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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心以為自己會像自己說得那樣淡漠，直到放學坐在餐館里才被栗子拆穿。

「別掛！」沈天佑的聲音忽然急了起來，扯著嘶啞的喉嚨大喊道，「是我的錯行了吧，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誣陷你！要走也不該是你走，你留下，我走！你別不信，我死……」

沈天佑破天荒在霧霾的日子里去了學校，「殺」到沈梨的班級，堵在班級門口叫她出來。一堆男生看戲一樣圍著他，活像綿羊闖進了豹子窩。

沈梨抬頭，淚水模糊了一臉，她從模糊的視線里辨別出喬祿的臉，她像是終於找到了救世主那樣哭喊出來：「喬祿，幫幫我，我弟弟，我弟弟他……」

沈梨怔怔地看著手機，喊出沈天佑的名字：「天佑？」她重撥過去，卻只得到無人應答的機械女聲。

爸媽呢？鄰居呢？她該怎麼辦啊？

「沈天佑！」沈梨邊拍門邊掏鑰匙，鑰匙對了幾次都沒對準鎖眼，好不容易開了門，卻看見沈天佑躺在房門口，手機掉在一邊的地上，小猴子蹲在沈天佑的身邊時不時地戳一下他。

沈天佑，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梨沒有回答，那邊反而語氣急促起來：「是我把你逼走的？是因為討厭我你才想搬到栗子家住，才想從家裡搬出去？」

「我什麼？」

屏幕亮起，顯示電話已hetubook.com.com經被掛斷。

沈梨淡淡地說：「我不回家了。」

沈梨笑笑說沒關係，手機震了又震，她一手拿著菜單一手掏出手機，隨便瞥了一眼后，無視那些消息繼續點菜。然而，手機絲毫不明白主人的心思，接二連三地震動起來，直到沈梨忍到極點，她接通了電話：「你到底想幹嗎？沈天佑，我已經跟你說得夠明白了！」

沈梨不理會震驚中的沈天佑，轉身離開。她已經和栗子的爸媽商量好了，栗子的爸媽會幫她跟她爸媽溝通，順利的話這個禮拜她就會搬到栗子家住。

見沈梨要走，沈天佑追問：「那你呢？」

「行！你什麼都沒錯！」沈梨打斷沈天佑，放棄與他溝通，「是我不想跟你待在同一個空間了！你贏了，你徹底贏了，我走，我避開你，行了吧？」

這個想法產生於她看見喬祿住宿舍，她也考慮過住宿舍，可是要等到升高三才會有床位。於是她便把主意打到了栗子的身上，她可以住在栗子家，和栗子一起睡，高三開始住宿舍，高考完畢就住進大學宿舍……總之，減少和家人相處的時間，也許相處會變得容易點。

沈梨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衝擊到眼睛發熱，她茫然地點頭，轉身奔出飯館。到馬路邊攔和-圖-書車時，她還拿著手機撥號、發消息，卻完全沒有回應。

沈梨弓著腰，手從沈天佑的腋下抄起來，費力地想把弟弟抱起來，她哭喊著死命把沈天佑往外挪。一點一點，擦著冰冷的地板，可是怎麼也拽不動，她幾乎快絕望了。

她不明所以：「怎麼了？」

「閉嘴！」沈梨對著手機怒喝，「你說什麼呢！」

他……他是不是傻？

沈梨緩慢地往屋子裡挪，她在等著沈天佑忽然跳起來嚇她，然而他沒有，始終都沒有。沈天佑穿著他的九分褲和牛仔衣躺在冰冷的瓷磚上，沒穿鞋，腳踝、臉色和地板一樣白。

死？怎麼可能？沈天佑怎麼可能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把「死」掛在嘴邊？他明明知道自己存活下來多艱難，小時候喝的葯、扎過的針都讓他萬分珍惜自己的性命。他不會拿命來開玩笑，更不會輕易說「死」！

沈梨慢慢在他身邊蹲下，眼淚控制不住地掉落，她推了推弟弟，被嚇得發白的嘴唇在顫動：「天佑……」

沈梨跪在一邊幫沈天佑拍背，她想指揮喬祿倒水的時候，被喬祿拽著站起來。

兩人面面相覷，又轉頭去看什麼也吐不出只能吐膽汁的沈天佑，不約而同地別開了臉。

「字面上的意思。」沈梨說完拋下沈天佑想走。

喬祿快步邁www.hetubook.com.com進來，把沈梨推開，讓她將沈天佑放平，說：「我學過一點急救，他這個狀態需要馬上做心肺復甦術。」說著，喬祿一手壓在沈天佑的胸口，十指交扣，成直角狀按壓下去，一次、兩次、三次……

「我被你嚇到了，你贏了，你贏了，你起來吧，別玩了。」

沈梨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陌生，那股怒氣讓沈天佑不自覺地心虛，卻仍然低聲辯駁：「我……我錯什麼了？」

沈梨摸到沈天佑溫熱的皮膚，「哇」的一聲哭出來：「沈天佑，你別裝了，你給我醒來！」

房間里安靜極了，所有聲音從沈梨的耳朵邊消失，她彷彿被罩在一個玻璃罩子里，她重複幾次深呼吸，輕聲喊：「天佑，別玩了。」

「意思就是，他不是被我救醒的，是被我……」喬祿做了一個按壓的姿勢，「按醒的。」

電話那頭是低沉、虛弱的聲音：「我問過爸媽了，你想從家裡搬出去？不是離家出走，而是徹底搬走？」

沈天佑的勇氣在陷入高年級男生包圍的時候就已經消失殆盡了，他心虛地問沈梨：「你什麼時候回家去？小猴子現在都不吃東西了。」

喬祿尷尬地抹鼻子：「你弟弟這樣子不像是心臟驟停什麼的，倒像是沒吃飯、低血糖暈過去了……」

「就為這？」沈梨挑hetubook.com.com眉，她才不信沈天佑會為了小猴子來找她，但她還是給出了答案，「小猴子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它的主人帶走，以後就不用你操心了。」

「沈梨？怎麼了？他怎麼了？」

沈梨問朝自己揮手的栗子：「怎麼了？」

沈天佑難以置信：「什麼意思？」

沈梨在沈天佑說出弟弟兩個字之前衝進人群，把他領走。她拽著沈天佑的衣袖，一直拉到無人的地方，才放下手，一副質問的模樣：「你找我幹嗎？」

沈梨覺得可笑，到現在沈天佑還在用這樣的口吻來說這件事，她停下來，把沈天佑的手撥下去：「你覺得是件小事？沈天佑，你到現在還覺得你什麼也沒做錯是嗎？」

栗子戳她腦門，關切地說：「還問我怎麼了，你怎麼不看看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栗子把菜單推過去，「你點菜吧。我媽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今天在家，卻要我們在外面吃。」

哪怕她再怎麼討厭沈天佑，她也從來沒想過要他去死！

她的聲音發虛，幾乎找不到發聲部位：「沈天佑，你別玩了，起來吧。」

一連幾天沈梨都沒有回來，沈天佑有時候忘記給小猴子喂吃的，沈媽對著他長吁短嘆，沈爸望著小花園出神，說原本那裡是給沈梨種的花……所有的一切都讓沈天佑覺得難受極了，他忍到了極點終於忍ｈｔtps://ｗｗw.ｈｅｔubook.ｃｏm.ｃom不住問：「為什麼不去接她回來？」得來的卻只有一片沉默。

臉丟大了。

「小孩，你是誰啊？」

可電話確實打不通了，連父母的電話也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沈梨慌了，但她不敢想，一點也不敢往壞的方向想。她瘋狂地給沈天佑打電話，坐上車的那一刻竟然沒聽到喬祿在她的背後叫她。

沈天佑拉著她不依不饒：「多大點事你就要離家出走……」

肯定發生什麼事情了！

沈天佑硬著頭皮說：「你什麼時候回家？都已經一個多禮拜了，你就是再生氣，也該消氣了吧……」

沈梨一臉慌亂，想往外跑，栗子抓著她的手，關於沈天佑可能在耍花招的話到底沒有說出口，她輕輕拍了沈梨一下，說：「去吧，我會跟老師請假的，你有什麼事就馬上打電話。」

「我是……」

從學校門口到家走路不算太遠，坐計程車也只要十來分鐘，但在這十來分鐘里，沈梨如坐針氈，連呼吸都變成了對她的制裁。到了家門口，車沒停下之前她就給了錢，剛停穩她就開門往外跑，小花園處的樓梯她幾乎是手腳並用爬上去的。

「哇！」沈天佑面色鐵青，推開喬祿的手就吐，哇了好幾聲，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沈梨清了下嗓子，驅散眼眶裡的水汽：「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我要吃飯了，掛了吧。」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