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擴散期
第二百三十八章 終點
吱——呀——
放下報紙后商人離開，陸離拿起泛著油墨與清晨露水的報紙，展開頁面。
接替大副的二副高喊道。
只有水流與甲板下貨倉傳來咚咚撞擊的死寂持續了十幾分鐘，抱著惡靈廣播的水手敲響了銅鐘。
轉動絞盤收起沉重的船錨，老紳士號孤零零的繼續航行。
英雄們沿河道深入荒蕪之地！
恐怖的碰撞下，卡在隘口的兩條戰船或許已經淪為死船……
十幾根火把同時傾斜，點燃引線。
馬尼克·帕勉強睜開了眼睛，他聽到了鐘聲，可是卻沒法開口攔住大副。
等到結束時，才是他們反擊的時候。
無形的風吹過綠洲，向更遠處飄蕩——
學者司職讓她隱隱察覺安娜情緒深處在壓抑著什麼。
短暫停頓，年輕大副沒有猶豫地解開麻繩，撲到船舵前，用身體的重量壓住船舵向右轉舵。
從柴房裡帶上幾磅木柴，準備去安全屋的蕾米回頭囑咐哥哥：「柴房木頭只剩和圖書一半了，去樹林里捧些回來。」
當綠洲正式浮現在視線中，進入射程，老紳士號在預定的一里之外放下船錨。
咔噠——
按照昨天交易內容，商人帶來了今天的報紙。
隘口本可容納戰船穿過，可隘口前的混亂水流讓船身漸漸傾斜。如果再讓它轉向，老紳士號會橫亘在隘口前然後被後面的戰船……
配圖是三艘古老帆式戰艦駛入河道。
船員們的歡呼被粗暴地塞回喉嚨。
但糟糕的還在後面，蒼狼的戰船不幸捲入同樣的混亂暗流，漸漸傾斜，卡在狹窄的隘口前。
睜開的黑色眼眸落向書桌鬧鐘，睡醒時尚未散盡的迷茫倒映著桌角昨天的報紙。
只有阿當芙婭說她有些印象，是活著時在家鄉一本書的插畫里看過的。
剩下的爐灰被撒到山洞外的耕地里，明年想來會長勢很好，如果還有明年的話。
又順著河流駛出百米，船錨落入河底，老紳士號在恢復平緩的河面保持靜止。
安娜蹲在壁和_圖_書爐邊將爐灰掃進籃子，又添進乾燥柴火，然後把一小半爐灰灑到山洞角落。
「孩子們，我不會說煽情和肉麻的話。」馬尼克·帕的喊聲在甲板上空響起，他抓著船長帽的手臂指向河流前方，那裡隱隱浮現一片樹林輪廓。
船員們擔憂這次寂靜之時會發生變故，煎熬地等待了十幾分鐘，不過直到寂靜之時離開，也沒有船員消失。
陸離緩緩醒來。
船員們麻木地解開自己，發現老船長馬尼克·帕出現在船長室外，摘下帽子默哀數秒。
鬧了沒一會兒，蕾米來到安全屋外，輕聲說：「商人來了。」
濃煙涌動著，鑽出十幾枚炮彈，呼嘯尖銳地劃過弧度，落向綠洲村落邊緣，一顆普通枯萎的矮樹。
幸運被擺在書桌上的兩盆花里更是已經開出花朵，其中一支是鳶尾花，另一支是安娜和蕾米都認不出的深紫色花朵。
「校準！」
他們離地平線遠方的綠洲輪廓越來越近，破碎的木板隨著河流跟在周圍ｍ•ｈetuboｏｋ.coｍ•cｏm，彷彿簇擁著老紳士號前進。
倖存的十幾名船員扛起炮彈，塞進炮筒。
毒蛇吐信般的幾秒嘶嘶聲后，震耳欲聾的巨響在一片濃煙中回蕩。
紫色花似乎是主眷大陸本地植物，畢竟花盆就是從艾倫王城帶回的。
年輕大副做到了。河道里橫挪的老紳士號改變方向，勉強貼著隘口，在船側刮出一道痕迹。
……
沒有倖存者趴在上面。
「裝填炮彈！」
相對恆溫的山洞讓植物煥發生機，岩石縫隙間或泥土裡長出了嫩芽。離安全屋越近，長勢越好。
上面將有這次討伐的結果。
陸離的配合糟透了，不過安娜還是像惡作劇得逞的小女孩，撲到陸離身上笑個不停。
老紳士號上，甲板船員們驚恐地注視中，蒼狼的戰船橫亘在整條河道上，被最後那艘戰艦撞中船身。
儘管老紳士號已經拋錨，但船員們還是將自己固定在甲板上，以免意外發生。
「哦不……」
一些曾參与過戰爭的老船員上前調整角度，和_圖_書馬尼克·帕也走上甲板幫忙，然後從一位水手手中接過火把。
「或許吧。」蕾米不置可否。
兩分鐘后，甲板上的銅鐘如約響起。
「這一炮我來。」
陸離抬起平靜的黑眸，微微歪頭注視安娜。
「早上好安娜。」蕾米和她打招呼。
清晨，怪異之霧悄然褪去。
安娜的身影這時回到安全屋，壁爐邊放下籃子，感慨著「外面越來越冷了」然後突然將虛幻的白皙雙手按在坐起的陸離臉龐上。
陸離視線掃過標題，然後輕輕呼出一口氣。
綁在桅杆上的一名船員忍不住呢喃，後面的話隨他一起消失。
這時，一陣晦澀，無形的風輕輕在矮樹周圍吹過，劃過空氣的炮彈如同被沙灘上的腳印。海浪湧來，悄然抹去。
無視哥哥的抱怨，蕾米正準備進入山洞，一陣腳步從望海崖外的樹林里響起。
略微沉默，剛坐起來的陸離又躺了下去，敘述般的平靜語氣說道：「……好涼啊。」
馬尼克·帕制止船員們掀開油布，準備裝填炮彈的和-圖-書舉動。上次寂靜之時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很快會再次到來。
令人牙酸的沉悶巨響中，戰船龍骨斷裂，近乎被攔腰折斷。
油燈下閃爍光芒的懷錶從年輕大副懷裡飛出。
如果路途順利，它們應該靠近了寂靜之時所在綠洲。
「上面說了什麼？」安娜詢問。
「點火！」二副嘶聲力竭地吼道。
嘩啦嘩啦嘩啦——
似乎觸碰到機關，表蓋掀起，顯露此刻時間和少女的照片，還有倒映里船舵前消失的人影。
「我的手很涼。」安娜眨眼回應，像是期待著什麼。
「我們犧牲了太多。而現在，目標就在我們前面……起錨！」
嘶——
「早。」安娜輕輕微笑著，和蕾米交流幾句后回到山洞。
硝煙繼續裊裊升起，空蕩的戰船在河畔安靜地停靠。
吉米鑽出木屋，揉著眼睛說：「安娜小姐好像越來越開朗了。」
兩條木船堆積在隘口處，大量破碎木板隨河流飄下，輕輕撞上老紳士號，打著轉離開。
這幾天安娜露出笑容的次數比以前多出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