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擴散期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它來了
安娜感受不到它，聽不到它，這理應是屬於「門」的特性，可「門」理應不能影響現實，起碼上一次它偽裝成無邀之客時不能。
一顆頭顱忽然鬼鬼祟祟地從門后探出，探頭探腦。
約克不得不憋住打算詢問的話，貼在門后捂住嘴巴。
不要被它聽到，它可以看見你了。不要被它看見，它可以摸到你了。不要被它摸到，它可以帶回你了……
「跟你無關。」
「收音機在這裏，不過我不確定它是否還能用。」傑米尼·雷德朝櫃檯上落著厚厚一層灰的收音機努嘴，上面還印著幾道搬出時蓋上的手印。
王城仍供應著電力，起碼街邊路燈照常亮起，只是被幽暗環境壓制的微弱晦暗。
「我知道。」
服裝店內的石英座鐘此刻沉悶響起。
詭異的寂靜與不安持續了幾分鐘，地下室木門終於緩緩開啟。
不過「門」的確是藉著約克來找他們所布置的陷阱：設想一下，當陸離和安娜誤認為是無邀之客闖進來和*圖*書，他們不可能逃避或躲藏，最後的結局是陸離被「門」看到。
來到櫃檯前的陸離打開收音機，一瞬間刺耳的嘈雜噪點充斥服裝店一層。
那麼是說……
不過無論哪種，「天亮時分」是其中的關鍵。
「我們回去吧。」陸離說道，閉上地下室木門，如蓋上被子般輕緩。
但並不一定準確，它也可能是另一種對立的含義：告知所有倖存者，驅魔人聯合組織已經疏散離開，他們會在天亮時分開始救援，遠離某個危險區域，這是最後一次通知；告知所有倖存者，驅魔人聯合組織已經疏散至遠離這片區域的地方，天亮時會發生什麼，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我是不是闖禍了？」約克仍不敢大聲說話，壓低聲音問道。
「唔！」
陸離將調到驅魔人頻率附近。
哪怕在幽暗裡也依舊明亮的眼眸一瞬間失去神采：「我沒聽到……」
如果是無邀之客，陸離已經觸發死——
它進來了……
將hｅtuｂook.cｏm•ｃｏｍ聲音調小，陸離詢問傑米尼·雷德頻率。
「幾乎就是王城變成樂園的那段時間，它們幾乎一起出現。」
這或許與他躲藏地下室時聽到的那聲輕柔地低語有關。
傑米尼·雷德想起它的原因是禱告聲頻繁的重複念誦一道冗長的詞彙，其中就包括「普拉達」這一發音。所以當他發現服裝店裡的收音機時，立刻想到這件事並讓約克去喊陸離回來。
四點了。
不幸的是這段掩蓋在嘈雜下的內容就響起了一遍，然後收音機只剩下一片刺耳噪音。幸運的是他們聽到了其中一部分。
安娜沉默傾聽著周圍聲響，感受氣流細微的變化，但除了這具身體的心跳聲什麼都感覺不到，彷彿有一道無形存在在餐廳里遊盪。
「約克？」難以言喻的莫大慶幸將安娜包裹，以至於忘記那弔詭的敲門聲。
嘈雜中忽然傳出人聲，但像是磅礴大雨里的喊聲全部被雨水掩蓋，只有隻言片語穿過雨幕，微弱和*圖*書的在一片嘈雜中浮現。
致……倖存……沙沙……疏散……離……區……沙沙……天亮時分……這……后一次……
陸離將安娜的慌亂劃上休止符：「去確認門開著么。」
「他在裏面。」說著，安娜蹙起眉毛，月牙般的眼眸缺了一角：「敲門聲是怎麼回事？」
「它離開了。」
「什麼時候聽到的？」
陸離的身影出現在門后，一貫平靜地說道。
安娜下意識飄過去，卻忘記自己現在是人的身體，踉蹌了一下，沉默地走到門邊，她緩緩回頭，從未浮現的柔弱和絕望攀附在她的臉頰。
安娜倏然回望，卻看到本該在地下室入口的陸離消失不見，幽暗地下室里深處一隻手臂，抓住地下室木門。
回到服裝店，壁爐里已經燃起穩定溫暖的火光。傑米尼·雷德坐在壁爐前，臉龐被火堆映得忽明忽暗，其中嚴肅居多：「我想起一些關於『普拉達』的事。」
約克想起正事和-圖-書，連忙說道：「他沒說，只是著急的讓我喊你們回去。」
他莫名感覺身後涼颼颼的，像是有風在吹……更像是有誰在摸自己屁股。約克悄悄回頭，看到一隻漆黑裂縫裡伸出的枯爪在摩挲他的屁股！
他本沒將陸離講述的「普拉達」和那件事聯繫一起：人們會在意一段從收音機里傳出的嘈雜，變調，詭異禱詞般的呢喃聲，但通常不會去記繁瑣低語的內容。
約克瞪大眼睛跳起，差一點叫嚷出聲。
一直以來「門」都被渲染得足夠神秘與無解——
情況比想象中更危機四伏，安娜反應過來關上廚房門時它已經走進廚房，陸離甚至可以聽到它在廚房的沉悶腳步聲。好在地下室木門阻止了它，三道間隔的敲門聲之後，「門」的氣息從門外消失。
走在最後的安娜關上房門，和陸離在櫥窗邊坐下，傾聽傑米尼·雷德講述。
「雷德發現了什麼？」作為當事人，陸離比安娜和約克更先從陰影里脫離，或是說他從未被陰影所籠ｈttｐs://ｍ•ｈeｔuｂook.ｃoｍ.ｃｏm罩。
「呃……當時我在聽驅魔人頻道，然後它們突然闖進廣播。」
無邀之客的儀式結局是另一種，而不是開門聲。
陸離將打亂缺失的拼圖拼湊在一起，試圖還原可能存在的幾種意思：讓所有倖存者前往某個區域疏散，天亮時會發生什麼，這是最後一次通知；讓所有倖存者疏散離開這片區域，天亮時會發生什麼，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安娜立即明悟，衝過去關上廚房木門，提醒剛進廚房的約克：「它沖陸離來的，保持安靜。」
「不是無邀之客。」陸離低聲回答。
當——
他退入進地下室。
「門」的陷阱比之前更加難以防備與惡毒。
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
「安娜？是你們嗎？」約克同樣一臉慶幸，長舒口氣般鑽進餐廳。「雷德有了新發現，讓我喊你們回去……陸離呢？」
「門……開了……」
「什麼敲門？」約克怔住，突然產生不安，磕磕絆絆地說著：「我來時看到裏面暗著燈，好像沒人，就推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