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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媽媽說了會兒話，杜鵑就換好衣服來找我了。我們和許晨曦會合后，在公交車站台等到了江淮，四個人一起上了去往榕城的公交車。

「哦，原來是你們。」她恍然大悟，側身讓我們進去，「進來吧，只是你們陳老師從昨天暈倒之後，就沒有再醒來過。」

它在不知不覺之間讓一個人華髮滿頭，讓一個人衰老，甚至死亡。

「老師，還有我！」杜鵑擠到我跟前來，「老師，您還認識我嗎？」

五分鐘后，我們敲響了病房的門，來開門的是陳老師的女兒，見到我們有些意外，她問：「你們是……」

「哦，對對。」陳老師恍然大悟地說道，「我想起來了，從來不用我操心的小姑娘，成績一等一的好。還有江淮，你們幾個孩子，從小感情就很好，過了這麼多年，還在一起玩啊。」

我走過去，在她的床邊坐下，握住她枯瘦的手，哽咽著說道：「陳老師，我們來看您了，您教過的孩子來看您了。」

「我想去看看陳老師。」我放下行李，問道，「媽媽，您知道陳老師在哪家醫院嗎？」

「扇兒。」媽媽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還打算去接你回來的。和_圖_書」

「老師，您不要這麼說，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杜鵑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很容易被別人的情緒感染，快樂是這樣，悲傷也是這樣，「我最喜歡您了，老師。」

當我提著行李，匆匆忙忙回到家的時候，爸爸媽媽的臉色都有些凝重。清塘街上的人都知道了陳老師病危的消息。

「我們是來看陳老師的，我們是陳老師教的最後一屆學生。」我上前一步，對她說道，「讓我們看看陳老師吧。」

許晨曦按了按我的肩膀，杜鵑站在病床邊，輕輕地搖了搖陳老師的肩膀，用很輕的聲音呼喚道：「老師，老師，您醒醒好不好？看看我們，我們都長大了啊。」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我們連忙退到一旁，醫生給陳老師做了簡單的檢查，然後就出去了，出去的時候把陳老師的女兒一併喊了出去。

「對，老師。」我說道，「涉及未來的事情，果然還是要老師幫忙。」

「記得，我的最後一屆學生都是好樣的。」陳老師很欣慰，「你們來看我，老師很開心。」

我們正說著話，陳老師忽然臉色一白，表情很痛苦的樣子。江淮悶聲出去了和*圖*書，很快陳老師的女兒和醫生都進來了。

「不要，不要。」杜鵑倔強地說道，「我就想要老師幫我下結論。老師，我們後天來看您，您一定要幫我們參考好不好？」

「醫生，你看看，我媽醒了。」陳老師的女兒在她睜開眼睛之後就去找醫生了。

「是啊，老師，您快醒醒。」

陳老師的女兒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水，比起我們，她反而淡定很多。

「老師，我是許晨曦。」許晨曦的眼眶有些泛紅。

「哈哈，拗不過你，要是老師還能活到那天，一定幫你們參考好不好？」陳老師說道。

她明明是微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但是大家的眼睛都紅了。

「真的在動！」就連許晨曦都激動起來，「陳老師，陳老師，您聽得見我們說話嗎？我們都在這裏，您快醒來啊。」

「果然是老師教出來的。」陳老師和藹地說道，「你們今年高考吧，分數出來了沒有？都考得怎麼樣？」

「陳老師！」杜鵑忽然叫了一聲，接著用力地抓住我的手，「扇兒，你看陳老師的眼睛是不是在動？」

「在第一人民醫院。」媽媽說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真是傻姑和-圖-書娘。」陳老師忍不住笑了笑，「未來這種事情，老師也幫不了什麼忙，自己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人生，別人永遠也沒有辦法幫你們下結論的。」

「調皮鬼杜鵑丫頭。」陳老師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微笑著說道，「人小鬼大。」

江淮是個男生，感情要比女生內斂。但是，儘管他表現得很沉穩，但關切的眼神出賣了他，他的緊張不比我們少。

「是晨曦的媽媽打電話過去通知我們的。」我仍舊有些不相信，「陳老師真的病危了嗎？」

從清塘街小學畢業已經六年了，我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陳老師，第一次覺得時間太過殘忍。

「老師不是醒了嗎？一定沒事的。」我說道。

「哈哈，不要哭。」陳老師伸出手，輕輕地替杜鵑擦掉臉上的眼淚，「杜鵑是大姑娘了，大姑娘還哭鼻子，會被人笑話的。」

江淮一言不發地站在一邊，陳老師的女兒聽到我們的話，眼眶紅了。

她說：「你們陳老師從學校退下來之後，身體一直不好，去年診斷出了胃癌，並且已經是晚期了。她能活到今天，也很了不起，因為每次發作起來，那種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謝謝你們今天來這裏和_圖_書，我想你們陳老師一定很欣慰吧！小時候的我，不能理解她將關心都給了自己的學生，那時候我寧願做她的學生，也不願意當她的女兒呢。」陳老師的女兒笑了笑，眼睛已經濕潤了，「她這輩子教過很多學生，現在你們來看她，她一定很開心。」

時間好像過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杜鵑一直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江淮一言不發地坐在我身邊，許晨曦牢牢地握著我的手，她的掌心裏全是冷汗。

她說：「謝謝你們來看她，你們陳老師這輩子最喜歡的就是你們這屆學生了。」

明清河並沒有一起來，因為他不認識陳老師。

病房裡的人都愣住了，大家一起來到病床邊，注視著陳老師。我們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異樣。

「人老了，就會面臨死亡。」陳老師似乎並不覺得遺憾，「老師本來以為醒不來了，竟然還能再見一見我可愛的學生，也能夠微笑著告別這個世界了。」

終於，在我們期盼的眼神中，陳老師的眼睛緩緩睜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

「你是……你是誰來著？」陳老師看著許晨曦，一時間有些記不起來了，「讓我再想想，我一定能想https://m.hetubook.com.com起來的。」

「陳老師！」我喊了一聲，「陳老師，您醒了嗎？我是扇兒啊，蘇扇兒！」

一路急匆匆地到了醫院，我們找了醫院前台問了一下陳老師的病房在哪裡。

「嗯。」媽媽的聲音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媽媽和爸爸都是清塘街上長大的孩子，陳老師也曾教過他們。

陳老師再次被推進了急救室，我們守在外面，心裏都很緊張。

「呃？」

「嗯，不哭。」杜鵑笑了起來，「老師讓我不要哭，我就一定不哭。」

「喀喀……」陳老師發出了嘶啞的咳嗽聲，她聽見我的聲音，稍稍側過頭來看我，半睜著眼睛，眼神還是那樣溫柔，她看了我好一會兒，終於認出了我，「扇兒啊，都長成大姑娘了啊。」

「老師，分數還要兩天才出來。老師，等分數出來，您幫我看看去哪所學校念書好不好？」許晨曦輕聲問道。

「老師，您都記得啊。」我強忍著眼淚，拚命讓自己保持微笑，因為我不想讓陳老師看見我哭。

陳老師真的老了，那時候她的頭髮花白，如今已經全部白了。她瘦得只剩下骨頭，閉著眼睛，神色卻很安寧。

他跟我們一起回清塘街之後，就直接去了他外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