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陸離的黑眸落在那處人形輪廓上。

耳畔傳來安娜的低語。

走進房間脫掉衣服，陸離鑽進木桶。包裹全身的溫暖熱水驅散身體深處的寒意，熱氣升騰，在房間里如霧氣般瀰漫。

又是幾十分鐘的等待后，街邊雨幕里浮現一片人影。

「不用了，直接聯繫人員處理後續就好。」陸離忽然出聲。

佩特拉看古籍時身上沒有穿衣服。

的確是這樣沒錯。

「他死了。」

——獵人往往死於獵物之口。

所以托馬斯也看了它，然後被突然誕生意識的他的衣物所殺死。

只剩下雨聲的靜謐卧室，一雙雨靴邁步進入。

雨靴繞開那堆包裹在衣物里的肉泥與半張臉龐，在不遠處的古籍前停下。

鑽進門后的安娜偏過頭，不敢看向陸離，扭扭捏捏說道：「你……你喊我幹嘛……」

普利斯等人悄無聲息拉開一些距離，視線落向陸離身後敞開的房門內：「托馬斯還在裏面？」

幾秒后她拿開鬧鐘，和陸離和-圖-書說道：「恭喜你陸離調查員，你沒有任何問題。」

陸離拿起托馬斯留在門前的雨傘，撐開舉起，走向守夜人們。

陸離被一名聯盟人員帶到客房前，並告訴他熱水和食物、藥品已經準備好了。

……

一小隊守夜人趕來。

「這些變成邪物的房屋會在記錄之後銷毀掉，不用擔心。」大鬍子隊長看向陸離說道。「接下來我們還要檢查這條街區的所有房屋和居民，你們先離開這裏。」

一陣事件后，房屋醒來，充斥惡意的呼喚重新瀰漫陸離心間，它對之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也不算一無所知，起碼它正持續不斷地發出咀嚼聲。

「嗯。」

比如托馬斯的死亡過於突然，甚至沒有給他反映的機會。與他相比，佩特拉的遭遇相當寬容，她直到七日後邪物意識蘇醒，才被房屋吞吃掉。

水霧被捲動，那道看不見的輪廓落荒而逃。

「那麼交給你了。」普利斯沖他點點頭，對和圖書著陸離說：「一起走吧。」

落在地板上的古籍重新合起。

掌心發條位置突然傳來一陣灼燒痛感，陸離皺起眉，注視著鬧鐘故障一般，三根指針同時快速轉動。

「嗯。」

她要檢查陸離是否鞋帶傳染性。

陸離照做。古籍放入箱子后守夜人合攏手提箱，咔嚓扣起，後退回隊員那邊。

這群披著與普利斯等人相同雨衣的守夜人在十幾米外停下，兩道身影走出，一道走向普利斯他們，一道走向陸離。

走向普利斯的身影在這時接近陸離，兜帽下是一張長著雀斑的年輕面孔。她拿著拳頭大小的袖珍鬧鐘，示意陸離伸出手。

街道上，淋雨等待的守夜人們看到屋檐下走出一道身影。

接近陸離的守夜人手裡拎著皮質的手提箱，他來到陸離面前，打開手提箱平放著，對陸離說：「請將污染物放進箱子里。」

比起這個，陸離更相信原因是其他方面。

陸離不認為安排有問題，和*圖*書拿著古籍的自己的確需要戒備——尤其在一名高級調查員死於古籍后。

「真是令人遺憾……」普利斯這麼說著，或許是見多了死亡，語氣里沒有絲毫感傷，按照一貫安排著：「以防萬一，請你帶著污染物留在這裏，我們會和你保持距離直到後續人員到達。」

關於古籍陸離的了解太少，無法分析。或許是古籍在這一周里發生某種變化，或許是……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可能——

但在這時，一道虛幻透明的身影突然從房門上浮現。

房間半空中忽然呈現出一抹異樣，霧氣繞在半空的某一處，隱約顯露出一道人形輪廓。

這傢伙認識普利斯，和他說著什麼。

陸離默默收回視線。

陸離言簡意賅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死於大意。」

無論托馬斯和陸離都清楚一點：佩特拉帶著古籍回到家中，並且看了它，她本人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只有被感染的傢具們。

箱子里裏面空空如也，和-圖-書沒什麼特別的。

事情接近尾聲，完成事件的陸離跟隨普利斯離開榆樹街，穿過拉起的警戒線回到小雷夫街區。

他撐著傘，在佩特拉家門外不遠處矗立，安靜思考著些事情。

考慮自己在雨里呆了很久，陸離沒有拒絕這三項安排。

手掌落下，修長手指撈起古籍，拿著它向後退卻，悄無聲息地退進門后陰影中。

陸離走到他們面前：「這棟房子你們要如何處理？」

托馬斯的行為大胆而危險——通常只有對怪異一竅不通的人會這麼覺得。

大批警員和一小隊守夜人還守在這裏。陸離和普利斯等人被等候在這裏的聯盟工作人員接到一間酒館內。

陸離回答安娜和疑惑望來的普利斯。

普利斯偏頭說道：「馬……不。大衛，你去聯繫外面，污染物已經取出讓他們準備接收。我們在這裏等另一位調查員。」

「安娜？」

這裏被他們臨時徵用為休息點，熱水與食物床鋪一應俱全，看來他們之前做了長時間和圖書戒備的準備。

普利斯和正要離開的隊員大衛頓住，詢問的目光望向陸離：「出什麼問題了？」

哪怕陸離看來，他的舉動只是冒險了些，而不是有意尋死。陸離的提示只是出於某種警惕。

箱子里似乎傳出某種奇怪的咀嚼聲，隨著守夜人走遠而消失在雨聲里。

「你手上的……東西，它給我很不好的感覺。」

「這可不是我要進來。」

「可能會有些疼，請忍耐一下。」這位女性守夜人說道，擰動鬧鐘的發條，將它按在陸離伸出的手掌上。

一些雨水濺進箱子里，打濕一小圈皮革。

托馬斯死於經驗。

和他們拉開距離的那一隊守夜人走向陸離等人，隊長是一名毛髮旺盛的高大男人，他蓬鬆的大鬍子邊緣沾上一些露水般的水珠。

「已經結束了。」

陸離倏然縮起眼眸。

畢竟一位將近六十多歲的老人在卧室里不|穿衣物看書所帶來的精神衝擊不亞於直面一隻怪異。

是什麼導致了兩者的遭遇不同？

以及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