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姬時意由我守護
不同於之前的淺嘗輒止，姬時意將君毅整個人按在懷裡，肆意掠奪她的呼吸。君毅被他吻得暈頭轉向，身子一軟，緊抓的手指鬆開。姬時意似乎在笑，他胸膛的震動讓她心底酥麻。
時意公主：「好吧，看在你想我的分兒上，我也想你了。」
「壓力好大的……」
君毅無法反駁，畢竟她和姬時意的關係也是始於顏值。
「現在M國都凌晨三點了，公主怎麼這麼晚沒睡，是在等什麼重要的消息嗎？」
君毅這才吸了一大口空氣，竟是甜的。
不行，太霸道，刪除。
聶倩倩逗她：「沒戀愛啊……那就是被人表白，超級心動的那種？」
龔鳴口罩以上的臉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有區別，網上說的是婦炎潔，我用的是潔爾陰，肯定是用錯了品牌，現在更嚴重了。」龔鳴欲哭無淚，「沒治好過敏，還拉肚子了。」
「某人頭一次見面說我是外行。」
君毅心中泛起陣陣漣漪，過去她和衛之發消息。由於時差，衛之常在隔天才回她。這麼一來一去的費時費力，有時候等到衛之回答她了，她早就忘了自己問了什麼。後來她學乖了，盡量不去打攪衛之的生活，可也正因如此，兩人越來越疏離，直到幾乎再不聯繫。如果當時兩人之中有一人願意等待，或許一切都不一樣。
少女的眼中矇著氤氳的水光，她豁達地笑著，並不介意童年那些糟糕的境遇。因為即使是最迷茫的時刻，也總有一束光從氣窗里透進來，指引她前進的方向。
「我需要更快的療效，呃……味道好怪，難受。」龔敏痛苦地打了一個飽嗝。
「【發怒】！」
「在哪兒？我們可以一起去的。」
「難道還有其他人看上我毅哥了？」
君毅走去儲物台，屏幕上閃動著某人一連串的消息。
「沒問。」
難道他們不知道，姬時意就要遭殃了嗎？時意公主平時做人是有多失敗。君毅嘆了口氣，豎起飛行夾克的領子，將馬尾整個包裹在裏面，又扯了扯帽檐，戴上龔鳴的同款口罩，從發財樹後面走了出來。
沙發正對窗戶背對大門，與工作區和吧台間隔，如果不是特地繞道走到窗前，沒人能發現他們。
「君毅，」姬時意率先打破了寧靜，聲音深沉而撩人，「我會儘快回來，你不用等我太久的。」
忽地，亮光一閃，有什麼東西反射著陽光。君毅抬起帽檐，終於看清了反射源，正是那位貴氣男子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珍貴的鑽石包裹在鉑金獅頭的戒托里，十分華美也相當昂貴，她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款式。
債主彷彿感應到背後的視線，站起身來。馬助理嚇得一抖，滑稽地跪在了原地。君毅趕緊往大堂的發財樹後面躲去。
單親家庭的姬時意過得比誰都尊貴，直到有一天他實在好奇得不行，去找了自己那位「國王」父親。姬老先生的確是國王，不過是一位暴君，輕易撕碎了姬時意想要的父愛，連帶著他的美夢一切毀滅。姬家將這段往事埋藏，姬夫人被明媒正娶，姬時意也被改了出生年月。只有一個人始終耿耿於懷——姬時意同父異母的兄長姬景禮。
「我把臉遮住了，不怕他找。」君毅一身英氣的打扮，完全看不出樣貌、年齡以及……性別，她想得很簡單，也那麼果斷地做了，「倒是公主，你究竟欠了人家多少錢，都被人找上門了。」
君毅描述了螺旋翼故障的特徵。
「君君也看見了？」聶倩倩柳眉輕挑，笑容不改，語調卻露出試探的意味。
突然發笑的姬時意被君毅情急之下以雙唇堵上。君毅的手指緊緊纏繞著姬時意的領帶，令他只能低頭品嘗她的吻。一時的驚訝很快被欣喜取代，姬時意反手扣住君毅的後腦，回吻下去。
他說完，憤憤地走向麗佳。
如果他們知道龔鳴在說什麼，一定會激動得昏倒。
「退什麼錢……我就問你，君君說過年去哪兒？」麗佳下定決心要打破龔鳴不切實際的幻想。
姑婆年紀大了，身形佝僂，彷彿童話故事里的邪惡巫婆，少言寡語不懂得如何與還在青春期的君毅相處。她只養過狗，把狗拴住，是防止狗崽子闖禍的最好辦法。
「看臉唄！」
要不要猜得這麼准啊？君毅知道瞞不過老司機，老實地點了點頭。
姑婆趕到學校，趁著老師還沒把打架的小孩放走，舉起拐杖，一人給了一下。老師趕緊上來把老太太拉走，老太太卻大聲嚷嚷：「叫你們欺負我家閨女，沒爸媽就當她家裡沒人了嗎？打狗還要看主人，當我老太婆是死人嗎？這種學校，我閨女不念了！」
正在這時，兩人聽到門口傳來轉動鑰匙的聲音。
「今年你來我家過年吧。」龔鳴說，「麗佳不在家，她把你託付給我了。」
「毅哥不會放棄疾風。」
君毅都看笑了，不愧是時意公主，一個人就撐起了一台戲。不過中國與M國有十二個小時時差，君毅這邊的下午就是姬時意那邊的午夜，這個點還不睡覺，大老闆是要成仙嗎？
君毅是很有責任感的試飛員，她和以往一樣每找出一個BUG都會向姬https://m.hetubook.com.com時意報告。
不愧是王牌學長，百折不撓，如果他把這個勁頭用在棒球上，可能早衝擊甲子園了。
「是什麼？」龔鳴緊張地問。
「毅哥，你不能總這樣。」身旁的龔鳴皺著眉，「所有粉絲都叫我隊長，莫名其妙。」
君毅的瞳孔瞬間睜大，抓著姬時意的領帶，一屁股坐到沙發前的地板上。
「接電話！」
「？」
「我猜毅哥沒簽。」其中一個飛手對身邊人說。
時意公主：「想我嗎？」
她動了動手指，發了條信息：「還沒睡？」
「誰說的，可達鴨和小Z都這麼稱呼毅哥。」
君毅的穿著和以往一樣帥氣，卻不再是男女莫辨的中性模樣。她紅潤的臉蛋和水靈的眼睛透著少女的甜美，整個人柔軟得就像一顆熟透水嫩的蜜桃。
龔鳴這才緊張起來。
被關在地下室之後，君毅拿出她與衛之一起組裝的疾風，從氣窗里飛了出去。她飛得很好，很快追上了氣呼呼的姑婆。本想嚇唬姑婆一下，可君毅從FPV眼鏡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兩人一路奔到附近的創業園，W俱樂部就在裡頭。在季風搞了那麼一出，姬時意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了，君毅便隨著他來到二樓的工作室。幸好俱樂部下午放假，否則她怎麼解釋兩人手拉手的行為？
「人在這裏！」
大樓門口已被黑衣保鏢堵住，她只得躥入廊道，妄圖從側門逃脫。然而，側門也有門禁，她驚恐地貼在鎖住的門上，眼看追兵步步逼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聶倩倩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君君，大人之間的戀愛很複雜，我們的確是親密關係，但不是男女朋友。我不屬於他，他也不屬於我，開心就在一起，不開心一拍兩散，你明白嗎？」
君毅看了眼時間。
「所以，我把自己賠給你了。」姬時意勾著唇笑，工作台上的燈光打著他英俊的側臉，帥得就像是雜誌封面上擺拍的男星，「啊，真羡慕你，竟然得到了像我這般優秀之人的喜愛。」
隔了幾分鐘，對方不甘寂寞，繼續唱獨角戲。
拿人手短，麗佳不再爭辯，甚至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收龔鳴的團費了。
「他說要閉關修鍊，」聶倩倩輕笑，彷彿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還說啊，爭取下次能上場，把和我的約會補上。」
男人垂眼看著擋在面前的人，冰冷的眸中閃過不耐煩。
債主如入無人之境。
「謝謝你哦。」君毅哭笑不得。
「至於趙啟峰，也就是王牌學長。」聶倩倩笑，「我會好好考慮，給他一個答案。」
半個小時后又來一句。
突然，側門從外面被打開，伸出一隻手，拉過君毅就跑。
龔鳴不敢站得離君毅與聶倩倩太近，只能在稍遠處偷聽女孩子的情感話題。他努力分辨出僅聽到的幾個詞，並把它們拼湊在一起，得出了驚人的結論：衛之向君毅表白，並在過年時回來，還帶了禮物。
麗佳擔憂地給龔鳴倒了半杯不明液體，轉身去拿包里的紗布。可等她回過頭來的時候，龔鳴已經捏著鼻子，將杯中的褐色液體一飲而盡。
俱樂部工作室距離賽場不遠，但卓凡做出了在自家訓練場內模擬練習的決定。
姬時意脫下外套，把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順手將垂下的領帶塞進第三顆至第四顆紐扣的空隙間，轉身清空了工作台。
孤家寡人的君毅每年都會去朋友家過年，去年是倩倩家，前年是可達鴨家，今年本打算去麗佳家住，可惜麗佳臨時報了個去日本的旅遊團。
「你去相親不能來看我比賽？」龔鳴的表情變得古怪，彷彿沒想過革命戰友會離他而去，不過他也找不到任何阻止麗佳去相親的理由，只能避重就輕地說，「真不夠朋友，說好的助我一臂之力呢？」
上次一臉假笑把君毅拒絕在外的前台小姐姐，甚至提前刷開了通道恭候著。
「我找到了一個更好的公園，」君毅抱歉地說，「打算住附近。」
似乎是把追兵甩掉了，兩人停下腳步，靠在季風大樓後門的通道里喘氣。
「聽聽，都說的什麼話，君君那麼可愛當然受異性歡迎。就你整天毅哥毅哥地叫，不把人家叫成拜把哥們不死心啊？」
這是君毅最後一次見到父母，等她周末回到家，公寓已被典賣，家中一無所有。她攥著母親留下的最後幾百塊錢，過了幾天之後就被通知，父母在外地因車禍去世。
「你竟然有粉絲？」來蹭午飯的麗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從訓練場的後門過來碰到好幾個舉著龔鳴燈牌的女粉絲，「如果她們知道你喝過婦炎潔，會不會立刻粉轉黑罵你是變態？」
君毅並不知道聶倩倩為何突然提到衛之，只能順著話繼續說下去。
「你邀請我了嗎？」
「疾風對我有重要的意義。」
龔鳴剛抬腿，麗佳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君毅十分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什麼聲音？」龔鳴警覺地朝工作室後方看去，卻什麼都沒看到。
君毅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來我家吧，我一個人。」
姬時意一愣，隨https://www.hetubook.com.com後竟笑了出來，彷彿得了一個什麼便宜。這是第一次有人說要保護他，並且用實際行動證明。
只要留意科技新聞，就知道小季風在M國的展會上大獲全勝，勢頭正猛。姬時意忙到飛起也是意料之中。
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向來是聶倩倩的戀愛準則，君毅見過成打的青年才俊在她面前鎩羽而歸。王牌學長如果真能得到一個認真的回答，那他在倩倩學姐心中已經有了分量。
「時意公主？」君毅看清援兵之後，笑出聲來，「我剛才給你報仇了！」
「現在就能改？」君毅不禁好奇，看著他撬開小季風的外殼，那熟練的手法就連身為飛手的她都自愧不如。
不可一世的帝王眼中，流淌著溫暖的光芒，君毅獃滯地望著那張帥臉越來越近，心中升起一小簇令人痒痒的期待。
原因無他，他們紅了。
王牌學長被送去醫院洗胃后，長久地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大家本以為他是怕丟人就此放棄，可模擬器上代號為A的飛手，成績一路走高。
「你是腦子裡少根弦嗎？君君不去你家過年，很有可能和別的異性一起，這都沒問？」
遠處的呼喊聲，讓兩人一驚，保鏢已追到大樓外。
兩人說話的時間，憋著笑的君毅，已離開工作室。她雙手插在飛行夾克里，下樓走到訓練場。訓練場外搖晃著各色燈牌的粉絲，人數眾多，真有點不習慣。
姬時意終於懂了，他們兩人有著本質區別。就像那句話說的，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而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君毅雖然不幸，但她也是幸運的。
君毅的手機屏上始終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態，她突然就能隔空體會到姬時意的彆扭。有什麼話就直說嘛，果然是個傲嬌的公主啊。她放下手機，轉頭對龔鳴說：「哎，今年我可能不能去你家了。」
推門進來的兩人，在吧台前停下。一聽對話，就知道是誰。
姬景禮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年紀輕輕就去世了，現在的姬夫人曾是姬景禮母親的私人護理。在姬夫人發現懷上姬時意之後，就立刻辭職回了老家，偷偷把姬時意生下。姬夫人從小就是一個浪漫主義者，她總和小小的姬時意說，他的爸爸多麼神秘、多麼厲害、多麼富有，像童話里的國王一樣。彷彿是為了驗證母親的說法，姬時意每年都能收到很大一筆錢，讓他在最好的私立學校念書，擁有最豪華的玩具。
「等到現在？」
「咳，不是錢的問題。」姬時意不太自在地移開眼。
時意公主：「為了不讓你擔心，我會儘快回來。趕快想想有什麼想吃的？」
債主再沒耐心，伸手要將面前礙事的傢伙揮開。若是普通女孩，可能就要被他推倒了，但君毅早有準備，順著他的姿勢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拉住他的胳臂，一個用力，以自己的肩膀作為支撐點，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高大的男子扯了起來重重摔到地上。
對話框最上方立刻出現「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態，君毅盯著屏幕足足三分鐘，姬時意卻一個字都沒發過來。
家裡被子都在淘寶上重新買了的龔鳴一愣：「啊？」
什麼不會影響，難道這人沒讀過高中，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嗎？
保持跪姿的馬助理很快認出了君毅，他驚恐得張大了嘴，活像吞個蛋。聽到身邊保鏢們的咒罵，他趕緊哎喲慘叫一聲，摔在原地，似乎想用身體將保鏢們攔住。可惜沒人理會馬助理的假摔，黑西裝保鏢們直接從他瘦弱的身上踩踏過去了。
比起以疾風為原型改良研發的小季風，一些飛手DIY的無人機，的確不夠精緻。俱樂部若是要往專業化發展，統一配件是必要手段。其他飛手可能並不在意更換飛機，他們每年炸機的就不少，從來沒有人一台用到底的。
君毅很爽快，回道：「去龔鳴家住，然後和他一起去附近公園每天練飛。」
「我覺得毅哥今天看我的眼神不一樣，」龔鳴以食指撓著發癢的臉，「特別溫柔，特別關注我。」
「就這麼說定了？我去安排下。」說著，他撓著臉，轉頭就走。
黑口罩遮去他大部分的容貌，只露出冷峻的雙眼。他微皺著眉，身形清瘦而挺拔，就像是青春劇里少言寡語又浪漫深情的男主角。
心臟漏跳了半拍，等君毅發現自己被蠱惑的時候，已經說了「好」，掛了電話。
「誰、誰圖謀不軌！」龔鳴氣憤地爭辯，「君毅不來我家，交易失敗，退錢！」
「有區別嗎？」
他背對著君毅坐著，側著臉。
君毅選擇從頭閱讀。
「你是哪位？滾開。」
「我得快點好起來，」龔鳴摸著坑坑窪窪的下巴，「我一定要向她告白。」
「您好，」君毅對他說，「請問您是找姬時意嗎？」
君毅沉默了，姬時意也沒掛電話，兩人保持著靜默，耳朵里只聽得到對方輕淺的呼吸，彷彿相隔大洋的距離只有咫尺。
午後的陽光未能在男人稜角分明的面容上增添任何暖意，他的周身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森冷和貴氣，儘管舉手投足皆是優雅與從容和*圖*書，眉宇間的壓迫感與威儀卻叫人不敢靠近。遠遠看去，那人彷彿是一幅掛在陰冷城堡里的某位貴族的肖像。
「求婚？」麗佳爆發出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哎喲，你不是吧，我開玩笑的，哈哈哈！」
除了世界錦標賽，最近幾年競速無人機興起不少商業比賽，再加上高速航拍市場的日益擴大，俱樂部培養的飛手可以在各自擅長的舞台大顯身手。大部分飛手欣然接受。
不知為何，君毅現在就想見人成雙成對，好緩解自己的戀愛睏擾。她忽然想起姬時意的話，他總說喜歡只是他單方面的事，不會影響到她。
誰啊？君毅不由得詫異，和龔鳴做兄弟那麼久，怎麼就沒聽他提起過。
「好了，我不問了。」君毅妥協，她很少看到這樣的姬時意，和往日不可一世的他千差萬別，彷彿在那個人面前，他不堪一擊，「不過，就算是債主也不能欺負人啊。管他是誰，我來保護你。」
「是潔爾陰！」
君毅猶豫不決，一手握著姬時意改裝的小季風，另一隻手捧著記錄了她整個青春的疾風。
手機振動了一下，君毅低頭。姬時意的微信終於發過來了。
麗佳扶額：「味道當然怪，這瓶是濃縮的潔爾陰啊！」
「啊？」麗佳見龔鳴臉色不對，連忙問，「怎麼，你的圖謀不軌暴露了？」
「……」
隨著腳步聲逼近，君毅發現，債主並不是衝著她而來，他的目標是她身後數米直達姬時意辦公室的電梯。
貴客的右手邊，杵著君毅非常熟悉的人。馬助理彎著腰，一臉諂媚，茶几較低，他幾乎跪下給人斟著茶。不知那人說了什麼，馬助理雙手抖了下，茶水濺出來不少。
「公主，你可是我的秘密啊！」
「我不強求你做任何事，」姬時意揉了揉君毅的頭髮，表情近似寵溺，「不會幹涉你的生活和比賽，你大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我說到做到。」
君毅嚇了一跳，趕緊回答：「沒……沒有，我才沒有。」可惜她這個驚慌的表情，就像喝醉了的人說我沒醉一樣，毫無說服力。
「人呢？」
見他不太高興，君毅連忙解釋：「不僅僅是這樣，疾風陪伴了我最艱難的日子。」
所以，自己和姬時意也不是男女朋友……有了這層覺悟后，君毅的眼睛都瞪圓了。
粗糙的指腹所帶來的真實觸感，讓君毅的耳垂微微發紅。她有些慌神，想避開姬時意的眼神，卻被他抬起了下巴。
「沒空。」姬時意冷淡地回絕，眼睛沒離開手機屏。
「為什麼？」
「不過倩倩學姐，你有男朋友吧，麗佳都見過他送你回學校。比我們年長些，很有錢的樣子。」
不明白，君毅一點都不明白。她連自己和姬時意的關係都沒理清楚，哪可能破解聶倩倩的超綱難題。
「原來是正主回來了，怪不得君毅拒絕了你。」麗佳安慰地拍了拍龔鳴的肩膀，「不是說他全家移民了嗎？回來幹啥？難道是……」
「撲哧——」君毅笑了出來。
「知道你摔出去的是誰嗎？」冷靜下來后，姬時意生出后怕，他熟悉姬景禮折辱人的手段，怕君毅從此惹上麻煩。
兩人身高差懸殊，君毅一身少年的爽朗，仰頭微笑。龔鳴微低著頭，微敞的白襯衫領口露出滾動的喉結，混合著一股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獨有的清純氣質。再加上對視時那種無法言明的多年默契，粉絲們又狂歡了。
「我是第一次和人說起這些事。」君毅不太好意思地揉了揉眼，一雙貓眼又紅又潤，眼底卻清澈而堅定，「所以啊，直到疾風壽終正寢之前，我是不會換的。」
「我不是助過了嗎？整個春節我都不在家，給你創造機會啊！」麗佳心虛不已。
「我家自帶公園，怎麼不來我家過年？」
時意公主：「一定是想我的，不好意思說而已。」
麗佳也覺得神奇，作為室友，她能明顯感覺到君毅身上的變化，彷彿有什麼好事正在君毅身上發生。麗佳為君毅感到高興，也為龔鳴感到慶幸，這傻子終於不用再做傻事去追求不切實際的目標了。
轉眼就快過年，農曆年裡最後一場比賽隨之而來。
「真會惹事。」姬時意的語氣沒有責備，充滿著幸災樂禍。
他深呼吸，克制住自己的脾氣，迅速打出一行字。
「君君，你在發什麼呆？」聶倩倩瞧見君毅，總覺得有些不同。
姬時意真想砸手機，但是，他忍住了。他說過不干涉君毅的生活，不能那麼快就反悔。對付一隻心情好才陪你玩的小野貓，千萬要耐心。畢竟他年長她好幾歲，不能太衝動。
「毅哥，你的手機剛才一直有消息。」可達鴨指了指君毅擱在一邊的手機。
早知道情況的姬時意不由得在心裏笑，還好他先下手為強。
「現在知道姬總為什麼選W俱樂部了。」場邊坐在輪椅上的可達鴨好笑地說道。
競速無人機屬於航模的範疇，不少985大學的航天航空專業都有對航模獲獎者的特招政策。比起電競，競速無人機有著接地氣的本土優勢，畢竟打遊戲是得不到高考加分的。
「龔鳴，你想清楚，一定要用這個方法嗎？」麗m.hetubook.com.com佳嚴肅地問，「網上的偏方都不靠譜的。」
姬時意苦思冥想如何邀請君毅來自己家過年，又毫不唐突並且體現溫柔體貼大方之時，他刪了寫，寫了刪的字數就快趕上一篇小作文。
環球港站的冠軍小Z，靠雙槳斜著飛的特技，受到了廣大發燒者的認同。而作為W的代理隊長接受專訪的龔鳴，戴上口罩后增加了神秘感，吸引了不少女粉。特別是，他被迫在視頻網站直播一檔無人機入門節目后，人氣爆棚。
「還不是你，發了消息不回，我只能等著。」
幾個剛完成訓練的飛手在討論簽合同的事，見到君毅都笑嘻嘻地過來打招呼。
君毅小時候，父母欠了很大一筆債，不得不變賣家產，丟下她南下跑路，可惜在路上出了車禍，雙雙身亡。之後小君毅就被不怎麼親的姑婆收養。
「你衛之哥哥給你的嗎？」姬時意不知道在提起那個人名字的時候，自己的表情有多酸。
故事到這裏，如果沒有某個關鍵人物出現，那麼君毅的人生就會像地下室里的牆壁那樣，陰暗潮濕。
「我的生日，想辦法讓俱樂部那邊的人知道。」他頓了頓，「婉轉點，不要刻意。」
「對，衛之哥說要給我帶禮物的。真是的，在他眼中，我還是小孩子吧。」
「不是哦。」聶倩倩溫和地看著君毅，彷彿是在祝福或是羡慕，「衛之不再把你當小孩子了，有些事，他會親口告訴你。」
「拿去試試。順便說一下，我打算讓俱樂部用小季風參加後續比賽，隊長，我先知會你了。」
至少君毅這樣，真好。
「好意思說？出去玩的團費都是我出的，我這是給自己創造機會！」龔鳴憤憤不平。若不是君毅說過年去麗佳家裡住，他才不會出錢給麗佳報日本跟團游呢。
「把團費還給我！」
手機又振動起來，她趕緊接通。
下午，君毅比預期時間早到季風科技樓下。
「你幹嗎喝下去？」麗佳震驚了，「網上說是外敷的！」
馬助理從文件中抬起頭來：「老闆，北美渠道的老總到上海了，我們下午開個會？」
聶倩倩瞭然，露出了老母親般欣慰的笑容，看得君毅渾身發毛。再被試探下去，恐怕就要被倩倩套出對方是誰了，君毅趕緊轉了話題：「不說我了，王牌學長怎麼樣了？」
「你那個團真的第二人半價？要不，我也去吧？」龔鳴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你要是敢不來試試！」
「小貓，你快悶死自己了。」姬時意在她耳邊小聲地說。
是龔鳴，從樓上的工作室下來了。
君毅和普通女孩不一樣，從不懂拿喬，個性爽朗又直率。電話那頭的姬時意半天沒說話，直到君毅以為斷線的時候，他才傲慢地嗯了一聲，彷彿是給了多大的恩賜。
「噗……」
「對了，下一場比賽，我不能來觀賽了。」
「你家？」君毅沒多想，「行啊，不麻煩的話。」
季風首次網路直播獲得驚人的成功，競速無人機比起電子遊戲更具有可看性，彷彿是來自未來世界的真實競技。最關鍵的一點，學生觀眾的父母買賬。
一分鐘前。
「戀愛了？」
姬時意磨了磨牙，他得好好想想怎麼才能泄密給全世界，讓馬助理更新到百度百科上？
「某人頭一次見面把我的疾風砸了。」
姬時意再次拉過君毅的手，向街道奔去。他一路咧著嘴，感到無比快樂。君毅說得很對——管他是誰，只要在君毅面前，他是姬時意就好了。
姬時意在那天之後飛了M國，帶隊參加拉斯維加斯的國際電子消費品展，從此日夜相隔。似乎是為了提醒君毅兩人之間生出的羈絆，姬時意的消息從未斷過。這不，又是一大堆。
人們都說君毅的父母是因為嫌她累贅，才把她丟下跑路的。她記得出事前幾天，父母難得一起開車送她去上學。她讀的是住宿學校，一個星期才回來一次。那天是周一，路上很堵，父親開車繞了點路，抵達學校時錯過了晨會，因此她心情很差。母親塞了幾百塊錢給她買零食，然後他們和往常一樣微笑著與她擁抱告別。
即使身體被禁錮，視線也能飛向遠方。是疾風讓她看到原本看不到的事，讓她理解了以前並不了解的姑婆。
君毅：「時意公主有空嗎？俱樂部下午放假，我想找你說下小季風的情況，硬體上還可以調整下，下午見面？」
「呃，這個公園內有惡犬，只讓我進。」
場邊的粉絲突然沸騰了，玩無人機那麼久，飛手們少見那麼熱鬧的場面，不由得跟著他們的眼神，一齊向著訓練場入口張望。
不行，有暗示，刪除。
正想著，一團陰影籠罩在君毅的頭頂。
正如姬時意所說，贏並不是目的，利益才是。他追求的從來都是利益的最大化，其中也包括飛手們的利益最大化。姬時意的每一步都有目的性，每一步都腳踏實地，在他走過的路上開拓出了一條將玩競速無人機變成職業的道路。
「戀愛是不是比飛競速機要難多了？」聶倩倩拍了拍她的棒球帽檐，「不過呢，君君也不用太擔心，一定沒問題，君君可比倩倩學姐要幸運多了，那個人一定和圖書會好好守護你的。」
季風與俱樂部所有成員，追加了一份協議。凡是願意以季風無人機為參賽無人機的俱樂部飛手，均提供一份為期兩年的全職或兼職工作，薪水頗豐。在沒有比賽時，須承擔一定量的季風所有型號無人機試飛的工作和商業活動。
沒錯了，就是這個聲音，君毅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事不宜遲，她已下定決心。
「這樣豈不是關係很不穩定？」君毅追問，「倩倩學姐，為什麼要和那樣的人在一起呢？」
幾分鐘前，姬時意從電梯下來，就見君毅石破天驚的一摔。他那位對人動起手來毫不克制的兄長，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會被人以過肩摔的方式狠狠扔在地上。
「過年有什麼安排？」
那天晚上，就是他給了姬時意狠狠一記耳光，尖銳的鑽石劃開了姬時意的眼角，差點就把姬時意打瞎了。夜色曾掩蓋了債主的容貌，但此刻的排場和馬助理卑躬屈膝的態度都讓君毅深信，自己絕對沒有認錯。
「沒有約束就不會傷心，我們並不是男女朋友，也沒有在一起。」
「那就這麼說好了？」
姬時意都沒看後面說了什麼，秒回：「有空。」
馬助理眼珠子一轉：「這就幫您更新到百度百科上！」
是債主！
手機振了一下，姬時意看了眼，嘴角微微翹起，果然心有靈犀。
「哈哈哈哈哈哈！」
聽出君毅的婉拒，龔鳴不免失望：「那你……當心點，飛的時候注意，別和狗過不去。」
麗佳的笑聲吸引了君毅的目光，她瞪大了眼，在龔鳴矇著口罩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又以一種難以言說的表情撇過頭去，似是不忍直視。
「我沒，就是聽麗佳說看到你們很親密。」
「問出來了嗎，到底是誰啊？」麗佳一臉的八卦撲向回來的龔鳴。
倏地，君毅瞪大了眼，她想起來了。
「顏值越高，責任越大，你就老老實實做隊長吧。」
「說好了。」姬時意說道，彷彿承諾。
君毅再看手機的時候，發現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漏接了姬時意的三個來電和一長串微信。
怎麼回事，睡覺壓到手機了？
「你老家的膏藥不也是偏方，我都貼了那麼多年了，凡事總得試試才知道。」龔鳴視死如歸，「來吧！」
君毅收了手機，抬頭看他。或許是回憶起龔鳴把潔爾陰一口悶的壯舉，笑意有些明顯，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甜美而清麗。
君毅眼見情況不妙，撒腿就跑。
所有人都愣了幾秒，似乎不敢相信在季風科技，有人膽敢對姬家人做出如此挑釁的舉動。
姬時意走進辦公區時滿面春光，叫人一看就知道昨晚發生了好事，他順手扔給馬助理一串數字。
「到底怎麼了？」
「您今天恐怕見不到他了。」君毅笑了笑，「他先約了我。」
君毅迷惘地望著聶倩倩，怎麼又繞回來了？
是三個小時前發的，可惜君毅一拿起疾風，就會忘記時間。
賽場位於上海郊區的一家廢棄工廠內。全室內造景，彎道和走廊都比其他站更加狹窄緊湊，比起速度更考驗飛手們靈活應對的能力。
真好。
姬時意雙手抱胸靠在沙發上，聽君毅慢慢說起小時候的事。
不等對面氣勢洶洶地開腔，君毅就朗聲說道：「家裡有大公園的時意公主，過年讓我去你家玩吧。」她邊說邊笑，銀鈴般的笑聲越過了重洋和本初子午線抵達了對岸。
麗佳翻了個白眼，真是恨鐵不成鋼：「你腦子裡不是缺根弦，而是缺把琴！一點都不適合談戀愛，鑒定完畢。」
她剛想打電話給姬時意，就見大堂一側黑壓壓地站著數個穿黑西裝的人，個個神情肅穆。這些人就像一堵牆，把雅座里的男子與周遭隔開。
儘管如此，君毅依然拒絕承認自己被拋棄的事實。她就像一頭髮怒的小獸，攻擊每一個譏諷她或家人的同學。這天，她又因為在學校打架被老師告狀到家，姑婆二話不說把她關進了只有一扇氣窗的地下室。
「不然呢？」
季風所有員工心情都特別好，工程師團隊終於迎來了闊別兩年的休假。講真，在季風工作，別說什麼996、007，大多數人都是把一天過成四十八小時。
「要不，我先去試試？」龔鳴說，「說不定能成呢？」
兩人一邊說笑著，一邊一同修正著小季風的參數。姬時意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便合上了機蓋遞給她。
「我們系裡組織與你們學校機械系聯誼。我都大三了還沒有男朋友，同學們說，你們學校機械系帥哥多。」
「衛之給我發了郵件，說他最近要回來。」
「又躲？」被她拉下沙發的姬時意不滿，「我是有多見不得人？」
二樓工作室內。
「我告訴你君毅，敢再不接電話……我就……我就等會兒再打！」
「為啥？」眾人問。
「小季風有什麼問題？」姬時意想起君毅找他的初衷。
姬時意滿意地點了點頭。就算君毅那丫頭粗枝大葉，也總會有精於此道的人告訴她。他的確不喜歡故作聰明的女人，但不討厭聶倩倩。畢竟說起來，聶倩倩是他與君毅之間的橋樑。
君毅好奇地走到他們中間，發現正在討論的事是姬時意與她提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