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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死亡？」

回頭望去，陸離仍可看見地穴之外，那片聳立扭曲的石柱建築群。

吸入肺部的冰冷空氣和身上衣物令人不適的觸感讓陸離意識到什麼。

幽暗深海之下，原本模糊的時間逐漸變得清晰。

他們脫離了海水。

「我低估了你，你這傢伙居然能跟到這裏……」身後響起理查德的輕笑聲，收回目光，陸離看向扶著濕滑石壁搖晃站起，渾身濕透的理查德。

幸運的是，石柱並未讓手腕上的理智值計數器響起，它們只是單純污穢陸離的心靈。

遊動愈發緩慢的理查德體內迸發新的力量，擺動雙腿靠近石柱。

這個名詞將陸離的記憶帶回兩個月之前，他剛剛認識安娜，得到的傑姆斯·坎貝爾的日記。

「沉睡而不是死去？」陸離記得理查德握有「古神」的三塊軀體。

只是隨意觀察一眼，陸離的大腦像是被打著轉拋出，難以抑制的噁心感浮現心底。

「考慮好了嗎，如果你不打算和-圖-書提問，或許接下來就沒有機會了。」理查德催促道，語氣玩味。狼狽地逃亡數月，他終於能坦然無懼的面對陸離。

巨大石柱出現的幾十秒后，幽暗海底的陸離在可視範圍內發現了第二根。很快，第三根也隨之出現，然後是第四根……

日記的最後一段，傑姆斯·坎貝爾寫下雜亂無意義的單詞，其中大部分無法拼湊，也無法追溯，陸離只記得當時拼湊出的內容：萊耶。

沉默保持了數秒，陸離開口：「這是哪裡。」

陸離能短暫克服這種不適感，但沒必要。

「我不這麼認為。」理查德吃力牽起嘴角，露出勝利者般地笑容：「如果我不說，你什麼都別想知道。」

「那永恆長眠的並非亡者，在奇妙的萬古之中即便死亡亦會消逝。」理查德的回答似有某種深意。

這裏並非只有一根石柱。

理查德不置可否。

他無法承擔安娜意識被污染的代價。

陸離忽然感受到腳下祭和_圖_書壇的顫動，而外界的海水變得渾濁，似乎整片遺迹都隨著這聲低語震動。

他的確有讓理查德「開口」的辦法——安娜的心靈投影。

繼續下潛兩百，可能是三百米，周圍的石柱不再增加，一道想法突然浮現陸離腦海中。

無數呈現眼前的石柱有些遙遠，有些接近，但密集的數量讓它們只是出現在餘光里，就會讓陸離產生極致排斥感，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縮減視線範圍，只模糊看到下方理查德的背影。

「木屋裡的陷阱很幼稚。」他回答道。

祭壇的震動消失，而理查德繼續說道：「沉睡的古神安眠之處。」

她的心靈投影能完整得到一個人的想法、記憶和意識，但對應的，這些也會出現安娜的記憶中。

陸離沒去追究這句話的含義，繼續問道：「古神是什麼。」

「你會那麼做嗎？」理查德反問。「如果你會，就不會任由我走到這裏了。」

這座祭壇只是死物，但陸離的m.hetubook.com.com確感受到它對自身的呼喚，彷彿先前海面上時，呼喚他的意識是這座祭壇本身。

陸離緊隨其後。

或許日記指向的就是此處？

陸離仍跟在理查德身後，不同的是他靠近石柱，觀察上面的痕迹。

陸離抿起嘴唇，像理查德一樣與石柱拉開距離，直到無法看清巨大石柱上的「圖案」。

從深淵中延伸而出，立在深海的巨大石柱彷彿遠古遺迹，悠久到可以追溯到數千年以前，甚至更久。

近乎靜止的深海之下，被驚擾的海水從兩人身旁逃離，奇異的一幕正在發生，隨著理查德靠近巨大石柱，其上堆積的灰塵淤泥正被水流攪動著散去。

這裡是那道意識所在之處，充斥威脅和詭異，陸離要儘可能小心，收起內心的好奇和求知慾。

這道想法誕生的幾秒后，一座類似金字塔，與石柱相同石材的階梯形祭壇浮現在下方。

他們或許已經靠近遺迹底部了。

拉萊耶……

這裏宛若一座立於https://www.hetubook.com.com深海的城市遺迹。

理查德的情緒帶著不含掩飾的厭煩，還有不易差距的複雜，他嘆了口氣說：「你的堅持打動了我，在我取代古神，殺死你之前，我可以告訴你關於這裏的一些事。」

陸離知道當一個人被灌輸大量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後會發生什麼。

巨大石柱分佈曾被雕刻過的痕迹，這些痕迹因為石柱的殘缺而磨損嚴重，或是被淤泥和深海塵埃覆蓋，難以辨認。

「我有時真的很佩服你的死纏爛打，像鼻涕蟲一樣怎麼甩都甩不開。」

同樣滴淌海水的陸離平靜注視理查德：「現在你是劣勢。」

理查德游向祭壇，從它靠近頂部的位置找到幽深的地穴入口，加速鑽進通道。

「古老的神祗，曾經支配這個世界的偉大存在。不過很快，我會取代長眠的古神，成為新的神。」

不過他仍然用餘光留意著石柱。伴隨繼續深入海底，巨大石柱開始變得完整。隨之完整的還有那些稜角溝壑。

陸離尚未反應https://m.hetubook.com.com過來之時，他遭遇了與理查德相同的境遇：渾身變得無比沉重。

他發現自己無法理解這些目光落去就會感到不安的輪廓，彷彿有著神秘力量附著其上。

陸離陷入沉默。

傑姆斯·坎貝爾曾經殺死畫廊里的無眼幽靈露絲，又被露絲丟到「門」的裏面。從那裡逃離后，他簡短記下了幾日所遭遇的，並在最後因難以抵擋門的恐怖，選擇主動進入門內。

「……拉萊耶。」理查德緩緩說道。

沒有受傷，體力更多的陸離只是踉蹌地半跪下來。

越來越多的巨大石柱伴隨下潛浮現視野中，不規則地分佈在這片深淵里，組成破敗、似乎曾被摧毀過的高聳建築。

理查德沒有理睬淤泥散去后石柱的原本痕迹，沿著石柱向下。

突然間，幾米外的理查德的身體像是失去控制，重重跌落在通道地面上，無法爬起。

猶如分形藝術，但極端不規則的扭曲溝壑勾勒出莫測的稜角，當視線落在上面，無法言喻的噁心感和生理上的排斥感會佔據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