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山外山
第十六章 青霆雷海
鄭澤天雀躍的心也緩緩得，隨之沉入湖底。
死了么，好吧，回檔吧……嗯？
那七彩流漿中，燃燒炸裂的人骨開始再生！開始重組！滔天的煞氣里，激流的雷霆中，獸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芽！再無一絲一毫的壓制和約束！狂暴的！肆意的！瘋狂的生長！
「哦哦哦那就好，不好意思啊，你發信號的時候我在實驗室幫忙呢，而且還得聯繫本體下載你的基因譜，一路從月亮過來，差點沒趕上。不過放心，既然我來了，你想死都死不掉了，隨便浪哈，包修包換。我們罩著你啊。」
生出羊頭，狼蹄，糜身龍尾，鱗紋獨角！
「無所謂啦，你以後就知道了，反正先記得都是南宮家的錯好了。唉喲！還給你植入了生物監控呢，看來他們還挺欣賞你的，想克隆你的基因原種呢！嘿嘿，放心放心，我黑掉了，會給他們發送偽裝數據，回去再開後門接個許可權給你，這樣你也可以接入附近的公司子網，使用他們的裝備了。喏，還有這個，是你點名要的是吧，我特意給你帶過來，你的基因有點怪啊，聽本體說也是什麼秘密項目是吧？為了和這玩意協調好，真是差點沒趕上呢。」
……
「魂燈在哪兒。」
雷霆一閃，宋大有雙目血赤，帶著渾身酒氣遁身而來，直撲向不成人形的弟子。
「對了，這玩意除了算是個智能輔助的系統副腦，還是個強殖入體生物義骸插件。
那個丫頭長什麼樣來著，不記得了，當時她說……
於是那血手打了個響指，樹杈一裂，把鄭澤天整個人從脊背掰開撕裂，將手裡那個肉蝎子似的玩意放到鄭澤天脊背上，蝎子爪刺入他的脊椎，蝎子尾刺入他的後腦中樞。
區區八個魔子，哪裡困得住他呢。
還不等鄭澤天大聲嘆息表達自己的失望，那血影直接撲過來，把少年全身裹住，彷彿赤紅的柏木一般拔地而起，將鄭澤天的殘骸直接提起來，同時將大量的血流注入他的殘軀之中。
鄭澤天無力得用一隻眼瞪著資質拙劣，未老先衰的男人，有一瞬間對方的影子，彷彿和遙遠記憶中什麼類似的人影重和。咬著舌頭不讓自己這個時候陷入昏睡。鄭澤天想向他怒吼，怒吼醒一醒啊你個蠢材！上次八個魔子伏擊沒殺的了你，這次怎麼會只來一……
……
僅存的小半邊下巴居然還在笑。
「安心啦安心，那些個廢物雜碎，我家小九會解決的，你師父好像煞和_圖_書化了，不過沒有關係，這種情況我見多了，砍掉腦袋種個百八十年的，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救回來，說不能還能突破咧！不過這次南宮家來的人還真是蠻多的哦，而且全都帶皮下電阻，接地鍍層，陶瓷裝甲，和各種針對電抗組件……嘖嘖，我看這次公司是專門為了針對你師父，生產了一整個新批次的對雷法魔子呢，嘖嘖，有錢是有錢啊。果然只練一套build打本是不行的啊，一旦被針對出裝就完蛋了。」
……
「自動尋路開啟」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救了他的是誰來著，
半分猶豫，半分遲疑，半分掙扎都沒有。
還真是令人羡慕啊。
「嗖！」
再來一次能破局么，可那些無形的南宮魔子早就埋伏在青庭峰蹲守了，而且來了這麼多人，實力差距太大了，作弊的也根本來不及趕到，而且也不確定還能不能回檔到那個時候，甚至那道果還有沒有效果也……
「……是，還活著，體征薄弱，已經休克了。是目標從外頭帶回來的新人，沒有偵測到系統信號，是土著，槍械全毀，無法還原彈道，不過應該是天工峰作坊里的東西。是，是，明白……」
宋大有捨棄人心，擁抱了虛淵，化身魔胎。
試試看，如果身體沒有激烈的排斥反應，精神也頂得住，我那裡還有抱在臉上的，咬在手上的，窩肚裏的，插肺里的，總之多種多樣，各種不同姿勢不同特技的強化義體可供解鎖哦。
哼！老子是天外仙試作寄生輔助系統！相當於一個外接大腦和智能計算機，還能聯網獲取情報，有什麼問題你就問老子吧！』
總之我還沒做過人體實驗，不過你是初號機嘛，應該沒問題吧？
該死的，怎麼可能！這些人到底什麼來頭！那種雷法，哪怕三大派也不可能毫髮無傷啊！
在鄭澤天僅存的一隻瞳孔倒映之中，
……
雖然脊背里寄生了這麼個東西，但是身體確實沒有大礙了，手足完全長好了，經脈道息運行也全無阻礙。鄭澤天倒也能感覺到，背後這玩意，多少在通過血管吸取一些養分，但還沒有到影響健康的地步。
說起來，以前是不是也有這麼一回。
過了一會兒，那人收回蜘蛛，徑直走開了，一路上，透明的蜘蛛群若歸巢一般爬回他身上，不出十步整個人就被蜘蛛覆蓋，彷彿憑空消失在空氣中了。
「呼……呼……呼……」
鄭澤天把
htｔps://ｗｗｗ•hｅtuｂook•ｃoｍ•cｏm那盞孤燈拿在手裡，沉默了一會兒，把魂燈放了回去。
死了，那還救得了么……
「喂宿主，你沒聽我說嗎？死啦。十天啦，喪禮都辦了，已經轉世啦。」
……
不是人了。
『喂，是你自己說要裝的好嗎！現在嫌老子難看啊！試作版沒皮膚真是對不起啊！
居然沒死……是泰山經觸發了么……不對，剛才那種「瞬殺」，以他現在的境界和功力，泰山經都來不及生效的……啊，對了，土螻那邊的血契，那應該多少也分攤了一些傷害。
鄭澤天依舊靜靜得裝死。
「這不就是系統嘍。」
記憶湧上心頭，鄭澤天猛得摸向後腦脊背，真的能感覺到皮脂下，有什麼肌肉似的東西，在不受自己控制得蠕動。
終於要死了么，要死那快點死吧……
麒麟自烈火中重生，喚起滿天的雷網，風雨交至，金光滿崖！整個青霆峰的雷雲，都在此刻炸烈落響！蒼藍的閃電將滿山松柏點成火燭，慶祝仙靈聖獸的誕生！
鄭澤天躺在地上動彈不得，這會兒不要說聚氣，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了，而且最要命的，連月亮也被雷雲遮住了。
「轟——！！！」
鄭澤天望不到天上，看不到月亮，只能儘力側著頭，看向遠處被雷光電火照得光影變幻的森林。
……所以那什麼滴滴答答的作弊碼，就是直接把那傢伙的分身叫過來么……
宋大有幾乎是一個滑跪衝過來，把弟子的殘骸摟在懷裡，看到他居然還有一絲氣，在赤紅和慘白間猙獰變幻的老臉，一下放鬆，險些哭出來似的。
這是麒麟的本事嗎。麒麟哪有這本事，哪怕神霄派的真傳，大概也打不出這種雷海來。
「澤天——！！！」
不是！怎麼是血神子分身啊！
而那人走到鄭澤天面前蹲下時，已經完全顯出了身形，當然，還是黑不溜秋得膠衣，看不出一點人樣來。除了黑色膠衣，頭上還披了塊雨衣似斗篷，臉上也有皮面具和眼罩，周身遮得嚴嚴實實，一絲皮膚都不露出月光下來，手裡還捧著根鐵棒，大概是大一號的「手槍」。
如果有機會，如果給個機會，宋大有可以比所有人做的都好的。
鄭澤天睜開眼，左眼一片赤紅，右眼啥都看不到了，從脖子以下一點感覺都沒有。
哦……嗯，嗯？？？
只有自己一個人，好像死狗一樣，趴在水溝里活下來，
鄭澤天沒心思和這個肉蝎子廢話，和*圖*書
就這麼放過他么，不，大概並沒有放過吧，剛才在他腦子裡，也不知是下毒還是下蠱，大概是藏了某種毒藥暗器，還打算埋伏一手么。
然後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
狂雷電閃至少轟鳴了一刻鐘，大氣都被電離成淡藍色了。
鄭澤天感覺到眼皮子打架，視界昏沉發黑，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婁觀城」
不對！糟糕！這樣不就死不掉了！那怎麼回檔！師父怎麼辦！還有其他那些無形的魔子！
……還沒。
在這雷閃，血雨，轟鳴之間。
下個瞬間，知覺如潮水般傳回。
「我師父呢！」
就在鄭澤天的眼前，師父的頭就裂開了，後腦和上顎好像西瓜一樣炸裂，眼球，腦漿，碎肉和一身的熱血，大片大片滾燙的血漿，灑了他滿臉。
不過是喝了一頓酒，就這麼了無遺憾的轉世了么。
於是雷海降臨了。
人心固然難得，但有的事，哪怕捨棄此身也要做的。
有人走過來了。
……
按照非物實驗體提供的數據，插在脊柱里增幅神經，加反應加敏捷，感度三千倍那種咳咳咳，總之就是吊啦！
「沒！沒死就好！別怕！別怕！師父來了！師父來了！」
鄭澤天猛得睜開眼，只見一道血影站在自己面前。
是麒麟！
本來他想作法，試試看能不能把宋大有招來，
同時還有凝膠狀的血塊，和黏土似的斷肢被捏出來，直接接在斷口黏合，讓他的四肢飛速復生，炸飛的半張臉和眼球都重新長了出來，真的是在活體造人一般，活死人，肉白骨了！
是個乞丐吧，好像是乞丐來著，還是個丫頭。
「你師父？我查查，哦，死了，青霆峰宋大有魂燈已滅，屍首還沒有找回來，好像給南宮家偷走了。」
鄭澤天緊皺眉頭，飛速盤算。
血神子分身？
不要怕，師父來了。
麒麟瞬時瞳孔收縮，徹底被獸|性佔據，嘶聲怒吼，仰天高鳴！獨角發出耀眼的白光，一個縱身電躍，棄了身下的道童，直衝入雷雲之中！
贏了么……
「喂，喂，你死沒啊？」
而那人手指在虛空中舞動著，好像在掐訣，可是又不大像是三大派的道訣，然後又有一隻蜘蛛爬出來，爬到鄭澤天臉上的創口裡，往他頭顱中一刺，滋滋滋得鑽開了頭骨，也不知是植入了什麼東西。
青霆峰的滾滾雷雲之間，一時間電火齊明！雷光四照！天火燎原！打得不可開交！
踏著一地血線，向鄭澤天走來。
『當然沒問題了hｔｔｐs://ｍ•ｈetuｂooｋ.ｃoｍ•ｃｏm，宿主你睡了十天了，先在墨竹山的仙靈玉髓泡了三天，養好了經脈又送來婁觀城藥房靜養七日。能按設定醒過來，說明你的身體恢復都在計劃之中，完全沒問題了，放心吧！
系統？
鄭澤天猛得睜開眼，慘叫著衝出葯池。
就像被人一棒子打中後腦，被爆了頭的宋大有不由得前傾付倒，卻還是下意識得伸手一撐，把弟子的軀體擋在身下。
沒有死！宋大有沒有倒下！
那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伸出手，手背上光影一閃，從斗篷下爬出一隻透明的蜘蛛，跳上鄭澤天的后脊，用鋼針破骨，刺入脊椎中吸取脊椎液。
這，這傢伙莫非是！
「不錯！本座就是巨子之影！有機體大道身！進化之道祖！吊吧！雖然還是化神……但總之還是很吊的吧！」
師父死了，師叔死了，師兄也死了，
……
那人一邊走著，身上就有密密麻麻的，手掌大小的透明小蜘蛛爬下來，在周圍亂爬散步，把血沼之中，炸裂成碎片的金屬箭頭挖出來「吃掉」，一點痕迹也不留下。
「試作版寄生系統，能接入我們天外仙的私服，不知道和你的項目有沒有衝突，總之先試試吧。我想這玩意支持你到元嬰境界應該沒問題，不過到化神階段的排異反應還沒解決，畢竟說到底還是用獸母生出來的山羊崽改的嘛，等你化神了，它大概也長成獸之子了……嗯，不過這種是小問題，到時候再考慮好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定沒事的。」
天上的雷鳴已經漸漸得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戰鬥結束，還是聽覺喪失了。
不是夢！那肉蝎子居然是真的！
下一秒，數不清金屬的箭頭從四面八方襲來，仿若蜂群一般刺入他的皮肉脊背之中，然後群蜂爆裂！華光閃電，絢爛炸響，猶如連綿的雷鳴！
師父！突破了！
好了，那麼，要開機了哦。
紫府天霆。
走得瀟瀟洒灑，乾淨利落，什麼遺願都沒有了。
「嘭！」
然而又是一擊！又是一隻鐵蜂！穿越雷網而來！一擊打破麒麟的脖頸，打出一個巨大的血洞！幾乎當場將頭給炸飛！而且在那爆裂的傷口處，星星點點，分明還有某種綠色的藥劑碎片，打入了傷口之中！竟然在抑制太素道體的復甦！
宋大有走了。
血手打了個響指。
他用微弱地道息迅速感知了一下身體的狀況，發現自己的手腳和半邊臉都被炸飛，身體更被氣浪拋出去不知道多遠，脊椎摔成三段，但和圖書是軀幹部位，似乎是下意識扯出了天青霞煙羅裹身，竟然多少抵擋了一下，至少沒有登時支離破碎。當然，那法寶也無法完全抵抗傷害，被破了法，絲羅都給融在血肉里了。
已經，
啥玩意啊這是……
鄭澤天全身冷汗，趴在水池中顫抖。抖了整整三分鐘，才逐漸從扒皮刺骨，痛徹心扉的刺|激中緩過神來。他發現自己泡在齊腰深的草藥湯里，這地方，好像是個浴缸似的大丹爐。
神霄雷獄。
九天應元。
糟了。
可是一觸摸魂燈，他就感覺到。
「……」
天地都被雷海劈開了，轟鳴的雷霆遍打山野，整個青霆峰都被雷掃了一遍，而被麒麟護在身下的鄭澤天毫髮無傷。
鄭澤天閉上了眼。
鄭澤天一時也禁不住有些欣喜，但當那麒麟低下頭，冰藍色的獸瞳倒映出男孩的身影，卻再無一絲的悲傷，就只有平靜寧和，一如冰封凍結的湖面。
麒麟抬起頭，嘶聲長鳴。
這是哪兒……
鄭澤天用龜息功閉氣裝死，當然他現在這殘骸肉塊似的模樣，實在也用不著怎麼裝就是了。
不，沒什麼可惜的，這就叫作師父嘛。
鄭澤天吃力得睜開眼，只見血木枝杈般的鬼手從身邊伸出來，手裡握了個蠕動著的，好像剛蛻了皮的肉蝎子似的，白乎乎黏糊糊蠕動著的生物。
忍一忍，可能有點痛，痛一痛好，有益身心健康。」
雷聲普化。
鄭澤天眼前的視界光線變化，地上出現了一行閃爍的足跡，似乎是其他修士經過時殘留的足跡信息素，鄭澤天跟著足跡，找到了婁觀塔後頭院子，存放魂燈的櫃檯中，找到了寫有宋大有道牒名籙的那一盞。
電閃雷鳴之間，麒麟的血好像瓢潑般從天上落下來，濺的到處都是。
可惜了啊……
「啊啊啊——！！」
什，什麼公廝……電祖的……
問問有什麼心愿，有什麼遺憾，有什麼仇恥的。
走，咱們出去浪！』
然後從四面八方，青霆峰周圍，數以百計閃著綠光的鐵蜂，彷彿大群的螢火蟲，緊隨其後！更有十數道光華齊齊飛天！直朝麒麟的雷光追去！
燃燒的骸骨，死死護住身下的弟子！開始了最後的變形！
是的，還是那種全身透明的人。
鄭澤天沉默了一會兒，一躍而起，推開藥爐蓋從藥罐口爬出來，換上墨竹山弟子的法衣走出葯坊。
蒸騰爆裂的離子流和熱風，幾乎瞬間即炸開周身法衣，燒滅皮肉身軀，把整個人燒成一副血赤的骨架！！
「澤天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