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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喬祿後退一步撤離，沈梨張皇地收回手，兩人齊聲喝道。沈天佑捂著嘴，無辜地瞪著眼睛辯解：「不是我！是……」

沈梨擔心事情暴露，趕忙衝上去捂住他的嘴，由於喬祿太高，她踮著腳伸手，一下戳到了人家的鼻孔。

小猴子也很聰明，跟著他跑，竟然還比他快。不想自己房間被破壞的沈天佑，只好又退回來。小猴子猴精，發現沈天佑擔心它會碰到傢具和其他陳設，便不再攻擊他，而是爬上置物櫃，把展覽的獎盃、獎牌往地上扔。

喬祿張嘴道：「有仇。」

小猴子奪過布丁，便往來人身上攀，直到坐在那人的身上，才開始啃它的布丁。

沈天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慘，頭髮像一堆雜草，領子上糊了不少口水，小猴子騎在他肩膀上扯他耳朵，看他的表情也知道這次是他忍受的極限。沈天佑火氣大，拉扯小猴子的動作也失了分寸，弄疼了小猴子，被跳到茶几上的小猴子潑水、扔東西，整個人只能用「狼狽」二字形容。

那青年不住地咆哮，像甩不掉的尾巴，一路緊隨。

「說點事情！」

沈梨望天：「什麼難就考什麼……」

「閉嘴！沈天佑！」

沈梨瞪他，為什麼總要到這種時候才會記得管她叫姐姐？

「布丁」兩個字引起了小猴子的注意，它停下來，試探性地向沈梨靠近，發現她沒有威脅才下到餐桌上，捧著沈梨手裡的布丁品嘗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虛驚一場？

結完賬，沈梨看小猴子吃得香，也忍不住撕開蓋子吃了一個。喬祿看著一猴一人吃布丁的樣子，還頗有些相像：「說起來，為什麼要叫它『猴大王』？」

喬祿歪著頭看小猴子，發現它的確沉迷布丁不能自拔。一想到小猴子思念布丁卻沒有思念過他這個主人，他鬧著玩似的把小猴子捧著的布丁奪過去，想要給它一點顏色瞧瞧。

沈天佑驚訝：「這是什麼情況？」

沈梨回頭看，一邊報告情況：「他也進地鐵了！」

等到他們走到另一節車廂的車門前時，地鐵發出關門前的報警聲，喬祿這才抽出空看了一眼那個青年，沖他擠出一個嘲諷的笑，然後帶著沈梨在地鐵門關上之前沖了出去。

小猴子獃獃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反應過和-圖-書來之後才衝著喬祿齜牙，拿爪子撓他。沈梨站在一邊看他們鬧，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經意間發現街對面有個人一直在盯著他們，確切地說是盯著抱著小猴子的喬祿。

「怎麼……怎麼不管用？」沈梨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壓根沒想過布丁不管用這一情況。

兩人一猴慌忙狂奔，小猴子和沈梨明顯拖慢了喬祿的行進速度，幸好車流擋住了那個青年的步伐，他晚了一會兒才抵達喬祿他們之前所在的位置，而喬祿在慌亂中抓著沈梨躲進了旁邊的地鐵站。

沈梨托著小猴子的爪子，輕飄飄地說：「你說，這世界上當學生要考試，當老師要考試，當醫生要考試，當父母怎麼不需要考試？」

「他們覺得獸醫上不了檯面。」喬祿臉上閃過一絲陰霾，然後很快被他藏起，「因為這條道，不是他們給我畫的那條道。」

吃著布丁的小猴子完全不介意沈梨這種「以下犯上」的行為，任由沈梨在它頭上「造次」。沈梨挑眉，道：「你看吧，平常想摸它，它肯定要發飆的。」

兩人拉拉扯扯，一直到離開沈梨她家小區，沈梨才放開喬祿的衣袖。『布丁』失而復得后，喬祿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對上沈梨卻又冷了臉：「說吧，小猴子怎麼會在你那裡？」

剛剛捉弄了一把最喜歡「己所不欲，強施於人」的喬子舜，喬祿心情舒暢，沒跟任何人提起過的家事就這樣脫口而出：「不是，是因為我想當獸醫。」

有仇？沈梨瞪大了眼睛，見那人準備過馬路來找喬祿，慌忙道：「那怎麼辦？」

原來不是仇人，是家人。沈梨疑惑，但這樣抓人也太極端了吧？她回頭看，那人還在電梯頂端，喬祿抓著她就像逃命一樣經過安檢，往地鐵里跑。那青年也非常快，一直就跟在後面。

然而只是那短短的一會兒，小猴子覺察出什麼不對勁來，抬起頭衝著沈梨發出咕嚕聲，似乎不滿意沈梨的上供。

沈天佑恨恨地瞪著她，她聳肩，意有所指地說：「它砸手辦、翻零食這種事都能做得出來，我現在煩著它呢，不想管！」

「你站著幹嗎？它發瘋了，你還不幫忙？」

沈梨問：「怎麼了？」

沈梨當然不能說是自己想用空氣清新劑讓小猴子折騰沈天和_圖_書佑，於是一邊伸手摸小猴子的頭，一邊含含糊糊地答：「我想是它饞布丁了吧，這幾天它都比較暴躁。」

沈梨瞧見他那膽小的模樣，就沖他撇嘴，心想這個方法果然行得通。雖然沒能在爸媽面前出一把風頭，但能夠讓沈天佑嚇成這樣，那也足夠了。

沈梨沒發現他的小心思，追問：「可是宿舍可以養寵物嗎？一般不是有查寢的人嗎？被發現的話，連你也會被趕走的吧？」

沒提到中年大叔，喬祿以為這就是事情的真相，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些，赧然道謝：「謝謝你收留『布丁』。」

喬祿抱著布丁，遲疑地說：「我跟著你過來的……」

沈梨驚訝了一下，把布丁往小猴子跟前送，小猴子反而更生氣了，發出的聲音更大。

喬祿並不擅長處理家庭關係，性格從小就比較冷，連帶著人際關係也不怎麼好，第一次聽到跟家裡人不一樣的回答，他雖感到詫異但還是回答：「有的，不少學校都有畜牧專業，而且……」喬祿把自己的打算簡單地說了出來，邊說邊拉著沈梨離開地鐵站。

沈梨詫異，竟然為了一隻猴子搬出家？

沈梨噎了一秒，立即補充：「你自己說的。」

沈梨越發尷尬，手背到身後，偷偷在桌布上擦了擦。

喬祿帶著沈梨和小猴子去了路邊的進口食品超市，沈梨這才明白小猴子為什麼不買她的賬，人家吃的布丁是進口的！

逃出地鐵后，喬祿與青年隔著車窗對望，青年的怒火隔著車窗沒法向喬祿發泄，只做了個罵人的嘴形，便被啟動的地鐵飛速帶走。

「別讓我抓著你，抓住了我打死你！」

「啊？什麼？」

沈梨瞪大眼睛：「你跟蹤我？」

喬祿鬆開手，看著她，靜靜地說：「因為他們覺得丟臉。」

喬祿摸著小猴子的爪子，他看得懂沈梨在疑惑什麼，不由自主地說：「我們家有點複雜，我喜歡小動物，但他們……」說到一半他又覺得交淺言深。

「得像高考那樣，當父母之前必須先學習，每個學期考一次，合格了才能進入下一階段的學習，拿了畢業證之後才有資格當父母。」

「當然是我們啦！考父母，除了子女誰更有資格？」

「調皮！」喬祿捏著它的爪子，把布丁盒拿掉。小猴子親昵地趴在和*圖*書他頭上，用臉頰蹭蹭喬祿。

沈梨原本對這種唯我獨尊、不可一世的態度最不耐煩，但如今是她先向喬祿隱瞞小猴子的消息，她怎麼都有些心虛，於是解釋時話說一半留一半，企圖矇混過關：「它突然之間撲到我身上，怎麼趕也不走，我才不得已帶它回家的。」

沈天佑追問：「那家裡怎麼辦？」

喬祿沒有回答沈梨的問題，只是扯著她進入剛進站的地鐵里，然後向另一節車廂走。

「那考試要考些什麼？」

喬祿被她逗笑了，問：「那老師是誰，試卷誰出？」

喬祿拿手指頭在小猴子的臉頰上碰了碰，寵溺地道：「脾氣還是這麼大！」

「你的不管用，我的興許有用呢？」沈梨不跟他爭辯，撕開布丁的蓋子，哄道，「『猴大王』，吃不吃布丁？快看，有黃澄澄的布丁喔！」

沈梨翻了個白眼，走到一邊往沙發上一坐，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拍照：「看這裏，笑一笑嘛！」

喬祿逗弄著肩上的小猴子，小猴子似乎對他太久沒出現感到十分生氣，憤怒地把吃完的布丁盒倒扣在喬祿頭上。

沈天佑準備開口，眼尖的沈梨及時截斷，她一把拽著喬祿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拉，同時一併帶走了坐在喬祿懷裡的小猴子。

沈天佑噎住了，環視滿屋狼藉，錯愕地問：「我收拾啊？」

這個志向也太奇怪了。但沈梨不會隨意評判別人，對人家的喜好或者理想職業也沒有覺得奇怪就要嘲諷的想法，只是簡簡單單地答：「哦，挺好的。有這樣的專業嗎？」

沈梨扶著門：「你收拾啊！」

兩人一猴沿著公路漫無目的地散步，他們暫且還不想回家，那個原本應該快樂的家。

沈天佑這下急了：「姐！你看它！」

「喬祿，你給我站住！小王八蛋，你還敢離家出走？」

那些陳設品對沈爸沈媽而言很重要，沈梨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她站起來，從書包里拿出布丁，哄小孩子那樣，喊：「『猴大王』，來吃東西了。」

「你怎麼知道？」

沈梨輕輕吐了一口氣，答：「沒什麼，它挺受歡迎的。」

一瞬間，小猴子失去所有攻擊性，重新變得溫順起來。沈天佑不住地拍胸脯，雖然他知道小猴子只是調皮愛鬧了一些，但剛剛那樣不依不饒跟他作對的模樣，和*圖*書還是讓他后怕。

眼見著小猴子又要發飆，忽然一個人影從沒關上的房門外衝進來，拿著布丁對著小猴子喊：「『布丁』，看這兒！」

沈梨就像看戲一樣盯著沈天佑，這讓沈天佑更加憤怒，一人一猴鬧得不可開交。

「因為你要養猴？」沈梨好奇，如果僅僅只是因為不準養猴子就要搞出離家出走、地鐵站奪命追捕這樣的事，那也太……

沈梨推了喬祿一把：「那個人總看著你，你認識他嗎？」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吃著布丁嗎？

喬祿回頭，那人看清楚喬祿的臉后一臉憤怒，喬祿慌張地轉過身，一臉大事不好的樣子。

沈天佑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到門口了：「你們幹什麼去？」

深知「猴大王」的破壞力，沈梨在屋外停了一會才往裡走，果然，小猴子被空氣清新劑刺|激之後把矛頭對準了沈天佑。

沈梨咽下布丁才說：「你不覺得它很霸道嗎？它在我們家簡直就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喬祿這才正眼對上屋子裡的兩個人，他抱著歉意沖沈梨笑了笑，看到沈梨的手上拿著布丁，道：「不是這一種，它只喜歡吃這個牌子的布丁。」

「什麼？不行！」

沈天佑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吃癟又無奈，有苦難言，見沈梨真的袖手旁觀，他便想往房間里跑。

看見喬祿疑問的眼神，沈梨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原本「猴大王」就是喬祿的「布丁」，自己根本算不上小猴子的主人，她有什麼理由拒絕？但沈梨有些不舍，便拐著彎問：「你不是說你爸爸不讓你養猴子，還把小猴子拿去賣了嗎？」

「哦，我忘了。我現在搬出來了，住在學校宿舍。」

「受歡迎？」

沈天佑迫不得已才向沈梨求救，語氣仍舊唯我獨尊。

「獸醫？寵物店給貓貓狗狗洗澡的那種？」

沈梨瞬間便明白了這樣的矛盾，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的她沉默起來。世人都說父母是世界上對孩子最好的人，他們用他們的人生經驗指導我們，避免我們走錯路。但誰規定，孩子必須走父母指定的那條路？誰保證，父母的人生經驗適用於現在的我們，照著走我們就不會出錯？

「哈哈！」

喬祿難得好心情耐心地跟她解釋：「不是，是真的獸醫，能動手術，能治病的那種。」

喬和*圖*書祿笑，小猴子也跟著笑。喬祿把小猴子塞進沈梨懷裡，自己弓著背喘氣，喘勻氣才站起來告訴沈梨：「那是我二哥。他和我爸一樣，不喜歡事情超出他的控制，所以……」

「是『布丁』！」喬祿乾咳兩聲，手不自覺地捂上嘴巴，微不可見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啊？為什麼？」

喬祿僵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偏偏小猴子又扯著他的衣領鬧他，他伸手把小猴子撈下來，然後轉移話題道：「你想知道『布丁』喜歡吃哪種布丁嗎？」

或許我們沒辦法改變別人的想法，但也許可以改變你當下的心情。

「不不不，我原本只是想來看看你家的猴子。」喬祿知道沈梨的家裡也有猴子之後，來看看她家猴子的念頭就沒有停過。好險他來了，不然他的「布丁」就要變成別人家的「猴大王」了，喬祿心情複雜地凝視沈梨，質問的話脫口而出：「可是我的『布丁』怎麼……」

猴還講究牌子！沈梨腹誹，但她明白最重要的問題不在這裏，她問：「你怎麼在這裏？」

沈梨並不知道當獸醫要做些什麼，聽喬祿解釋之後腦子裡浮出一張簡單的線索圖，她不解：「你規劃得頭頭是道，他們還有什麼不樂意的？」一般來說，家長們都樂意見到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規劃。

沈梨迎著喬祿質疑的眼光，想起剛剛家裡的情況，不自覺地紅了臉，索性沉默著。

「剛剛不是你們家人討厭它才那樣的？」

能不能不要連累我？沈梨企圖用眼神告訴喬祿這一點，而下一秒喬祿抓住了沈梨的胳膊，回答她，不能。

「閉嘴！『布丁』！」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誰？」

喬祿忽然開口：「我要帶它回去。」

沈梨懶得回答他，直接道：「你想收拾就收拾，不想收拾就不收拾。」沈天佑眼睛亮了一秒，就聽見沈梨又說，「別指望我給你擦屁股就是！」說罷，沈梨砰地把門關上，拽著喬祿離開。

沈梨不放心地查看小猴子的狀態，它確實是安安靜靜在吃布丁了，再一看，不得了，「猴大王」坐在了喬祿的身上！

沈天佑喊：「我試過了，不管用的！」

沈天佑聽到這聲音，反射性地往後退，沈梨也被嚇住了。小猴子卻直立起來，兩隻手臂不停揮舞，發泄著自己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