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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妖精——！據說有過很多男朋友，門檻很低，只要有錢就可以追到手！」

「那你要什麼？」他的眉因為苦惱而皺起，眼睛依舊亮如星辰，「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不要繼續這樣下去了……好嗎？」

她好像真的很緊張的樣子，霹靂啪啦在葯櫃里翻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拿了一瓶，插藥瓶的動作也不靈敏。最後給我的手腕扎針的時候，手居然還抖來抖去……

我的笑瞬間僵在臉上：「別用那種詞形容我！」

我嘲諷的嘴角瞬間僵住("⊙□⊙)……！！！！！

「笨蛋！」我得意大笑，引得附近餐桌上的人全都望過來。可只有自己知道，嘴角的弧度是澀的，心是痛的。

我？我怎麼了……

「姬兒……」

他抓著一手碎裂的玻璃，輕輕攤開來：「去這裏。水晶球里。」

那種色澤，像漆黑天幕間閃爍的星星，又像少年澄澈透亮的眼睛……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他抽回手，聲音乾巴巴的，眼神閃躲著不再看我。忽然轉過頭沖小護士兇狠地警告，「你最好給我小心點，再不成功，就準備你的身體被扎滿針孔！」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眉皺起來，會讓我覺得心臟被揪緊了一樣。

「來。」

我想我有點暈了。

去這裏。

「再說吧。」

小護士驚奇地睜大眼，⊙0⊙嘴巴張成了鵝蛋。

「可你的確……」

「女孩應該是看到針頭就會哇哇大叫，然後想方設法地詢問，『可以吃藥嗎？可不可以不打針』等等。會在針扎過來的時候喊痛，會在針扎歪的時候哭。」他的眼睫忽然耷拉下去，投下層層的眼影，而他的手也不知何時搭在我的頭髮上，輕輕地揉了揉，「可你完全不是這樣。甚至，你比男孩還勇敢。」

忽然思緒被打斷，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大的小護士端著托盤走來，查看了一下我身體的過敏癥狀：「我、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有點……緊張。」

「你說，這個周末我有沒有可能和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過？那種可能率，也許剛好等於你吃掉這些水果凍的可能率哦。」說著我朝他笑。笑得很壞，很任性，很甜膩。重點是，我知道只要我笑他就會舒展眉毛，我的心也不會那麼痛了。

……

可是罪人在犯罪的時候，也許會比受害者更來的心痛。你不要喜歡我吧，我不能被你喜歡，為什麼你這個傻瓜，卻還是要喜歡我呢。

他的眉再次皺緊：「什麼？一桌！我怎麼可能……」

「安姬兒，你真是個妖精。」他忽然看著我說，眼睛閃爍如星星。

「明姬兒……你沒事吧？」

這是他為了我，而花盡心思從全市收集而來的不同味道的水果凍。有心形的、有星形的、有三角形的、也有花邊形的……顏色更是五彩斑斕。一個個乖巧地躺著，在每顆水果凍的外面都貼著一張紙：

我不愛讀書，他總是變相地用各種小獎勵來引誘我，每天放學等在校門口，接我去附近的奶茶店做習題。

窗外的雪更大了，他單薄的身形鋪了厚厚的一層雪，我不停聽到他劇烈的咳嗽聲。

「姬兒……我等你好久了……」他臉色蒼白，由於站了太久全身僵硬，抖了半天才從大衣兜里拿出一個禮物盒，「你看，這是我送你的。今天……昨天你的生日，咳，我本來準備了好多的驚喜……」

「姬兒……」

「喂！你小心一點！」

忽然一隻手扣住我的手腕。

我終於記起來了有關尚堂野的很多事，雖然不全面，可卻可以肯定他曾瘋狂而又炙熱地喜歡過我。為什麼我可以對待那樣一個純真的男孩那麼狠心，為什麼……

「放我下來。」

他通紅著眼睛，咳著嗽，顫抖著蹲身去抓那一把碎裂的玻璃。手掌被割破，鮮血大滴大滴砸在腳前的櫻花草花束上，他奇異地笑了：「櫻花草……真美……像你一樣……可是明天會像今天這樣綻放嗎……」

淚水濡濕在前面的胸口，我睜開眼，眼和圖書前一片雪亮。

我不能答應你。尚堂野，我不能是你的女朋友。

讓尚堂野難過更是罪上加罪。

「把針給我。」在牧流蓮實施惡行以前，我出聲這麼說道。小護士趕緊扔燙手山芋似的把針遞給了我。我尋了根皮箍紮緊了手腕，拍了拍手背，將血管拍到皮膚表層，麻利而又準確地將針頭推了進去。最後貼膠布固定住針頭，搞定。

2005.12.03日，凌晨2:12分。我終於不忍心再看下去，拉攏窗帘，在漆黑的房裡抵著牆壁緩緩滑落……

我笑得更開了。

對不起——！！！！！！！！！！！！！！！！！！！！！！！！！！！！！！！！！！！！！！！！！！！！！！！！！！！！！！！！！

「姬兒……姬兒……」

「我卻只能夠遠遠的看著你……」

「喂，你想死啊！」他一把撈起小護士的衣領，高高地提在半空，「我女人的手就是給你這樣扎來扎去的？！」

……

可是我卻不敢看他……

「對不起，醫師出診不在，我是新來的小護士……」

我疑惑地抬起頭，看到牧流蓮俊秀的面龐。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你真不像個女孩。」

他眯起眼睛：「你命令我？」

「吃掉我吧！吃掉更多的尚堂野。」

「不，我在憐惜你。」他眼神一震，忽閃忽閃著某種光火，「這樣的你，一定是因為沒有人疼愛保護。從今往後，我保護你。」

「明姬兒，你似乎搞錯了！竟敢命令我！」他忽然捏住我的下巴，我不得不與他對視，紅紅的眼睛倒影在他晶瑩剔透亮的眼瞳里。他忽然變得安靜，看著我，那雙妖媚的鴛鴦眼靈光暗閃，火氣慢慢退了下去。

……

他開始吃水果凍，一邊吃一邊幫我做習題。他吃得很快，可是卻動作優雅，附近餐桌上的女孩頻頻朝這邊張望我是知道的。

原來太陽可以在這裏升起……

我掀起裙擺，一邊解開綁在膝蓋傷口上的緞帶一邊說：「麻煩你去拿瓶雙氧www.hetubook.com.com水，順便還有棉簽和紗布。」

天藍得更純粹了，不遠處的廣場上飄起了風箏，是一朵紅蓮，盪在天空就像一朵綻開的血。幾分鐘后，他推開人潮，在保鏢的護送下果斷進了奶茶店。

我迅速伸手擦掉眼淚，抬起頭，是牧流蓮？我什麼時候在他懷裡？！

然而他站在那裡，捧著花束仰頭等待的姿勢，就像一副靜止的畫卷。

我拿出提琴跳上旁邊的窗檯，裸著雙腿，風吹著琴譜一頁一頁打開，我在二樓窗台上拉起琴弦。整個世界都是曼妙的琴聲……

我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鼓勵她：「沒關係的，再來。」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這真的是牧流蓮嗎？怎麼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確定不是長得一模一樣卻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

我從他的手裡接過禮物盒，當著他的面拆開，從裏面掏出一個漂亮的水晶球。球內只有一朵綻開的櫻花草，閃著晃晃的陽光，很耀眼、很幸福。

……

空氣里飄著奶茶的香甜，窗外的天空被洗過一樣，碧藍碧藍，雲朵像棉花糖一樣彷彿隨手摘下就可以吃掉。

「你說了這麼多，是在誇獎我嗎？」我嘲諷地掀起嘴角，「你在誇我……勇敢？」

「答對一道，獎勵一顆水果凍。」

「靈魂的骯髒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她每天來這裏拉提琴，就是在勾引誰！跟她沾上關係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再說吧。」

腳上的鞋不知道什麼時候脫離了一隻，掉了下去，樓下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那些男孩朝我尖叫，打口哨，舞鞋被拋來拋去最後被一隻手搶到——穿著米色王子裝的少爺站在保鏢的簇擁之間，接過隨從幫他搶到的鞋。

我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他會害羞，耳根紅通通的不知所措，像個慌亂無措的小孩子：「你答應我了嗎？」

拒絕尚堂野是犯罪。

「對不起，我說過我是第一天上班，我……」她的臉都要苦成了麻花。

牧流蓮皺m•hｅｔｕｂｏoｋ•cｏm.ｃｏｍ眉瞪向我，眼睛里一片冰天雪地：「她的技術這麼爛，你怎麼就放心！」

她手指繼續抖，因為扎歪一次更沒有信心，就在她瞄準了血管準備扎進去的那刻，牧流蓮忽然沖了過來，嚇得她又一抖……

「放開她，我沒事。」

他捧著花束站在家屬樓前，大口呵著氣，被包裝得格外精緻的櫻花草擁擠地躺在腳前。粉的、藍的、白的……千萬朵絢爛地盛開。

欺負尚堂野是犯罪。

「如果沒有你在這兒搗亂，我相信我的手一點兒問題也沒有。」我吸吸鼻子，猛地一指病房口，「再啰嗦的話，請你出去。」

果然他舒展了眉毛。

「不準笑！讓別人看見你的笑容把你搶走了怎麼辦？！」他立刻用手擋住我的臉，說得鄭重其事煞有介事，臉也格外嚴肅和認真。

水晶球里。

雪花如精靈紛紛揚揚地下落，落在樹梢上，尖尖的屋頂上，寬闊的馬路上……積雪在燈光下暈染出溫暖的色澤。

下一秒，我被攬進了一個懷裡，腦袋緊緊地扣在他的胸口。聽見他微微有點慌亂的心跳。

於是我輕輕執起他的手，俯身，將一個輕柔的吻印在他的手背上：「我要……」抬頭的時候故意慢動作，並且揚起他最無法招架的笑容來，「你幫我做。」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堂野看見我，灰暗的眼神倏地發亮，又綻放出那種耀眼的星光。

「九百九十九束櫻花草，你最喜歡的花，姬兒，我會一直等你。」

果然，他用他那雙星光般閃耀的眼睛看著我，一起笑。

終於沒有辦法再看著這個樣子的他，我披了件外衣走出家屬樓，迎著漫天的雪花朝他走去，拖鞋在棉花般的雪地上留下一長串的腳印。

我說：「去哪裡？」

……

忽然「滴」的一聲響，我抽回思緒摸出手機，收到一條新來的簡訊息：

我很討厭他皺眉的樣子。

於是三分鐘后，針頭一次也沒有扎中，小護士哭喪著臉，看著牧流蓮帶著危險的低氣壓朝她一步步逼近。－＿－＃－＿－hｔtps://ｗｗw.ｈetｕbooｋ•coｍ.ｃｏm＃

……

「別再來找我了！」

忽然水晶球里的櫻花草笑了，因為站在我面前的堂野在笑：「姬兒，你喜歡嗎……」

他抬起頭看我。

就在小護士準備扎過來的那刻，靠在窗前的牧流蓮擔心地朝她吼了一聲，結果針一偏，沒扎進血管！－＿－＃

「可是——」

我跳下窗檯將提琴裝回盒子里，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那位少爺托著我的紅舞鞋朝我走過來。我倚在窗邊等他，我不敢看尚堂野的眼睛，那會讓我覺得我在犯罪。

雪花紛飛，滿世界都是清新的櫻花草香氣。

「喂！尚堂野！」我指著整整一桌的水果凍，口氣很壞地打斷他，「你說了我最討厭的詞。那麼，就罰你把這一桌的水果凍全部吃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冷冷揚起手，當著他的面鬆開，水晶球落下去狠狠砸在地上，碎了，玻璃割破了櫻花草的花瓣。於是，堂野臉上剛剛揚起又僵掉的笑，定格成我記憶里永不可磨滅的畫面。

「胡說什麼！人家清純得像個仙子！」

……

衣角忽然被扯了扯，身後響起堂野低沉的嗓音：「姬兒……如果我吃掉了所有的水果凍，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我說：「會的。」

我目不轉睛地回看他，沒有停止拉琴。被風吹亂的髮絲遮住我的眼睛。

我說：「我也是。」

他聽話地將我放在椅子上，我頭重腳輕，只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眩暈的懸崖。

小護士一聽，急得臉都綠了，手抖得更加厲害。

冬日，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座城市，一片冰晶。

結果我真的暈了……

小護士立即嚇得臉色蒼白，一腦門的汗水。

這是全卡蘭市最雜亂骯髒的衚衕。地上糜爛的食物和散發著臭氣的垃圾跟他高貴帥氣的身形格格不入。

「……」

他忽然笑出了眼淚，玻璃和鮮血模糊在指尖，染紅了雪地上躺著的櫻花草花束：「我還是逃走吧……逃到看不見你的地方，逃離這個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