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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成了白月光

作者:紀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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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這都什麼人吶!

第六十三章 這都什麼人吶!

賀知洲一眼就見到他身後被五花大綁的人影,滿臉的小人得志,得得瑟瑟走到祁寒跟前:「魔君怎麼也來啦?」
就像所有偶像劇里那樣,與葉宗衡臉對著臉,徑直落在他懷中。
曲妃卿沉默半晌:「不如……還是看看其他人吧?」
看那布靈布靈閃著光的圓眼睛,那鋥亮圓潤寸草不生的大頭,還有那嬌小可人的身體,一切都是那樣熟悉,叫他難以忘懷。
他高興得樂不可支,上半身和雙手一起亂晃,察覺身旁的葉宗衡沒有動靜,一把摟過對方脖子:「今天是個好日子啊葉宗衡!快嗨起來!」
曲妃卿:……
「喬姑娘,我在揮劍時控制了分寸,他受的衝擊是最小的——那劍氣雖然將他擊退,但並不會造成太大傷害。別著急,我馬上給你找葯!」
晏清的腹部被撕去一大塊血肉,正往外源源不斷淌著紅黑鮮血,加之被許曳的劍氣所傷,就更是危在旦夕。
「奇怪,天好像裂開了!」
他激動不已,一邊說一邊扭過頭去,剛扭到一半,脖子就定定地卡在半途。
熾火蓮乃百年難得一遇的寶物,通常生長於極陽極烈的火山峭壁口;天樞聖泉聽名字就珍貴得離譜,而事實也的確如此,是修真界無數人夢寐以求、擠破了腦袋想要爭奪的珍品寶貝。
「師姐睡著了。」
紀雲開正趴在桌子上寫日記,看罷咬了咬筆頭,認認真真在紙上寫:【葉宗衡守身如玉多年,卻被賀知洲趁其不備奪走初——】
原本低矮空明的穹頂如玻璃般裂開,露出更為遙遠的、被烏雲遮掩的渾濁夜空,血月凌空,隱隱透出些許黯淡的紅。
這畫風,這音效,與萬劍宗那邊的天差地別,讓他立馬一陣心肌梗塞。
他寫到這裏停頓下來,很認真地開始思考,賀知洲話里那個「初」字後面究竟跟著什麼東西:報,抱,豹,爆……
為什麼在他身邊的不是葉宗衡,而是個鏡——鬼——啊——
他還是記不起一切。
林淺從小與靈獸長大,最是赤子心腸,看著玄鏡里喬顏雙目通紅的模樣,輕輕吸了口氣:「小狐狸終於和青梅竹馬團聚了,真好。」
眼看她朝自己靠近,晏清像是害怕寶物被搶走一般,後退幾步蜷和*圖*書縮在牆角,滿眼警惕地把千絲穗緊緊握在手中。
晏清被另一個鏡鬼幾乎剖開了肚子,按照常理,理應沒太多時間可活——
沒想到紀雲開同樣望著玄鏡里吃吃傻笑,眼睛都成了兩條縫,一邊笑一邊咧著嘴角跟她講:「裴寂學得還挺快啊。一夜三次,你們說,他會不會是抱上癮了?」
「魔族風頭大減、陣法被破,秘境里應該再無危機。」
萬幸,他還活著。
裴寂對他倆絲毫不感興趣,淡聲應道:「我帶她來村子里休息。」
在一陣安靜的沉默后,終是爆發出綿延不絕的驢叫,一把將它往後猛推。
賀知洲可憐兮兮地蜷縮在角落拚命閃躲,神情痛苦不堪:「什麼叫『初抱』!你的第一次……不是有那什麼小桃紅姑娘嗎!」
各大門派的弟子們只不過多多少少受了些心理衝擊,與之相比起來,與祁寒一夥的魔修們就要慘上許多。
但試想一下,你看著煙花唱著歌,剛一扭頭,就毫無徵兆見到一張怪異扭曲、遍布血污和淤泥的醜臉——
喬顏與他對視一眼,暗暗一咬牙,轉身徑直奔向房屋裡的鏡鬼。
賀知洲仰頭望著天邊的異象,在鏡面碎裂的轟隆巨響中扯開嗓子喊:「肯定是寧寧他們把陣法破掉了!不愧是福爾摩寧寧青天江戶川柯寧!我就知道她可以!」
血腥味和屍骸一處接著一處,世外桃源猝不及防就成了古戰場,畫風突變之下,把不少人嚇得不輕。
許是巧合,少年剛進村子不久,就聽見了屋子裡此起彼伏的驢羊爭鳴,順著聲音尋去,正好撞見鼻青臉腫出門的賀知洲與葉宗衡。
她雖然沒出過秘境,但為了治療「族人們」的傷,曾經沒日沒夜地翻遍醫書、自學醫法,對他提到的靈植都有耳聞。
「哎呀,這不是我們的老熟人嗎!」
兩人漫無目的逃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在狐族的廢棄村落里躲住藏身。沒想到剛在一棟房屋裡縮好,就見到了外邊煙火盛放般絢爛壯麗的異象。
青翠蔥蘢的連綿林海沒了蹤影,由一株株嶙峋乾枯的樹木殘骸取而代之;圍繞在身旁的空氣亦是沾染了薄薄的黑與紅,魔氣像是飄散在夜裡的霧,悄無聲息瀰漫在每個m.hetubook•com•com角落。
這些道理賀知洲都明白。
他蹲在地上嘰里呱啦說了長長一大串,末了抬頭望一眼喬顏,露出毫不設防的傻笑:「喬姑娘,你喜歡哪些隨便拿。」
天羡子:……
被魔氣侵蝕神智后,晏清已經完全認不出她了。
何效臣猶豫須臾,擺了擺手:「這……似乎不太好。」
喬顏淚眼朦朧,哭得打了個隔,在見到地上的東西后目瞪口呆。
「我對藥材不是很懂,你不用客氣。」
賀知洲整個人猶如時間凝固,保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露出上邊的八顆牙,茫然眨眨眼睛。
也是與她青梅竹馬的晏清。
可金錢超脫了五行之外,有錢能使鬼推磨。許曳作為一個平平無奇的超級有錢人,不能被算在「常理」之中。
這回的畫面停留在裴寂身上,他不知何時從瀑布前離開,也來到了狐族村落里,手裡抱著仍在睡夢中的寧寧。
真正的秘境里魔族死傷眾多,而秘境出口又多年不開,導致殺孽深重的魔氣盤旋不散,猶如深淵。
天羡子亦是唏噓不已,把視線轉向不遠處自家門派的玄鏡:「我去看看玄虛的弟子如何——」
那一刻感動了時間,曖昧了空間,更是把他脆弱的靈魂衝擊得粉碎,渣渣都不剩。
喬顏:……
天羡子搓搓小手嘿嘿笑:「無礙無礙。不如何掌門叛出師門,直接來我玄虛劍派門下當長老,不但能繼續欣賞絕美故事,每月工錢還可以給你五折優惠哈。」
結果此時此刻,這些高貴的天靈地寶全被許曳一股腦丟在灰濛濛的地上,還如同擺攤似的大大咧咧來了句「隨便拿」。
視線所及之處,是玄虛劍派玄鏡里一間陰暗狹窄的房屋。
煙花,擁抱,對視,多麼經典的偶像劇浪漫戲碼。目光緊貼,肌膚相撞,窗外的火光浪漫得讓他想哭。
兩處秘境在鏡面碎裂的間隙漸漸融為一體,屬於虛假鏡像的那一面盡數消失,弟子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稀里糊塗來到了真實的秘境之中。
他相貌大變,與曾經芝蘭玉樹的翩翩少年郎完全搭不著邊。
兩名弟子竟在小黑屋裡做出這種事,長老們都驚呆了。
曲妃卿被她搖晃得左搖右www.hetubook.com.com擺,扭頭對身旁的紀雲開低聲笑道:「她真是魔怔了。」
何效臣看著跟前萬劍宗的玄鏡,忍不住喟嘆道:「狐族雖受了魔氣影響,但只要等秘境開啟之時,將他們一併送來外界療養,待魔氣從體內祛除,便能恢復神智、變回原本的模樣。」
喬顏懵懵地從寶貝堆里挑了瓶化肌膏,蹲下與近在咫尺的鏡鬼四目相對。
然而在遲疑片刻后,晏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帶著一些膽怯與驚惶,為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滴。
何效臣老臉一紅,遲疑道:「這……外頭那樣慘烈悲壯,這兩位在幹嘛?什麼第一次,什麼互、互相奪走彼此的清白?」
「我髒了,我髒了!」
葉宗衡被打成了熊貓眼,若有所思地輕咳一聲:「你們兩位……」
——這人究竟什麼來頭?
他說到一半就惡狠狠閉了嘴,生生做出了容嬤嬤當年在小黑屋扎針時的模樣,開始耍賴般不停蹬腿,繼續把鏡鬼往賀知洲所在的方向推:「我不管!都是你的錯!我的清白沒了,你也別想留!」
他看見跟前的陌生女孩抬起右手。
賀知洲顯然和後者打了一架,見到同門后兩眼淚汪汪,猶如潛伏多年終於與組織會合,差點就往裴寂懷裡撲:「裴師弟——!寧寧她怎麼了?」
——這兩位難兄難弟為了躲避魔君追殺,跟踩著風火輪似的一路向北狂奔。
賀知洲抬眼望著窗外,一時間忘了所有新仇舊賬,瘋狂搖晃著胳膊下的葉宗衡:「快快快,別像個死人一樣,快看窗戶!」
靈力大損的狐族受其侵染,化為食人血肉的「鏡鬼」,而重傷未愈的魔修們同樣神識不穩、靈力微薄,在此等衝擊之下,亦是深受重創。
祁寒眼角一抽,習慣性地死鴨子嘴硬:「我這不是失利被俘,只不過是特、特殊情趣罷了,你不懂。」
他說話的間隙,恰好寧寧動了動腦袋,似是被門口的長明燈晃了眼睛,下意識皺起眉頭。
「慘,狐族好慘!」
他說著粲然笑開,扭頭看向身旁的狐族少女,雙眼裡滿是慶幸與欣喜的光:「太好了!陣法被破,魔君一定會靈力大損,我們不必畏懼魔族,靈狐一族也有救了!」
「讓我看看……這是用天山和_圖_書雪蓮和熾火蓮煉成的丹丸,這是用無上仙芝做的天香續命露,這是用明心蕊和無量水釀的天樞聖泉……」
駭人醜惡的怪物頭一回收斂了煞氣,眼前模糊的黑霧漸漸消散,露出少許清明與痛苦的神色。
「當初我把它送給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態度。」
距離他近在咫尺、被摟在胳膊下面的哪是葉宗衡。
所以你們這群大男人究竟在討論些什麼啊!何掌門你剛才的確猶豫了對吧!這都什麼人吶!
晏清似是沒料到她居然會哭,有些怔忪地愣在原地。
兩個秘境融合后,原本身在不同空間的弟子與鏡鬼也會碰面,他們之前都待在這棟屋子裡,等鏡面摺疊,自然會面對面地撞上。
喬顏見狀哽咽須臾,眼淚又一股腦湧出來。瞥見他腹部猙獰的血口,心知不能耽誤太多時間,只能慌亂地儘快抬手將水珠擦乾:「是誰冷冰冰說的『尚可』啊……笨蛋。」
葉宗衡面目扭曲,邊哭邊笑,拚命把跟前的鏡鬼往賀知洲懷裡塞:「你怎麼能趁我不備做這種事,怎麼能!老子守身如玉這麼多年的清白沒了!」
每次玄鏡里出現賀知洲都准沒好事,天羡子深以為然,趕忙上前幾步,把玄鏡一轉。
葉宗衡和他隔著一個鏡鬼,本來正在憋著笑樂呵呵地看好戲,哪曾想賀知洲竟會來這麼一出,原本還隔著挺遠的鏡鬼忽然筆直朝自己這邊倒來。
難怪他總是一副膽小怕事、從小養尊處優長大的少爺形象,原來這人不但是個姐寶,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爹寶媽寶錢寶,渾身都是寶。
許曳見她沒動,急忙道:「我家還有很多,真的!我爹說過,要是再不儘快把舊的用完,家裡新囤的那些就沒地方放了。」
賀知洲用兩腳互踩的方式上了天,兩雙鞋都被踩成黑灰色,如同剛結束一場馬拉松競賽,整個人累成一攤泥;葉宗衡則被魔氣打得頭昏眼花,一直沒緩過來。
如今的喬顏還不知道,在秘境之外的修仙界里,皇城三大世家的其中之一就是姓「許」。
星痕劍刺破陣眼,在覆蓋整個天幕的光華之下,水鏡陣法轟然崩塌。
至於天香續命露,更是有斷骨再生、重傷痊癒之效,一瓶的價格能買下一座城。
許曳愣愣m•hetubook•com.com看著天邊團團簇簇、像花瓣一樣綻開的裂痕,一時間被震撼得沒了言語,心中激蕩萬千。過了好一陣子,才喃喃對喬顏小聲道:「喬姑娘,這應該是……水鏡之陣被破了吧?」
鏡鬼被推得打了個旋。
「你懂什麼,小桃紅是——」
裴寂面色不改地垂下眼睫,將她輕輕向內推,避開燈光的同時,也讓寧寧的臉龐全部埋進他胸膛。
許曳跟在她身後,從懷裡拿出儲物袋。金光一現之後,掉出來小山似的一大堆藥材。
天羡子滿臉驚悚,有萬劍宗的長老見他臉色不對,本想上前來嘲笑一番,沒想到甫一抬頭便見到自家門派的葉宗衡,同樣獃獃立在原地。
白凈面龐被扭曲成了極度怪異的模樣,五官比例嚴重失調。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渾濁不堪,皮膚則與枯木的樹皮沒什麼兩樣,乍一看去瘦得可怕,彷彿只是在骨頭上套了層薄薄的皮。
在她手腕上,同樣纏著一條青蔥的千絲穗。
首先傳入天羡子耳朵里的,是一聲凄厲無比的羊鳴,以及一道喪心病狂的笑。
「說不定她真正的娘親也仍在鏡鬼之中,並未死去,只不過一切尚無定論,還需等以後細細查探。」
當時奮不顧身地衝出來保護她、即便奄奄一息也要把千絲穗在手心裏收好,這些都是被他刻在骨子裡的、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的事情。可現在與喬顏四目相對時,瞳孔里卻只有恐懼與茫然。
話沒說完,便是一陣瞳孔地震。
林淺雙手掩面,不忍再看:「天羡長老,把孩子打死吧,別留了!」
葉宗衡雙目圓瞪,羊叫聲驚天動地:「咩啊啊啊啊——!老子的初抱!」
賀知洲花容失色,眼珠瞪得瀕臨掉落邊緣,卻又因為鏡鬼都是靈狐一族,不便對它下手。
可憐的鏡鬼被推來推去,啊啊大叫地來回于兩人懷抱之間,如同風中搖曳的一條小舟,眼神里儘是無措與迷茫。
何效臣嗑著瓜子,露出了頗為遺憾的神色:「可惜試煉一過,沒了視靈,就很難看見這兩個孩子了。」
裴寂默不作答,玄鏡外的林淺發出一聲驚天怪笑,摟著曲妃卿的脖子替他回應:「對對對!他們兩位就是你想的那樣!嘿嘿嘿嘿嘿嘿!」
「多、多謝啊。」
這誰受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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