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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馬月盜格日(上)

作者:商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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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日記本里的秘密 3

第四章 日記本里的秘密

3

這是一場酷刑,受刑者是一隻瘦骨嶙峋的白色小貓,行刑者是五個造型另類的少年,兩男三女,兩個男的一左一右分別抓住小貓的四條腿,將它死死固定在電線杆上,另外三名少女站在兩三米開外,用不同的工具施刑,一人用彈弓,一人用飛鏢,中間個頭最高的那名手握射釘槍,不時擺出各種姿勢,發出自鳴得意的怪笑。就算沒有看見臉,只聽這笑聲也知道是三姑。他們玩得正嗨,沒人注意到正從弄堂口闖進來的孟楚憐和鄭能諒。
這是一座有著1000多年歷史、20多萬人口的小縣城,深藏於三省交界的綿綿群山之中,層巒聳翠,碧波含煙,阡陌縱橫,屋舍疏落。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淳源,只是好聽,卻不好找,在1:100000的中國地圖上也沒有她的立足之地。捉襟見肘的空間纏住了開發的腳步,也為小城保留了一絲冰清玉潔的尊嚴;腹背受困的交通阻隔了外界的誘惑,也為小城蒙上了一層與世無爭的氣質。
波妹齜牙咧嘴又欲反擊,被一名脖子上文著海賊王的男生勸住了:「好啦好啦,這有什麼好吵的,各有所長啦。」把鬥雞眼和雞胸稱作「長」處,此人的勸架水平可見一斑,不過那兩名當事人的智商水平也不怎麼樣,沒聽出有何不妥,只聽他說兩人各有所「長」,便消了幾分氣。
三姑氣得牙痒痒:「膿包!我爸還認識市領導呢!瞧你這點出息!」
三姑吃了一驚,馬上又露出得意的壞笑,一手和-圖-書叉腰道:「哈,幹什麼?練槍啊!看不出來?」
在她的啟發下,同夥們禮節性地笑了起來。她滿足了,睥睨著鄭能諒,陰陽怪氣道:「好感人!一會兒美女救野貓,一會兒狗熊救美女的,拍連續劇呢?是不是還有誰來救狗熊啊?」說著,她探起頭朝弄堂口望去,沒見一個人影,心裏便踏實了。
小貓四肢都自由了,以自由落體的速度墜下,在離地一尺左右處被孟楚憐接住,卻已奄奄一息,眼見是活不了了。它的身軀和一本教科書差不多大小,卻嵌著一顆石子、三支飛鏢和五枚鋼釘,爆出來的污血和內臟濺滿全身。三姑的槍法確實如她自誇的一樣准,每一顆鋼釘都打在四肢關節上,儘可能造成最大的痛苦又不會馬上斃命。
黃毛慌道:「黑皮!別亂來,她爸是縣裡領導。」
三姑向來看孟楚憐不順眼,被她一激瞬間炸鍋:「罵誰畜生呢?!賤人!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還不知道自己什麼貨色了!」說罷,她張牙舞爪朝孟楚憐撲過去。
站在她左邊那名頂著豪豬狀盤發、抹了過量藍色眼影的少女馬上叫起來:「這能怪我?你倆把好用的武器都挑走了,給我個沒準頭的彈弓,這玩意兒我拉得動嗎,能打到東西就不錯啦!」
「你們在幹什麼?!」孟楚憐柔弱的身影從黑暗中斜刺出來,擋在射釘槍和小貓之間,大聲呵斥道。
這一天晚自習放學,他又和往常一樣,背著書包跟在孟楚憐身後,踏著青石板一路https://www•hetubook•com.com向東,月色澄明,風聲婉約,不計其數的柳絮在天地間翩翩起舞,但鄭能諒只看見孟楚憐隨風輕揚的秀髮;烤肉香和煙火味從四面八方湧上來,但鄭能諒只聞到孟楚憐身上淡淡的清香;叫賣聲、嬉笑聲、汽車喇叭聲佔領了整條街道,但鄭能諒只聽見孟楚憐輕如呼吸的腳步聲。
「黃毛,你話可要說清楚,」三姑揚了揚手裡的射釘槍,「差點射到你的是萱萱,我的槍法可是百發百中的。」
萱萱確實有點鬥雞眼,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罵道:「波妹你有種再說遍試試,信不信我一弓彈爆你咪|咪!別的目標不容易瞄準,你那對雞胸還是和你的豬腦一樣又大又蠢的!閉著眼睛都能打到。」
「哎喲我去!你們能不能射准一點啊,剛才差點射到我的手!」一名額前垂著一縷黃頭髮的男生抱怨道。
三姑領導范十足地擺了擺手,總結道:「不吵了,射得不準可以再練嘛,我這槍法也是練了十幾隻野貓才練出來的。大家比著玩玩而已,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來,繼續。」說著,她又舉起射釘槍瞄準了電線杆上遍體鱗傷的小貓。
「你才是畜生!」孟楚憐猛地抬起頭怒斥道。
這是座普通的梁橋,十來米長,七八米寬,沒有典故,沒有傳說,連名字都沒有,只有一條淺淺的河從底下靜靜流過。但看過《魂斷藍橋》和《廊橋遺夢》的鄭能諒一直憧憬著能在這座貌不驚人的石橋上也演繹和圖書一段驚天動地的愛情,也許很多年以後,它也能像滑鐵盧橋和麥迪遜橋一樣聲名鵲起,造福父老鄉親。
這附近常有貓狗出沒,嬉鬧追逐,為寧靜安逸的小城平添不少生機。每次路過此地,鄭能諒都害怕聽到貓的叫喚,因為那慵懶曖昧的聲音就像一雙藏在暗處充滿嘲弄的勾魂之眼,讓他覺得悄悄尾隨孟楚憐的行為有些不堪,同時撩起了他內心深處一些不禮貌的慾念。但此時這貓叫聲和平日里完全不同,帶著掙扎和乞求的哀鳴,充滿了痛苦和絕望,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乓!猝然一聲悶響,令所有人的心臟都猛地一震。
「喲,這不是咱校大名鼎鼎的手套俠嘛。」三姑把射釘槍扛在肩頭,輕蔑地笑道。她對自己臨時起的這個外號頗為自得,朝左右的同夥們看看,發現無人喝彩,便解釋道:「你們看,這傢伙一天到晚戴著副手套,裝賭神呢,傻不傻?逗不逗?手套俠,哈哈哈!」
鄭能諒從來沒有見過孟楚憐如此生氣過,也從沒聽過她說粗話,但這粗話從她嘴裏說出來,是如此文明,如此得體,如此精確。只是她紅紅的眼圈和有些沙啞的嗓音令他十分心疼,他能體會她此刻的悲傷與憤怒,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揍三姑一頓,但對方還有四個人,而且有武器在手,保護孟楚憐才是第一要務。
鄭能諒一個箭步衝上前,架住她的兩隻胳膊,向外用力一推。三姑就像一團爛泥一樣飛了出去,癱倒在地,又驚又怒:「好小子!玩狠的是吧?」她和-圖-書朝另外幾個同夥一瞪眼,叫道:「還傻看著幹嗎?一起上啊!」
「飛鏢也沒準頭啊,我一樣用得溜,看來還是你技術不行,不對,關鍵是你那一對鬥雞眼不行,哈哈哈!」另一位衣著暴露、掛一對骷髏耳釘的少女毫不客氣地嘲笑道。
孟楚憐沒理她,轉身去解救電線杆上的小貓。黃毛見狀馬上鬆開抓著貓腿的手,另一名男生卻堅守崗位,用力甩開孟楚憐的胳膊,逼得她一個趔趄。
這一吼還真管用,四個小混混都怔了一怔,他們沒學過法律,一時沒聽出這句話里的玄機,究竟是虐貓要坐牢,還是用武器會坐牢,或者是因為變態就會坐牢。其實鄭能諒也不知道法律是怎麼規定的,只知道他們的行為實在變態,而且手裡的武器很危險,便脫口而出了。
三姑對同夥們的戰鬥意志感到非常失望,決定身先士卒用行動感召他們,當下一躍而起,也顧不得整飭裝束,披頭散髮揮舞著射釘槍朝鄭能諒衝殺過來。鄭能諒順手甩下書包當作盾牌迎了上去,兩個人扭作一團。這次三姑有備而來又拼盡全力,鄭能諒幾番推搡都沒能把她推開。
關於淳源縣名的來歷有兩種說法,一說是「民風清淳、世外桃源」之意,另一說是淳江之源頭。清可見底的淳江從縣城東邊蜿蜒而過,鄭能諒就住在江的西岸。往西不遠處橫著全縣最高峰——九龍山,淳源一中就位於九龍山的南麓。從江的西岸到山的南麓鋪著五里多長的青石板,是鄭能諒每天的必經之路。這條路只有一和_圖_書個彎,彎口處有一座石橋,是鄭能諒每天清晨守候孟楚憐的地方。
「喂,」三姑撩了撩垂到眼前的長發,露出精緻的面龐,對蹲在地上的孟楚憐道,「我說這位孟菩薩,麻煩你識相點把這畜生交給我,好讓我早點超度它。」
話音剛落,鄭能諒也衝出來,將孟楚憐護在身後,輕輕吐出兩個字:「小心。」
聲音是從對岸西側的弄堂里傳出來的,孟楚憐只一怔,便立即循聲沖了進去,鄭能諒也緊隨其後。弄堂里污水橫流,臭氣熏天,離出口百步遠的地方有一根綁著路燈的電線杆,昏黃的燈光像一隻倒扣的漏斗,罩著橫在地上的破垃圾桶和圍在四周的幾個人影。鄭能諒跟著孟楚憐衝到路燈旁,看見了驚人的一幕。
黃毛和黑皮忌憚孟楚憐的背景,本有退意,但被三姑一罵又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正猶豫不決。萱萱、波妹倒是和三姑一樣天不怕地不怕,一聽召喚馬上揮起手裡的工具蠢蠢欲動。鄭能諒一看形勢不妙,忙大吼一聲:「別動!放下武器!你們這些虐貓的變態,不想坐牢就老實點!」
黑皮的手指在0.0001秒內就從貓腿和電線杆上彈開了,彷彿觸電了似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穿行在朦朧的夜色中,轉眼就來到小石橋前。這一段路沒什麼人,橋頭的路燈也不知被誰打碎了,光線明顯暗了下來。孟楚憐緊了緊衣領,加快了腳步。鄭能諒也覺得這裏似乎不太安全,緊跟上去。突然,黑暗中傳來一串尖銳的貓叫聲,把鄭能諒和孟楚憐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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