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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校，儘管同學們沒有在她面前明說，但背後那些指指點點的聲音青暖並不是沒聽到。

宋洋挨了一拳頭，也徹底被激怒，把鴨舌帽一摔，就跟程歌扭打起來。

第二天，青暖開始了行動。

這一幕偏偏讓路過的一幫同學看到了。

最後教導主任經過，黑著一張臉，把他們五個人都叫去了教務處辦公室。

青暖剛要爆發，程歌已經眼疾手快地擋在了青暖身前。

「啪——」

很多年以後，他回憶起自己的學生生涯，青春歲月，才恍然大悟：啊，原來他早就喜歡上她了。

也許是擔心青暖會弄亂擺放的樣品，售貨員終於忍不住來提醒青暖了：「這款眼線液299元，是知名品牌克麗斯汀·迪奧的產品，小姑娘，你喜歡這個？」

洛薇薇在一旁拉著程歌，許嘉蓉在一邊拽著宋洋，這才勉強把他們分開。

青暖一聽價錢，嚇得手都軟了，下意識地問：「這麼小的一個瓶子，要這麼貴啊？」

程歌照常在青暖的家門口等著和她一起上學。

可惜她沒許嘉蓉那樣的魄力，也沒那樣的實力，所以她只是在心裏暗暗下了決心。

程歌和洛薇薇走了過來，宋洋和許嘉蓉也走了過來。

「青暖受什麼刺|激了吧？哈哈哈，你看她那個樣子。」

她想，既然是要化給程歌看的妝容，應該挑選好的品牌、好的產品才行。

她衣著土氣，舉止茫然，走在時尚潮流的化妝品店裡，售貨員甚至都懶得搭理她。

事與願違的是，她當時一心想買質量上乘的化妝品，所以買的粉底和眼線液都是防水的。

不知不覺間，洗手和圖書間後面已經圍了一圈人。

一向溫順乖巧如同小綿羊的青暖正死死地攥著拳頭，瞪著宋洋，像一隻暴怒而隱忍的野獸。

她懷著這樣美好的期盼，揣著自己攢了好幾年的壓歲錢，踏進了那些奢華的化妝品店，走入了琳琅滿目的商品街。

宋洋被她激到，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冒出來了，罵了一句髒話之後，情緒激烈地還擊道：「你是不是有病？你把自己弄得像個鬼一樣跑到學校來，不就是讓人看的嗎？我看了，說一句你丑，你還不幹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最美，要不要也學鳳姐一樣去當個網路紅人啊？」

可是情竇初開的宋洋又無力阻止，畢竟這個女孩的全部心思都系在別人身上，於是他只能每天上課招惹她，下課嘲笑她，如果她不能喜歡自己，索性就讓她討厭自己好了。

話一落音，旁邊的許嘉蓉就朝宋洋的背上揍了一拳。

那個美麗而頹廢、化著濃濃黑色眼線的搖滾女歌手，只要模仿她，程歌就會喜歡吧。

青暖一整節課都坐立難安，羞臊極了，下了第一節課就跑到洗手間洗臉。

時間不多了，程歌也點點頭：「快上車吧。」

程歌望著正在洗臉的青暖，被她委屈又窘迫的樣子狠狠地戳中了心臟，他皺起眉頭，正想走上前去幫忙，卻沒來得及。

宋洋毫不掩飾眼底的鄙夷。

而青暖，因為違反校紀，公然化妝，還穿奇裝異服，被罰打掃學校廁所一個星期。

最終的結果是，五個人同時受了教導主任一頓劈頭蓋臉的批評，程歌和宋洋為了打架事件，每個人要寫一千字的檢討和_圖_書書，還要在學校升國旗的時候在主席台宣讀檢討。

歌哥似乎並不覺得驚艷啊。

她不了解時尚雜誌，不懂搭配，也沒學過化妝，她只知道，程歌喜歡Avril Lavigne那種類型的，所以一直把努力的方向對準了Avril Lavigne的風格。

程歌知道自己不應該打擊青暖，但如果真說「好看」的話，又過不去自己良心那一關，於是只得婉轉地回答：「暖暖，我覺得吧，你比較適合甜美清新的衣服，比如有個詞，不是叫『森女系』嗎，就是那樣子的……你不太適合現在這種感覺，這樣的搭配穿在你身上，稍微有點兒奇怪……」

迷迷糊糊地又買了幾件化妝品之後，青暖又去逛服裝商城了。

青暖不說話，把頭埋進冷水裡，手上揉搓的力度更大了。

簡訊的內容是：「今天睡過頭了？快出門，不然要遲到了。」

青暖內心雀躍又忐忑，她慢慢地走近程歌的單車，期待看到程歌被自己驚艷到的表情。可是她走到程歌面前的那一刻才發現，程歌根本就沒認出她來。

可是他為什麼不喜歡呢？他不是很喜歡Avril Lavigne嗎？

青暖以為自己的打扮震驚到了程歌，笑嘻嘻地問：「好看嗎？」

當時宋洋不懂，自己對青暖和程歌所產生的這種莫名其妙的敵意究竟是怎麼回事。

青暖氣勢凜冽地朝宋洋走了過去，站在他的面前，揚起手來，毫不客氣地給了宋洋一記耳光。

而此時的程歌只想著有人欺負了他的青暖，就必須受到教訓。

最終，她如願把水洗和*圖*書做舊的破洞牛仔褲和黑色搖滾風格的T恤買到了手裡。

「誰知道呢？別說了，等會兒她聽到了。」

「哎喲，還護起來了？」宋洋一看程歌這麼維護青暖，頓時怒火中燒，「怎麼，你還想為這個醜人跟我打一架？」

程歌根本沒聽他說完，拳頭已經衝著宋洋的臉招呼過去。

程歌抬起頭，認出眼前的女生是青暖之後，明顯嚇了一大跳。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青暖，說：「我說暖暖大小姐，你搞什麼呢？參加化裝舞會嗎？我剛才都沒認出你來。」

宋洋沒料到這一出，一瞬間被打蒙了。

關於這個答案，其實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針對男生的網路調查問卷——「你小時候做的最事與願違的事情是什麼？」

其實完全不怪程歌會有這種反應，原本素麵朝天、清純無害的青暖，此時此刻卻用兩隻化了黑色眼妝的大眼睛看著程歌，程歌難免會嚇一跳。

所以，他怎能容忍另一個男生在自己心愛的女孩面前充當英雄呢？

就連上課時喜歡欺負青暖的宋洋，這節課都乖乖地沒有出聲，一直狐疑地盯著她。

她知道，既然售貨員這樣看不起她，她就應該學習一下許嘉蓉的精神，用錢砸死售貨員才算有意思。

但她還是暗暗給自己鼓了鼓氣，深呼吸一下，抬起頭，對程歌笑著說道：「好了，快走吧，不然真的遲到了。」

想到這裏，青暖內心難過又茫然。

售貨員笑了笑，眼神中也帶了輕視，似乎早就預料到青暖買不起一樣，言簡意賅地說：「濃縮的都是精華。」

為了一個姑娘，可以毫不顧忌地出手大打和*圖*書一場，被學校通告批評也無所謂，被勒令寫一千字的檢討書也不在話下。

程歌也被宋洋這話氣得不輕：「宋洋，你怎麼能這麼說一個女孩子？」

「你再說一遍。」青暖忽然抬起頭，臉上還流淌著水滴，已經被揉花了的眼妝還死死地貼在她的眼眶周圍，像滑稽的大熊貓一樣。

一向只穿再簡單不過的校服或者老式運動服的青暖，現在正穿著復古的破洞牛仔褲，還有印著「Rock」字樣的黑色T恤，腳上還踩著鉚釘靴子。

他竟然以為她是路人，只用餘光瞥了一眼，就繼續低下頭滑動著手機屏幕。

那時，男生總是這樣血氣方剛、年少氣盛。

最誇張的是，她的雙手上竟然戴著四五枚戒指……四個字形容——格格不入。

青暖早早地起床，在鏡子前折騰了兩個多小時，這才不安地出了家門。

宋洋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心中一動，知道自己或許已經觸碰到了她的逆鱗，本想就此收口，可面子上又下不來，只得繼續裝作弔兒郎當的樣子，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我說你醜人多作怪。」

宋洋嘴上卻是不依不饒的：「真是醜人多作怪，真以為打扮得像Avril Lavigne，你就是Avril Lavigne了？省省吧，你跟她之間差著十萬個許嘉蓉呢。」

其實不只是宋洋，在場的所有人——洛薇薇、許嘉蓉，包括程歌，都蒙了。

青暖覺得，自己這一天走的都是衰運，而衰運的源頭就在她那一身自以為很美的打扮上。

青暖低頭看過去，瞧見程歌正在編輯簡訊，簡訊上顯示的收信人和*圖*書正是「青暖」——她自己。

在程歌準備上前幫忙的時候，一旁的宋洋已經冷冷地笑了起來：「我還說呢，青暖同學這是哪根筋搭錯了？也許是準備晚上去泡酒吧逛夜店呢，哈哈，你這身衣服的風格怎麼說？是夜店小公主嗎？」

排名第一的答案是：明明很喜歡一個女生，卻故意每天去惹她生氣。

青暖在水龍頭下一直用力地沖水、洗臉，雙手在眼皮間用力地揉搓著。

青暖卻並沒有就此罷手，她盯著宋洋，語氣有點兒發狠：「我丑還是美，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管這麼寬，你是居委會大媽嗎？還是你家住海邊啊？或者是你早飯吃多了，撐著沒事幹？」

而此時的宋洋還沒完全弄懂自己的心思，他只想揍程歌。

青暖悶悶地「哦」了一聲，有些失落。

青暖上了車，單車迎風馳去。

這樣也不失為一種強烈的存在感呢。

後來的好幾個星期，青暖都在惡補關於時尚搭配的知識。

於是，程歌和宋洋都被對方揍成了豬頭。

青暖看出了她眼底的嘲弄，心裏憋了一口氣，很是不爽。她攥緊了口袋裡的錢，遲疑了一會兒，最後狠下心，說道：「我買這個，結一下賬吧。」

青暖無奈，拍了一下程歌的肩膀：「喂，歌哥！」

至此，青暖改裝自己吸引程歌注意的計劃徹底落下帷幕，並宣告失敗。

身上之前苦苦攢的錢已經所剩不多了，所以商場里能夠供她挑選的衣服也比較有限，她一邊回憶著程歌給她看過的那張明星照片，一邊尋覓著破洞牛仔褲。

青暖也不氣惱，小心翼翼地挑選著展示櫃里的樣品：眼線液、打底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