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男青阡
蕭驀然一直對凌雪有好感，凌雪自己也是知道的。
他決定不走了，就在這裏，偷偷地等待手術結果。無論如何，他放心不下。
對他來說……卻像是一生。
「在你樓下。」
他希望她臉上有笑容，就算他看不到也沒關係。
文依靜拿過手機，很快完成任務，「轉好了，一共是兩萬一千五百二十塊。」
所有男人都很幼稚，尤其是蕭驀然這種毛頭小子。
「李醫生，紫陌她……」葉博士的聲音很明顯的在顫抖。
可是忽然，她感覺自己正在下沉……
她可以不喜歡他，可以不跟他在一起，甚至可以不跟他做朋友……但他只要她安好，快樂。
「好……我該走了。」
在舞台劇中，這個故事的背景被改成了民國。
紫陌又是高興又是生氣，鼓起腮幫子，像個小包子。
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令他如此。
我寧願今天躺在這裏的人是我。
可是現在……他不敢去想。
他仰起頭，強忍著淚水，「紫陌，無論將來我在哪裡，在做什麼，我都一定會記得你。」
亂世之中，他們再也找不到彼此。
好像溺在水中，不停下沉……
凌雪起身出門，去見蕭驀然。
「好，我都聽你的。」文依靜目光獃滯，很聽凌雪的話，打開手機APP，點入訂機票的界面。
「明天早晨睜開眼睛，我還可以見到你嗎？」紫陌像個孩子似的搖搖他的手臂。
醫生是葉博士的朋友，摘下口罩，沒有直視他們的目光，而是瞧著地板上。
凌雪打了個響指，「鄭俊成！」
「收拾行李，一會兒樓下見。」
「不行！」
蕭驀然低著頭，斜倚著路燈燈柱，「你記不記得，我在葉紫陌和鄭俊成面前假裝跟你初次見面，假裝真情流露，讓他們看出我對你有好感……那是重逢之後我第一次見你。其實有些事，我並不是假裝的。」
「你想幹什麼？」蕭驀然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你知道，你的身份註定你們不能在一起，你甚至沒有資格去喜歡他……所以你就催眠文依靜，讓她做你的傀儡，對不對？」
對她來說，這隻是一天的終結。
「你方才許了什麼願？」
可是現在，他看起來風塵僕僕，十分憔悴。
……潔白的牆壁，空氣里漂浮著消毒水和藥物混合的味道。
「像！觸角好長，像流星的尾巴劃過天際……」
李寅夕站起身，沉默地走出病房。
為了突出水母的光芒，展館很暗，牆壁是鏡子做的，走進去後人影重重，就像進到了迷宮裡。
「李寅夕，你的夢想已經實現了……就算你被我連累，這麼久都不能拍戲，可是你的人氣還是很高，每當有劇集重播，還是會經常上熱搜……」
「為了宗主。他的狐狸面具還在嗎？」凌雪一笑，整個組織里只有她敢這樣開宗主的玩笑，「我是警察，非常時期更不方便去看他，只能在經濟上表忠心了。」
葉博士怕妻子擔心，整件事都瞞著紫陌的媽媽，此時他獨自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也是心神不寧。
紫陌一笑，點點頭，依言閉上眼睛，虔誠許願。
她睜開眼睛，竟然是李寅夕把一串銀色手鏈戴在她手腕上。手鏈很閃，是海洋主題的，上面掛著精緻水晶掛飾，是水母和貝殼形狀的。
紫陌一笑，卻憋不住了，「我希望你以後和*圖*書每年都陪我到遊樂場玩！」
可是萬沒想到，在手術室門口，他看見了鄭俊成。
「飛絕」首領越獄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國，凌雪沒有一絲驚訝，因為她知道狐狸臉的本事。
紫陌抓著他的袖子，「你等等我好不好……我的理想還沒有實現……等我完成我的夢……就陪你去環球旅行，一起去看這個世界，好不好？」
「秘密。」
他當然也捨不得走。
「鄭俊成？來，坐。」葉博士不願讓鄭俊成多說，怕他開口詢問紫陌的病情，此時此刻，那就像在他心上插一把刀，「什麼都別問好嗎？我們一起等紫陌出來。」
「以前在片場跑龍套，很多空閑時間，就看書打發時間。」李寅夕側頭看著紫陌，四目相對，「所以，很多人，很多事，不能光看外表，你這人心軟，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總擔心你會被人騙。」
——那個人，現在就躺在他面前的手術室。
李寅夕一怔。
她失去平衡感，揮動雙手，拚命掙扎……
離開醫院以後，他一直低著頭，隨便跳上一輛公交車。
紫陌現在躺在手術室里。
她身邊竟然空無一人。
文依靜跟凌雪面對面坐著，凌雪面帶笑容，文依靜眼神空洞。
「你累了，睡吧。」
「寅夕？」水母館燈光昏暗，紫陌有些發慌，「你又來這一招！快出來啊！」
可是他心裏明白，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你明天早點起來，帶我去動物園好不好？我好喜歡看動物……」人在快要入睡的時候，意志薄弱，有點像飲醉酒的感覺，她的聲音低了一些，「你還記得嗎？在花田村，你叫我諾亞，你自己叫艾麗……哈哈，好蠢啊！我知道出處了！這是《戀戀筆記本》里男女主角的名字……」
沉到無邊的黑暗裡。
紫陌臉色蒼白，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叮咚一聲，微博收到一條私信，「Telephone。」
李寅夕的臉離她很近，在淡紫色的光線中別有一番英俊，「水母館設計獨特，隨著燈光變幻，會欺騙人的視覺。」
眼眶酸楚，可是唇角卻露出笑容。
葉博士知道鄭俊成是紫陌的朋友，對他早有耳聞，並且知道他在葉家落難時幫了紫陌很多。
醫生其實是很殘忍的一個職業，看盡人世間的生離死別，有時候卻不得承認——與其說是人定勝天，不如說是順應天命。世間萬物，沒有任何人可以抵禦自然規律。
李寅夕低頭看她。
李寅夕站在角落裡，看到這一幕，一時間心如亂麻。不知該欣慰還是難過，胸中一陣翻湧。
他的心很難受，理智上知道自己應該離去，可是想起紫陌的臉，他竟然做不到。
李寅夕下了公車，拚命地跑……所有風景急速後退，他多希望時光可以倒流。
凌雪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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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一笑，心想蕭驀然終於聯繫她了，打開通話界面，按下一串號碼。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也各懷不同的心事。
如果這是命運捉弄，在劫難逃，鄭俊成真希望自己可以代替紫陌承受這一切。
「宗主有新任務給你，早日回京吧。」蕭驀然嘆了口氣，「你的事我不會同宗主講。可是，你跟李寅夕各為其主……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是不是每個https://m.hetubook.com.com女孩都是這樣？可以無師自通地學會撒嬌。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終於熄滅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是離紫陌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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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寅夕牽著紫陌往前走，通過狹窄的走廊，前方竟然別有洞天。
忽然，伸手推一下她的頭。
李寅夕拿著地圖，帶著紫陌走到公園一角，四方的建築物上畫著各種海洋生物和白色浪花。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八歲，我五歲……說起來我們倆也算青梅竹馬。我很欣賞你，可是我不敢表現出來，直到我們長大了，開始分開執行任務，我才……」
這一刻，她的目光十分攝人，蕭驀然與她對視片刻，竟然覺得有些寒意森森。
蕭驀然到底還是在乎凌雪的，見她真生氣了，急忙鬆開手。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再去一次？……遊樂場是個神奇的地方，讓人好像回到童年！」
紫陌已經換上病號服，有些悶悶不樂地躺在病床上。
紫陌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李寅夕晃了晃她的手。
「哇，這麼多水母！」
「訂兩張機票吧，親愛的。」凌雪眨了眨眼睛，刻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親切些，「我的朋友們剛從牢里出來，需要大把資金，以後就要仰仗你了。」
可是李寅夕忽然消失了！
「原來水母這麼厲害……」紫陌有些驚訝，瞧一眼李寅夕，「你懂得真多。」
她的一頭長發已經被剪掉了，帶著帽子，睫毛依然那麼纖長，此刻卻像一隻凄惶的蝴蝶，隨時都有可能折翼。
紫陌卻已經睡著了，攥著李寅夕的衣角，陷在柔軟的枕頭裡。她臉上還掛著沒有完全褪去的笑容……看起來陽光，澄澈，無憂無慮。
凌雪剛跟蕭驀然吵完架，雖然她句句佔了上風，但心情也不是很好。
……除了，李寅夕。
凌雪漫不經心地笑笑，拍了拍蕭驀然的肩膀，「蕭驀然，我們是飛絕的人，這輩子註定為理想犧牲，有些事，還是別想了。」
《戀戀筆記本》是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李寅夕出演過由這部電影改編的舞台劇，所以對這兩個名字印象深刻，隨手就拿來用了。
「今天過的真快，我還沒過夠呢……」紫陌捧著那張海豚照片，戀戀不捨地看著。
今天實在太開心了……快樂的時光總是轉瞬即逝。
李寅夕牽住她的手。
「葉伯父。」
在戲里，他演過很多這樣的角色。
鄭俊成走進醫院。
「蕭驀然，我警告你，東西可以亂吃，但是話不可以亂說。」凌雪揉著手腕，雙目沉沉，「別忘了我是做什麼的……請別逼我對你出手。」
李寅夕靠著牆壁，緩緩下滑，坐在冰冷的地上。
那時艾麗還是個十幾歲的青春少女，很自然地結識了同齡男孩諾亞。他們志同道合，約定一起考大學，可是小城之外，突如其來的戰爭把他們分開了。
紫陌往前走去，卻被什麼絆了一下，跌跌撞撞幾步，被一雙大手扶住。
方才……他後悔了。
如果可以留在她身邊，他一定會努力給她更多驚喜。
他的眼淚，毫無預警地落下來。
「水母萬花筒，就是這裏嗎？」紫陌有些興奮，儘管天色已晚，她和*圖*書還是要執意參觀了這個館再走。
「秘密。」
兩人都沉默了，一起看著手術室雪白的門。
蕭驀然把帽檐往上扶了扶，笑容不羈卻澄澈，「這麼豪？為了我，還是為了飛絕？」
回到酒店，文依靜已經收拾好行李在等她。
「當明星開銷很大。」文依靜在催眠狀態下，可見是在說實話，「表面風光罷了。」
「很久沒有見過他了……」文依靜嘆了口氣，「他跟李寅夕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李寅夕外表冷漠，內心卻十分懼怕孤獨；而鄭俊成……外表溫和，卻有無比強大的內心。」
凌雪懶洋洋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好閨蜜，機票和酒店訂好了嗎？」
可是看情形似乎用不到了，她又累又開心，很快就要進入夢鄉了。
葉博士心裏咯噔一下。
李寅夕甩開紫陌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我一直站在你身邊，只是你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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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說，他都快要忘記這件事了。
……真喜歡她現在的表情。
「蕭驀然，你們在哪兒？」
葉博士一愣。
她意識模糊，感覺頭頂有一束光……朦朦朧朧的，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
他有些暈眩，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上。
鄭俊成在私人飛機上時已經致電葉博士，剛下飛機，就有葉博士派來的車接他前往醫院。
「如果世界上真有神明……我希望神能聽到的我的心聲，保佑紫陌。」鄭俊成低下頭，輕聲祈禱，「我願用自己的命，去換紫陌的命。」
葉博士有些站不穩，李醫生扶住了他，「現在很難說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具體細節還需要進一步檢查……但是，紫陌現在沒有生命危險，她只是昏迷了……」
凌雪把一個黑色塑料袋遞給蕭驀然，「對自己好一點，使勁花，花完了我再給你。」
「你胡說什麼！」凌雪也動了怒，「放開我！」
「好漂亮！你什麼時候買的？」紫陌抬起手腕，愛不釋手。
「喔，看起來這麼漂亮的水母，竟然這麼厲害。」紫陌嘖嘖稱奇，「原本還打算養一隻做寵物的！」
「阿靜，以後但凡關於李寅夕的，事無巨細，你都要向我彙報，記住了嗎？」
李寅夕與她深情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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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俊成雙手攥住醫生的肩膀，「她什麼時候會醒？」他臉色煞白，失魂落魄，「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那你許個願吧。也許會實現哦。」此時天色已晚，公園裡遊客很少，水母館里只有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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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閥千金艾麗跟著她的家人，來到風景優美的江浙小鎮上過暑假。
李寅夕敲敲紫陌的頭，「小傢伙，你得努力讀書了。水母是無脊椎浮游生物，同時也是肉食動物，當它們蟄了獵物以後，觸手會將它們緊緊抓住，縮回傘狀體下面。」李寅夕伸手一指，講解道，「這個傘下，都能分泌出一種酵素，可以將被它抓住的獵物體內的蛋白質分解，可以說是殺人于無形。」
天花板是透明的水箱，頭頂有各種水母游來游去，像一片一片美麗的星雲。
掌心傳來冰涼的觸感，手背上卻忽然綻出一簇溫熱。
大小不一的水母，閃爍著和圖書不同的光芒，在天空般的海水中翱翔，看起來美麗而自由。
「看那隻淺粉色的水母，像不像一顆流星？」
可是，葉博士此時又有些緊張，想有人陪自己說說話。
蕭驀然抬起頭，猛地抓住凌雪的手腕。
葉博士和鄭俊成馬上站起來走向門口。
「寅夕，你能不能等我睡著了再走？」
幾十年之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讀著一本褪了色的筆記本，他一直跟她住在同一家療養院。
雖然她的記憶已經模糊，但她心裏依然記得兩人年少時的過往……
凌雪沉下臉，掙了掙，卻掙脫不開他。
「你騙人！」
「就知道玩！水母是食肉動物你都不知道！以後多看書，不許玩！」
角落裡的李寅夕，緩緩站起身，無聲地走進手術室。
「人的一生其實非常短暫。」李寅夕這一刻體會到什麼叫做心如死灰，「每一個老人，都有過青春少艾的時候……很快，我們也將長大成人，在倉促中來不及回頭地度過一生……」
男主角總是在最後一分鐘才覺得後悔，用彈幕上的話說就是「No zuo No die」。他也曾經覺得矯情做作，可是這一刻他才明白，左右為難的才是人生。
其實這個垂垂暮年的老婦人就是當年的艾麗，而為她講述筆記本里的故事的老人，就是為她守侯了一生的諾亞。
紫陌一愣，隨即笑了，快跑幾步，追上前去捶打他。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景色，整個世界在他眼前緩緩後退。
「人的大腦構造精妙而複雜，在學術上還有很多空白區域……你們先不要急，我馬上召集國內頂級專家會診，全力治好紫陌……」
紫陌畢竟是累了一天，靠在枕頭上，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但還是強撐著。
鄭俊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其實他此刻的擔心，一點兒都不比葉博士少。
其實是趁紫陌吃冰激凌的時候，李寅夕偷偷跑去公園主題商店買的。
文依靜機械地點了點頭。
文依靜點點頭，乖巧地把手機遞給凌雪，「訂好了，頭等艙和五星級酒店。」
忽然，手腕一涼。
「才一萬多塊？你都不存錢的嗎？」凌雪有些驚訝，「你可是大明星啊！」
凌雪露出滿意地神情，掏出懷錶，在文依靜面前輕擺了三下，然後打了個響指。
凌雪有些疲憊，再次懶懶地陷進沙發里，「你知道嗎，今天葉紫陌做手術。腦部的哦，要開顱的。」
紫陌側過頭去。
發私信的人，微博頭像是一匹白色獨角獸，桀驁不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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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好像有種奇怪的魔力，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覺得他幼稚，反而覺得他又帥又萌……總之就是沒來由地吸引著她。
紫陌……
她猛烈點頭，很狗腿地表示贊同。
聽到這個名字，文依靜怔住片刻。
他希望她永遠這樣。
李寅夕站在她身邊，一片黑暗中，他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憂傷，「大自然真是神奇，有的時候，越美麗的東西越致命。水母看起來柔弱，卻很兇猛，你看，那些細長的觸手其實是它們的消化器官，也是水母獨有的武器，那些觸手長著刺細胞，聯合起來就像毒絲一樣，能夠在一瞬間噴出毒液，刺螫獵物，使比它體積大很多的海洋生物麻痹而死。」
和_圖_書可是作為「飛絕」的幹將，以及名聞天下的女催眠師，她從未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溫熱安穩的感覺……從指尖感測到心臟。
如果你再也醒不過來，我該怎麼辦？
原定計劃是要給紫陌吃安眠藥的。
紫陌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以前你說這些話，我也許還會相信。」蕭驀然手上加力，「可是，你為什麼要催眠文依靜？你想代替她？還是，藉著她去了解李寅夕？」
長這麼大，他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晴天霹靂。
可他就是喜歡捉弄她，在小事上總是跟她作對，不讓她稱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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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臉……
他無法想象……永遠的失去紫陌會是什麼滋味。
「那你一直留在我身邊不就行了？」紫陌沒當回事，依然專註地欣賞水母，「水母可以吃東西嗎？它為什麼毒死獵物？它會把獵物吃掉嗎？」
「手術……失敗了。」作為朋友，這句話真的難以啟齒。
當戰爭結束，諾亞退伍之後回到故鄉，艾麗卻已經不在那裡了，時光逝去，她早已長大，成年，嫁給門當戶對的醫生，離開諾亞的故鄉。
鄭俊成一愣，本能地點了點頭。
凌雪往後一仰，舒舒服服地窩進沙發里，她穿著帶鉚釘的短靴，英姿颯爽，此刻把腿一抬，放到茶几上。
他後悔了。
文依靜側頭望向窗外，在她眼裡，鄭俊成就像天邊的雲朵，可望不可及，「除了葉紫陌……在這個世界上，他不需要任何人。」
鄭俊成如遭雷擊。
為了紫陌，他可以放棄理智，不顧後果……他可以什麼都不要。
「嗯，把銀行卡上的餘額轉給我。我的手機號碼就是餘額寶賬號。」
「水母的姿態好有趣……像小傘一樣……」紫陌走到玻璃櫃前，仔細端詳，「它們真美，像花朵一樣。」
水母萬花筒是這個主題公園的主打項目，裏面展示著幾百種水母，放在玻璃櫃里，在燈光下如銀河般熠熠生輝。
蕭驀然帶著鴨舌帽，遮住大半張臉。
這是在做夢嗎？
「有你在身邊的時候，這裏很美。」紫陌抓住他的衣角，「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這裏很黑，四周都是鏡子，深不可測，讓人覺得有些害怕。」
「死了不是更好？」凌雪歪著頭，細碎的短髮遮住小半邊臉，「就沒人跟你搶李寅夕了。還有那個……挺有錢的小美男，叫什麼來著？」
文依靜打個機靈，神色清醒了許多。
他真的沒想到，除了自己，還有肯這樣待紫陌。
凌雪背過身去，一張臉沉在陰影里，「我知道我跟李寅夕不可能……我不敢，也不能靠近他。但是現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總之，我的事你不要管，如果你非要告訴宗主，讓他處置我……那麼隨便你。」
印象中，鄭俊成一直光鮮俊美，神采奕奕，就算失落的時候，眼中也永遠閃著自信而高貴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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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她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忽閃忽閃。
「哦？那不是很危險？」文依靜雖然被催眠，但她只是相當於內心深處被嵌入一個特定程序，平時看起來與常人無異，「葉紫陌……她會死嗎？」
「我們從小就沒的選擇，宗主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