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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中轟鳴作響，我雙手撐著街旁的欄杆，感到天旋地轉，我花了很長時間才站穩，看清楚我身在何方。

操場上，新娘和新郎在周圍人的呼喊聲中，擁抱在一起親吻，新娘微笑地看著她身後的朋友們，有一個女生走上前，擁抱了一下她。

沒有喝酒，我的身體卻如此難受。

一周后，我聽說向千嵐出國留學了，我微怔。

我心裏痛得發緊，孫諾凡沒說錯，她的傷口全是我造成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我做了讓她痛苦的事，往她傷口上撒鹽的也是我。

孫諾凡站在陽台上，端著一杯紅酒看著我，然後，他放下那杯紅酒，來到了我面前。

我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他說出的話，卻讓我膽戰心驚起來，我膨脹起來的自信就像一個氣球，被孫諾凡幾句話一戳就破了。

「我來看你有多麼慘，看你有多麼狼狽，看你怎麼要死要活，我會盡我的努力讓你變得不幸。」她說。

我沉默地走回家中，倒在床上，沒有吃飯，也不覺得飢餓。月光透過紗窗照在房間內，照著我的臉。

我能感受到她的氣息，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去追，當我追上她，她驚住，渾身一顫，我手搭在她肩膀上不敢動，唯恐做出什麼讓她反感的動作，她又跑得不見蹤影。

她轉過身，臉色蒼白，退後了幾步，平靜地m.hetubook.com.com看著我。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會原諒我？」

我平靜地說，如果這樣可以讓我的罪惡感減輕一些，那就這樣吧。

「我有能力讓千嵐變得更好，你能嗎？你做出了讓她痛苦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這就是你用生命在愛她？」

上天並沒有給我一絲一毫的機會。

「我知道，我會補償你的，我會為我犯下的錯負責，我以後不會讓你難過，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你不要躲著我，我寧願你恨我，報復我，不要躲著不見我……」

「你不該來找她，不該打擾我們。」

在她的凝視下，我的思緒變成了一片空白，有種難以言訴的寒流在我的身體內流過，血液一寸一寸凍結成了冰塊，溫暖消失無蹤。

那時候我可以叫她來陪我，可是，現在我能叫誰來呢？

「永不原諒你。」

「千嵐……」

她仰起頭，我彷彿知道了她要說什麼，恐懼感襲來。她微笑著，輕聲說：「如果沒有出租屋內發生的事，也許我們有可能。」

「是你毀了我。」

我出神地望著他們，就像望著以後的向千嵐和孫諾凡。

我站在孫諾凡家樓下，看著上面幾盞橘色的燈光，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知道我昏倒了，她一定知道。

圍觀的人擁住他們，紛紛將祝福送出。

取hetubook.com.com件日期未定，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年，也許不會有日期。

她恨我，可她也嘗試過愛我……

向千嵐沉默地站在月光里，她的臉白如梔子，眼珠漆黑，唇色殷紅，如此凄美，我們看著彼此，時間彷彿靜止了。

婚紗是我自己設計的，我撥通了他的電話，詳細地說清了自己的設計理念，要他按照我的意思製作出來。

「向千嵐！」

又是一個孤獨的夜晚，我回到家，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到第二天傍晚，我翻出手機，想找一個人喝酒，有個叫「石崇厚」的名字出現在視野里，我想了很久，才記起這是我來A大，住宿舍里認識的室友。

「我無法原諒過去的你做下的事情。」她定定地看著我。

——我來看你有多麼慘，看你有多麼狼狽，看你怎麼要死要活，我會盡我的努力讓你變得不幸。

我們為何會變成這樣……

我從床上爬起來，克制住身體的不適，緩慢地向酒吧走去。我忽然記起了多年前尹水彤出車禍，我也是這樣。

「我答應和你交往是假的，你知道嗎？我恨不得你出意外死掉，我時刻都在想，用愛情傷害你，你能痛苦到什麼樣子，可我算漏了出租屋內發生的事，本來我會利用孫諾凡傷害你，背叛你，不過現在也不錯呢，孫諾凡還肯要被你玷污的我。」

我收回僵ｈetｕｂｏｏk•coｍ.ｃｏm硬在半空中的手：「我知道阿姨是因為我……」

「我代千嵐和你說一聲，她宣布你們分手了。」孫諾凡淡然失笑。

向千嵐，我不祝福你。

我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段時間，分不清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

「他向我求婚了，我答應了。」

我走進一條巷子，滑坐在地上，靠著牆壁，兩行眼淚從臉頰上滑落，我把頭埋在膝蓋中，巷子里很安靜，沒有人，我看著黑色的青石板，出神地凝視著巷子口，一抹白色的裙擺像是蝴蝶一般掠過。

學生們都在談論著向千嵐和孫諾凡，她一夜之間，彷彿又成了以前那個閃閃發光的明星。

向千嵐說錯了，是我把她傷得體無完膚，是我拚命、任性、無畏，壞毛病一大堆，我才是這樣一個人。

我手指按在撥通鍵上，想了許久，還是刪掉了。

我想補償她，我想娶她，可是，我還有機會嗎？

我才是最沒資格愛她的那個人。

後來向千嵐搬出去住，我也搬了出去，室友就聯繫得少了。

「孫諾凡，你竟然一點歉疚的感覺都沒有嗎？誰將她帶入這個圈子，誰把她的人生攪得天翻地覆，不是你嗎？」

永不原諒……

幸福是海上脆弱的泡沫，被狂風一卷，破碎了。

我祈求上天給我一次機會。

我身體踉蹌了一下，轉身，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我要見她。」和圖書我克制住情緒，不與他爭論。

「千嵐和你有過牽扯，所以我等她把你們之間的事解決完，這裏不歡迎任何人打擾，也不歡迎閑雜人等。你似乎覺得你在她心中很重要，為什麼不肯相信她只是為了報復你呢？我知道你和千嵐爭吵，你摔壞了她的手機導致她沒見到母親最後一面，她母親對她的意義，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讓你那麼不堪嗎……」

走到一條繁華的街道，汽車和行人來來往往，我看到地上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我仰起頭，看著寂寥的夜空，冷風吹得我打了一個寒戰，我的胃一陣翻騰，彎腰嘔吐起來。

擋住月光的雲漸漸散去，我看向她，她靜靜地站立著，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我出神地看著校園的操場上，有畢業了的學長和學姐回來拍婚紗照。女生穿著聖潔的婚紗，捧著玫瑰走在碧綠的草地上，男生穿著筆挺的西裝走向他的新娘，他們四周，充滿了歡呼聲和讚歎聲。

他說：「她現在選擇了我，我便會護她周全。祁先生，請吧。」

「孫諾凡沒對我做過任何事，相比之下，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永不原諒我，我也永不祝福你。

我全身頓時僵住。

我看著她走出巷子，走出了我的視野，等我反應過來去追的時候，街道上人來人往，卻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祁北辰……」

我凝視和_圖_書了他們片刻，覺得畫面美好又刺眼。

我找到名片，撥通了一個義大利的號碼，這是我媽的一個朋友，一個婚紗設計師，自從發生那件事後，我便計劃著要定製一套婚紗。

風將樹葉吹得劇烈搖晃，樹葉間晃動的光影在地上明暗不定，我轉過身，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背對著操場走遠。

她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你來這兒是來看我？」我囁嚅著問她。

我心情複雜地看向孫諾凡。

有一句話像魔咒般在我腦中響著。

孫諾凡冷哼一聲，走進了屋子，我木然地望著自己空落落的雙手，好像我所擁有的最後一樣東西也被人搶走了。

我才是始作俑者，我才是她痛苦的根源，是我自己親手毀了一切。

夜晚，雨停了。

「我要見她。」我不想再聽下去。

我不知道為什麼孫諾凡會突然想和向千嵐結婚，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也許像孫諾凡對我說的，是我把向千嵐推給了他。

「她已經死了。」

我的低語將她的思緒喚回，她抬起頭，我看到她的嘴唇緊緊地抿著，眼底的憂傷深不見底。

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人……

「就像你看到的，我現在很不幸。」

平時我對娛樂八卦不是很關注，但是我看到報紙上肆無忌憚地寫著孫諾凡和向千嵐訂婚了，孫諾凡送向千嵐出國留學了，並說他們的婚禮會在向千嵐留學回來后舉行。