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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許頌對你來說，又是什麼？」他稍微等了等，沒有等到我的回答，又問。

在校門口的時候，跟前一天一樣，我又遇到了在門口守著的夏子軒。

在路上，我忍不住感慨地說道：「夏子軒，有你這樣得力的副會長，我這個會長真是太好當了，哈哈！」

想不到答案就不想了，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最後，我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將心裏所有奇怪的感覺都趕走，踩著自行車，迎著落日回家了。

說句真心話，我很少見到夏子軒這麼嚴肅的模樣，見到這樣的他，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受我控制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瞳孔收縮了一下，他低頭，任由頭髮擋住眼睛。

我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想到心口隱隱有點不舒服。

當我直接忽略了夏子軒的回應，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和許頌有關的事情之後，夏子軒終於忍不住了，帶著一些不好的情緒看著我，說道：「你好像從放學到現在，就一直在說許頌！」

「不過……你說得也對，我們是好像有挺長一段時間沒有和許頌見面了，我……」夏子軒好聽的聲音把我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還是一身校服，手臂上戴著紅色的執勤袖標，很多女生圍在他身邊和他說話，他答得那麼和顏悅色。

夏子軒是一個行動力很強的人，他昨天才跟我說起英語演講比賽的事情，今天就把詳細的方案給制定出來了。因為一走到教室，我就聽到大家都在討論演講比賽的事情。

但他就是不肯笑，他的表情非常嚴肅，讓我不由得有些心虛。

我下意識地偏頭不敢去看，心臟跳得越來越快，這種感覺很陌生。

可能是因為這個話題跟開始那個組織英語演講比賽的話題相比，我的興趣更大一些，尤其是說到許頌做和-圖-書的那些好吃的，我都忍不住吞口水了，所以一發不可收拾，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為了掩飾這種沒來由的心虛，我伸手扯住他的臉：「來來來，笑一個，大爺給妞兒笑一個。」

「夏子軒……」我原本要說很多話的，可是現在我竟然除了叫他的名字，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於是我抬頭挺胸地推著自行車從他面前走過，就差沒在脖子上掛個牌子，寫上「今天我沒遲到」六個大字了。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住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是夏子軒已經頭也不回地踩著自行車走了。

然而夏子軒忽然湊近我，附在我的耳邊，慢慢地用極輕卻極其堅定地聲音對我說了一句話：「駱小涵，我……你！」

當聽到大家都對夏子軒的方案讚譽有加時，我的心裏竟然有一種與有榮焉的驕傲。有這樣一個得力的副會長，我這個會長還真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看來，在我不知道的那些時光里，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裏熄滅，又有什麼重新發了芽……

「你……我……」我一時語塞，什麼也說不出，只想逃跑。

我愣了一下。我為什麼會覺得失落？是因為他沒有聽我說話，還是因為他全程都沒怎麼開口說話？又或者是，他突如其然地離開？

我想拉住他，可是我的指尖只觸碰到他離去時帶起的一陣風……我什麼都沒能抓住。我甚至無法追上去，因為他對我說的那句話，驚得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你來說我到底算是什麼，你給不出答案，可是有關許頌的事你卻記得那麼清楚……駱小涵，我算什麼？」他慢慢地抬起頭來，目光銳利無比。

後來，在同一個高中，他似乎還是曾經的夏子軒，依然愛捉弄我，於是我就忽略了中間三年未曾朝和圖書夕相處的時光。

「駱小涵！」他將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了嗎？我也有心，我的心不是石頭！許頌，許頌，許頌，為什麼總是許頌？明明現在待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和你說話的是我，先認識你的人是我，可是為什麼，讓你在意、讓你總是掛在嘴邊的人不是我？」

時間彷彿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停止了流轉，整個世界彷彿就剩下了我和夏子軒。

我看到，在我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夏子軒臉上血色盡消，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眼眸被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徹底淹沒。

夏子軒側過頭來看著我，那一瞬間，他的眼睛亮燦燦的，猶如天邊璀璨的星星。

「還真是偏心呢，駱小涵。」他聲音更低了，低得我有些無措。

我立馬回復道：「因為我們三個是最好的朋友啊！不說他，難道說你啊？說你每天是怎麼欺負我的？」

他輕輕一笑：「現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我現在都不怎麼欺負你了好嗎……」夏子軒被我一句話噎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我今天可沒有遲到！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的老長，一隻烏鴉低叫著飛過。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原本因為說起許頌而雀躍的心，慢慢地變冷，最後竟然有一些失落。

「對不起……」嗓子里只能擠出這三個字。

「呃？」我獃獃地望著他。我一直提及許頌的事，讓他很生氣嗎？

他是不是生氣了啊？可是，他為什麼要生氣？我剛剛做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嗎？

對，我就是這麼不要臉的會長，光佔著頭銜不幹活兒，哼。

要是早點發現的話——早點發現的話——我一定不會再這麼做了。

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的眼底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是吧，是吧！」沒等夏hetｕbｏｏk.ｃom.ｃom子軒把話說完，我就激動地打斷了他，「你不知道吧，初中的時候，你和我們不在一個學校，我經常和許頌說要到你的學校去找你。不過，那個傢伙一直都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從來都沒答應過我。對了，我跟你說，我們那時候班上組織郊外野炊，我見識到了許頌的廚藝！你肯定不知道，許頌做的東西可好吃了，單是那個可樂雞翅，我就吃了好多個。本來我還能吃更多的，但是我搶不過我們班那個大塊頭，後來因為沒有吃過癮還跟大塊頭生氣了。最後許頌說以後有機會再做給我吃。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後來一直都沒有找到時間做給我吃。你說，我們下次要不要一起到許頌家裡玩，讓他做雞翅給我們吃啊？我跟你說，只要你吃過他做的雞翅，一定也會跟我一樣，念念不忘的……」

我「哈哈哈」地笑出聲來，哥倆兒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啊！其實我一直都很慶幸你能陪在我身邊，就好像初中時候許頌陪在我身邊一樣。對了，我昨天晚上和許頌聊天，聊到我們初中時候的事情。你肯定還不知道那件事吧？就是有一個周末，學校組織我們去兒童福利院探望那裡的小孩子。那些小孩子看著都好可憐，我看到他們都要哭了，許頌還……」

一路上幾乎都是我在說話，夏子軒沒有開口，他只是默默地聽著我滔滔不絕地說。他太沉默了，沉默到我都要懷疑我是在唱獨角戲。

突然被他這麼連名帶姓地喊著，我都差點在他的面前立正站好了。

接著，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是的，大腦一片空白，然而空白的大腦卻漲得厲害。

夏子軒的組織策劃能力和執行能力都特彆強，學生會的事情他完全可以一個人打ｈtｔｐs://wｗｗ•hｅtuboｏｋ•cｏｍ.cｏｍ理得井井有條，讓我這個會長當得輕輕鬆鬆，卻又不會被大家說三道四。

失落？

「哦，不提就不提，你這麼嚴肅幹嗎？嚇得我以為要來外星人了！喂，你笑一笑啊！」

那瞬間，腦海中彷彿炸開了一團煙火，我有一剎那的耳鳴。

「在你眼裡，我是什麼？」他的聲音被壓得很低，好像是從我心底響起來似的，帶著叫人心悸的震顫。

接下來的兩個禮拜，演講比賽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大家在課餘時間也都在討論著比賽的事情。夏子軒為了演講比賽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我也是在學生會的例會上才見到了他。

為什麼呢？為什麼我沒能覺察到，他總是在我說起許頌的時候沉默，總是不說話？那天他忽然走開，是不是因為已經忍到了極限？我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為什麼我沒有發現呢？我明明應該早點就能發現的！

「撲哧——」雖然極其輕微，可是在從夏子軒面前走過去的那一瞬間，我還是聽到了他的低笑聲。我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好像不懂事的小屁孩一樣，「唰」地一下，我的臉不受控制地變紅了。

「駱小涵，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許頌？」夏子軒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心中有什麼東西想出來，又被他一個深呼吸壓了回去。

「許頌當然是朋友啊！」我沒有猶豫，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第二天，我吸取了前一天的教訓，早早地起床，早早地來到學校。

「我真的很不喜歡你總是提起許頌。許頌，許頌，許頌，你每提一次我都覺得很煩躁，你為什麼總要提起他？我明明很不喜歡你提他，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的語速越來越快，有某種洶湧的情緒透過他的言語，潮水一般朝我湧來。

「還沒有？那硬要算我遲到是怎麼回事？許頌他對我和圖書可比你對我好太多了！遲到的事，雖然我已經不再生氣了，也理解你作為副會長不能徇私，不能當眾包庇我，但是如果是許頌，他一定會好好跟我說話，然後以不惹我生氣的方式解決這個事情的。就像上次，許頌他……」我又忍不住滔滔不絕地講起了許頌縱容我、對我好的各種事例。

我驚得抬頭，視線筆直撞進他的眼底。

這天，開完例會後，我和他一起踏著夕陽回家。

我瞪大眼睛看著似乎有些煩躁的他，心裏十分疑惑，隨口問道：「怎麼啦？」

對不起，對不起，夏子軒。

「我沒有……」我試著辯解，「夏子軒，你幹嗎忽然這樣……」

到了岔路口，夏子軒突然停下，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句「我想起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做，我抄近路回家，明天見」，就快速踩上自行車離開了。

「你是……你是……」是什麼呢？是朋友，是宿敵，我應該回答哪一種呢？

「再見。」他轉身，大步走開。

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跳忽然變得非常快，快到我的呼吸都開始不順暢。

我想要說點什麼，我覺得我必須說點什麼，可是千頭萬緒都被炸得紛亂，大腦無法好好思考。

這樣近的距離，我可以看清他每一根眼睫毛，他漆黑的眼眸中，倒映著我微微發愣的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夏子軒剛才那句話里，許頌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駱小涵！」夏子軒突然停下腳步，喊出了我的名字。

真是該死的夏子軒，他不是也能好好地和人說話嘛，為什麼面對我的時候總是另一副面孔？這傢伙真是可惡！

腦中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小時候他總捉弄我，後來不在一個初中，每次我拉著許頌去見他的時候，他的話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少。

「啪——」夏子軒抓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