲:「不可能。」
「我給你嫂子買的!還沒有用過呢!」大哥一臉的幸福。
下一秒,手就被秋萌無情地甩掉了。
此時,計程車司機卻一個緊急轉彎,打斷了秋萌下一步的舉動。隨後司機憤怒地搖下車窗,衝著亂竄的電動車大罵。
夜不能寐,多半是庸人自擾。但此時此刻的布陌澤,卻對近在眼前的人,相思成災。
「1994年?」小蔡先不可思議地低聲叫了出來。
「奇怪……」老太太突然皺著眉頭嘟囔了一聲,彎腰拿起放在地上的水杯,喝了口茶。
「秋萌。」布陌澤喚了聲她的名字。
「你別管……」
「就這些。」單調得像是重複了上百遍的謊話,秋萌沒有一絲遲疑。
「這啥歌名啊,咋這麼拗口?」
得到允許,布陌澤拿筆先將第一張日曆同第二張日曆分開,隨後用筆慢慢滾動,免得日曆間有粘合,撕開來時直接毀了。
今天天氣甚好,房子外面的陰涼空地上有搬著椅子坐在門口嘮嗑的老頭老太,還有時不時路過朝他們吠幾聲的中華田園犬。
她一開始想到了季悅笙,開學那天是季學姐來校門口迎接的她,隨之為她拎行李的是一個叫祁司的學長。秋萌不清楚季學姐和祁學長的關係,但聽別人說兩個人都有點深藏不露。
四個人趕回局裡,剛上樓就和-圖-書看見從走廊盡頭匆匆走來的徐凌雙。她身上穿的還是那身警服,頭髮有些凌亂,看樣子也是加班到了天亮。雖然沒來得及整理容貌,但精氣神卻絲毫不減。
「這半夜三更的,不嚇死都要嚇出尿來,你說是不是?」工人說著看了看鞏向朋,尋求認同感。
一旦這些結論得到證實,她給自己寫好的人生結局就無可避免地趨於真實。
牙齒只剩下幾顆的老大爺搖搖頭說:「這宋迎全什麼時候走的我們都不知道。我當時想借他那破車開開,敲半天門沒人應。後來時間一長,才知道他已經離開這兒了。」
「三張?」劉超上前捻了捻,發現日曆一共三張,頓時明白過來,說,「你慢點撕。」
「拿支筆來。」布陌澤盯著日曆隨口吩咐道。
布陌澤舉起自己牽著秋萌的手,笑著說:「問出來一個老婆。」
布陌澤沒有鬆手,反倒對著她的眼睛吹了口氣,驚得秋萌當下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小王急忙上前說:「能放音樂嗎,我想聽一首白以安的《不一樣就不一樣》。」
工人吸完最後一口,掐掉了那隻剩煙蒂的香煙,表情忽而陰森恐怖起來,他壓低聲音道:「這還不是最嚇人的!更可怕的是他當時還聽見了哭聲,是人在哭的聲音!簡直是活見鬼!」
秋萌無言以對。這陽光天真的富二代為什麼會纏著她不放,她真的想不通。她對他一無所知,除了他家財萬貫的事實外,她幾乎沒去了解過任何有關他的事情。
「不止一張日曆。」秋萌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秋萌眼皮沉重,即便聽到布陌澤不正經的話語也沒了多餘的力氣反擊。她象徵性地白了他一眼,隨後就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這結論說出來很武斷,鞏向朋直視著秋萌的眼睛,卻看到了一種篤定。如果非要解釋的話,那就是秋萌對於兇手的動機似乎瞭然于胸。
布陌澤調整了下坐姿,一字一句道:「別人都可以和我沒關係……」
「沒注意。」布陌澤單手抬起置於腦後,悠悠地說。當時眼看著秋萌摔下去,他都快嚇死了,哪還顧得上什麼氣味。
大庭廣眾之下,布陌澤也沒有覺得半點尷尬,反而俯身湊近她,直視她的眼睛,曖昧不明地笑說:「你昨晚做夢喊了我的名字。」
「布陌澤!」
也就是說宋迎全走得很匆忙,沒有通知任何人,甚至可能是連夜離開的。不然為什麼鄰里都不知道?
「鞏隊,破案指日可待。」布陌澤同秋萌起身,笑著說。
「幹嗎呢?」小蔡本能地制止布陌澤「搞破壞」,但定睛一瞧,才發現今年的日曆下面還貼著日曆,遂看了眼劉超。
此時是白天,視野開闊,一覽無遺。昨晚受的驚嚇現在看來都只是噩夢一場,這裏沒什麼不正常。除了屍體搬離后,現場留下的深深淺淺的血跡。
工人點頭說好,張嘴就開始說號碼,看樣子他把別人的號碼都給記住了。鞏向朋立馬在撥號鍵盤上輸入數字繼而保存,工人任務完成之後又再次埋頭苦幹。
這時,隔壁的一位老大爺帶著好奇的目光慢慢朝他們走近。走到他們跟前,老大爺就嘖嘖地說:「這宋迎全離開這裏的時候不早就和媳婦離婚了嗎,兩年前回來也沒提自己有孫子啊。」
但在路過加油站,小蔡停車去買水的期間,布陌澤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了句:「你知道的不止那些吧。」
他們之間會不會有過片刻的交談?即便有,兩人之間的談話一定也以失敗告終。他氣憤地殺害了老人,敲爛了老人的腦袋……
聽到布陌澤後來的主動解釋,秋萌覺得離譜。為什麼她感覺布陌澤是在強調他昨晚睡得很好,夢做得很甜?
「你那麼早幹嗎去了?」秋萌干搓了下雙手,眼睛盯著公交站牌上各路公交車的路線,漫不經心地問。
「沒事,你不要亂揉。」布陌澤撐開她的眼瞼看了半天後說。
「走路吧。」小蔡將車子停好后對秋萌和布陌澤說,「宋迎全的家在那個菜市場的後面,車子開不進去,路太窄。」
「你對我撒千百次謊我都能原諒。但你不能喜歡別的男人,你只能喜歡我一個。」布陌澤說著說著又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可他並不覺得說的話難為情,反倒覺得很有必要。
是嗎?那兇手選擇這兒作案僅僅是因為熟悉?秋萌微微閉上眼睛,在腦中模擬著10號晚上兇手的舉動。
這些信息就像是一張大網鋪了開來。
關於這點,鞏向朋正準備著手調查。組裡人手不夠,同事小劉也只休息了一晚上,就帶著傷去調查死者的身份,希望他能有所收穫。
「回去看我不打死你。」秋萌悶聲咒罵著,很想甩開布陌澤的手,可在這演戲的節骨眼上,也只能先忍著。
「好像都過了二十年了吧?」老太太沒再繼續嗑瓜子,抬頭問老大爺。
無外傷、沒怎麼進食,也就是說——
「不知道。」
安靜的病房裡,只有秋萌和布陌澤。不知道是席捲而來的困意m.hetubook.com.com,還是對案件的沉迷,兩人久久無言。
「你不要太難過。」哪知,秋萌硬著頭皮安慰起了布陌澤,「逝者已逝,節哀順變。」
「你想說什麼?」秋萌心裏忽然綳了根弦,話語充滿壓迫感。
「我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不管多麼難以啟齒的事。」布陌澤眼眸深沉,語氣篤定。
「可不是,老宋回來那天還出了車禍呢,我看他腿都打上石膏了。大熱天,可把他給熱得,腿癢還不能撓。」老太太忙搭腔。
「不過——」他拉長了尾音,「老人腳上的鞋子不見了。」
鞏向朋定睛一瞧,果然年紀輕輕,是長青春痘的時候。
「你有聞到什麼味道嗎?」秋萌從沉默中抬起頭,直視著布陌澤,目光掠過他受傷的手臂。
布陌澤回身,他從來不知道被拽衣角心情會這麼好,不自覺地嘴角帶笑,同秋萌一起來到床頭邊。
沉吟片刻,鞏向朋對他們說:「9月7號那天晚上,有人在工地上目擊到了一起焚燒紙錢事件。這個時間點很關鍵,和案發時間就相差了三天,屬同一人所為的可能性很大。」
劉超當時也只瞟了眼,沒仔細看,不知道布陌澤剝開最上層這張日曆要做什麼。
唔……秋萌思考了下,覺得他講的應該不是季學姐和祁學長。季學姐長相甜美,但還不至於美得要人命。至於祁學長……想到這裏,秋萌下意識地看了眼身旁百無聊賴玩著手機的布陌澤,於是得出一個結論,好像和布陌澤差不多。
於是,下車之後的布陌澤臉上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紅印。
「有問出什麼來嗎?」小劉問布陌澤。
秋萌對布陌澤所說的「不可能」三字進行了分析,之後回答:「那個學姐真有那麼漂亮。」
布陌澤調笑意味更濃:「所以我一激動,傷口就裂開了。」
「嗯。」兩人乖巧地應答,隨同他一起下車。
秋萌點點頭,能從現有的線索上得出的結論只有這些。那些所謂的直覺還是不說罷了,怕是心魔作祟,也擔心他們笑她唯心主義。
「就算是正人君子也經不起你這誘人的注視,更何況我還不是。」布陌澤遂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調笑道。
小蔡看了眼老頭老太時不時瞟過來的目光,拉過他悄聲說:「鞏隊從證物室拿出來交給我了。」
小蔡歪著腦袋想了會兒說:「名字忘了。男生帥得驚為天人。女生就更加了,短頭髮都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要是長頭髮那簡直要人命了。」
老大爺點點頭,琢磨了下說:「他走的時候是夏天,兩年前回來的時候也是夏天。你說這大熱天的,他跑來跑去。一般外出務工的人,不都春節回來嗎?你說他也真是的,二十年都不知道在外面幹什麼。」
大三?秋萌眨眨眼睛,如果是大三的話,那說的不就是稱為警校傳奇人物的陳子桑和顧森嗎?好像也只有他們兩個才符合小蔡那誇張的描述。
兩人沒商量過就不約而同地決定再去案發現場看一看,昨晚夜已深,除了屍體帶來的驚嚇感,他們也沒有記住其他重要的東西。
秋萌那顆想要逃、想要迴避的心此刻卻被這一番莫名的言論堵得無路可走。
「不管這借口是什麼,都一定是讓那老頭坐立不安,甚至吃不下飯的事情。也就是說,借口即是壞事,等於老人的秘密。」布陌澤說得很隱晦,可也說出了事實。
「這倒是,我們也就比你們早知道了幾個小時。」鞏向朋笑了下說。
「嗯。」徐凌雙點頭,隨後看向了秋萌和布陌澤。想起今天是星期天,也就不多加追問了。
鞏向朋又煞有介事地「呸」了聲,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后,才和徐凌雙一同離開。
「小王你這話就不對了啊,什麼叫沒出息啊。能靠自己雙手勞動賺錢不就是挺厲害的一件事嗎,總比去偷去搶好。我媳婦就挺支持我的,但就怕我受傷。人活著哪能只管要面子呢,好好活著就夠了。」
「老實講,我們認識的時間還沒有超過36小時。」秋萌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可懸著的一顆心緩緩放下,她害怕布陌澤的逼問,卻也慶幸他從未這樣做過。
因為案發現場地理位置特殊,外來車輛都無法進入,秋萌和布陌澤兩人只能下車步行。
「嗯?」
布陌澤又問:「燒紙錢的位置原本是什麼建築物?」
他們努力地活著,而另一群人在拚命地為死去的人尋找一個真相。
之後幾個人對視一眼,鞏向朋說:「先回局裡。」
小蔡按照同事劉超提供的信息開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到目的地,但還不是他所在的具體|位置。
「你這麼看著我,我會忍不住把你推倒的。」冷不丁,布陌澤發出了聲音,但眼睛還是停留在手機界面。
工人抬了抬安全帽,接過煙,說了聲謝謝。鞏向朋拿出打火機給他點上。工人猛吸了一口,舒爽地吐出一口煙,他黝黑的皮膚上還長了青春痘。
「剛剛那個警察說老宋死了?咋死的?」老太太再次瞅了眼對面已經開門進去的小www.hetubook.com.com劉等人,神秘兮兮地問,「老宋昨天下午還好好的。」
布陌澤平靜地說:「二十年後的夏天回到這裏,又在當天出了車禍。」他指著那張標有「1994年」字樣的發黃日曆,「他好像有在日曆上記事的習慣。」
秋萌二話沒說,跑到外面直接問小蔡要了支筆。小蔡也有點蒙,遞給秋萌之後,又跟著她進了裡屋。
不過,這一男一女的搭配還真是警校的風格。忍不住想到了陳子桑和顧森,徐凌雙低頭一笑。
秋萌轉頭,視線從窗外忙碌的景象中收回,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布陌澤身上。那一刻,清晨舒適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清亮的眼眸被暈染成金黃色,微微有些刺眼。
「祭拜。」秋萌聽到一起被燒的還有鞋子,霎時將腦海中原本以為兇手拿走鞋子是出於某種形式的想法給打消了。她說,「兇手殺了這老人是為了報仇,為了某個死去的人報仇。」
布陌澤顧不上那可惜的一吻,拉過她強行地替她檢查眼睛里有沒有異物。
秋萌和布陌澤第一次來公安局,肅穆的氛圍雖令人忐忑,但他們沒有半點拘束,很快就融入這環境中。
「你們兩個讓我想起了一年前見過的那對警校生,和你們一樣,也是一男一女。」小蔡邊開車邊說。
「混不下去也不用等到二十年以後。」秋萌對著老太太說。
「沒注意,這天天施工,很多材料泥土堆積起來很快就看不見了。」
沒一會兒,兩個人就找到了昨晚不小心闖入的地方。秋萌仍舊站在她摔倒過的位置。
鞏向朋起初還以為兇手要毀屍滅跡,可如果真要毀屍滅跡,為什麼不幹脆把整具屍體都給燒了?
但她無法再繼續了,因為她從死者的殺人動機里感受到了「善」,抱著善念做惡事,這要怎麼說出口?
秋萌拒絕了他的好意,也一躍而下,此時已沒有了昨日對未知深度的恐懼。兩人隨即朝那個熟人的方向慢慢走去。
「然後呢?」鞏向朋追問。
那個熟人正是鞏向朋,一夜未眠調取監控查看監控,卻一大早就和另一名警察來到工地上尋找線索。工地上仍舊有工人在工作,工程雖說不能耽誤,但多少還是受到了影響。
「鑰匙呢?」劉超見同事小蔡來了,忙上前問。
「那我爺爺具體是什麼時候離開,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如果我是兇手,想要置一位古稀老人于死地,根本不會花費這麼大的精力。明明勒死他要來得更容易、更方便。而且,使用重物這樣一下下敲打,需要消耗很大的體力。」秋萌繼續有條不紊地分析,「除非他只能用這種方式發泄……」
布陌澤「嗯」了聲,微微一笑道:「你的體香。」
小劉和小蔡交換了下眼神,將最後一張日曆也小心撕下,決定帶回局裡做進一步檢查。
「昨晚睡得很安穩,夢也做得特別甜。於是憋了一宿,早上就在洗手間耗了會兒工夫……」
應該是星期三的晚上,那名工人的手機落在了工地上,晚上八九點坐車回到這裏。等到了這裏都快十點了,黑燈瞎火的,找了半天才把手機找到,剛準備走,卻聽見不遠處有噼里啪啦的聲響。
遲遲沒等到公交車的兩人,最後選擇了計程車。
「烏鴉嘴。」徐凌雙看了眼鞏向朋,輕聲罵道。
「……兇手是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身高一米七八,偏瘦,慣用右手。」秋萌要說的不止這些,在現場和屍體身上感受到的遠比現在說出來的要多得多。
而後座的布陌澤卻因為這個轉彎瞬間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幾乎都覆在了秋萌身上。雖然事發突然,但布陌澤還是眼疾手快地單手撐在車窗上穩住了自己身體的重心。
「你快起開!」秋萌眼睛還被捂著,但明顯感覺到身體被擠壓得難受。她騰出手推開布陌澤,因為眼睛被捂得太久,視線模糊不清,秋萌只能不停地眨眼睛。
工人又吐了口煙,那裊裊的煙飄在空中,一下子就消散了。他說:「是之前一起幹活的,也是這工地上的。就是這個星期的事兒……」
秋萌狐疑地放下鞋子,站起身朝布陌澤走去,見他正對著牆上貼著的一張日曆認真地看。
「是啊。」
老太太一下子覺得尷尬,自己竟當著人家老宋孫子、孫媳婦的面說出這樣的話,趕忙想要解釋,卻被布陌澤打斷。
「好,馬上就去。」簡單幾個字將鞏向朋興奮的心情表露無遺,他站起身收拾了下,說,「死者身份查到了,叫宋迎全,本地人。但前兩年才回來,之前一直在外地。我現在就去他居住的地方看看……」
昨晚在距離屍體二十米遠的地方,鞏向朋他們發現了一堆灰燼,經技術人員檢查確認為紙錢。但還沒被完全燃燒殆盡的物體通過辨認之後,鞏向朋確定那是老人腳上遺失的鞋。
「兇手一定熟知這裏的情況,不然就算是無人居住的地方,他也難保有人會突然出現,打亂他的殺人計劃。」布陌澤一邊抓著秋萌的手腕往前走,一邊順勢提及了案m.hetubook•com.com件。
此時,秋萌輕輕地吐了口氣,正視鞏向朋說:「死者實際身高約一米七三,除去他年歲已高,略微駝背的高度,他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鞏隊之前在車上給我們看的兇手使用的兇器,一根長約五十厘米的鋼管,大部分鮮血集中在鋼管的下半部分,由此可以推測兇手手持鋼管的著力點。」
「有人比我們早到了。」布陌澤眺望著遠方淡淡地說。隨後,輕鬆跳下低洼處,繼而回身對仍舊站在路面上的秋萌說,「來,我抱你。」
人的好奇心總是很重,他停住回家的腳步,轉身往後看。那一看把他給驚著了,遠處火苗在躥,伴隨著火苗躥動的似乎還有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燒紙錢的事兒我也沒見過,也沒見過這兒有什麼灰燼。我們都是一大早來工作的時候看到警察才知道昨天這裏死人了。」工人沒等鞏向朋問話就搶先說了。
工人抽煙的動作沒有停過,有點享受,但也並不完全在享受。他搖搖頭說:「這兒死了人,大家一開始都有點擔心。我是沒見到什麼燒紙錢的,但確實有人半夜三更在這兒燒過東西。不過這也不是我看見的。」
約定的時間慢慢到來,他藉著微弱的月光,遠遠地看著老人走近,隨後捏緊了手中的兇器。
「你們兩個給我記住,能動嘴的千萬別動手。」鞏向朋語重心長道,「我是一點都不擔心你們的安危,倒是替那些不法分子擔心。」
「我是他孫子。」布陌澤脫口而出,臉上看不出半點裝孫子的尷尬。心想著,反正天下華人是一家,只要是老頭他都可以叫爺爺。
「嘖,女的有沒有那麼漂亮和我有什麼關係?」布陌澤嗤之以鼻。
「或許兇手根本就是曾經住在這裏的人。」
「我們在現場找到的一截帶血的鋼管確屬殺死老人的兇器,除了頭部,死者身上再無其他外傷。小腿部位有骨折,但是舊傷。」徐凌雙坐下后直接進入主題,說話沉穩認真,「死者胃裡只有少量的東西,看起來沒怎麼進食。」
第二天一早,秋萌是在病床上醒來的。她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爬上布陌澤的病床,並佔為己有的。而且她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也不是布陌澤,而是面帶曖昧微笑的護士。
「所以你的傷口莫名其妙裂開是因為上洗手間……」秋萌口無遮攔地將自己認為合理的解釋脫口而出。
才說著呢,徐凌雙也接到了一個電話,她從座位上站起,對鞏向朋說:「看來你得先去趟技偵那兒。」
「哈哈。」
「符合邏輯,但需要證據來證明。」鞏向朋沒有否定秋萌的推測,只是困惑于其他剛剛產生的問題。
徐凌雙笑容淺淺,聲音柔和:「出差。」
「就你不行。」
話糙理不糙。小王笑笑,隨後看到老大哥新買了一部手機,頓時羡慕地說:「嫂子給你買的嗎?」
這一切都源於那張無意中發現的照片,那照片讓她從天堂墜入地獄,至今她還在地獄中掙扎。
真是始料未及又令人討厭的「差一點」。
就算是如此官方、僵硬的話語也讓布陌澤心中雀躍,秋萌原來也能這麼溫柔,管她是不是演的。
這樣的行兇者,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鞏向朋點頭,這時候手機響起,來電的是小劉。
夜幕降臨,他一定比死者更早來到這裏。他站在這塊範圍內的某個地方等待著那老人。期間,他在想什麼?或許他在亂逛,回憶著自己居住過的地方。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秋萌無意當中看到了床頭牆邊的點點痕迹。她拉了一下布陌澤的衣角,隨後不動聲色地移動到床頭,彎腰盯著牆面看。
三個人注視著布陌澤的舉動,直到他將上面兩層日曆順利剝下。
是不感興趣,還是純粹不想了解?秋萌覺得哪樣都不是,她不想付出任何感情,亦不想接受任何感情。
秋萌看了布陌澤一眼,沒有再問。只是覺得布陌澤雖然有些疲乏,但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布陌澤見她眉眼低垂,神情憔悴,便客氣地掀開被子說:「允許你上來侍寢。」
「啊?」兩邊都有好消息,可分身乏術啊。鞏向朋撓撓頭,倏忽之間,感受到一陣期待的目光。他看向面帶微笑的布陌澤和一本正經的秋萌,心一橫,豁出去了,「行吧,你倆替我去一趟。我讓小蔡和你們一起去。」
「嗯。」鞏向朋疲於應付,但還是補充道,「還有死者的鞋子。」
劉超後來也沒有再和小蔡上前詢問,因為在等小蔡的時候,他就詢問了宋迎全的社會關係。按照鄰裡間的說法,宋迎全幾乎不和人打交道,這兩年……就連他離開這兒的二十年裡都沒什麼人來找過他,和人有什麼恩怨這事真的不太可能。
「死者身上有太多兇手的情緒,兇手的歇斯底里、怒不可遏都是置老頭于死地的重要因素。兇手的每一次重擊都用盡了全力,好像他在剎那間死掉也是可以的。」秋萌輕聲說。她不確定自己的感覺是否準確,也不明白這種感覺是出於直覺還是理性的觀察。總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般窺視兇手想法的行為令她自己都感到膽寒。
話語間有落寞,但還是賣力地乾著活。
「叫什麼名字?」秋萌問。
但她緊張的同時,布陌澤卻沒有看她。這種感覺就好像過山車,落差太大,反而失去了驚喜。
「想到薄藤笑得這麼開心?」鞏向朋眼尖,張嘴就調侃她,「話說回來,薄藤去哪兒了?最近也沒看見他。」
「你真的是病得不輕。」最後,秋萌搖頭。雖然對布陌澤所受的傷心懷愧疚,但他這張嘴巴實在是太欠抽了。
鞏向朋對朝著他們走近的徐凌雙說:「來得正好,探討一下案情。」
但,令他緊張的不是自己與秋萌之間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而是,他差一點就親上了她。如果,他的反應再慢一點的話。
「那就好。」小劉也輕聲回應。剛轉頭準備對布陌澤他們昨晚的出手相助道謝,卻不料布陌澤和秋萌已經在對面和老人聊上了。
布陌澤笑了下,說:「對你,一眼定生死。」
聲音輕輕,卻道出了個中情愫。秋萌心裏一驚,她不太懂布陌澤說的「不行」具體指什麼,但僅僅是這樣模糊的概念,都讓她緊張萬分,甚至心跳加速。
秋萌少有地覺得尷尬,於是伸手覆上布陌澤擋著自己雙眸的手,想把他的手扯開。
鞏向朋埋頭于工作筆記中,對小蔡說的話置若罔聞。
秋萌和布陌澤對視了一眼,心裏產生了一個疑問——宋迎全離開這裏的原因是什麼?
布陌澤歪著頭注視她的眼睛,說:「我家裡的事爸爸說了算。媽媽年輕漂亮,穿金戴銀,從不過問爸爸的事情。從小到大學校的家長會,我爸媽從沒去過,都是阿姨去的。爸媽之間的關係就像是兩個熟悉的陌生人,禮貌又不親密。我考警校,沒有宏大的理想,目的就是擺脫那個家。」
開車的是剛調入刑偵大隊的民警小蔡,一路上怕這兩個學生無聊,想了半天找到了一個貌似能和他們產生共鳴的話題。
布陌澤雙手插著褲袋,還是那副慵懶模樣。他環顧了下站牌周圍,沒有回答秋萌,而是拉著她的手臂往邊上走,說:「過來點。」
「死者確實是被兇手以某種借口騙到現場殺害的。」秋萌過濾了得出這結論的過程,直接說。
鞏向朋配合地點點頭。
「那你鬆開。」秋萌的眼瞼被撐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此時工人拉拉衣服站了起來,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然後我那朋友就給嚇出病來,就沒回來工作了。」
三個人通過一條狹窄的小石子路,隨後就看見了小路兩旁低矮的房子。其中某一間房子的門口站著焦急等待的劉超。
「方便給我個他的聯繫方式嗎?」鞏向朋拿出手機說。
「你們是老宋什麼人哪,咋還這麼年輕?」老太太嗑著瓜子,瞟了眼穿著警服的小蔡和小劉,然後打量著布陌澤問。
「嗯,回頭把情況告訴鞏隊。」這時候,小劉和小蔡從屋內走了出來。
「嗯?」秋萌本該直接反駁「不可能」,但事實上她都記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難道那裡曾經出過事?」徐凌雙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布陌澤聽到細碎的話語,疑惑地傾斜著上半身靠近她,問了句:「你說什麼?」
「看不出來,小秋同學還是挺有能力的。」鞏向朋略微欣喜,但也只是點到為止。隨後他看向徐凌雙問,「屍體上還有什麼發現嗎?」
「這房子都沒我家衛生間大。」布陌澤前腳剛踏進屋裡,就忍不住嫌棄道。
聽到布陌澤的聲音,鞏向朋真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這兩個人就是長了一張沒辦法循規蹈矩的臉,不過人還算是聰明。看來他們也注意到了那堆灰燼。
秋萌一開始沒想起來,是因為這兩個人她都沒見過,所以不知道虛實,現在這麼看來,是確有其事了。
秋萌的手被布陌澤輕輕一捏,頓時打了個激靈,果然對這種親密的舉動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小王漫不經心地說:「反正我們這輩子也沒啥出息了,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唄。希望能對他們破案有點幫助。」
一直到深夜十二點,鞏向朋和蘭際成才離開醫院。
秋萌淡定地收回自己愚蠢的視線,繼續同小蔡搭話:「現在他們是大幾的學生?」
「這裏交通不便,他如果強制性地帶老人來這裏,在老人意識清醒的狀態下是絕對做不到的。所以,他很有可能是以某種理由將老人騙至此地。」布陌澤思路很廣,輕易就想到另一個別人還沒想到的點。
「孫子?」老太太眯著渾濁的雙眼,流露出點點懷疑。她看向布陌澤身後不作聲卻很警覺的秋萌隨口問了句,「那她是你媳婦?」
「哦。」鞏向朋似乎才想起這事,點頭推開辦公室的門,招呼他們隨便坐。
她掙扎不是想上岸,她只是想知道她深陷其中備受折磨,是否就是唯一的結局。
「抽煙嗎?」鞏向朋問,順手就掏出了一支煙遞給了蹲在地上的工人。
「暫時沒有。」徐凌雙回答乾脆,「不過死者衣物還在化驗,技術部的同事應該在做進一步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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