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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你進來吧。」她溫言道。

雖然他從此之後再未提起過有關他父親的事，可是她心中卻明白，當他逃離門派流亡人間之時，還有一個心愿，便是與那不知身在何處的親人再見一面。

「嘿嘿，老兄你是不知道其中內情啊……」那人並不多說，卻笑得意味深長。

最後，她聽到他輕聲嘆道：「他居然一直當我是他父親么……我對他做所之事，為人父者怎能做得出來……」

她估摸了一下時辰，問道：「是不是快天亮了？」

面對他那雙毫無情緒的眼眸，她心中竟有些慌張：「你想要怎樣！」

一陣鐘聲響過，全場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場中的女子。

她聽他說得客氣有禮，想了想慢慢走過去打開了門，藉著燈光看到那是個年近中年的男子。見到門開了，那人很有禮貌地行了一禮：「不好意思，打擾了。」

等到他走出門外，六道忽然開口說道：「奚隱要我帶話給你，無需再擔心奚絕塵。」

「我亦是獨身一人……不過我從小就知道，我父親名為奚隱。只不過，如今世上根本無人知道他在何處。或許，他已經不在人間……」——在孤劍樨時，奚絕塵曾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她至今印象深刻。

不知不覺間，她竟又睡著了。猛地醒來，只見外面天光大亮，耳邊聽到四處鳥鳴啾啾。出門一看，日頭竟已經爬到老高了。她心中暗叫不妙，自己何時變得如此貪睡了？

她在心中暗暗叫苦，難道參加九脈會盟就一定要與人打架么？要知道打架什麼的，她很不擅長。還是要參加最後決戰，沒想到太一宮這麼看得起自己啊……

「你猜。」那人微眯雙目，笑得意味深長。

十一睜開眼時，周圍竟是一片黑暗。

十一熄了燈，躺在床上沉思。她雖還不確定無痕和奚絕塵之間的關係，但他們如此相似的面孔卻是一眼便可確信的證據。她知道在這人間，血脈親情是難以斬斷的羈絆，畢竟血濃於水，有他在，應該無論如何都會幫助奚絕塵的吧……

她的動作僵在了半和-圖-書途，定定地望著來人。晚風撩起他銀色的長發和衣袍，輕靈飄逸得似要乘風歸去。在這朔月之夜的黑暗中，他雪白的肌膚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白光，如玉生煙，那種帶著神秘感的美麗，宛若鏡花水月般似真似幻。

一聽到這個名字，十一心中立刻一震，可是無量老道接下來的話更加令她心跳加速。

若不是懷中還抱著個障礙，十一就快要衝上去緊緊地抱住他。

十一未曾料到自己竟如此不濟，還未看清他出手，腦子裡便是一陣眩暈。

「他認出你來了？」

「報仇？比武有勝有負乃是常事，豈有記仇的道理。」另一人不解。

「他找我？為什麼……」他竟露出不解的神色。

「在下這就帶您前去劍舞峰。只是，可否將這孩子留在雁回峰？我會安排人照顧的。」他指著六道說道。

十一疑惑：「為何？莫非比武會場不準孩童入內？」

「你！你要做什麼……」

「哈哈，果然如此。這個沈玄真這次來，就是要報那一劍之仇的呢！」有人興奮道。

聽到這話，在她心中這個人的身份總算是明朗了。她記得沒錯，許久之前她來到太一宮，將她打傷的那人便是這個可惡的無痕。

「時辰已到，若還無人下場挑戰，此次會武，便是天府宮沈玄真名列第一。」一道沉厚的嗓音響徹全場，卻不知說話的是何人。

「不像……一點也不像。」她喃喃著，心中萬分震驚，「你不是絕塵——你是誰？」

「哦，對了，明天到了人多的地方，你可千萬莫要開口說話哦！像你這般的小娃娃，應該是不會說話的。」十一叮囑道。

「你是……無痕國師！可是為什麼你長得那麼像絕塵？」

他緊緊按住胸口，像在忍耐痛苦，臉上卻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容：「小蝴蝶，你說錯了。其實你該說絕塵長得像我，因為是先有我，後有他。」

「嘿，十年前的九脈會武你一定沒參加吧？上次會武天府門派出的也是她，她上次也是這般厲害，若不是最後敗在太一宮一名弟子手下，她便是和_圖_書最後的第一名了。嘿嘿，不過上一次她可是女扮男裝來參加比試的。此女果然了得，看來今年的第一名又是她了啊……」

她記得自己中了那無痕的招，而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這是哪裡？自己身上毫髮無傷，難道那個無痕只是把自己關起來了？

「你笑什麼？」她此刻突然覺得生氣，將一連串的問題噴出了口，「你是太一宮的人？為什麼要改名到人間去當什麼國師？明明自己有個兒子，為什麼扔下他不管？」

凌晉聞言，倒是露出無所謂的神色，看來他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恩，似乎是。」六道答道。

……

只因她想到仙門中人打架可是精彩得很，這場熱鬧錯過了倒是可惜。

「自然是因為你是他父親！」她忍不住大聲道。

「行啦，說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

「不對，我明明是在天水峰暈過去了……」

「我問你，絕塵現在怎樣了？」

「正是。」凌晉點頭。

她立刻便清醒了，伸手往旁邊一摸，覺得觸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

「啊？」

「啊？九脈會武……」十一的腦子一時間還未轉過彎來。

「放心，我並無惡意，只是現在累得很，不想再與你糾纏。」

「我這是在哪裡？」

「絕塵並不在此次會武名單之內，但既然你有此要求，太一宮亦可應允。來人，去將絕塵叫來。」

十一頗有些失落，原來最後一場也已經賽完了啊。

看她站得凝定，一動不動地在場中默默等待，而周圍的人則是議論紛紛。

「小蝴蝶，你竟曾聽過我的真名？」他略顯驚訝。

他冷冷說著，一揮長袖，渾身忽地放出耀目光芒。

她的聲音清澈明朗，響徹全場。一時間，四周一片疑惑之聲。

十一知道那定是太一宮門人，問道：「你有事？」

她心中一驚，翻身坐起：「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的這番話突然讓十一回想起了什麼。

「什麼？我竟睡了這麼久了！」她正在驚訝，卻聽到了敲門聲。而且，有光亮射了過來，應該是有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提著燈站在門外。

她吃了一驚——原來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真身！

「且慢！無量掌門，玄真還有一個請求。請太一宮再派一人出場，不與此人一戰，玄真不敢領受第一。」

「那是兩天前的晚上。」

那人見她一臉茫然，又說道：「此次景元宮前來參加九脈會盟，太一宮實在是深感榮幸。其實這次的九脈會武場次安排是由在下負責，除了景元宮以外，其他所有門派都已給出參加者名單，並且在前兩天的比試中決出了前十名。因為景元宮只來了仙子一人，所以在下便直接將景元宮排入了最後的比試，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門外傳來一個平和的男中音：「景元仙子，您可是醒了？」

六道思索片刻，答道：「說起來，在雲波山時他便已經知道你是妖，若想要害你，早在那時便動手了。只是，他對長生殿那般作為並不符合他的個性，連本座也想不通他到底是何目的……」

十一的腦海中立刻便勾勒出了某個人的形象，那人輕緩動聽的說話聲，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分明和眼前這人重合得分毫不差，只不過那人喜歡故弄玄虛，臉上一向戴著面具。她之所以沒能立刻認出他，只因為乍一看見他的真面目，令她過於震驚。

「你已經睡了兩天了。」六道的語氣頗為無奈。

他竟不再搭理，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問話，徑自轉身便要走。

「是么？你忘了長生殿了么，因為長生殿主是妖，他可是去滅了人家滿門。」

她心中覺得荒唐，卻認真說道：「景元宮素來只擅長治病助人之術，並不擅長武技，亦從無與人爭強之心。此次前來參加九脈會武，只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所以，今日的會武景元宮並不參加，不知可否？」

片刻后，那渾厚的嗓音再度響起，說道：「這個條件，太一宮可以應允。不知你想要何人出場與你比試？」

「參加會武全憑自願，既然仙子主動棄權，那當然是可以的。凌晨前來打擾真是十分抱歉，只因在下馬上就要安排最後的比武場次。既如此和-圖-書，在下便告辭了。」

「天府宮不是只收男弟子的么，怎麼這次會武竟派了女弟子出來？」

她想要反抗，渾身卻提不起一絲力氣。她不相信僅憑無痕一人便能有如此力量，大概是此處布有某種禁制，限制了她的靈力。她腦子裡一片昏沉，站立不住，身子輕飄飄地便往後倒去，卻倒在一個溫軟的懷抱。

那人走進來，以一副主人的姿態熟練地點著了房內的燈光，還替她倒了一杯茶水。她這才看清這是一間乾淨素雅的客房，看來那無痕果然並無惡意，只不過是讓她昏睡了兩天而已。

「六道？」

「哼，他當然不會把你怎樣。你是貨真價實的仙人，和我可不一樣。他若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怕是會把你放到神壇上恭恭敬敬地供起來的。」十一酸溜溜地說道。

聽到這話，六道忽然住了口。

「那是當然要去看的，最後的精彩怎能錯過。」她趕緊答道。

「我沒有改名，無痕是我入太一宮門下之後的道號。」他認真地答道。

「自然是可以，最後一場比試將在不久後日出之時開始，地點是劍舞峰。我會為景元宮安排位置，到時恭候仙子光臨。」凌晉笑答道。

「這倒不是，只因參加會武和觀看的都是仙門高手，這麼小的孩子沒有法力，不懂得防護，在下擔心他被誤傷。」凌晉溫和地解釋道。

「你是誰？」

「仙子終於醒了啊，劍舞峰的比試還有最後一場，不知仙子是否還要前去觀看？」

見他轉頭要走，十一又叫住了他：「若是不參加比武，可否前去觀看？」

十一眨了眨眼：「呃，最後一場，就是和九大仙門的十名高手決戰？」

她也不去找給景元宮安排的專座，而是默默地插入了人群，倒是沒有人注意到她。放眼望去，只見場中正立著一名女子，身材高挑，穿著黑紅兩色的武鬥服，長發束起，英氣勃勃。望著她，十一倒是聯想到了顧語青，只是此人的手中倒拖著一把黑色長戟，看上去比顧小姐還要霸氣許多。

「太一宮，豈容妖孽放肆。」

「若是絕塵已經無事，我的確無需再惹什麼和圖書麻煩……」

那人不答，卻見他眉峰微皺，捂住胸口開始低低咳嗽起來。

「昨晚？什麼也沒發生。」

「喂！你亂摸什麼？」一個稚嫩的聲音怒沖沖吼道。

「難道你便是那個奚隱？不，你明明是南宮無痕……」她腦子裡有些繞不過彎來了。

「天還未亮，你也給我繼續睡，不準再出去惹麻煩。」他悶聲答道。

「你怎麼了？」她忍不住問道。

聽到她的問話，他神色一變，語氣忽然變冷：「小蝶妖，你不該來這裏，有些事，你不該知道。」

她急了：「告訴我，天漿寒潭在哪裡？」

這「小娃娃」一詞，每次都能毫無例外地戳中六道的痛處，他冷哼一聲，乾脆地閉上了眼。

只見有一人正向她走來，又是凌晉。他神色間有些疲憊，大概是從凌晨起便一直忙碌的緣故。

其實有景元傘在手，她確信六道絕不會被誤傷，但這個和旁人卻是不便解釋。看這個凌晉態度誠懇，待人禮貌，既然人家是一片好心，那便將六道留下也無妨。如此想著，她便點了點頭。

「在下前來，是想請問景元仙子一件事。今日便是九脈會武的最後一場，不知景元宮有何安排？」他問道。

「你……」那人見了她如此神態有些驚訝，而後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原來你是認錯人了——我與絕塵就那麼像么，連你也認不出？」

那女子英姿颯然，仰頭清晰地答道：「太一宮鑄劍峰弟子——奚絕塵。」

只是，不管怎樣都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我是道德宗弟子凌晉，此來打擾的確是有事相問，不知此刻進去是否方便？」

「啊，你還要睡？」

通過傳送台來到劍舞峰，十一感覺到的果然是最後決戰的氣氛。比武場雖是露天，卻被一層藍光閃耀的結界籠罩，也許是怕當中的人出招時誤傷。

「他也不會害你。」

「絕塵他……曾經到處地找你。」

他一愣，繼而居然笑出聲來。

「他一眼便能看穿你的真身，難道還看不出我的身份么。」六道答道，「不過放心，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