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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示意陸離去看廚房門后——那裡有一塊明顯後補釘上的新木板。她找來工具撬開木板，朝里窺探，窸窸窣窣聲隱約從幽暗中響起。

陸離這麼想著，注視著廚房門口，心裏開始默數。

囚籠里的頭顱緩慢抬起，麻木的眼睛除了絕望什麼也塞不下。

忽明忽暗燃燒的火爐浸染著昏暗，安娜將最後一具屍體丟在其他八具屍體上面。偏頭看向尋找枯爪藏身之處的陸離。

叩——叩——叩——

「這很符合。」

「女人呢？」陸離看到大衣還被安娜捧著。

兩聲間隙急短的倒地聲在廚房響起，被通往餐廳的木門阻隔。

撲通——撲通——

3……4……5……

「我們自帶。」安娜舉起她的那柄廚刀，廚師嘟囔著放回原位，大致抱怨貴族迂腐繁瑣的儀式感之類的。

廚師和老闆對視一眼，表示同意，聚在案板前取下肋排忙碌。

忽然，讓人心臟驟停的牙酸聲緩緩在空蕩幽暗的餐廳回蕩。

沒有回ｍ•ｈet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m應。

「她死了……」

「先將客人解決。」陸離取下貨架上疊起的圍裙，套在身上，雙手負在後面系起。

吱——呀——

通靈槍像是傳說里對抗邪惡的聖水將兩隻怪異消融，留下兩具逐漸冷卻的身體。這時處理掉它們不合時宜，安娜暫時將他們拖到貨架后，勉強讓怪異進來時無法第一時間看到。

「你有其他事要做。」陸離偏頭看向案板：「弄出些香味。」

她失血太多，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到了極限。

「這裏應該有被囚禁起來的人。」壘起屍體的安娜看向角落的厚木門：「在地下室么？」

好消息是中間囚籠里那名蜷縮著的女人還活著，血污像是紋身爬滿全身，只有手腕還算做乾淨——但被一道道不再流血的入骨割痕取代。

「有人想要試嘗么。」陸離平靜地環視詢問。

安娜以為女人蘇醒是因為希望與求生欲，但沒想到是迴光返照——https://www.hetubook.com.com幾句話之後，女人的頭顱就重新垂下，再也無法抬起。

旁邊兩道冰冷屍體無力耷拉下來的手腕上擁有同樣的傷口，她們死於失血，也死於地下室的惡劣環境。

現在它們都毫無防備地背對著陸離和安娜。

……

陸離回答著，挑開槍套，沿著餐廳的燭台走過，吹滅路上的燭光。

「門后。」

客人們不顧矜持地同時舉起手。

「很快。」安娜說道，目送陸離走上台階，捧著大衣蹲到少女面前：「我們是驅魔人，來救你的。」

陰涼幽暗的地下室里腳步聲回蕩，安娜從地下的寒意中嗅到一股血腥味——不過這很正常，被餐廳老闆圈養在地下室的人類只是血奴一樣提供血液的存在。

「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安娜輕聲說：「是『門』的陷阱嗎？」

將食物做得美味需要手藝，不過讓食物變得好聞再容易不過。

叩——叩——叩——

安娜開始拖拽屍體，枯爪如和*圖*書聞到腐肉的蒼蠅蜂擁而至，噪音中拆下牆壁木板擴大孔洞，工廠流水線般將一具具屍體抓進縫隙。

於是陸離也回頭幫它呼喚，只是在喊另一個人：「安娜，可以出來了。」

陸離點頭。

陸離不再猶豫，只是這時身後地下室的昏暗中伸出一截白皙手臂抓住他的手腕。

餐廳中進食交談的客人們不約而同望來，然後微微抬頭，嗅動飄出的讓他們咽下喉結的誘人香氣。

「這、這不合規則……」

「這裏交給你，我去上面等你。」陸離收回視線，將油燈遞給安娜，又脫下自己大衣。

「喂，裏面的人呢！」語氣帶著莫名慌亂的客人朝廚房裡喊道。

「下一個是誰？」陸離的平靜讓身後廚房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布置了餌料的陷阱。

叩——叩——叩——

其他客人嗎？

奄奄一息的女人低垂著頭顱，黏連的長發散落，遮擋住臉龐。

「肋排足夠大，每個人都有份。」陸離隨意挑選一位「幸運的」顧客，將它帶到后和-圖-書廚。

他們從怪物身上割下的肋排掛在廚房鐵鉤上，廚師拾起案板上的廚刀遞給陸離。

當手持廚刀的安娜出現，並瀰漫出晦澀氣息桎梏住兩名客人時，它們發出驚恐地叫聲：「你殺了它們？！」

挑選一位欣喜的客人，在他走入后陸離再一次關閉了木門。

第三道緩慢敲門聲如約而至。

幾乎是五秒整，緩慢地敲門聲第二次響起。

餐廳外的那扇門……被推開了。

陸離的注意被餐廳外忽然響起的敲門聲吸引。

那扇木門重新關上，一分鐘后敞開。

安娜上前拿住系帶：「有些危險，最好我去。」

回應他的是陸離恆古不變的語氣。莫名的，那張平靜臉龐彷彿海面下涌動的洶湧暗流令它不寒而慄，就像在面對怪異……但簡直可笑！明明它自己就是怪異——

陸離回到地下室入口，靜靜聆聽著從地下室飄出，若隱若現的微弱交談聲。

「嗯。」

不過情景遠比安娜想象的殘忍，地下室底部，已經凝固的暗色血液散落和*圖*書在周圍，三個狹窄鐵籠里各自關押一道不著片縷的輪廓，壞消息是其中兩道身影的胸口已經不再起伏。

十分鐘后，緊閉廚房門忽然推開，升騰的香氣簇擁著門前一道黑色眼眸的身影。

客人們一個又一個的踏入進去后就再無聲息的廚房，當餐廳里的客人只剩下兩名，屬於人類的那一部分意識讓它們終於產生疑惑和警惕。

安娜輕輕點頭，自然地幫陸離系好圍裙，從廚房角落翻找出一塊不會讓陸離介意的牛排肉。

擁擠的廚房很快空蕩下來，裂隙里的枯爪如合攏的花苞換換縮回木板后的黑暗。陸離拿起掛在門上的油燈，用火爐里的木柴點燃，提著它和安娜走入地下室。

「其他客人都去哪了？」其中一隻客人詢問出現在門前的陸離。

「你們最好先處理食材，我去勾兌醬汁。」安娜說。

「在裏面，要進去看看么。」

餐廳登時被昏暗的紗幔籠罩，讓外界難以從櫥窗窺探裏面所發生的一切。

只剩下兩位客人，直接處理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