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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層層剝開記憶的外衣，看著它們一|絲|不|掛地暴露在空氣中，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何種審判。

「後來，隨著年齡的增大，我發覺對你不再止於仰慕之情，我變得多疑易怒，貪求得更多，看到你收情書我吃醋，有女生送禮物給你我生氣。我不帶傘、餓肚子、學習差，是因為我知道只有這樣，你才會擔心我。可是我很害怕，江淮南，你知道嗎？我害怕。」

出場順序真的很重要，即使後來我們還會遇到很多人，可過往記憶里的人和事，我們無法改變。

有什麼觸碰到靈魂深處的愧疚，刺痛他敏感的神經。

她問：「你病了？」

桌上的日曆被風翻得嘩嘩啦啦直響，夏嬋湊過去，拿過筆筒里的馬克筆，低著頭往後面翻了好幾頁，然後在一個日期上寫下：A大。

這個人的行為，總是出其不意，偏又讓人無計可施。

莫奈看了她一眼，說：「好著呢，相思病不算病。」

她輕咬嘴唇，眼睛里湧出水霧：「所以當你在火鍋店那樣問我的時候，我慌了，我徹底慌了，你就像一頭覺察到危險的豹子，嗅到不同尋常的氣和*圖*書息后急於逃脫，你用最直接的話問我喜不喜歡你，你擺出你童年的經歷，提醒我到此為止。可是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能說忘就忘？你懂我會不知所措，懂我會知難而退，所以你做了。」

那毫無溫度的眼神和語言讓人如墜冰窟。

「上次的問題，我回答你。」夏嬋微微抬起頭，毫不掩飾心中的感受，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力量，「是，我喜歡你。」

莫奈嘴角一抽，咬牙切齒地道：「去商場買衣服！凍死老子了。」

不知道他來了多久，那番話聽到了多少，又淋了多長時間的雨。

夏嬋回家睡了一天，半夜起來煮了碗麵條，腦袋昏昏沉沉的，她吃了幾片感冒藥，靠在沙發上裹著毛毯又睡了過去，心裏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

弄不明白的事太多了，她的心太小，裝不下那麼多東西，罷了。

「跟我走。」他猛然轉身，拉著夏嬋就往外邊走去。踏進雨中前，他手一伸，將江淮南掛在扶手處的一把青墨色的長柄傘拿走了，隨即夏嬋感覺自己頭上撐起了一片晴空。

走到樓道口，和-圖-書送夏嬋上樓前，莫奈打量著手中的雨傘，語氣意味不明：「傘真不要了，是嗎？」

她說的沒錯，他就是太了解她，明白那顆心偏向他。他只恨自己明白太遲。江淮南看著她，眼神有些迷茫：「阿夏，對不起，我過不了自己那關。」

心中一暖，腦海中的千言萬語化作空白。傘外的雨還在下著，她卻感覺整顆心似被溫水泡著，不知名的感動和喜悅包圍過來。

噼里啪啦的雨聲不停地響著，滾燙的淚水混合著吹來的雨水砸落。她看著他，自嘲道：「你說你是個負債人，把對江淮北的罪惡感全轉移到我身上，傾盡所有來贖罪。而我就是一隻撲火的飛蛾，閃閃發光的你讓我淪陷，我不要命地追逐你，每一次撞上的都是堅硬的玻璃燈罩。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和你弟弟確實很像，我們最像的是都想要你的愛！」

這個冬天，終究快過去了。

夏嬋愣了一下，隨即咧嘴笑起來，笑著笑著眼睛里泛出了淚花，挖苦他：「活該，自找罪受。」

「不是我的，不用還了。」她星眸如海，看不分明。

「www.ｈeｔｕbｏｏｋ.cｏm•coｍ不知道從什麼開始，總之我已喜歡了你很久，久到都成了習慣。認識你的那天，你像一個天神般出現在我面前，站在我身後堅定地說是我哥哥。你讓我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保護的感覺，溫暖美好，讓人愛上了就捨不得放手。」

我們最像的是都想要你的愛！

那個瞬間，她的心瘋狂地跳動，冰冷的雨水打在她手臂上，她的語氣中全是顫抖。

她從來沒想過會說出今天這一番話，所以喊出這句話時，她蹲下身淚如雨下，心揪成一團，巨大的疼痛從心臟蔓延向全身。

莫奈一動不動地站著，整個人散發出陰冷的氣息，卻不再向前。他皺著眉頭，看著柱子邊那個人，眼神冷漠，字字狠絕：「別惹她哭，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她本就該是堅強驕傲的，不是嗎？

她記得不久前，他才風風火火地跑來，現在就這麼走了？

醒來的時候是傍晚，外面萬家燈火，窗子沒關緊，有冰涼的夜風吹進來，她感覺人清醒了很多。

「阿夏……」

莫奈用力一擲。

「你先靜一靜，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我回去了。」莫奈https://m.hetubook.com.com說完這句話，直接掉頭走進了雨中，沒一句多餘的話。

有心，我們也無能為力。

她就知道不能跟他說正常的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受到驚嚇的夏嬋心裏一緊拉住眼前人的衣袖，語氣凄然：「莫奈，別打他。」

夏嬋嘴角一抹苦澀的笑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推開窗戶，看到芥草青青一片，花間不久便要蜂蝶鼎沸，她張開雙臂，大口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心裏忽然平靜得如三月春|水。

莫奈把傘大部分往她這邊靠，面色不善地問：「傻了？平時不是很囂張，還有人讓你哭？」

莫奈不耐煩地敲了下她的額頭：「問你話呢。」

莫奈冷著一張臉，抖了抖傘上的雨水，陰陽怪氣地問：「這可是你相好的那位的傘，還還不還了？」

是了，她就是莫奈說過的作繭自縛，一直為一個叫江淮南的人活著，卑微苟且。她本該是一隻振翅高飛的蝴蝶。

看到路有些陌生，夏嬋疑惑地問道：「這不是回我家的路。去哪兒？」

天變得很黑，豆大的雨點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落下，雨越下越大，地面低洼處匯成了小塘，雨打落在葉片hetubook.com.com和白色山茶花上，毫不憐惜。

猝不及防，江淮南來不及躲閃，嘴角被狠狠揍了一拳，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扶住旁邊的柱子。

眼角乾澀得發疼，說出來，原來並不難，說出來，反而輕鬆了不少。

「啪」的一聲，傘被扔進垃圾桶，有什麼東西也被徹底地扔進了垃圾桶。

他白她一眼，似責怪她不識抬舉。

江淮南的目標是什麼，已經和她無關，關於以後，她想為自己活一次。

她任憑他拉著自己走。

她久久沒有回答，飄蕩不安的思緒逐漸回籠。

夏嬋渾身發涼，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的人。他渾身濕透，臉色蒼白得可怕，單薄的衣褲緊緊貼在身上，地面上有一攤水漬，頭髮和衣袖還在往下滴水。

匆匆從商場買了衣服換好回來，雨已經小了很多。莫奈打了幾個噴嚏，臉上有著不自然的潮|紅，看起來像感冒了。她忽然記起電話中江淮南的聲音，鼻音很重，說話間卻沒注意這事。

莫奈點點頭。

她沒有經過思考，道：「嗯。」

這句話讓江淮南臉上的表情變化豐富，他伸手想去扶她，卻不料一個拳頭忽然朝他臉上揮過來，語氣狠厲：「不許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