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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能在這雁回峰走動是吧？放心，太一宮的規矩我明白了。」

她望著來人，腦子裡有一瞬間的恍然，卻在看清他的臉孔的那一刻，心中翻起巨浪。

「你這隻小蝶妖，真是傻子一個，唉～」

十一聽到這話心中猛地一震。的確，魔性發作時候的奚絕塵見人殺人，遇仙弒仙。那一夜幸好他的目標是六道仙君，否則自己怕是早就死在他的手下了。

六道嘆氣，搖頭：「罷了，隨你便吧。」

見她就要往那湖中一躍而下，六道趕緊出聲阻止：「你等一等，這個湖根本就不是天漿寒譚！」

此刻，從他們口中得知了奚絕塵處境的十一心中猶如水沸，那焦灼已是無法形容。

她點頭。

「你放心，有二師伯在，他一定會幫絕塵師弟的。聽掌門的意思，也並不准備定他的重罪。只是今晚，是一定要他自己捱過去的。」凌朔輕聲道。

「直覺。」

「太常峰是掌門居所，峰上禁制是掌門親設，除非受掌門召見，其餘人等一概無法入內。」

「我沒笑。」

「你憑什麼如此確定？」

「我本就是被委派了負責這次九脈會盟的接待，這麼做是應該的。」客套完后，那年輕弟子又笑著叮囑道，「太一宮內到處設有禁制，入夜之後無人指引，還望姑娘莫要隨處亂走，免得遇上不必要的麻煩。」

「我一向不衝動，有危險的事我一向避而遠之。可是，我答應過絕塵，要一直陪在他身邊，不管他htｔｐs://ｗww.ｈeｔｕｂｏｏk•ｃｏm.ｃom遇到任何事，落入何種境地。」她認真說道。

「師姐，你這是要做什麼？」有個年輕的男音急急地問道。

同其他山峰不同，這裏的風景很單一，除了一個大湖以外就沒什麼看頭了，到處都是怪石嶙峋，竟沒有什麼花花草草。而且，十一發現此處似乎氣溫比別處要低，她本是不懼寒冷的，卻感覺到有種寒意絲絲縷縷地滲膚而入。

「師姐，你又想進那天漿寒譚么？萬萬不可！你應該知道，你救不了絕塵的。」凌朔閃身攔到那匆匆行走的女子前面，堅決地說道。

卻聽那女子低聲道：「我只是……想進去看看他。」

「為什麼？」

凌朔嘆一口氣，輕聲道：「你的心思我明白的……我也一直很想幫他，可是我們都幫不了他……」

「那寒潭天漿是天界之水，是妖魔的剋星，也許只有如此才能夠壓制他的魔性發作，所以太一宮如此做怕也是迫不得已。」

望著懷中稚嫩的孩子滿臉老成地嘆氣，十一沉鬱的臉色忽地就變了，瞬間便又露出了笑容。

「天漿寒譚中的水是從天界引下的天河弱水，奇寒徹骨，只有仙人能夠承受，方圓幾丈之內，凡物不生，又怎會是這普通的湖水？」

「為什麼不是？！」她急道。

……

「為何要去天水峰？」

「你剛才沒注意到么，那人在給我作介紹的時候有極強的表現欲，恨和圖書不得把整個太一宮所有的好地方都如數家珍般炫耀一通，可是唯獨那天水峰，他隻字未提。」

「你要做什麼？」六道望著她的神色，忍不住問道。

「恃強凌弱」的某人沒心沒肺地笑。

見她變臉竟如此之快，六道心中暗暗佩服，卻也莫名地不悅：「你笑什麼？」

「唔，這個我能理解，畢竟太一宮是修仙聖地，不是供人遊覽的名勝。」她只好答道。

「嘿嘿，看見你這小模樣我就忍不住想要欺負啊，要不你趕緊長大啊～」

「因為那是傳說中的禁地，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地方。」

「他回來了，你為何卻到現在才告訴我？！」這女音清澈動聽，卻帶有幾分不滿和怒氣。

「絕塵，是你！」望著那張切切思念的面孔，她有些情不自禁，也不多想便飛身撲了過去。

「朔月之夜的奚絕塵是什麼樣子，你也見識過的不是么？那晚在孤劍樨，若不是本座替你擋了災，你以為你還會有命在么？」六道厲聲說道。

「我明白……我明白的，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任性妄為，便不會害了宗明師尊，更不會害得絕塵背負那樣的罪過……」她一邊說著，竟然傷心大哭起來。

聽到「絕塵」兩字，十一心中一驚，立刻豎起了耳朵。

見她遠望天邊晚霞，再不言語，那弟子便知趣地走了。

「小十一，冷靜點！」六道忽然大聲道，「你今晚不可以去見他！」

那太一宮弟子見她眸色變幻，忽然沉默和圖書不語，冷場半晌后說道：「雁回峰為各位客人安排了住所，明日一大早便是九脈會武，客人們都早早休息去了。天色將暗，要不我帶姑娘去客舍歇息？」

「天黑了，我們去天水峰吧。」她忽然說道。

太一宮各峰之間都設有傳送陣，卻又有禁制阻隔，但這也難不倒十一。想當年她完全不明底細便曾破解過，因此這次未費太多的氣力便來到了天水峰。

而後，有兩道身影從遠處匆匆而來。十一趕緊藏到一塊大石后，藉著晦暗的天色看清了走來的是一對穿著青白兩色道袍的男女。而且，那男的她竟然還認識，居然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凌朔。

「哦，這是為何？」

那人看出她的不悅，陪笑道：「太一宮諸多禁地，不只是姑娘去不得，就是我們也是有諸多忌諱，不敢逾矩。你看，客人們全都被安排在雁回峰上，所謂客隨主便，就算是各門派首座，也都沒有破例的。」

凌朔見狀心中不忍，柔聲安慰道：「師姐不要再自責，這本也不是你的錯……」

「你……你這隻不知死活的蝶妖！」

「他到底有什麼好，你要對他如此執著？」

暮色四合，只見那女子呆立了半晌，而後口中竟是發出一聲長嘯，似是宣洩心中哀痛與無奈，而後甩袖決然離去。

十一終於忍不住了：「如此說來，其實這太一宮我哪裡都去不得，只能老遠看一看，聽你說一說？」

那女子似乎未料到他竟會用這樣的語氣同自和圖書己說話，怔了半晌，突然便低聲抽泣起來。

「不行！你忘了么，今晚是朔月之夜，上一次的教訓難道還不夠么！」凌朔厲聲阻道。

其實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曾經做過什麼，可是想起當初那些太一宮人捉拿他時的凶厲態度，心中卻是無比擔憂。這茫茫九峰之中，如今他在哪裡？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苦？

十一此刻卻哪裡會想要睡覺歇息，搖頭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便是。辛苦你帶我遊覽，真是多謝，太一宮雖是第一仙門，照顧一個普通客人竟能如此周到，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你認為，奚絕塵會在那裡？」

聽他說得認真，十一心中大致有了底。怪不得上次她的偽裝被人識破，原來在這太一宮中竟有如此多的規矩，一旦犯規，自然就被人盯上了。如此一來哪有自由可言？怪不得奚絕塵死也不願回太一宮。只不過，他不願回來的理由似乎更嚴重——似乎他的同門指控他弒師傷人……

「好啦好啦，別老繃著個臉，別人看到你這樣的孩子會覺得很詭異的啊！」十一故意伸手扯扯他粉|嫩嫩的臉蛋。

「你既然告訴我奚絕塵在太一宮，就該知道我要做什麼的。」

十一知道他說得不錯，心中卻是更加地難受。她忽然明白了剛才那女子為何要如此失態仰天長嘯，這種心痛和無奈，讓她也想要怒問蒼天——為何他會是如此命運？難道前世的雷殛之刑還不夠么！每每見到他眼中那凍結的傷懷落寞，她和圖書的心便會銳痛。

可是——

「你說得有道理，可是那寒潭到底在哪裡？我明明看到那兩人是到這裏來的！」

「可是我心裏很痛，一想起他就覺得很痛……我不管旁人如何看他，我只相信他本是個很好的人……我一定要幫他……」

「鑄劍峰只有藏劍宗門人可以入內，其中劍冢只有長老級人物才可入內。」

「小蝴蝶，他說得沒錯。」忽有一個輕緩的聲音悠悠傳來。

六道氣極，只好沉著小臉，以沉默抗議。

「他很好，哪裡都很好。在我心中，他最好……」她答得荒唐，眸色卻變得幽深，當中竟是秋水長天一般的蒼茫感傷。

「你笑了！」

「就憑你這點本事……不要衝動。」六道好心地勸道。

天色漸晚，暮靄之中，這座山峰上人跡罕至，顯得格外寂靜。可是，她卻隱隱地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那女子不再說話，卻是滿臉淚水望向天空，愴然道：「蒼天啊，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上天竟要如此待他！」

「靈珠峰是煉丹重地，只有丹芷宗門人才可進入。」

十一立刻本能般地提起了十萬分的警惕，卻見一人正從暮色中朝著自己緩緩走來，雪衣銀髮，步履翩躚，如乘風踏雲。那人身上正泛出淡淡的銀色光芒，將他襯得聖潔如仙。

「原來絕塵就在這湖裡！」

十一貌似找到了一個好導遊。引路的年輕弟子對太一宮實在是了解得很，恨不得連茅廁這樣的地方都給她介紹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