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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別給我惹事，起碼記得給我多打電話！」

他隻身去了國外。走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我真想快點離開這個壓抑的家。

「你聯想到什麼了？」她洗了一個梨子，一邊吃一邊問我。

門關上，一片安靜。

「你為何說我……」

對她的話，我感到匪夷所思，我的心一下子被砸出一個洞，慌裡慌張地伸手去拿她手中的報紙，上面有祁華天、我媽、我和祁小風的照片，雖然打了馬賽克，熟悉的人卻能一眼認出來。

在她身邊，我總是這麼容易快樂起來。

我討厭這張臉永遠那麼高傲，她讓我覺得她離我這麼近，又那麼遠，彷彿在對我的動情表達一種嘲諷，薰衣草的氣味撲面而來，她沒有落荒而逃，沒有回應我。

「你兒子從來沒好好讀過書，但我天生聰明。」我沒好氣地說。

「好看嗎？」

祁小風是我什麼人？

她說：「祁北辰，你有夢想嗎？」

這個暑假，我待在了家裡，開學的那天，我媽開車送我，她穿著一條黑色的蕾絲裙，看上去像一個去參加舞會的貴婦。

然後，她彎腰洗衣服，去陽台晾曬，我看著她踮起腳尖，夠不著，我走過去，幫她晾了上去。

「我是個孤兒，爸把我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才會從小什麼都和你搶。」

「哥，你是不是恨我？」祁小風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她沒有再回我簡訊息。

我白了她一眼hetubook.com.com，她卻忽然笑了。

我的心跳突然變得劇烈，有些許壓不平的慌亂感，我看著她買完菜走出來。

那天晚上，我獨自坐在我的房間里，靜靜地發獃。外面像是一條銀色的河流，每個窗口透出來的燈光好似一艘艘小船，在夜色中浮動著。

她笑起來的樣子讓黃昏都要失去顏色，我笑著問她：「有人說過你長得像朱茵嗎？就是演《大話西遊》裏面那個紫霞仙子的演員。」

「嗯。」她又問我，「祁北辰，你和家裡關係不好嗎？」

我恨她用那種「好母親」的語氣叮囑我，簡直恨到了極點，當時我並不知道祁華天在生意上遇到了大麻煩，我媽在緊密「謀划」分財產和離婚的事。

「我以為你會邀請我一起去學校。」她說。

我說：「我不會打擾你『紅杏出牆』的，再見。」

巨大的回憶空谷里，迴響著那些天真無邪的話。

她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說：「我有，我的夢想是賺錢，也許演員是條不錯的捷徑。」

我呵呵地笑：「你看到沒有，我是從新聞上知道這些事，你覺得我們的關係可能好嗎？」

我走到自己的房門前，推開門，走進去，身後傳來模糊的哭聲。

我的心在燈海中起起伏伏，毫無定處。

「是啊。」

「是嗎？」她不相信的樣子，「那好好談戀愛。」

她送我到巷子里，並沒有主動走近，我伸出手去抱她，她把和-圖-書我推開，我說：「向千嵐，也許我們可以試試？」

「你被A大錄取了？」

什麼也不是！

就在我沉浸在失落中的時候，有人敲門，我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的人是向千嵐。

——我錯了，一開始就錯了，對不起。

她看了我一眼，問我：「看什麼呢？」

我在火車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外面倒退的風景。我離開了，我終於從這個地方離開了，我以為我會為即將到來的新世界感到高興，但是此刻我的心裏，除了失落，一無所有。

她咬咬牙說：「有病。」

「幹嗎蹚那一攤渾水。」

我在向千嵐家吃了晚飯，待到晚上八點，她媽媽要她送我，她十分不情願地跟著我出門。風輕輕地吹著，吹動她額前的頭髮，她的樣子讓我有些心醉。

「我在渾水中長大，早已水火不侵。」

我沉默地讓她進來，沒有茶，我遞過去一罐咖啡飲料。

我百無聊賴地看綜藝節目，播廣告的時候，她已經出來了，她把頭髮綰起來，換了一身居家的衣服，我聞到淡淡的薰衣草沐浴露香氣。

「向千嵐。」我惡狠狠地說，「你這個妖精，那麼輕易就掏走了我的心。」「那還真是不幸。」她的嘴唇被我蹂躪得有點腫，頭髮也有些凌亂，臉頰上有一抹紅雲，依舊不忘諷刺我。

「向千嵐，你這人不會害羞的嗎？」我晃了晃衣架上的純白色內衣，看了一眼站在門邊的她。

「你有感覺嗎？」m.hetubook.com.com她說，「我沒有感覺，所以祁北辰，以後你不要跟我玩這種欲擒故縱的套路。」

我一腳一腳朝樓上走去，走上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我聽到身後異常頹敗的聲音。

日子平靜地過著。

一周后，祁小風果然從這個家離開了，他走的那天，一大群人給他送行，我坐在書房裡，彈著鋼琴曲，我的確無聊到極點了，要不然怎麼會彈鋼琴？

我們的吻，停止在她媽媽的一句「你們人呢」的喊聲中。

然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銅鑼巷。

司機替我把行李提到火車進站口，然後我媽對我說：「好好讀書。」

我擺擺手，沒管她被我氣到快扭曲了的臉，拖著行李，走了進去。

她說：「報道說你爸一直和某政府官員有來往，政府官員貪污，你爸則是負責洗錢，還有其他一些見不得光的事都被挖了出來，他們以及你爸都被抓了，你媽急切地轉移財產，和你爸在鬧離婚。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知道嗎？」

「看你。」

我摸摸她的臉說：「我也覺得蠻悲哀的。」

祁小風的眼睛深邃得像一汪寒潭，他說：「我輟學了，一周后，爸會送我去國外。」

「爸打的。」

「我沒聽錯吧？祁華天捨得打他的寶貝兒子了？」我諷刺地笑。

「很美。」

我擦掉嘴角的碎屑，起身往樓上走去，走到扶梯上，我轉過頭再去看祁小風的臉，研究他臉上的表情，我冷冷地說：「這話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去問埋在地下的尹水彤。」

「你到底怎麼了？」她問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隨時隨地亂咬人？」「我只咬過你。」

「我會的，尹萍女士。希望您也檢點一點。」

——我不喜歡你。

我靠近她，把她逼進角落，向千嵐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很久，我輕喘著氣，她忽然湊過來，在我臉上吻了一下。

這是我沒料想到的。

——小彤，我喜歡你。我從認識你就決定娶你了，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我們交往吧。

我抬起眼睛來看她，她也看著我，雙瞳冰冷並沒有太多情緒，我在這樣的對視里感到一種讓我害怕的失望，我覺得我看著的是一個陌生人，或許她對我，不是我想的那樣，也許一切只是我內心的一種可笑的幻覺。

「你知道我們坐同一輛車？」

「嗯，風少爺你又一個人在吃飯……你臉上怎麼了？」

我笑了一下說：「是的，我有病。」

這天，我開車去釣魚，回來的時候，桌上擺著兩副碗筷，祁小風一個人在吃飯。

我打我媽的電話問起這件事，她敷衍地說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我回了她五個字：生活必需品。

或許，他們的故事，我不參与，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國外挺好的，即使你殺人放火祁華天也管不著。」我在餐桌前坐下來，撈起一塊糕點扔進嘴裏。

「哥，我錯了，一開始就錯了，對不起……」

她拿出來一張報紙，是昨天的新聞，她再度看向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像是確認一般：「你爸……好像坐牢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清楚，但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在乎。」

向千嵐從不會為聽到奉承的話臉紅，我幫她拎著塑料袋，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問她：「為什麼要選表演專業？你想當演員？」

我說：「沒有。」

——我是個孤兒，爸把我送孤兒院領養回來的，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才會從小什麼都和你搶。

「哥你回來了？」

即使不回頭去看，我也知道祁小風很悲傷。這該死的悲傷，竟然讓我有點心疼。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我用嘴堵住了，我隨手關上陽台的門，閉著眼睛吻她，向千嵐，如果你對我沒有一絲一毫感覺，你怎麼會接受我的吻？

「好走，不送了。」她轉頭就走。

「你說謊。」我盯著她的雙眸。

平心而論，我對這個家沒太多感情。

我坐到窗邊，拿起煙盒，發現是空的，我把空煙盒扔到窗外，天空中星星很亮，手機藍色屏幕也亮起來，我拿起手機，看到是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她發來一條簡訊息：祁北辰，愛情對你而言是什麼？

「是嗎？」她說，「也許吧。」

「總不是什麼好事情。」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和你又成為校友了，你高興嗎？」我說。

「你不喜歡被我打擾。」我盯著她，心平氣和地說，「所以我有自知之明。」

「你是第一個說的。」我們回到了她家，向千嵐把菜放進廚房，她聞了聞自己，說，「我去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