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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上的塵埃

作者: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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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沈千雪被少年拉上礁石,在他身邊坐下。
然而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沈千雪:「喂,想不開不要選這裏,我可不想第二天被警察當作嫌疑犯抓走。」
曾經見過這樣一個人嗎?這個人身上有股熟悉的感覺。沈千雪心裏疑惑,但最終搖頭否定。
有這樣好看眼睛的人,心裏一定充滿希望吧?
「你不覺得,死之前看一場流星雨,也挺浪漫嗎?」少年繼續誘哄,其實他怕沈千雪不回頭,畢竟他不會游泳,真出了什麼事連跳下去救人都做不到。
「痛苦就對了,畢竟舒服都是留給死人的。」少年的語調輕鬆,但眼和_圖_書睛卻緊鎖著眼前的女孩,她披著長發,一身連衣裙,看著是個恬靜的女孩子。誰知道會想不開,往海里走呢?
「但是活著真的太痛苦了。」沈千雪垂下眼帘,炙熱的液體墜入深海,悄無聲息。
少年想了想,轉移話題道:「我看新聞說今天晚上有獅子座流星雨,你要是不介意等我走了再投海,就過來陪我一起等流星雨?」
沈千雪猶豫了片刻,腦子還沒理清楚,就看見少年朝她伸出手。
「你別以為跳進海里,浪一卷就沒了。何況泡久了人會腫,還有各種魚來吃你,你想想……」https://m.hetubook.com.com
沈千雪木然地回頭,在後方的礁石上,看到了一個幾乎和礁石融為一體的少年。海風吹拂著少年細碎的頭髮,沈千雪始終看不清他的臉。
「即便活著很艱難,但我還是想好好活著。這世上還有很多我沒看過的事物,還有很多我沒嘗過的美食。老天要我來世間走一遭,不玩夠本我才不走!」少年低頭淺淺一笑,沒有再說話。
心冷透了,也就不覺得疼了吧?
那天夜裡他們沒有等到流星。沈千雪就這樣坐在少年身旁,直到睏倦了,靠在他的肩上睡著。她醒來的時候m•hetubook.com•com,少年已經不知去向,他沒留下姓名,可他的出現為她的人生點了一盞明燈。
沈千雪胡思亂想之際,聽見少年說:「我的願望是可以感受陽光。你呢?你有什麼願望嗎?別告訴我,你的願望就是盼著我趕緊走,好繼續剛才的事。」
「你聽說過畏光症嗎?」少年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畏光症也叫卟啉症,是一種不能見陽光的疾病。我患有先天性的畏光症,不能見太陽,白天出門容易死,而且是死狀很難看的那種。」
這裏也將成為她的終點。
溺水的人,要有多大的福祉才能遇見一個肯伸手救援的人?
和*圖*書似乎是被那隻手引誘,沈千雪停止往前,走到礁石旁邊,握住了少年伸出的手。
看來總有人苦中作樂。沈千雪看著他眼裡的光,第一次感到輕鬆。
這個人談「死」的口氣隨意得很,卻有股莫名的說服力,彷彿他常年與死神一線之隔。沈千雪怔怔地看著他,第一次相信也許生活總是這樣痛苦。
既然死都不怕,為什麼怕活著?
坐在大礁石上的少年一直在觀察沈千雪,觀察這個闖入者,直到確定她是想不開,才開口說話。
這是個奇怪的人,沈千雪胡思亂想。突然一件外套披到她身上,她心裏一驚,抬頭看過去,皎潔的月光讓她看和圖書清了身邊的少年。海風將少年的衣服吹起褶皺,月光柔和,海風低鳴。兩人目光相接時,沈千雪看到了少年的眼睛,那眼眸比黑夜還要黑,但裏面的光芒遠勝過陽光。
「願望?我連自己為什麼活著都不知道。」沈千雪低下頭。
她一步步地朝著大海的深處走去,海水一寸寸侵蝕著她的皮膚。冷得徹骨的海水機械地拍打著海岸,海水咸腥的氣味讓人窒息,她就想這樣窒息。
深夜的海洋沒有光,如同死亡般岑寂。沈千雪以前以為海洋是生命的搖籃,是遼闊的世界,而在這個沒有星辰的夜晚,她感受到了來自海洋的寒冷,彷彿這裡是所有生命終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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