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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去。」我站起身來。

說真的，現在我很怕自己不經意間的一個舉動就會搞砸一些事，做什麼都畏首畏尾。

我用手指點在我的錄取通知書上，對自己說：祁北辰，恭喜，能和她繼續當校友。

分手后，我依舊要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幫忙治療她媽媽，不過醫生跟我說，向千嵐的媽媽可以回家休養了，因為實在沒必要治療了。

我和她都不說話了。

「祁北辰。」她看了我一眼，「你沒事了吧？」

那種感覺，像是在透明的瓶子里盛滿了藍色澄澈的海水，又將它們溫柔地放在手心捧著，如水溫柔，不過如此了。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溫柔，美好，完美得令我慚愧。

「給你的。」我說。

「哪兒不一樣了？」我說。

房子很小，客廳里堆滿了衣服，她媽媽見到我，扶了扶老花鏡，來拉我的手：「哎喲，是小辰啊，快進來啊！」

柴泉派人拖過來一個燒烤架，我們到檯球室後面的一個院子搞燒烤，驕陽似火，柴泉弄來一個大風扇，拚命地吹，炭火發出耀眼的火光，燒烤架前的人不停地忙碌。

兩所學校都不錯，有口碑保證。我知道向千嵐被A大錄取了的時候，是二十天後。

「姓祁的，幫忙啊，你在神遊什麼？」柴泉轉頭大聲問我。

愛情有時候體現成三個字：對你好。

向千嵐拿了兩串肉，柴泉不依，把一盤子全給了她，跑回來了。

她說：「哦。」

「謝謝啊。」她說。

她說：「那你來和-圖-書我家坐坐，我媽念叨好久沒見你了。」

「我是個追求簡單的人。」我率先走進小飯館，老闆迎了上來，我拿了菜單，隨意點了幾個家常菜，然後詢問她吃什麼。

我微笑。

光線聚集在她的身上，舉手投足間，讓我想起一個詞：煙火幸福。

她問的是關於尹水彤的事。

「是嗎？加油。」柴泉狠狠地滅掉了煙頭，放在地上踩了踩，「好馬不吃回頭草，嵐嵐總有一天會被我的真心感動。」

向千嵐打開電視，調到一個清晰的台，把遙控器遞給我：「你自己換台看，電視我們看得少，沒幾個台清晰，晚上你就留下來吃飯，我先出去一趟。」

只是這樣的女孩子，她的心裏面裝的又是什麼呢？

烤肉的煙熏得人眼睛睜不開，又有幾個人加入進來。

她轉過身看著我，對我說：「謝謝你……謝謝你依舊替我媽媽安排了醫生。」

「小情侶感情真好。」老闆笑道。

我走過去，給他們烤肉。

「不舒服就別抽煙。」

我看到十米開外的向千嵐，她一邊探身挑菜，一邊和賣菜阿婆聊天，她臉上乾淨的笑容，燦爛得像要在我心裏生生扯出一道透明的口子來。

其實這是我第一次來她家。

我笑了笑，對老闆說，「除了我剛才點的，另外再加一個清炒淮山，烏雞湯。」

「要送到你手裡？」她看著我安靜地盯著她的手，笑著說道，然後我接過了她手中的茶，胸腔里被燙得熨熨帖帖的。

m.ｈｅtuｂｏok•com.ｃoｍ她回答：「我都吃，不挑食。」

我跟在她身後說：「你等我一會兒。」我轉身走去了一個水果超市，買了一袋水果，她看到我手中的水果，沒說什麼。

「謝謝柴哥！」又是整齊的聲音。

「表演。」

她坐回座位，對我說：「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她站起身倒了兩杯水，拿起燒好的熱水，把我和她的碗筷都洗了，建議老闆少放辣椒，我打斷她說：「老闆，要辣一點，辣的菜，特別下飯，最好不過。」

柴泉讀了一所專科學校，聽說他和他兩個朋友開了一家檯球室，他邀請我們過去慶祝。我過去的時候柴泉正在大聲跟人講粗話，他看到了我，遞過來一根煙，對我說：「情敵，你竟然賞臉來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面露輕鬆地笑了：「但是我胃口好啊。」

向千嵐跟她媽媽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我們就出門了，她去的是菜市場，離她家五分鐘路程。

她在我對面坐下，奇怪地看著我：「你以前沒點過烏雞湯。」

出成績后，我的志願就填了兩個，A大和F大。

「嵐嵐！」柴泉已經沖了上去，接過別人遞過來他提前準備好的一束玫瑰花，遞到向千嵐眼前。

吃完飯，我送她回去。

她又說：「以後我們不會去醫院了，醫生說要我們回家休養，再說……媽媽也不想去了，我跟你說一聲。」

我說：「餓。」

「對！嵐嵐你真聰明。」

柴泉對向千嵐的好，每一個人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眼裡，那是「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你」的那種好，他的愛是如此熱烈，讓我有些不安。

一切又歸於安靜了。

向千嵐看到我，沒吱聲。

柴泉追上前去：「嵐嵐你就走啊？多玩一會兒嘛，我送你回去。」柴泉起身跟著走，這時有人叫他說來客人了，柴泉不得不回頭去招待。

向千嵐，你難道真的一點兒也不清楚嗎？我看未必吧。

「表演好呀！嵐嵐，我看你就是下一個奧……奧什麼來著？就是我女神的名。」柴泉立刻拍馬屁。

她聽見我這麼一說，揶揄道：「你不是胃不好？」

我看到向千嵐回過頭看著我，我挑了挑嘴角，把烤好的幾串肉，裝進旁邊的盤子里，幾個等久了的男生，瞬間圍上來搶光了。

「奧黛麗·赫本。」

吃了燒烤，一伙人在室內打檯球，我坐在角落，翻著一本雜誌。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過來，也許只是想看看她。

我看著向千嵐挽起袖子，很快把客廳收拾乾淨了，她去廚房泡了一杯茶遞給我，我看著她端茶的手，沒有留長指甲，也沒有像其他女生那樣塗一些亂糟糟的指甲油，手指白皙，骨節勻稱，握住東西的時候很有力氣。

我走開了。

「陪我去可以，你別後悔啊……」她皺了皺眉頭。

我剛送她到巷口，向千嵐對我說：「祁北辰，你今天有空嗎？」

「我怎麼感覺有股臭味兒。」到菜市場門口，我說。

「別啊！」柴泉伸出手，想拍她頭又不敢，他笑著說和圖書，「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瞟向我這邊。

柴泉接話，沖她齜牙咧嘴地笑，左手給她豎起一個大拇指。

我看著她，她轉身往台階下走去，瀑布一樣的長發甩動著，撩撥著我的心。我摸出口袋裡的一包香煙，丟給了旁邊一個男生，他詫異地看著我問：「給我的？」

也許我的心情太低落，那些悲傷的過往，終究被焚燒散盡，而活著的人，他們的生活還得繼續。

銅鑼巷處於城市的老街區，和我們家不同，這條巷子永遠那麼擁擠，充斥著一股怪味，很難想象，這塊污泥一樣的地方，長出了向千嵐這一株清荷。

「火火火！陳虎你小子缺心眼是不是？烤成那樣你吃啊！」柴泉哇哇亂叫著。

「你就留在這裏等我吧。」她走了進去，有菜販看見她，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向千嵐臉上的笑，和我平日看到的完全不同。

我對他說：「不會，你們氣質不搭。」

他們整齊地對向千嵐打招呼：「嫂子好！」

向千嵐把一盆洗好的香菇放在我手邊，轉頭問我：「你感冒了？」

我問她：「恭喜你考上理想的大學，你選了什麼專業？」

「太簡陋了吧。」她說，「不像你會吃的。」

「別亂說。」向千嵐拉上背包拉鏈，起身離開。

「聽說我前任女朋友來了。」我說，「我想舊情復燃。」

我想了想，點頭：「沒事。」

「全名祁北辰，不客氣。」我說完，看到向千嵐從門口進來，一些男孩圍了過來。

「說不清楚ｗww.hｅtuｂoｏｋ•ｃoｍ.cｏm。」她說。

「柴泉，傘還給你。」向千嵐從她的包里拿出一把傘，放到桌子上。

我說：「我時間一大把。」

「搶什麼！搶什麼！都給老子放手，誰搶剁了誰的爪子，聽到沒有？」柴泉護住那一盤肉，趕蒼蠅一樣趕走他們，然後，我看見他對我得意一笑，樂呵呵地跑到了向千嵐面前，把盤子遞過去。

向千嵐想感謝我，我知道，她領著我往一家看起來很高級的飯店走去，我指著旁邊一家小家菜館說：「我想吃這家。」

可惜，我們從未牽過手。

「但你點過。」我看了她一眼，「我點了你喜歡吃的。」

「你餓嗎？」她問我。

她說：「那我請你吃飯。」

我看著高樓錯立的天空，看著她月白色的裙擺一搖一擺，白色的帆布鞋踏過一塊塊青磚，忽然在一塊青磚上停了下來。

「中午的快餐每個人都加一個雞腿啊！」柴泉搖頭晃腦地對他們說。

她媽媽本來在做針線活，我一進來，她連忙去廚房忙活了。

我走出檯球室，跟在她後面。

我說：「好的，不過你們隨時可以去。」

就在她偏頭的一剎那，我看到微弱的白熾燈光下，那張清雅秀麗的臉輕聲一笑。很久以後，我不斷回憶起那一個瞬間，回憶起那一刻我的心裏的悸動。

「喉嚨有點不舒服。」

「嵐嵐，你看你和姓祁的都來捧我的場，我得好酒好菜地招待你們，也慶祝我們大家畢業，邁向美好的明天！」柴泉說話一套一套的，表情非常逗。

「姓祁的！」他尖著嗓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