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模擬考試的成績下來了，青暖的其他科目還好，只有數學，連及格分都沒有達到，所有學科的總分距離她所嚮往的重點高中錄取分數線還差了一大截。

青爸爸點點頭：「外面的補習班，一個月學下來要交不少錢呢，程歌那小子每天連晚飯都吃不了幾口，就給你準備習題去了，是該好好謝謝人家。」

青暖的臉色微紅，轉著眼珠子，若無其事地問：「你怎麼不直接跟你外婆說是去給我補習啊，還說什麼學校補課，這理由真爛。」

青暖總是擔心地問：「你這麼晚才回家，家裡人不會覺得奇怪嗎？」

過了大概半分鐘，一個銀髮如霜的老婆婆才慢悠悠地開了門，她疑惑地看著青暖和青爸爸，問：「你們是？」

每天，數學的補習要到晚上11點左右才結束。

程歌攤攤手表示無奈：「我說給人家補課，我外婆也得信啊……在她老人家眼裡，我就是一隻皮猴子，整天就知道上躥下跳，打打遊戲什麼的。我要是說去給人補習，她肯定得問『給誰補課啊？家在哪裡啊？補什麼課啊？每天都幾點回來啊』之類的，總之太麻煩了。所以我就直接說，學校統一補課，她也就不會問了，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給班主任打電話，搞得我穿幫了……」

程歌把青暖拽進了自己的小書房，疑惑地問：「哎，你和青叔怎麼來了？」

他會在紙上來回地畫來畫去，講得甚至比老師還要細緻，從每一個定理開始推論，甚至圍繞一個知識點，自己想出了好幾頁滿滿當當的練習題來幫青暖鞏固複習。

這話程歌說得十分溫柔，青暖聽在耳里，暖在心裏，心臟不由得怦怦直跳。

青爸爸笑罵了一句，轉身去了廚房。

「https://www.hetubook.com.com程歌這孩子不錯。」爸爸喝著小酒，誇著程歌，「他前些日子天天來給你補習，今天晚上不來了？」

「歌哥！」

轉學第三天開始，青暖的日常生活就發生了變化。

父女倆吃喝著，雖然難免冷清，但氣氛還算溫馨。

程歌盯著眼前的女孩，年少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種莫名緊張的感覺。

「自己家裡醬的豬手，還有你媽媽在世時釀的一些果酒，家裡還存著不少，我就倒出來兩瓶。趁著天色還不晚，咱們去給程歌家裡送點兒。」青爸爸說得比較隨意，但青暖看得出，他是由衷地想感謝程歌。

程歌是班上比較受歡迎的男生，青暖雖然沒能那麼快融入班級，但在程歌的庇護下，為難她的人慢慢變少了。

程歌對此毫不在意：「我又不是女孩子，你以為我家裡人會管得這麼嚴，天黑之前必須回家？哈哈！我都是被放養的，純爺們兒，家裡不管的！再說，我外婆年紀大了，也管不了這麼多啦，頂多嘮叨我幾句，我賣賣乖也就沒事了。」

初三這年，所有的同學都在為中考準備，青暖也不例外。

說完，程歌又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臉。

然而事情離她所想的卻有些差異。

「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你是被放養的，晚回家也沒什麼事嗎？原來在騙我呢。」青暖輕輕地哼了一聲。

青暖和青爸爸都不敢再猶豫，趕緊按響了門鈴。

還有她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他腰間的感覺，柔軟而羞怯。

青暖看著程歌，程歌剛被外婆揍了兩下，原本帥氣的臉此刻卻有些紅腫。

「還有弦切角、割線定理！都是最基本的啊，把書翻到第78頁，看看例題…https://m.hetubook.com.com…」

門內是程歌外婆的罵聲：「臭小子，你竟然敢騙我？你說放學還要補課，要上課上到晚上10點多才能回來，今天我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了，根本沒有補課！你怎麼就不知道學好呢？是不是又跟別人跑到遊戲廳玩遊戲了？說！」

青暖聽他這麼說，就放了心，也沒當一回事。

那一刻，畫面似乎靜止了一般。

當第二次模擬考試的成績下來之後，青暖喜滋滋地把成績單拿給爸爸看。

青暖一聽這話，來了精神，程歌是一個理科天才，數理化三科都是整個年級前三名，青暖眼紅他的成績很久了。

青暖瞧著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還問我怎麼來了？我和我爸要是再不過來給你救場，你明天是不是就該頂著熊貓眼去上課了？」

「必須真，真金白銀的真。」程歌擠擠眼，一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樣子。

青暖聽到爸爸這話，心裏微微泛著甜。

兩個人無聲一笑，化解了尷尬。

依然會有人笑話青暖土裡土氣，但多了一個會擋在她面前維護她的少年。

再多的語言似乎也不好表達，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溫馨而平和。

程歌總是笑嘻嘻的，跟在青暖的身邊。每當有人對青暖冷嘲熱諷，程歌都第一個衝上前，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

程歌卻「撲哧」一聲笑了，用手指輕輕地颳了刮她的鼻尖：「別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模擬考試先摸一下底，之後看清差在哪裡，我幫你補習數學啊。」

程歌的單車迎著朝陽，像暖洋洋的風一樣，載著少女前行。

迎著東方的朝霞，程歌踩著單車，等在青暖的家門口。當青暖出門的時候，程歌正坐在單車上，耳朵里和_圖_書塞著耳機，手裡翻著化學習題。

「不疼。」

青暖和爸爸面面相覷了幾秒鐘之後，很默契地沒有敲門，而是在門前聽了一陣子。

程歌仗義，用一種「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態度來回報青暖在火車上的「搭救之恩」，早晚放學負責接送青暖，每天中午為青暖打飯，簡直寵得不行。

「這小子還挺會說話。」

「這道題，內角和公式背會了嗎？背會了怎麼會錯？請記住內角和公式好嗎！」

青暖被程歌列給她的一大堆數學公式和定理埋沒了，而原本對她語氣溫柔、照顧有加的程歌，在訓起人來的時候簡直是毫不留情。

青暖露出大大的笑容，小跑到單車邊。

「真的呀？」

好在程歌雖嚴厲，但盡職盡責。

那一刻，青暖一動不動地盯著程歌微微紅腫的半邊臉，盯了很久。

程歌說到做到，每天放學后都定時到青暖的家裡當起了免費的數學家教。

青暖眯起眼睛甜甜地笑著，跳上程歌的單車後座。

再從廚房出來時，青爸爸手裡拎著一個大兜子，滿滿當當的。

與這些相比，在青暖的心裏，模擬考試的失落，熬夜複習的黑眼圈，都變得不值一提。

進了程歌的外婆家，青爸爸就忙著和程歌的外婆寒暄起來。

說著，她就把青暖和青爸爸請了進去。

程歌聽到青暖的聲音，習慣性地摘下耳機，把化學習題塞進書包，說：「下周就是模擬考試了，你複習得怎麼樣？」

聽到老婆婆開口，青爸爸趕緊說道：「您好，這是我們家青暖，她是程歌的同學，前段時間程歌一直在幫她補習數學。這不，第二次模擬考試成績剛出來，我們家暖暖的數學分數提高了很多，我們是特意來感謝的……」

青暖一聽這個話題和*圖*書，就苦著臉說道：「我的數學爛到家，估計要拉低很多分了，每次數學老師上課，我都跟聽天書似的。」

青暖立馬點頭，小雞啄米似的，為程歌力證清白：「婆婆，是的，程歌真的幫我補課來著，沒有去玩遊戲。」

很顯然，程歌正在被他外婆追著教訓。

「還有這道題！圓的性質忘了嗎？在同圓或者等圓中，相等的圓周角所對應的弧相等！你的答案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我真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你是怎麼想的！」

程歌立馬就軟下聲音來哄青暖：「哪能叫騙呢，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嗎？」

青暖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老婆婆看著年齡大，剛剛教訓起人來可一點兒都不含糊。

一個多月過去，青暖的數學成績果然有了明顯的提高，這當然要歸功於程歌。

青暖聽到爸爸誇讚程歌，心裏也很開心，笑著點點頭：「嗯，補習得差不多了，這次考試成績也還成，他說他已經『傾囊相授』了，再給我補習下去，就要餓死他這個師父了，所以就不來啦，哈哈。」

終於，她還是把自己的小手覆了上去，輕輕地說了兩個字：「疼嗎？」

隨後，屋內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接下來就是程歌的討好聲：「哎呀，外婆，您彆氣，我真沒去打遊戲。我說學校補課，不是怕您多想嗎？實際上不是學校補課，是我一個同學成績差了點兒，我幫人家補習去了，真沒幹壞事！」

青暖說著，深嘆一口氣。

她每天很早起床，匆忙地吃過早飯，抱著書包就出門，因為門外總有程歌在等著她。

程歌笑著答了兩個字。

有一股莫名的衝動正在青暖的心裏發酵。

程歌為青暖數學的補習持續了一個月之久。

青暖在程歌的嚴厲「教ｗｗｗ•hｅt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om導」下，恨不得一夜之間把整本數學書的公式定理都背下來。

程歌想，也許是因為青暖的手太過溫暖了，才會熨燙他的臉頰。

程歌揉了揉自己的臉，哈哈一笑，說道：「別看我外婆脾氣大，其實她對我特好，每次教訓完我，都會心疼得不行，給我做一堆好吃的，沒什麼大事。」

兩個人抬起頭來，毫無預兆地，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老婆婆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了句：「那小子還真是去給人補課了？」

還有一個被她叫作「歌哥」的少年，嘴角不經意間微微翹起，偷偷流露出滿足而愜意的笑意。

「爸，這是什麼？」

不知不覺兩個月就過去了。

程歌大青暖一歲，他為此自豪地讓青暖喊他一聲哥，所以青暖索性就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外號：歌哥。

當晚，青暖和爸爸一起沿著路燈找到程歌家所在的小區，又摸到了他家門牌號的時候，還沒敲門，就聽到房子里傳來一陣罵聲。

在J城，在初三那年的記憶里，不再只是永無止境的模擬習題。

「我還不知道你？你就知道跟人家一塊兒打遊戲，還去網吧那種地方！你這皮猴子還能去幫別人補習？說出來誰信你啊。你說，你這猴崽子是不是覺得我老了，就敢騙我了？我今天非得打到你說實話為止——」

青暖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麼，迅速把手縮了回來，像是觸電一樣。

當時青爸爸接過成績單，由衷地為自己的女兒高興，當晚就親自下廚，做了一頓好吃的。

青暖對程歌也是很感謝的，自然而然地附和道：「嗯，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就去。」

老婆婆這才反應過來，立刻笑容滿面：「來，好孩子，來，進來說話。」

還有在舒適的單車後座上，她看到的風景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